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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郎中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张妻发出了一声惊呼,至于张兰兰则是掩住了小嘴,满眼震惊。
刘病已会个屁的医术,但是没办法,现在张贺命悬一线,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贺去死。
所以用个不太雅观的俗语,现在刘病已在把死马当成活马来医。
这么做,如果张贺成功把伸进鬼门关的腿撤了回来,那什么都好说,可要是张贺还是死了,他以后说不定都没办法面对张家人,甚至有可能身败名裂!
他现在只做了两件事,在暂时确定张贺没有外伤的前提下,他选择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在后世司空见惯的事,在如今却足够惊世骇俗。
要知道张贺基本上可以算作刘病已的恩人乃至贵人,没有张贺,他在掖庭的日子恐怕度日如年,没有张贺他都没机会拜澓中翁为师,没有张贺,他这些年如果不想改变历史进程,那也必然穷苦潦倒。
知道张贺和刘病已关系的人都知道这是真正的恩情,可现在张贺已经快死了。
刘病已知道自己是在做心肺复苏,可别人不知道,别人只会觉得他是在折腾一个将死的人,甚至对刘病已心怀不满的冯郎中在外宣扬的时候,会说张贺就是被刘病已给折腾死的!
人性的恶还是善,孟子和荀子传人一直争论不休,刘病已不太喜欢揣度人心,但不代表他没有对人性最基本的认知。
至于人口呼吸……这个更没有办法解释,传扬出去,刘病已十有八九会落下一个拥有龙阳之好的臭名……
张妻想要阻止,但几次都没能开口,他知道刘病已不是真的要折腾濒死的丈夫,他是在施救,但是她同样知道这必然是无用功,既然无用,她希望丈夫能安安静静的走……
刘病已按压一会就把耳朵贴在张贺胸膛听心跳,然后人口呼吸,再然后心肺复苏,再人工呼吸,不是他不想用别的办法,是他只会这两样,而且在当前别的法子也没法用。
来个电击,没电,打抗生素,没有……那还谈个毛线……
就这么足足折腾了两刻钟,刘病已已然能够清晰的听到张贺的心跳,探鼻息也比先前舒缓悠长了些许。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甚至刘病已已然可以确定,在他这一通胡乱的急救术下,他真的将张贺从黄泉路上给拽了回来!
张贺艰难睁开了眼,第一眼便看见了双方还在他胸膛上按压的刘病已。
“病已……”张贺虚弱无比,此刻也只当自己是回光返照,如今病已来了,那么该交代的事也该交代了。
事实上包括张妻、冯郎中哪怕是懵懵懂懂的张兰兰都觉得自己爷爷是回光返照,这也是老天爷给予人的一次恩赐,让人在临死之前还有一次和家人告别的机会。
“张叔您醒了。”刘病已差点累瘫了,此刻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整个人便直接软倒在了床边,晕了过去……
大司马府。
“刘病已策马纵街?”埋首案牍的霍光抬起头看着眼前汇报的小吏。
小吏自然不敢隐瞒,便将打听出来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
霍光有些不悦,这段时间无心它事,实在是因为皇帝身体已然真的不行了,几个月前太医还说悉心调养,并无大碍,可前几日太医竟然声称,皇帝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愤怒的霍光当即将那前后言行不一的太医满门抄斩,这才稍稍平顺了一口恶气。
帝国未来何去何从,这个无比严峻的问题已经摆在了霍光的眼前,他不愿意面对却不能逃避。
这时候与皇帝驾崩之后的大汉归属,也就是新君人选比起来,其它任何事都让霍光提不起半点兴趣,比如刘病已大婚。
落魄皇族刘病已大婚弄出来的阵势确实唬人,那标新立异的婚礼一度成为长安城百姓经久不息的谈资。
而刘病已不尊周礼的婚礼形式,也正如他自己想的那样确实遭到了不少儒家大臣的痛批!
这些儒家大臣引经据典,说刘病已身为皇族子弟,即便此刻是庶民之身,可终究是在籍皇族,身为皇族子弟更应遵礼守礼,岂可如小民一般肆意妄为,此举如何如何等等。
儒家重礼,甚至可以说礼这个字就是他们谨守的底线,他们对于一切离经叛道的行为都是深恶痛绝。
纲常乃是儒家绝对不能轻易触及的禁区,乱了纲常就是对礼法的践踏!
这如何能忍……
若是一般小民如此,自是无人在意,但刘病已不一样,皇籍在身偏偏又是布衣庶民,要仅仅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对于满朝公卿而言,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落魄皇族最后一文不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刘病已有被儒家视为经典的四雄言,还是大儒澓中翁不断在儒林夸赞的得意高足,而且他这个所谓的落魄皇族还是皇室近支,人家是当今陛下的堂孙子辈。
刘病已乃卫太子在世唯一血脉,身份极其敏感,要是换一个人,那么这辈子就该低调再低调,期盼着后世之君能够赦免卫太子矫诏起兵之罪,进而洗刷掉身上的罪民之后的标签。
然而刘病已却很高调,不管是在大灾之间收养灾民还是上次大婚,都是高调的不能在高调。
这样一位在民间声望不错,在儒林拥有一席之地,还是巫蛊之祸幸存皇族的家伙,真要下手处理……怎么处理?
公卿贵族士大夫按照周礼不可逾越,可刘病已是庶民,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成婚,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关你鸟事!
烦心事一件接一件,偏偏还扯上刘病已这么一块烫手的玩意,霍光最后对于刘病已不尊周礼的事决定采取冷处理,也就是和上次一样,任你如何折腾,他都不闻不问,这是对刘病已,同样也是针对哪些没事找事,揪着鸡毛当令箭的大臣们。
如果可以,霍光这辈子都不想听到一点点关于刘病已的消息。
可婚礼之事过去才多久,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