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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新雪能理解虞珩的心情。
他突然得知钟淑妃被德康长公主蛊惑,试图利用他给长平帝下药的时候......别说当初,即使是如今回想起来,他仍旧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心中的复杂。
此时此刻,纪新雪唯有抱紧虞珩
无论什么事,他都愿意和虞珩共同面对。
虞珩从未特意与纪新雪说过,祁柏轩突然病危那日发生的事,如今终于提起,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地方。
过去的十年,祁柏轩都是被‘流放’江南的弃子,所知道的内情委实有限,几乎只有与安国公主府相关的事。
早在楚墨失踪,秦国公主因悲痛滑胎的时候,世家就盯上安国公主府。
祁氏凭借家主英国公有几分薄面,能在焱光帝面前行走,强势的打压同样对安国公主府蠢蠢欲动的崔氏,‘获得’与安国公主府联姻的资格。
纪新雪下意识的放缓呼吸,生怕会惊扰虞珩的情绪。
楚墨刚失踪......虞瑜是八岁,还是六岁?
这些畜生!
如果英国公府早就盯上虞瑜,按照虞瑜的喜好培养祁柏轩,虞瑜会对祁柏轩一见钟情就变得合理起来。
虞珩沉默了会,再次开口时,语气中的痛苦大半转为茫然,以只有他和纪新雪能听见的声音道,“他告诉我,阿娘逃不掉。即使他纳李娘子之后,阿娘没有再来英国公府找他,英国公也会想办法请求焱光帝为他们赐婚。”
纪新雪无声握紧手指。
糟老头子,临死前说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却每句话都往虞珩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戳。
虽然......这是实话。
即使没有祁柏轩,也会有崔柏轩、郑柏轩、康柏轩......
英国公府是直接导致鲁国公主悲剧的罪魁祸首,真正令安国公主府毫无反抗之力的却是焱光帝。
因为楚墨的失踪和亡故牵动疯子皇帝的敏感神经,深知内情的祁氏才敢肆无忌惮的觊觎安国公主府。
英国公府有恃无恐,他们觉得,哪怕秦国公主看破英国公府意在安国公主府爵位和封地的算计,为此勃然大怒。焱光帝也不会为秦国公主和鲁国公主做主,甚至有可能反而责怪秦国公主和鲁国公主,为此惩罚安国公主府。
焱光帝已经因旧事防备、厌恶安国公主府,如果以清河郡王为首的宗室也为安国公主府说话,只会让焱光帝更堤防安国公主府。
这位疯子皇帝早就用无数离谱的事迹证明,被他惦记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等等!
纪新雪立刻抓住脑海中闪过的灵光。
秦国公主原本坚决反对鲁国公主和祁柏轩的婚事,却在祁柏轩先行纳妾,又不愿意为娶鲁国公主遣散妾室的情况下改变主意,答应这门婚事。
表面是拿爱女没有办法,不得不妥协。
实际呢?
秦国公主究竟是对鲁国公主妥协,还是察觉到不对劲,对站在安国公主府对立面的焱光帝妥协,朝英国公府低头?
以当时的情况,英国公府只需要让秦国公主发现焱光帝对安国公主府的‘不满’,就能狐假虎威,偷换概念蒙蔽秦国公主。
如此,也能解释秦国公主突然暴毙之后,公主府长史为什么会建议鲁国公主封闭公主府,遣散左卫。
他本人更是立刻以病重为理由,连夜跑到安国公主府的封地,换主持封地大小事务的林钊来长安。
然后拖着病体,兢兢业业打理封地二十多年,没出过半分差错。
再往深处想,鲁国公主得知秦国公主暴毙的消息,立刻赶回安国公主府,久久未回英国公府的时候,莫长史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直到鲁国公主诊出身孕,在英国公府的劝说之下,决定回英国公府养胎。莫长史才劝鲁国公主封闭公主府,遣散长安的公主府左卫,然后连夜跑路。
纪新雪试着带入莫长史的视角。
秦国公主被‘未知的压力’影响,改变原本的坚持,答应鲁国公主和祁柏轩的婚事。
两人婚后,秦国公主竭尽全力的寻找英国公府的把柄,想要让爱女认清对方的狼子野心,然后非常‘合理’的遭遇意外。
身为见多识广的公主府长史,他如果知道‘未知的压力’是焱光帝,定会将秦国公主的亡故也联系到焱光帝身上。
莫长史还知道多少内情,只有他本人知道。
纪新雪只能假设,莫长史在秦国公主的亡故之后,非常担心焱光帝会有斩草除根、顺势收回安国公主府封地的想法。
如果英国公府刚好在这个时候,做出假象恐吓莫长史......
恰好鲁国公主被诊出身孕。
莫长史非但没有阻止鲁国公主,还劝鲁国公主自断后路。
既向焱光帝示弱,又用鲁国公主腹中的安国公主府继承人为筹码,光明正大的谋取英国公府的庇护。
他立刻逃回封地,不仅能为鲁国公主经营最后的依仗,还时刻提醒英国公府,想要安国公主府的东西,就不能苛待鲁国公主和安国公主府的小主子。
莫长史已经在濒临绝路的情况下,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英国公府想要的是安国公主府的封地和几代积累的财富,而非单纯的以迫害安国公主府的后人为乐。所以他们会忌惮远在封地的莫长史和其他对安国公主府忠心耿耿的家臣。
否则在心知肚明矛盾闹大,焱光帝只会苛责鲁国公主和虞珩的情况下,英国公府只会用更狠厉的手段逼迫鲁国公主和虞珩。
他们也怕莫长史在封地闹出鱼死网破的动静,焱光帝会顺势收回安国公主府的爵位和封地。
可惜......莫长史与秦国公主一样,输在没能识破英国公府是扯着虎皮谋大棋,自始至终都没明白焱光帝帝看安国公主府不顺眼的根本原因。
英国公府的谋算固然令人发指,值得千刀万剐。
纵容英国公府作恶的焱光帝和隐瞒关键信息的虞氏何尝不是帮凶?
尤其是虞氏,纪新雪不相信,虞氏丝毫不知道祁氏对安国公主府的企图。
他们的选择与当年相同,迎风倒向强劲的那面。
在焱光帝、英国公府和安国公主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对后者的遭遇的苦难视而不见。
理顺逻辑,纪新雪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距离祁柏轩突然踏入鬼门关已经有七日,以虞珩的聪慧,肯定早就想通当年的种种事。
半晌后,纪新雪哑声问道,“他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祁氏的图谋?”
虽然无论答案如何,都没办法改变鲁国公主和秦国公主的结局,但这对虞珩和鲁国公主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以纪新雪的私心,他希望,至少在鲁国公主亡故之前,祁柏轩都不知道祁氏的恶毒算计。
全当是给鲁国公主和虞珩些聊胜于无的安慰。
“我不知道。”虞珩忽然放松紧绷的身体,任由全部重量压向纪新雪,语气中蕴含着从未有过的怯懦。
他没问。
不是没想到,是不想问。
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不过是徒增怨恨而已。
哪怕早在未曾见面的时候,祁柏轩就将虞瑜当成猎物,一步一步的引导虞瑜走向郁郁而终的结局,他又能怎么办?
杀了祁柏轩给虞瑜报仇,反而令祁柏轩如愿以偿。
还是为报复祁柏轩,想方设法的让他活着?
虞珩和纪新雪用五日,终于整理完鲁国公主临终时交代虞珩收好的木箱。
除了虞珩幼时用过或没用过的衣物和玩具,还有许多鲁国公主的私物,比如两对雕工劣质的紫檀木簪、几本抄写情爱诗词的书、几对水光和雕工可做传家宝的玉佩......
通过这些仔细保存的物件不难判断,鲁国公主去世前虽然与英国公府的人多有龃龉,也频频对祁柏轩失望,但是还没到憎恨祁柏轩的程度。
否则她特意交代虞珩留下的东西中,不会有这么多祁柏轩的痕迹。
他们还找到个装满宣纸的小木箱,上面记载许多寓意美好的字,大多是祁柏轩的字迹。偶尔朱笔圈字的力道却明显与写字的人不同,十有**是鲁国公主。
除了‘珩’、‘凤’之外,还有‘芊’字。
纪新雪立刻想到明明是个郎君却被祁柏轩唤做‘芊芊’的楚清玖。
于是他仔细翻看所有宣纸,寻找‘清’、‘玖’二字。
没有。
只有‘芊’。
委实难以判断,芊芊的‘芊’是不是这里的‘芊’。
纪新雪眉宇间浮现犹豫,低声道,“他说是根据前人之诗为楚清玖取名,我找到了那首诗。”
虞珩沉默的盯着手中的宣纸,既然没说想知道诗的内容,也没阻止纪新雪开口。
赤日照未好,会待清月光。
念无琼玖报,聊复进雕觞。①
很平淡的半首诗,只有‘琼玖’令纪新雪的迟疑。
珩:稀少珍贵之玉。
琼玖:泛指美玉。
按照古意,颇有珩为主,琼玖为从的意思。
诗中琼玖代指人才,作诗之人借还没有欣赏够红日就要等待月光,感叹时间流逝之快,因为仍旧没有人才前来,只能继续举杯独酌。
以祁柏轩到江南就摆烂,从未因政事勤勉的行为,应该不会期待贤良。
纪新雪觉得,这里的‘琼玖’,就是琼玖原本的意思。
难道祁柏轩骗他?
仔细回想,那日祁柏轩并未否认他会为楚清玖取名和虞珩有关,只是举例两人的不同,否认楚清玖是虞珩的替身。
纪新雪眉心紧皱,事到如今,他宁愿是祁柏轩骗他。
否则......
虞珩放下宣纸,去取笔墨,给远在封地的莫长史写了封信。
先问他是否愿意回长安,又问楚墨是否有可寻的亲人。
最后一气呵成的写下纪新雪拒绝深思的猜想。
‘我出生后,阿娘是否有过身孕?’
又过两日,英国公夫人头七出殡。
纪新雪提前带虞珩去京郊庄子散心,特意嘱咐仆人将英国公府的人拦在门外。
至少在虞珩调整好情绪之前,纪新雪都不想再看到任何与英国公府有关的人。
英国公府的人还算识相,只是提了句祁柏轩因为对英国公夫人的愧疚,接连几日难以下咽,身形清减许多。
纪新雪闻言,冷笑连连。
依祁柏轩的表现,没因英国公夫人的亡故浮一大白,已经是孝顺至极的表现。
食不下咽?
定是英国公怕收不回百年神女雪莲的本息,特意交代仆人,只给祁柏轩清淡的饭菜。
纪新雪和虞珩虽然远在庄子,但消息非常灵通。
因为对小吏家族的调查牵扯出骇人听闻的往事,未免打草惊蛇,朝臣对小吏家族的调查逐渐由明转暗。
长平帝身为君主,理所当然的不会被假消息蒙蔽。
朝臣正在调查的旧案有两件,一个是信阳郡王在焱光年间对清河郡王暗示,他怀疑祁氏有不臣之心。
因为双方都是极有脸面的人,又是儿女亲家,当年有幸得知内情的人极少。只有清河郡王、焱光帝、英国公和少数奉命调查此事的朝臣。
纪新雪大为震惊。
他算了下时间,信阳郡王实名举报英国公的时候,宜筠郡主已经嫁到英国公府五年,诞下长子和长女。
这件事最后以焱光帝敷衍的令朝臣去核实信阳郡王的告发,连金吾卫都没有出动为结尾。
朝臣察觉到焱光帝的态度,无论心中如何做想,查案的时候竭尽全力的将焱光帝的敷衍发扬光大。
轻而易举的得出结论:
英国公府无辜,实乃忠君之人。
信阳郡王多虑,也是忠君之人。
将稀泥和得明明白白。
大部分人无从得知内情,只知道信阳郡王忽然要宜筠郡主归家。
已经成婚五年,平日里与祁柏枝鹣鲽情深,对儿女慈爱有加的宜筠郡主竟然丝毫没有犹豫,立刻令人清点嫁妆。
以至于直到今日,坊间仍旧有祁柏枝曾在宜筠郡主有孕时养外室,甚至允许外室生子的传闻。
根据来自长平帝的可靠消息称,当年是宜筠郡主先回家与信阳郡王说祁氏的不对劲,所以信阳郡王才会对清河郡王说怀疑英国公府不忠。
这件事让纪新雪对信阳郡王大为改观,总算是能理解长平帝对信阳郡王府的宽容。
从信阳郡王到宜筠郡主,虽然人品有瑕疵,但身为宗室子,在大是大非方面,竟然很拎得清。
怪不得宜筠郡主身为祁氏宗妇,在宗族中的地位却不如‘非我族类’的郑氏。以至于宜筠郡主心灰意冷,已经不再惦记英国公府的爵位和祁氏主母的虚名。
自从去年起,宜筠郡主便隔三差五回信阳郡王府,伺候信阳郡王,主动调节王妃和世子妃之间的矛盾。
想来是盼着分家后,靠娘家撑腰在长安立足。
原来在祁氏眼中,宜筠郡主比郑氏更养不熟。
最近负责详查小吏家族中的朝臣,刚好有当年‘奉旨’和稀泥的人。
他们查将作监小吏的时候,先发现小吏在焱光年间的采买非常离谱,总是高于正常价格百倍的金银买陈旧的货色。
按照将作监上下默认的规矩,是在正常价格的十倍左右采买,最高不超过十五倍。
货必须是好货,即使怕宫中的主子用惯最好的东西,在他们偶尔拿不出最好的东西时多有苛责,故意不将最好的东西列入清单,也要用世面常见的‘通’货。
将作监的小吏不仅阴奉阳违,胆大包天的蒙蔽将作监官员,采买的渠道也有大问题。
哪怕账册有明显的涂改痕迹,仍旧能找到令朝臣异常眼熟的印记。
全都是牵扯入长平二年商州案的江南商人。
因为查到明显的异常,例行调查马上变成特别调查,牵扯出的东西越来越多,其中就有信阳郡王当年对清河郡王说的事。
祁氏勾结工部侍郎,私自开采铁矿卖给商人,谋求巨利。
信阳郡王的脑子只是一般,记性却不错。
长平帝召见他询问往事时,竟然连曾按照宜筠郡主的提醒,派人悄悄跟在祁柏枝身后。证实祁柏枝分别与管理铁矿的工部侍郎和买走铁矿的商人见面的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只是偷偷盗卖铁矿,宜筠郡主还不至于与祁柏枝翻脸。
买走铁矿的商人本身就有大问题,他甚至没能坚持到长平二年。
当年信阳郡王举报英国公府有不臣之心的时候,祁柏枝的供词称,他早就知道商人有问题。是因为想要揪出商人背后的主使,才会亲自与商人接触。
总之,他对虞朝忠心耿耿,盗卖铁矿只为获得商人的信任,将真正对虞朝不忠的人一网打尽。
纪新雪和虞珩仔细研究各方供词,得出结论。
当年宜筠郡主会知道祁柏枝、铁矿和商人的事,十有**是英国公府看宜筠郡主已有一儿一女,又与祁柏枝感情深厚,试探着想要将宜筠郡主拉下水。
没想到宜筠郡主‘翻脸无情’,立刻回家告状。
信阳郡王平日里对独女不是很在意,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
他专门被召到凤翔宫回忆当年之事,立刻意识到严重性,指天发誓的保证宜筠郡主不会做任何背叛虞朝之事,求长平帝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宜筠郡主的性命,郡王府愿意接宜筠郡主回家。
长平帝暗示信阳郡王暂时不必提这件事之后,信阳郡王还携重礼去拜访清河郡王。
想来是提前与清河郡王缓和关系,指望清河郡王能在关键时刻捞一下宜筠郡主。
除了将作监,对户部、礼部、工部、司农寺......小吏的调查同样令朝臣震惊。
众人气愤、后怕的同时,皆对隐隐露出冰山一角的世家忌惮颇深,宁愿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调查,也要完全封锁消息。
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影,世家多年来频频作恶,怎么可能隐藏的天衣无缝?
他们用几十年的时间渗透、搭建枝繁叶茂的小吏家族,不知不觉间已经与其同气连枝。
即使纪新雪和虞珩不再理会世家,长平帝也不再追究前朝余孽,随着小吏家族的罪孽逐渐显露,世家也会因重责难逃被清算。
这个过程,最多不超过五年。
纪新雪依次将书信放入火盆,仿佛抱怨似的道,“太久了。”
凭什么让他们再享受五年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
翌日,收到纪新雪邀请的纪成、李金环和张思仪、颜梦、霍玉在午时之前赶到庄子。
纪新雪借口头痛,临时改变主意,没与他们去狩猎。在虞珩等人离开后,快马赶回长安,直奔英国公府。
他有事要问祁柏轩。
多日未见,祁柏轩果然没有如同英国公府的仆人所说的那般清减,原本皮包骨的脸颊反而变得丰腴起来。
可惜仍旧神色恹恹,望着天边白云的目光充满渴望。
只有楚清玖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书,既不见祁株兄妹,也没有幼子幼女的身影。
因为心中的猜想,纪新雪再看到楚清玖时,厌烦竟然隐隐变成可怜。
从前厌恶的胆怯,此时看来,也变成知进退、懂规矩,没因为祁柏轩的宠爱而忘形。
“你先出去,我有事单独问祁鸿胪。”纪新雪对楚清玖道。
楚清玖立刻往外走,临到门口突然转头,眼底满是难以掩饰的赧意,“您喝什么茶?”
纪新雪轻而易举的看出楚清玖做小厮时的生疏,可见他在江南时,也是做主子的人。
“不必倒茶,走远些就行,我带来的宫人会守门。”
楚清玖点头,从善如流的退出房间,从头到尾都没看向祁柏轩。
知道谁说了算,虽然对纯稚听话,但不愚蠢。
纪新雪没有马上开口,仔细回想祁柏轩病重时,祁株和祁梅对楚清玖的态度。
既没有特别亲近,也没有排斥,同样不会吩咐楚清玖做事,甚至会给楚清玖递茶水、点心。
脑海中浮现的细节越多,纪新雪就越焦躁。
他抬手拉松领口,开门见山的问道,“楚清玖究竟是谁的替身?”
祁柏轩有气无力的反问,“他为什么非得是谁的替身?”
纪新雪冷笑,“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楚清玖好。”
决定来见祁柏轩之前,纪新雪已经令金吾卫详细的调查过楚清玖。
他的父母是大商人后代的旁支,几乎能称得上是白手起家,虽然能力出众,但英年早逝,没能给他留下多少家产。
然而楚清玖名下,不仅有他父母留给他的一个三进宅院,两个铺子和一个庄子,还有江南的两个五进大宅、五个两层旺铺和五个庄子、长安的一个三进宅院,两个两层旺铺和两个庄子。
多余的东西,皆是祁柏轩在江南多年收到的孝敬。
纪新雪又令金吾卫查祁柏轩的家产。
发现祁柏轩给祁株和祁梅的东西远远超过给楚清玖的东西,手中还留有至少二分之一的家产和鲁国公主的嫁妆,心情才稍稍缓和。
他才不管祁柏轩怎么分家产,鲁国公主的嫁妆必须归虞珩。
祁柏轩撑着软塌起身,虽然还是懒洋洋的模样,但眼中的颓废散去了些。
他对纪新雪竖起拇指,真心实意的夸道,“殿下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纪新雪赶着在宵禁前回庄子,没空与祁柏轩说废话,直接问令虞珩多日辗转反侧的问题,“鲁国公主生下凤郎之后,是否又有过身孕?”
祁柏轩眉宇间漫不经心的懒散,陡然变成仿佛利刃般的敌意。
纪新雪的脸色丝毫没比祁柏轩好看,本就比旁人圆润的眼睛,险些瞪成正圆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①节选《分题李花得香字》,宋,刘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