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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在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里，雍澈不禁抛出自己的疑问，“那些人里不少都是姚会长的朋友，你忘了昨晚的事了？”
“嘿嘿。”秋丛坏笑一声，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衬得嘴唇更加红润，“你呀，白入了学生会，他们中有人跟着姚冠伦不假，可是你真当同门之间有多大过节？”他随手拿了杯不知名目的酒水，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我告你啊，真正瞧不上郭心阳他们和那些个穷酸学生的也就几个人，姚冠伦怕是被架上去的，更多的人不爱掺和那些乱事，可你要他们怎样？不站在姚冠伦那边，难道和穷酸们打成一片啊？”
雍澈不及回嘴，大厅里舞曲初鸣，伴随着音乐的韵律，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儒雅男子挽着两位妙龄少女从厅内的楼梯上缓步走下，雍澈远远看去，不禁浑身一颤，那两名女子中当然有一个是连闻歌，可他却不知是哪一个，因为这两名女子生得一模一样，一样的明眸皓齿，一样的乌鬓如云，一样的步步生莲。
秋丛见他发愣，捅了他腰眼一下，“你还不知道吧，连厅长两颗掌上明珠，大小姐连凝香，二小姐便是我的同窗连闻歌，二位小姐是双棒儿。”
雍澈诧异道：“竟有这等事？那你可瞧得出哪个是连闻歌？”
秋丛仔细向楼梯上的二女瞧了瞧：“右边绿旗袍的是连闻歌，白色礼裙的是她姐姐。”
“你怎么知道？”
秋丛故作玄虚的扬了扬头，“你瞧着吧，准没错。”
楼梯上连厅长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贵宾，今日是小女凝香的订婚酒宴，欢迎诸位赏光…”
连厅长在上面开场，雍澈又转向秋丛低声道：“连大小姐今天订婚？她才多大啊？”
秋丛皱眉嗔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都说和连闻歌是双棒儿了，那就是说，大也大不出一时半刻呗。”
雍澈喃喃道：“这才刚刚十七八的岁数，就成亲了…”
秋丛笑道：“十七八哪里小了？再不成亲，该有那闺门之怨了！”
“那她不念书的吗？”
秋丛上下白了他一眼，“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嘛？”
“那你还总对女学生下手！”
“哎，你还跟我来劲了！”
雍澈又问道：“不知是哪家公子这么好福气，娶到此等如花美眷…”
秋丛玩世不恭的道：“这连大小姐要是和她妹妹一般，倒还真不见得是什么美眷。新郎官是汤大人家的二公子，跟连家一文一武，这门亲事也算门当户对，各取所需了。”
雍澈哦了一声，又想起白天柜上旁人说他和洛英华的言语，心里颇不是滋味。
连厅长在楼梯上客气完，又有一老一少两人走到楼梯上，站到他父女三人身侧。那老的唇上一副虎须，身着黑锦褂红布衫，真个是一身雄威，和连厅长的儒雅气质反差极大。那少的却是一身咖啡色的洋装，衬衫上系着亮红色的细丝领花，清面无髯，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穿着文雅，可也是一身的英挺之气。想来这二人便是秋丛口中的汤大人和汤公子了。
这连大人早年游学西洋，不像小门小户守着旧礼法，不讲究婚前夫不见妻。他见了未来爱婿反倒是说不出的喜欢，将话头交给汤大人又说了几句，这便开了酒会。
音乐响起，第一曲便是连大人挽着连大小姐领舞。雍澈见不少男男女女也都结伴走进舞池，可就是不见摆桌上菜，这便向秋丛问道：“这连大人家给闺女办订婚宴，怎么也不摆酒啊？这都是哪来的规矩？”
秋丛笑谑道：“雍子澄你还能不能再土一点！”他向厅两侧指了指，“这屋里两边都有吃的，只不过要自己去取，这是西式自助冷餐！酒水啥的，自有侍应生不间断的送来。你还真是，就知道坐八仙桌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啊！”
雍澈见他笑的夸张，低头喃喃道：“八仙桌吃饭有什么不好，这挺老累的，吃东西还得客人自己去拿，不是待客之道…”
“如此怠慢了雍社长，倒是我们连家的不是了！”
雍秋二人听了这如歌般的声音，一齐向说话人看去，果是一身绿旗袍的连闻歌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
正巧端酒的侍应生走过，连闻歌便轻唤一声：“等等，给我来一杯！”说着，在雍澈面前探身取酒。雍澈只觉她吐气如兰，体香似桂，不觉心中一荡，满脸通红。
不知秋丛看没看到雍澈的窘状，他只是低声赞道：“好香！你们姐俩名字起错了，你才该叫凝香的！”
连闻歌笑的花枝乱颤，佯嗔道：“你又怎知我姐姐不香的？”
“香不香我不知道，只是你俩一样的花容月貌，你却更加不吝惜，今天的旗袍，开叉可有点高啊…”
雍澈听了秋丛这话心中大惊，心想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未出阁的闺女，如此轻薄，岂不太失礼了？又想到先前不准他和雍池交往，实在是明智之举。
谁知雍澈心中惶恐，连闻歌却不以为然，她只笑了两声，又轻轻锤了秋丛两下，嗔了句“讨厌！”
秋丛见她不恼，又笑道：“你没看到，刚才你过来，男人们的眼神都像刀子似的盯着我和雍子澄，恨不得杀了我俩！”
连闻歌听了假意四顾，“真的假的？哪有？我怎么没看着。”
秋丛道：“你这么一看，人家肯定都避开你瞧向别处了！”
连闻歌伸出素手掩嘴一笑，又问他道：“说好今天让你请两个人来，怎么只带来了一个？”
雍澈听了这话，心下暗忖，这连闻歌除了让秋丛请自己，还请了谁？莫不是郭心阳？上次在林参海家，郭心阳三言两语止住干戈，确实是很出风头的。想到这里，雍澈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却又实在说不出缘由。
秋丛听了连闻歌的话，答道：“雍子澄说了，只能带一个来！”
雍澈忙道：“我何时说了？”
“你不让我和她交往，我又怎么带来？”
雍澈张大了嘴巴，讶异道：“她请的是小池？可，可她俩不熟吧，要是说小泠我倒相信。”
连闻歌听了他二人的话也是一头雾水，“等等，秋丛，你是说，你跟我说过的，你的心上人是雍社长的妹妹？”
“嗯!”秋丛叹道，“可雍社长瞧不上我，告诉我说再打雍池的主意，就要和我绝交，这我还怎么带人家过来！”
“呵呵，有意思！”连闻歌笑道，“不过雍社长，你这次可错怪了秋丛，我还没见他那么认真的对过哪个女孩子呢！”
雍澈也不接话，暗道：“你俩才认识多久，他认不认真，还能跟你实说了？”
三人说话间，第一首曲子已近尾声，秋丛将左手负于身后，躬身向连闻歌伸出右手，“怎么样连小姐，我今晚情场失意，又无缘无故的受了那么多眼刀子。你今晚的第一支舞，赏光陪我跳吧！”
“对不住。”连闻歌拍了下他伸出的右手，目光转向雍澈，“我要和雍社长跳第一曲！”
雍澈忙推辞说自己不会跳舞，任凭秋丛如何怂恿他也不从，连闻歌倒也大方，不怪他拂了自己面子，只说一会儿一起跳最简单的慢三。雍澈再推脱不过，只得答应，这便坐在一边，任由秋丛得意的牵走连闻歌，步入舞池。
雍澈看着光怪陆离的厅内，神采风扬的男女，忽然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当之无愧的校花，教育厅厅长大人家的小姐，没有请郭心阳，却请了自己，这第一支舞也被自己拱手让与了秋凌霜，这岂非都极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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