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梦醒无痕

菲琳依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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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倩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眸中带泪,轻轻抽泣着,并不理会宁采臣。宁采臣见状心知小倩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伸手搂住小倩,道“我没料到我娘一下子便看出你的身份,她平时神志不清,我们都不会把她的话当真,那个符咒她戴在身边很多年了,让我看看你的手…”言罢,不顾小倩反抗拉起她的手,掌心灼伤处皮肤发红溃烂,比先前严重不少。

    宁采臣自怀中拿出一瓶伤药,道“昔日在家中,我娘时常精神恍惚,难免会有小伤,故备下普通的伤药,出来时我便带上了,虽不知这药对符咒灼伤的是否有效,但伤成这样总得上药”

    聂小倩看着宁采臣温柔细致的给她包扎伤口,心中的委屈消失大半,泣声道“书生,答应我,无论旁人有多少流言蜚语,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再抛下我”

    宁采臣抱着聂小倩安抚道“小倩,不要想那么多,这段时间怕是要委屈你,我会让我娘接受你的,你暂时忍耐一下,时候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聂小倩犹豫道“伯母不接受我,此时跟你一同回去她会不会…”

    “暂时没事的,她睡着了,因此我也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宁采臣道,他方才好不容易待母亲熟睡之际出门寻找小倩,此刻心中亦有些着急,担心母亲会醒来,若是看不到他,只怕又要闹了。

    二人悄无声息的回到家中,宁采臣将聂小倩安顿在他的房间,自己到里面守着母亲,以便照料,亦防止宁母夜半起床发现小倩又发生冲突。此后一段时日,聂小倩白天出门在日出山城游荡,偶尔在宁母面前拿一些物什讨宁母欢心。无奈宁母每次见到聂小倩总是要打骂驱赶一番,周围邻里亦躲避排挤小倩。

    一日,聂小倩百无聊赖到日出山城后的田野中散心,无意中看到附近农家的小孩子在一起玩闹,片刻后,几个孩子似是发生了争执,几个小伙伴欺负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

    “你每次都这么笨,我们不要跟你玩了,你爹平时便傻里傻气的,难怪他有一个傻儿子”其中一个孩子厌恶道,将小男孩推倒在地。

    “你胡说,我爹不是傻子,你胡说!”推倒在地的男孩愤慨道,站起身与对方推搡。

    “你爹就是傻子,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爹是大傻子!”小伙伴们哄笑道。

    几人将男孩按在地上打,聂小倩见到急忙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怎么可以欺负人”

    聂小倩上前将小男孩扶起,为他拂去身上的尘土,关心道“你没事吧”旋即对打人的小孩子严肃道“你们不可以欺负小伙伴知道吗?说人家父母更是没有教养,以后不许这样了”

    其中一个男孩不服气道“他爹本来就是个傻子,我没有说错,他这样笨手笨脚的,跟他那个爹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男孩突然嚷道“我认识你,你是一个狐狸精,我娘说了,狐狸精都是坏人!”

    “坏人!你是坏人!”几个小孩闻言相继捡起小石头向聂小倩砸去。

    聂小倩被小孩子扰的有些恼怒,喝道“你们太不听话了,是谁家的孩子?”抓住了离她较近的一个孩子,欲吓唬他,小惩大戒。

    孩子们又叫又闹惊动了远处的母亲,纷纷赶来维护自己的孩儿。

    “你这个狐狸精快滚啊,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一个妇人将自己孩子护在怀中,对聂小倩喝道。

    “对,这么不知廉耻,勾引采臣,真不愧是个狐狸精,赶快滚出日出山城”另一个妇人不甘示弱道。

    众人七嘴八舌一齐指责,不待聂小倩辩驳,纷纷欲将她驱逐,在她身后的小男孩被吓得直哭,小倩正欲安抚,男孩母亲闻声赶来,急忙将孩子护在怀中,推搡聂小倩并骂道“狐狸精不要碰我的孩子,赶快滚,妖怪都不是好人,最近我家的鸡死了不少,就是你这个妖怪做的”

    “娘,这个姐姐对我很好…”小男孩诺诺解释道。

    “不要怕,娘在这里…不要想再骗孩子赶快滚出去,不知宁采臣从哪里带回来这个狐狸精,搅得大家都不安宁”妇人不顾孩子的解释,抢先道,言罢带着孩子愤然离开。

    聂小倩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厌弃的神色,心中十分难过。可她想要在凡间生活下去,如此种种她还是要忍受,因她相信人该是善良的,只是出于对妖的恐惧和无知而已。

    待平复情绪后,聂小倩回想起方才有位妇人言语中提起家中的鸡死了不少,难道其中有何隐情?想到此节,小倩仔细查看日出山城的一切,隐隐察觉到一丝魔气,偶尔死亡的家畜显然是被一些法力低微的妖怪所咬,由于微末道行还不敢伤害凡人,长此下去只怕在此居住的人会有危险。

    耐着性子到夜深人静,聂小倩终于等到两个小妖出来寻找食物,上前拦住斥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哪里来的小妖,竟敢到这里来?”

    两个小妖不设防,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待平静心绪,定睛一看,只见眼前是一位清丽柔弱的女子,便大胆道“哪来的小娘子,连我们哥俩的事情都敢管,可知我们是阴月皇朝出来的,乖乖的伺候哥俩,自有小娘子的好处”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假冒阴月皇朝的人?”聂小倩怒道,七夜哥哥一向治下甚严,断不可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听小娘子之言,对阴月皇朝颇为熟悉,如此甚好,随我兄弟回去,或许还会做圣君夫人呢”二人狂妄道。

    聂小倩闻言心知阴月皇朝怕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便与二妖动起手来。二妖道行微末,自不是聂小倩对手,待小倩擒得二妖,便问道“说!阴月皇朝究竟发生何事?七夜哥哥呢”

    二妖战战兢兢道“已经没有阴月皇朝,如今魔宫门人四散,据说七夜圣君重伤之际不知所踪”

    聂小倩闻言如遭雷击,喃喃道“阴月皇朝为何会不复存在?七夜哥哥又为何会重伤以致下落不明?魔宫四贤呢…镜老师又在哪儿”

    正当聂小倩失神之际,二妖得此时机,突然出手,重伤小倩,待小倩察觉为时已晚,二妖早已逃脱。小倩被二妖合力在肋下打了一掌,伤及内腑,真气溃散,无奈只得回到宁采臣家中,先行疗伤。

    天亮后,宁采臣趁母亲尚未起床,见聂小倩脸色苍白的在休息,关心道“小倩,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脸色这般苍白…”

    聂小倩笑道“没事,昨天见到后面山林中有一只狼,怕它伤害村民便将它除去,不曾想一时不慎被蹬了一脚,受了点轻伤,不碍事”

    “我去给你找药来…”宁采臣闻言急忙起身,不料却被小倩拉着道“瞧你急的,我这伤一般的药物无效,需自行调理,伯母怕是要醒了,今日我便去上次的废墟中疗伤,那里安静,你不要去打扰,在家陪着伯母吧”

    宁采臣自是放心不下,却见小倩坚持,便嘱咐一番,任由小倩前去疗伤。聂小倩经过一日真气调理,伤势虽未愈,气息却顺畅许多,脸色亦不再那般苍白。傍晚时分,宁采臣送来食物,见小倩认真调息,不曾打扰。小倩调息完毕,见到一旁的食盒,心中温暖,再有一夜伤势便恢复五六成,故更专心调理。

    第二日一早,聂小倩自觉精力恢复良好,便采了些野花拿着往宁采臣家走,想来那个傻书生怕是担心坏了。

    远远地见到一群邻里围在宁家门前,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何事。待聂小倩走进,周围人立刻仇视她,神色厌弃,愤恨,七嘴八舌道“你这个狐狸精,还我家的牛”

    “你这个妖怪我辛苦播种的田地被你一晚糟蹋的不成样子!”

    “我家的小羊羔是用来当种子来年好卖钱的,你一晚上全给咬死了,我们来年可要怎么活呀”

    “大家都让开——哗,这盆黑狗血看你还不现原形”

    猝不及防,聂小倩被又臭又腥的狗血泼了一身,狼狈不已,她亦在众人言语中明白该是那两个小妖又出来为祸家畜。正欲解释,只听“啪”——宁母气急败坏上前打了聂小倩一个耳光,并斥道“你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请高人来收了你”

    “没错,请高人来将你抽筋拨皮,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不得好死”一妇人面目狰狞的喝道。

    聂小倩愤怒至极,抬手欲打眼前这个妇人,不料手腕被握住,抬眼看去,只见宁采臣神情冷漠,眼神冰冷,带着怒气质问“你想做什么?你还想要杀了她吗?”

    聂小倩诧异道“我没有…”看着宁采臣越发冰冷的眼神,低声道“你不信我?”

    “你让我如何信你?你昨天一天去哪里了?我方才看过那些家畜,该是你们这些妖魔惯用的手法吧”宁采臣冷声道。

    聂小倩静静地看着宁采臣,喃喃道“你们这些妖魔…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妖魔…”环顾四周,这里的人皆认为她是妖魔,从他们的眼神中早该明白的,只是她以前太傻。木然的向前走,她此时十分担心七夜哥哥,不知七夜哥哥如今在何处。

    众人见聂小倩要走,纷纷出言阻止,欲上前阻拦却又畏惧不已。宁采臣看着聂小倩的身影,突然不由自主唤道“小倩…”

    “宁采臣,你听着…从今以后,你是人,我是妖,你我情分已尽,各不相干,你们胆敢上前在与我纠缠,休怪我辣手无情!”聂小倩冷声道,反手撕下一片裙角,决尘而去。

    纱衣飘落在宁采臣身前,与地上的落叶一般无二,宁采臣呆呆地望着这片纱衣,将它小心翼翼收在怀中,聂小倩恍如他的一场梦,此时梦醒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