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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六年十一月十七
新年将至,大朝会朱由校带上不上的,反正最近也没啥大事,奏折上说就好了。
“这街上怎么这么多小商小贩,不少竟敢站到马路上叫卖!”逛街中的朱由校怒了。自己好心好意把大道修宽一点,不是给这群小商小贩开早市晚市的!
“把这些小商小贩迁道附近的胡同里去,专门安排人看着他们!”朱由校道。
“这些人不少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甚至还有些人都是皇亲家的.......”
新任顺天府尹兼任朱由校老丈人的廖永宜弱气的道。
“哎呀我的国仗,人家杨肇泰当顺天府尹的时候,谁都敢恁,他和我可没啥关系,如今你贵为国仗,怎么反如此胆小嘞?”朱由校怒其不争。
“这,这不是怕有人说外戚专权吗。”廖永宜更弱气了。
“你自己不往外嚷嚷,就没人知道贵妃是你女儿!”朱由校无语了。
按理说皇帝是不能娶高官之女的,小官儿还能忍,不过也是极限了。
当时朱由校娶廖凝嫣的时候廖永宜已经是盐运使,现在盐政被整改,他这个盐运使也当到了头,如今全国食盐除了贡盐都由布袋盐场供给,统一价格,根据运输困难程度溢价,最高也不得超过一斤二分银子。所以这些管盐税,盐运的都没了必要。都被裁撤了。
如今贡盐和布袋盐都是精盐,净白如雪,如果加二十文,还可以磨成细末。
除了贡盐和布袋盐,都发黑发黄,那些私盐贩子哪还卖的出去?就算卖的出,一斤精盐才售价十到二十文,这些粗盐能卖几个钱?为这点钱掉脑袋,值不值?
私盐已经没有了生存土壤,不需要朱由校去恁,不久自然就没人再去贩私盐,当然打击私盐这种事儿从没停止过。就和如今打击贩毒一样,不根绝,这群亡命之徒没准儿干出诸如恐怖袭击之类的事儿出来。
“可天知地知......”廖永宜老实了一辈子,结果到最后女儿给自己扣了一顶皇亲国戚的大帽子,立时就觉得他自己在文人面前直不起腰了。
“廖永宜!你国仗的称号被革除了!你与廖凝嫣脱离父女关系!”朱由校气道。
“那是我闺女!亲生的!”廖永宜又不干了。
旁边廖凝嫣却理解了朱由校的意思。
她拉过廖永宜道:“爹,皇上只是走个形式,我回家看您,您会赶我走吗?”
廖永宜怒道:“我吃饱了撑的赶自己闺女。”
“我被人欺负,您会不帮我出头吗?”
廖永宜道:“哪怕天王老子欺负我闺女,都不行!”
朱由校扯扯嘴角,你女儿明显意有所指啊,你个笨老丈人。
“那我叫您,您会不答应女儿吗?”
廖永宜也想明白了,就是把表面关系和实际关系分开处理。表面上是两家人,私下里还是一家。
可明白归一回事,以后公开场合就不能叫自己女儿了,得称呼贵妃,总觉别扭。
“哎,上辈子欠了你的!”廖永宜叹气。
“如此,这顺天府国仗可担起担子来,你那前任是个不干事儿的,原本杨肇泰弄的大好局面让他给我搞的一团糟,这种官儿,我不需要,所以才把国仗安这位置上,国仗盐税弄的很不错,我相信顺天府,国仗也能干好。有人你恁不过,就直接来告诉我,我帮你恁他,什么皇亲国戚,勋贵高官,统统恁倒!”朱由校帮廖永宜鼓劲道。
廖永宜其实只是怕有御史参他外戚干政,他这人好面子,重羽毛,舍不得名声,否则以他砍过几百私盐贩子人头的能耐,不至于这么弱气。
“哼,不劳皇上费心,我廖永宜一生清正,不怕赃官,皇亲。”他也想明白了,这么弱气下去迟早穿帮,还不如装的若无其事,反而让人不会胡乱联想.........天下姓廖的,还是不少的。
“嗯,既如此,国仗就去把那些小摊小贩清理一番。都快码道大道中间蒸汽机车道上了,成何体统。让人家马车过不过?”
路有八排道双向各占四排,外边两排本是给马车用的,内里两排是给蒸汽机车用的。
行人想过街只能走天桥。这年头没红绿灯,朱由校也没别的招。
什么?蒸汽机车道交叉了怎么办...?凉拌,现在根本大道上就没多少蒸汽机车,现在大道上几乎都是马车占据机动车道来的,蒸汽机车要路过的时候拉长笛,自然马车就会让路了。
要是有人不让,朱由校的原话就是“尽管给我撞丫的。”
简单说,现在蒸汽机车几乎都是军用,他们过路就是有军情,耽误军情还了得?这些人就和电视里喊着“百八里加急军情,行人回避,撞死不论”的那些人一样,是真的撞死人都没事儿。
廖永宜带人就把一路小摊小贩都挑翻,和后世不同,现在敢占道摆摊的都有点靠山,否则锦衣卫就够他们喝一壶。
这些摆路边摊的别看不起眼,一天收入不比旁边门市店少多少,门市店一天的租金倒是不多,但是按年算,就高了。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个新兴产业,摆地摊。
现在摆地摊可不是普通人家玩得起的,没背景,或者背景不够,跟人家凑合道一起?被恁的满脸桃花开,都是轻的。要知道,他们可等于是在抢那些门市店的生意,门市店是普通老百姓弄得起的吗,都是以前那些士绅文官盘下来的。
“谁敢在咱们地盘闹事!站出来我瞧瞧!”一个二流子模样的人高声叫道。
“我,廖永宜,我闹事了,你准备把我怎么样?”廖永宜来到人前,道。
“哟,这不是廖府尹吗?我们家老爷可是您同僚哇,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二流子还没说完,已被廖永宜打断。
“本官,没什么龙王庙,本官,不党!”
那二流子却不怕:“廖大人,俗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廖大人可知这里可不止一家人是廖大人同僚所遣?”
“哼,哪怕是皇帝所遣,也得照章办事!都抓起来!”廖永宜喊道,原本朱由校只是要求驱逐他们,廖永宜原也是这个打算,可这二流子竟屡屡语带威胁,廖永宜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这下终于被撩拨怒了。
某四合院
“快去报于老爷,事儿成了!”
“哼,坏祖制,乱成法,外戚干政,这昏君越来越放肆!”
“可如今兵权皆在其手,你我不得不忍耐一二,缓缓为之。”
“昏君嚣张之日必不久也!那建奴与蒙古人已联军伐他,听闻明春即将兴兵。”
“天,亦荣不得他!”
第二天,朱由校收到很多弹劾廖永宜的奏章,几乎都是一句:“外戚干政。”
朱由校全部留中。
第三天又是几十封弹劾廖永宜的,朱由校把朝臣薪水中的笔墨火耗给砍了一半。
第四天就只有两人弹劾廖永宜了。
“这皇帝自己做得,我等却说不得?真真岂有此理!”一御史气愤道。
“外戚干政,有违祖制,皇帝竟削我等俸禄!”
笔墨火耗一年一百两银子,看似不多,毕竟是白来的,若是没了一半,自然牙疼。
关键若是再上书言及此时,那些平白被罚钱的,自然就会恨上这些没事找事儿,跟皇帝闹的。这就划不来了。
反正自己是上过书了,皇帝不纳忠言,奈何?
朱由校很怀疑是谁把廖凝嫣和廖永宜的关系泄露出去的,一般来说大多数人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
十一月二十,大朝会,朱由校难得的上朝了。
“朕知道你们为何参奏廖永宜,无非利之一字,若再有参奏者,朕定让厂卫严查偷税漏税之徒!据朕所知,那些摊贩,都是没纳过税的吧?成天满口礼仪道德,实则多为自己腰包罢了。”朱由校站御阶上骂了两刻钟,直接道“下朝!”
转身走了.......
连着好几天在没人参奏廖永宜,朱由校才把笔墨火耗银子给恢复了。
皇帝亲自出手帮廖永宜站岗,廖永宜这顺天府尹才算彻底站稳了脚。
可廖永宜是外戚的这件事儿,也算是传出去了。很多人都说,廖永宜仗着自己女儿狐媚,迷惑皇帝,才弄了个顺天府尹这种信臣的缺...........
“这帮王八羔子,整天张家长李家短,他们到底是御史还是泼妇!?”廖永宜在家里运气。他这一辈子名声,算是完啦。
廖凝嫣偷笑:“爹爹,别人怕坏了名声,是怕家里后生将来为官艰难,你怕坏了名声倒是为啥呀?”
廖永宜这下才彻底醒悟:“对呀,我怕啥呀?我一没兄弟姐妹,不怕拖累他们,只有一闺女还已嫁人,嫁的还是皇帝,又正得宠,自己本该是官场老油条,最不要脸那种,结果竟被虚名绑住手脚!”
廖永宜怒吼:“去特么的脸面,老子不要了!”
正所谓,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百无禁忌的廖永宜挣脱了名利枷锁彻底放开了怀抱。那群跟他作对的,挖坑给他跳的,倒霉了。
“哼,怎么,你廖永宜区区外戚,还想乱法!?”廖永宜晚上带人四处查抄竟是违法商贩。这就碰到一个起刺儿的。
“交税收据拿来我看!”不理这人说的不三不四的一堆,直奔主题,廖永宜一伸手,意思是让他交出票据。
“不曾携带”
“抓走!没票据的全部货物没收。”
“大人,这位是........”
“别跟我说是谁家的,我也不听,就算是皇帝家的,也给我抓走!”
衙役不吱声了,只得上前抓人。
“姓廖的!你不过区区一外戚,竟得干政,丢尽文人脸面,真真无耻之尤!”
廖永宜笑了:“我无耻了,你咬我呀?”
“你,你,你,有辱斯文,枉为读书人!”
“旁边人也嘀咕,这,这,这真真斯文扫地。”
廖永宜想通了以后就从一个爱名如命的变成了一个视名声如粪土的了,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我就有辱斯文了,你咬我呀?”
.........
这位无语了,官场上两种人最不能惹,爱名如命的,你要敢黑他,他就敢跟你玩命。另一种就是臭不要脸的,还受皇帝保护的,这种人谁都没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