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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颦眉,有些不悦。贾敏见了,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凤姐儿忙向平儿使了个眼色,也不等平儿出去,就见着一个小丫头低着头,进来禀告:“老太太,珠大爷、琏二爷带着哥儿们从外书房过来了。”
贾母一听,脸上的不悦之情也散去了,眉开眼笑地拉着贾敏的手,说道:“可是想着你这个姑姑在这里了,赶来给你见个面。”又是有些感慨道:“你前些日子倒是见过琏儿了,当年你出阁的时候张氏都还在呢,瑚儿也在。如今也是物是人非了。”说着说着也是有些伤感了。
贾敏也是有些难过,她素来与先前的那位大嫂投缘。张氏出自书香门第的,自身也是才艺颇高,性情温婉。只是,这好人没了福报。当年,瑚儿去了后,张氏身子便渐渐坏了。后来,生下琏儿更是掏空了身子一般。还没等琏儿扶床走,便是撒手去了。
只是,他们母女这么一说起故人,邢夫人难免有些尬尴。邢夫人知道自己与这原配夫人是比不得的,也不自讨没趣。转身逗着茜茜玩儿,凤姐儿见了心里也是有些戚戚。邢氏待他不薄,也不苛刻为难二爷。别人看着大老爷娶了邢夫人进门,觉得好笑。邢夫人出身不高,娘家兄弟不成气候,进门多年无所出。但是,说一句实话,的的确确是让凤姐儿和贾琏松了一口气的。有些时候,凤姐儿听着那些人议论这般如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真是公公当初续弦的时候,找的净是高门贵女,到时候再生下嫡子,这家里哪里还有他们家二爷的位置!
凤眼一挑,琏二奶奶上前对贾母和贾敏说道:“老太太说的可是如此,姑妈,快来看看,这是咱们家大姐儿,名儿叫做贾茜。这些年得了您这么多礼物,也是该认得这赠礼的人罢?”
这一句倒是缓了缓这气氛,贾母拭了拭眼角,瞥见贾茜身边的邢夫人和这屋里这么多人,忽觉得自己做得有些不妥,又想起凤姐儿这席话,心里又是对着这位管家的孙媳妇更是满意。
贾敏倒是没注意这么多,出嫁的姑奶奶在家里素来便是娇客。说话做事,也不必顾忌太多。听了凤姐儿这一句话,抬眼细细的打量了自己这位侄儿媳妇。行为举止大方,虽说有些爽利,但是也是极为得体。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前世凤姐儿也是帮过黛玉的,虽说也是出于那些说不出的原因,但是贾敏心里默默地承了她的这份情。
“这位就是琏儿家的姑娘,哟,长得可是漂亮。”贾敏想贾茜招招手,邢夫人示意乳母把茜茜抱过去。贾琏、王熙凤两人相貌本就出众,贾茜作为两人的女儿算是聚成了这些优点。才两岁多的孩子,并没有留头。只是扎了两个小辫,用着红丝带系上,尾端留了两个金铃铛。眉间点了一个红印子,更是衬得皮肤雪白,像极了年画上的娃娃!不说贾敏看着喜欢,就是黛玉也是手痒痒地想去抱抱这个小侄女。
等不及乳母抱过来,黛玉便是有些跃跃欲试得拉着贾敏的手,道:“太太,快让我抱抱小侄女吧。我把她给抱过来好不好?”
贾敏看了一眼黛玉那小身板,摸了摸她的头发,沉声道:“那可不行,茜姐儿现在还小,你可是抱不动,若是伤着了茜茜怎么办?”
黛玉有些垂头丧气,凤姐儿见了忙安慰她:“玉姐儿,等会儿你带茜茜去暖阁里面玩儿可好?你年纪还小,伤了自己身子怎么好?”
贾母笑着坐在一边,见着贾敏和凤姐儿这两人安慰着黛玉,心里更是宽慰。她年纪大了,向来喜欢这等家里一派和睦之境。
黛玉听了,也高兴了起来。踮着脚看着贾敏怀里的小人儿,玉指轻轻地戳了戳贾茜的脸颊,小声得自言自语道:“我是你小姑姑,你知不知道啊?”
贾茜歪歪头,有些好奇的盯着面前这位漂亮的姑姑,又是看了看母亲鼓励的眼神,犹豫的叫了
一声:“小姑姑?”她声音清脆,黛玉听了更加开心,接着说道:“那姑姑给你买糖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窝丝糖?”
两个年级加起来还没有十岁的小姑娘这样一问一答的,看得大家都笑起来了。偏生这两个小孩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睁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大家。众人笑得更加起劲了。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一声童声插了进来。
原来是贾珠带了弟弟们进来,没想到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的欢笑声。贾琮没忍住,问了出来。贾琏瞪了他一眼,都怪老爷,平日里纵着他,才会是这般的没规矩。只是,贾琏也是忘了,他也是被贾赦宠着长大的。
贾母这回更加开心了,拉了女儿的手道:“你这些侄子都是来了,可是得好好见见。聪哥儿想必也是一块儿来了,都怪你大哥,说是什么咱们女子一见面难免哭哭啼啼的,不如他们先是避开得好。我又是说不过他,你来了才好帮着我一把。”贾敏见母亲毫不客气的说着大哥,语气又是埋怨又是欢喜的,又看了凤姐儿和邢夫人的脸色并无什么异样,想来家里母亲和大哥相处得极好的。
贾敏抿嘴一笑,对贾母说着:“太太既然这般吩咐了,我便是说说大哥才是。这才是在码头上远远地见了他一面,话可是没说得两句,这会子又是避开了我去。我还想着母亲帮我出个头呢!好不容易回一次娘家,怎的这么不招大哥待见似的。”
贾母眼光闪了闪,不接话,反而是指了指贾珠他们挨个介绍了一番。
贾敏微笑着听着,眼神却是放在了贾宝玉身上。但是,并不见得母亲如何重视,只是比着贾环、贾琮多说了几句。看着那位面色温和的少年,这些年也并没有听说有诸如前世般奇怪的嗜好,贾敏的心结也是有些放下了。眼前这些侄子们,各个都有不同。贾珠最为突出,如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举人,想来前途无量;接着便是贾琏了,虽说不如贾珠气质好,但是胜在眉目如画,经过这几个月在外面的走动,见识也是多了起来,看起来多了几分精炼。其余的都还小,贾琮、贾环更是显出了几分孩子气。贾敏心里感慨,虽说前世贾家对不起她诸多,但是到底是她娘家,能出息对她也是好的。
只是,贾敏有些不解,她并没有插手娘家的事儿。为何这一世的变化如此大?贾敏有些困惑的看了一眼面前脸色红润的大侄子。岂不知道,她在这里观察着贾珠,贾珠何尝不是在打量她呢?对于林家这一系列的变动,贾珠和贾赦若是以为一切正常,那便是傻子了!贾珠对着贾敏露齿一笑,没想到倒是把贾敏吓了一跳。幸而所有人都是去看贾珠身边的林聪去了,没人注意着。不知怎么贾敏心里倒是释然了些,她有了这等奇遇,可能大哥、大侄子也是如此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