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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谢倾中午还要去医院，三人决定去外面简单吃个早饭。
不过显然，时间并非最主要的原因。
按温厉平常的速度，做个三人份早餐，最多也就需要二十分钟。
然而，谢倾厨房里能被称为食材的，只有老坛酸菜牛肉面。
还只有一包。
对上温厉无语的眼神，谢倾振振有词。
“我最近都住在医院，家里当然没什么吃的。”
好像很有道理，令人无法反驳。
柳闻烟还处在因内疚而对谢倾言听计从的阶段，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她自动忽略了填满半个冰箱的气泡水、椰子水，牛奶淡奶燕麦奶。
“就是，我们倾倾可养生了，蔬果肉蛋都是现吃现买，从不囤货。”
温厉随手打开冰箱旁的橱柜，一包薯片“啪叽”掉在他脚边。
拾起袋子，温厉斜了柳闻烟一眼。
零食柜里满满当当，塞得跟个末日粮仓似的，这是养生人能干出来的事？
不爱做饭就直说，反正他会做。
柳闻烟死鸭子嘴硬，替谢倾背锅。
“零食都是我买的，我爱吃。”
温厉也不戳破，默默把爆辣火锅口味的薯片放回柜子。
“走吧，下楼吃饭。”
三人一道进了电梯间，谢倾试探：“去哪吃？”
她家附近没什么早餐铺，也就地铁口下去，有几家专做打工人生意的小店。
虽然还没到脏乱差的程度，但大部分店里挂着的食品安全监督公示牌上，都画着红色的小人脸。
“附近你熟，你说了算。”
温厉停顿片刻，补充道：“不去地铁里那几家。”
谢倾暗暗想，果然。
她就知道，温厉这个龟毛，见不得红。
“烟烟，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从出门开始，柳闻烟一直没动静，不知在用手机跟谁聊天，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模样。
谢倾叫了她好几声，见人没反应，把脸凑过去。
“谁啊，聊得这么认真。”
柳闻烟稍微侧了侧手机，把微信界面展示给谢倾。
跟她发微信的，是个备注为「死小孩」的人。
聊天记录很长，谢倾没心思细看。
她默算着时差，“那边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吧，知南还没睡？”
柳闻烟头都没抬，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击。
“这死小孩偷偷回国了，说是圣诞节学校放假。”
谢倾不解，“嗯？”
柳知南孤身一人在异国读书，圣诞假期想回来看看家人也实属正常，怎么还要偷偷回？
“他在学校谈恋爱了，对象是花都人，他这两天都住在人家那儿。”
谢倾听出柳闻烟口气里的不爽，问：“你弟都二十了，谈恋爱也正常，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电梯在一楼停下，柳闻烟收了手机，挽着谢倾的胳膊往外走。
“他昨晚回深城了，不想让爸妈知道，在酒店住了一夜。”
“怎么，跟女朋友吵架了？”
“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柳闻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死小孩说，昨天他们出门约会，遇到个女孩子。”
“那女孩二话不说，上来泼了他一脸奶茶，说自己是他对象的未婚妻。”
也就是说，柳知南被三了。
谢倾刚想表示同情，突觉不对。
未婚妻？
-
半小时后，利真阁包房。
谢倾盯着对面那张和柳闻烟有八成相似的脸，还是觉得不可能。
柳知南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不是谢倾歧视，可那是柳知南，从步入青春期起就被同龄女孩子追着告白的柳知南。
难不成是被追出阴影了？
可看他这两年发在社交平台上的动态，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也不像是对异性有阴影的人。
谢倾满脑子问号，但看着柳知南颓丧的神态，又不忍细问，生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知南，你也别太难过。一辈子这么长，谁还不碰上几个混蛋？”
就好比她，遇上个程牧，六年真心喂了狗。
柳知南化悲愤为食欲，默默往嘴里塞虾饺。
柳闻烟一脸嫌弃地给弟弟添茶，道：“不就分个手吗？多大点事，能把你摧残成这样。”
她先拿谢倾举例，又现身说法，向柳知南证明失恋乃人生必经的坎坷。
当然，她没提自己那段暗恋的当事人此刻也在现场。
而这位当事人始终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这种安慰局，温厉不擅长。
连吃三笼虾饺，柳知南放下筷子。
“其实我也没有多伤心。”
谢倾和柳闻烟对视一眼，得，是她们低估了柳知南的坚强。
那桌子上这一堆空了的蒸笼……
难不成这小子是在美食荒漠呆久了，单纯的馋？
“我就是后悔，昨天没赏渣男一个断子绝孙脚。”
啧，妥妥的因爱生恨，是个狠人。
柳知南精致的眉眼间透着怒气，可这怒意却不是为了自己。
“那渣男后来发微信跟我说，他对我才是真爱。”
“但他是家里独子，得娶个老婆回来传宗接代。”
“亏那女孩还坚称是我蓄意勾引，才让他未婚夫走岔了路。”
骗婚，同妻，这才是柳知南情绪的引爆点。
他不是不能接受分手，而是不能接受自己爱过的人竟然是个人品低劣的骗子。
他是在为自己的眼瞎而后悔，也是在共情那个女孩未来注定悲惨的命运。
可他救不了一个装睡的人。
“知南，这段关系里你没有错，你也不用为别人的决定自责。”
根据柳知南前面的叙述，温厉理性地帮他一条条分析。
最终得出结论，女孩大概率对渣男的性向心知肚明，两人一个图财一个图娃，婚姻不过是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至于为什么要在柳知南面前闹一场，只有天知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柳闻烟朝弟弟举杯，“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谢倾也拿起茶杯，“就是就是，都道新人胜旧人，倾姐祝你早日寻得真爱。”
她说这话时，恰好有个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
包间外，路过的两人清楚听见里面熟悉的女声，在说什么新人胜旧人。
季惟笙推开门，扫了一眼在座四人。
“好一个新人胜旧人。”
他似笑非笑地望向温厉，语带嘲讽，分明是意有所指。
“不过还有一句话，各位应该也听过——”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