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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声走到近前,现卖唱的是一少了右腿的中年男人,一手拄拐一手拿着麦克风清唱。
旁边还有一瞎眼女人,坐在板凳上拉着二胡。
二人面前地面上摆着一个铝皮饭盒,饭盒里装着不少毛票和钢蹦。
饭盒旁边写着一行粉笔字,“行动不便,讨几个饭钱。”非常漂亮的正楷。
楚河翻翻衣兜,没有零钱,都是十块的,他抽出一张放进饭盒里。
想想又把兜里的半盒中华塞进要饭男人手里,“抽根烟歇歇。”
“谢谢!”
楚河掏出火机准备给乞讨者点着烟。
那世楚河是孤儿,有了钱后一直有个原则:见到要饭的给他两钱,见到要钱的给他点饭,下雨天见到卖报的买一份,见到坚持写作的给他来张推荐票。
人那,无论干啥都不容易。
刚拨着火机,前面上坡处十来米远的地方一阵骚动,路人呼啦一下四散奔逃。
有往上跑的,有往下跑的,还有躲进旁边商店里的,还有跑了五六步站在一边观望的。
人行道中间空了出来。
只见闪开的场地洒落十几枚象棋子,一个小马扎,马扎旁边还有六七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圈。
就听小圈里有人骂骂咧咧道:“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麻痹的,赔钱,不赔一千别想走。”
几人一边骂,一边用脚往圈里面踹。
从十几双大腿缝隙望进去,地面上趴着一个人,双手抱头身子佝偻成虾米状,任凭无数双大脚在他后背上踹来踹去。
他像死尸一样硬挺,也不吭声。
哦!这是碰上摆象棋残局骗人的了,大概地上躺着的那人下输了,想把钱要回来才挨得揍。
下棋骗钱这门在春典里叫“木花子”,意思是用木头棋子来讨钱的人。
他们的棋谱大多是江湖残局,内部传授,像“桔中秘”“残局大全”等棋谱中几乎没有记载。
而且往往都是三十步以后才能见和棋。
所以一般人无论是选红还是黑,都不会赢。
就连当代的特级大师“胡荣华”“吕钦”“柳大华”等能下盲棋的高手,也得在家打过十几遍谱才能知道最终胜负。
话说回来,即便你赢了,能把钱赢到手吗?
赢钱的都是托。
若是让你赢了,摆棋的六七个人一天吃啥喝啥?
想要钱或是不给钱耍赖,立刻拳脚伺候,不打你还惯着你!
一般干这行的以东北人居多,他们工作地点大多选择车站附近,及省市重点三甲医院周围,还有城乡结合部的批商场左右。
他们大多是六七个人一伙,分工明确,有摆棋的、有跟摆棋的下棋的托,还有俩鼓动围观者下棋的托,还有俩看着上下行道望风的,还有隐秘起来看场子的。
如果下棋人输了,看场的会装作好心人陪他唠嗑,并送他送上车,打消他懊悔心理,或是报案的心理,如果输棋人想报警,看场的也第一时间知道,马上告诉同伙“风紧扯呼。”
甚至有的看场人,还能忽悠的输棋人回家再取钱来玩。
往往输棋人被迷糊住,直到输了几千块钱才幡然醒悟上当了。
这些摆棋的也辛苦,一年间在祖国大江南北走个来回。
因为东北冬天冷,室外很少能长时间站住人,室外除了摆摊卖棉服、保暖物品的东西外其他的一律不好卖。
所以摆棋的每年十月一之前都往南方跑,选长江边上的宁城、其次沪城、羊城等地。
五一之后再返回东北老家避暑。
他们像辛勤的候鸟一样,为赚钱忙碌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真是真理。
如果留心,每年在十月份的宁城会突然多出一帮算命的、乞讨的和摆象棋的人。
宁城车站后身的桥洞附近,迈搞桥,中央门旁,新街口过街天桥等地都有他们的足迹。
总得说来,摆棋骗钱这玩意许多人都见过,这跟姜子牙直钩钓鱼差不多少,但还是天天有自以为聪明的傻子上当,上竿子给人家送钱,蹦着高的用小身板往直钩上撞,非得让钩子把自己插住不可。
让旁人对输钱者是既同情又生气!
楚河对输钱者不同情也不生气,根本不会看一眼他们。
他想啊,“这叫吃一堑长一智,花千把百块钱买个教训,醒悟一生,值!”
这回不同,他现地上挨揣的这货他熟悉,绿色的服装,绿书包挡住脑袋。
一身绿,想记不住都不可能,叶添龙!
我去,吃顿饭的功夫,这货就躺倒地上了,他咋这么倒霉?
楚河觉得心里亏欠叶添龙点什么,说好了给他讲划袜子,量骨测姓方法,结果让二哥搅和黄了。
哎,帮他一把吧。
楚河急忙把手中火机塞给乞讨者,说声“不要了。”立马朝叶添龙跑了过去。
“哥几个,还不停手,一会出人命了!”
人群外,他大声喝道。
“多管闲事!”
“走开,不然连你一块打!”
出乎意料,一般像这种一方绝对优势的情况,众人出了恶气后,有人劝架就会住手了。
然后是跟挨揍者讨价还价,赔钱还是滚蛋还是再揍,看讨价的结果再说。
可这帮人根本不听劝,继续踹叶添龙,而且还要收拾劝架的。
人群中一个年龄最大的四十来岁的汉子,边踢边说:“鸭子,把他书包拿下来,看看里面有没有钱。”
“好咧,大哥。”一公鸭嗓青年回应道。
楚河明白了,这帮摆棋的是地头蛇,站前一霸。
不是给个台阶就能下,喊声警察来了就立刻跑的一般流动摆棋团伙。
他们骗不到就想抢啊!
“嗨,大哥,他欠你们多钱,我给!”
楚河找准人群中老大,大手拍着岁数最大的汉子肩膀说道。
“你给,你认识他?”
汉子转过头,凶狠的眼珠瞪着楚河问道。
他右脸从眉梢到嘴角有一条长长刀疤,像蜈蚣似的狰狞可恶。
“认识,说吧多钱?”
“五百。”公鸭嗓说道。
“闭嘴什么五百,是五千!”刀疤脸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阵楚河,现他手里拎着一个三角兜,衣服普普通通。
起初他以为遇见外地来的条子,老便呢?现在一看楚河年纪轻轻,绝对是没走上社会的学生,而且还是外地屯子里的学生。
他立刻改嘴了,由五百涨到五千。他瞪着眼撇嘴解释道:
“本来没你朋友什么事,但是他嘴贱说我们是骗钱的,结果下棋的那小子才输一百便跑了,如果他不多嘴说不定今天我们能赢五千呢。
所以你替他把损失给我们补上吧。”
说完他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个同伴从围困叶添龙圈子撤出,围在楚河左右。
那架势,既然你出头,也别想跑。
“五千是吧,靠近点我给你。”楚河举起三角兜对刀疤脸比划着说道。
“小子算你识时务。”刀疤脸贴上楚河。
“识你妈个粪球!”
三角兜呱叽呼到刀疤脸脸上,刀疤脸还没来得及捂脸,楚河的膝盖已经抬起,狠狠的顶到他裤裆上。
啊……刀疤脸捂着裤裆倒地哀嚎,嚎叫声传的很远很凄惨,连卖唱的都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给你五百,接住喽!”
干倒头头,楚河一秒都没停,左手一记直拳怼到公鸭嗓鼻梁上。
右手一记勾拳,掏在旁边青年的心口窝上。
妈蛋,欺负人过了底线。
别废话,直接用拳头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