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卷 梦红楼 第004章 进府

迎诗雪文X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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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武三十二年,七月初九。

    西宁郡王府,暖香阁内,七个穿着鲜亮华服的少女分别对着金霄分分举目相视,金霄虽极为羞涩,但相比于和他一起进王府的小雨,他就稍稍显得更为冷静多了。

    只见众少女当中一个穿着金衣镶绿莲花裙,头戴五花彩云钗,脸若晓月,目光怯怯,却徐徐至前,脆生生对金霄说道:

    “你就是霄哥哥吧?我……我叫金九儿,以后你叫我九儿便是!”

    金怜春闻言一笑,轻声解释道:“弟弟,这是你九妹妹,学名叫书韵,你唤她九儿便是。”

    金霄赶忙向前抱手行礼,鞠了一大恭,轻声回道:“九妹妹安好。”

    怜春听后,赶忙插话道:“哪有哥哥给妹妹行礼的,怪无礼的,小心母亲又说她了,她算哪门子妹妹呀,”话毕,怜春轻哼了一声,扫视了一眼金九儿,反而没有怪说错话的金霄。

    此时金九儿怯怯的望了眼怜春,咬了咬嘴唇,紧张的抬眼看了下金霄,颤抖着开口说道:“霄哥哥,九儿受不了这样的大礼,会折福气的,您莫要怪九儿才是,赶明儿我……我多绣几只绣帕给您呢?”

    七人当中,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观之忘俗的少女赶忙儿扶住颤巍巍的金九儿,而金霄见金九儿因自己被训斥,惭愧的苦笑了一声,他不是故意的,可又看见走上前的少女,眼神一滞,呆呆一愣,未出一声。

    出来的少女似乎也觉察到了金霄呆呆的眼神,赶忙低下了头。

    怜春无奈苦笑道:“弟弟呀!人家探春妹妹可是客人,哪有盯着人家看的道理,非礼勿视呀!”

    说完,还不忘笑着拉了拉金霄的手,很是温柔体贴。

    金霄也赶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似是而非的摇了摇头,弄得怜春等人哭笑不得,倒是金九儿小嘴一鼓,心中不禁暗想:这个哥哥傻里傻气的,尽然还盯着探春姐姐看,只是怪不甚严谨的,只望他是个好相处的人,要不然……

    怜春伸出玉指点了点金九儿的额头,让她快快退到一边去,否则自己就告诉太太这里的事,金九儿怏怏退到姐妹当中去后,探春原本也要扶着金九儿去的,谁知怜春竟拉住了她的小手,抬眼望着金霄笑道:

    “别再看了,傻弟弟,这是荣国府的探春妹妹,莫要失了礼数才是!”

    金霄却不知被什么附了体,缓缓走近二人,右手竟不由自主的牵住了探春的手,唬的探春迅速缩了手,满脸通红,头低得更低了。

    见此,怜春迅疾地伸出手,拦住了金霄莽撞无礼的举动,摇了下金霄,刚想开口呵斥,可又咬了咬嘴唇,忍住不发怒,温声笑着问道:“傻弟弟,可是看上人家探春妹妹了?”

    众人也十分惊奇,这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弟弟),竟然会如此失礼,可怜春姐姐居然还袒护他?心里虽是极为不解,却还是纷纷对视着金霄,不敢失了半个礼数。

    金霄听了怜春的话,才缓缓回过神来,傻傻的抽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且十分憨厚的说道:

    “这个漂亮的妹妹,我曾在梦中见过,还牵过她的手呢!想不到在这儿让我见到真人,真漂亮!”

    众姊妹闻言,都用绣帕掩着小嘴,笑声连连;而金霄一旁的小雨和几个大丫鬟也忍不住捂着嘴;探春未曾想金霄竟会如此说,羞的把脸彻底埋进了一旁金娉婷的怀里,未言一语。连素日严谨的怜春也只好呵呵笑着打圆场:

    “哦!竟有这样的奇事!今儿我算是长见识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探春妹妹有福了呢!”

    怜春话音未落,探春身体就抖了一抖,王府七小姐金娉婷赶忙扶住她,她深怕自家姐姐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人之言,连带金霄也浅浅一笑。见此,怜春摇了摇头,心想: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少男少女,一个玩笑罢了。

    史湘云见此,碰了碰金白雪的衣袖,憨厚一笑,她本是个豪放潇洒的女孩子,在贾府里虽敢说敢闹,可这里是西宁郡王府,不是他姑祖母家,哪里敢乱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金白雪身旁,傻笑着。

    金白雪则捏着她的手,也是笑意连连。

    倒是一侧的李心水虽和金家众女都穿着绿豆薄纱裙,绿衣镶金圆领装,可唯独她离金怜春最近,却又离金霄最远,位置选的恰到好处不说,只见她娴静一侧,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含笑而立,不言不语。

    怜春为避免尴尬,连忙将众女孩一一引见,先是四姐金无颜,五姐金白雪,七妹金娉婷,而八妹金鹿鸣因其母亲不受李夫人待见,所以从不出现在这种场合,至于大姐和二姐都出嫁了,今日自然也就见不到。

    之后便是李夫人娘家侄女李心水,西宁郡王故交史公之后史湘云,以及方才那同史湘云一起来的贾家贾政之女贾探春。

    金霄虽然不曾认识众人,又经过刚才的事,仍是一一拱手回礼,自然是不会弄出什么笑话。

    怜春见弟弟礼数似又周全了,不禁多看了一眼,李夫人早就告诉了他,这金霄从小就离开了王府,该有的修养自然是没有的,所以还让她多安排两个教习嬷嬷教导他礼仪,不要出了岔子才好,而读书写字以后金清自然会有所安排。

    可没想到他竟会盯着人家探春看,要是探春是自家姐妹还好说,可探春是荣国府贾家的,竟也……

    要说金霄喜欢上这个探春了,也不全是,毕竟二人素未谋面,哪里谈的喜欢与否?只是金霄看着亲切,不由得说了几句话,倒是众女孩子似乎很喜闻乐见。

    待到众人一一见过金霄后,不敢多做停留,便一一散去。金家姐妹都清楚,因李夫人出身小门小户的原因,对子女反而要求极严,除了两个嫡女外,庶出女儿更是一个个从小胆战心惊,生怕做错半点儿事,惹得太太不高兴。

    倒是探春临走时眉毛翘了翘,心中若有所思,挽着湘云和金娉婷的手,缓缓与众人离去。

    李心水看着探春似乎有心事的背影,眉眼也皱了一下,便徐徐与跟上众人,对着前面的探春湘云等人一阵笑意。

    金怜春瞧见了,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对金霄几个大丫鬟吩咐了几句,便回去给李夫人交差去了。

    还好,李夫人因金霄回来的原因,这几天心情极佳,反而放松了对众女儿的管教,还吩咐众人携贾政女探春和史家女湘云出来与其相见,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安排,怜春虽觉得不妥,但还是顺从了李夫人的话。

    史湘云祖父和金清乃是至交,借着这份情谊,保龄侯史鼐因囊中羞涩,常常遣史湘云来诉苦,贾母不知又从哪里知道了风声,便叫了精明能干的探春与其同来。

    待到所有人散后,金霄慢慢望了望自己所处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

    回贾府途中,探春眉眼盈盈一笑,她本是贾家庶女,今日能拜访西宁郡王府,还是贾母嘱咐她陪伴史湘云而来,未曾想到李夫人竟然会安排她们与王府世子金霄相见,那霄哥儿看她的眼神,哪里都觉得不妥,只是她心里却隐隐有些高兴。

    西宁郡王府,金禧堂内。

    金清用完晨斋,漱了口,叫人奉上西湖龙井茶,端的抿了一口,缓缓看向一旁的李夫人,见其脸色不是很好,于是挥了挥手,一旁的几个丫鬟婆子一一下去,笑呵呵道:

    “怎么了?”

    李夫人起身对金清行了一礼,弄的金清莫名一笑,他知道李夫人是有话对他说,只见李夫人轻声言道:“老爷,霄哥儿如今是回府了,可他似乎对女孩子很上心呢!”

    金清闻言,脸色一凝,严肃的捋了捋胡须,道:

    “哦,竟会如此,是该给他找个事做,不如就让他去拜师!金家是该考虑文道了。”

    “嗯,老爷说的极是,合该如此!”李夫人见金清听进去了,回答道。之后就起身回了后院,叫来了怜春,询问道:

    “我听说霄哥儿今日多看了姐妹几眼,可是真的?”

    见怜春点了点头后,李夫人叹了口气,吩咐怜春多照顾些金霄,不要他被其她人教坏了才是,怜春忙忙点头哪敢说个不字。

    荣国府,后院某个抱夏内,贾探春正凝神望着窗外的翠竹,听着鸟儿欢乐的叫声,不禁想道:不该有的想法绝不该有的,自己的身份,还有他的身份,想都不用想,没有半点儿可能性。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转眼金霄已至王府三年。

    在这几年里,他拜了太常寺主官秦尘为师,加上九岁前拥有的功底,兼之学习刻苦,便早早学完了四书五经,其父金清本着以武持家的原则,读书的同时不忘强身健体一番,同时,建武帝因年近六旬的金清终于有了后人,便加封金清为西宁郡王,其子享亲王世子待遇。

    时日建武三十五年,初秋。

    这段时间,金霄带人携礼,一一拜访开国元勋之后,首先便是一门二王的北静王,其次是一门三国公的宋宁二府,而当他听说贾家的时候,大脑闪过丝丝记忆,一晃而过,他虽然有所察觉,却也没多重视。

    至宁国府,贾珍携其子贾蓉,其侄贾蔷作陪,午后辞去,又由贾珍等人陪同去了荣国府,从荣国府正门入,贾赦、贾政携贾家男丁贾琏、贾宝玉、贾兰一一引见,虽十分无趣,但金霄还是一一回礼。

    说来也怪,十五岁的金霄却是同贾赦贾政一辈的,两人时不时贤弟贤弟的叫,让他好不自在。

    荣禧堂内,贾母由鸳鸯伺候坐于主位,贾赦与贾政站于两侧,贾珍携贾家众男丁立于一旁,金霄由于是晚辈,也只好站在贾母下首,贾母端端多看了金霄几眼后,温声呵呵笑道:

    “霄哥儿,贵府老爷太太可还安好?老身是许久不见,很是挂念呢!”

    金霄闻言,赶忙施礼,回道:“劳烦老太太牵挂了,我家老爷太太身体康健,至今还念叨着您呢!”

    “康健就好!当年你祖父与贾氏先祖们可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如今你又回了府,郡公又封了王,要多多来往才是。”贾母到底是贾氏第一人,为了贾氏荣华长久,她自是希望多与四王之后有所来往,以增加贾家底气。

    “伯母说的极是,是该多走动,不然其他世家都以为咱们几家生分了呢!”金霄顺着贾母的话道。

    “霄哥儿,快上前,待老身仔细瞧瞧,”闻言,金霄又上前了几步,又听贾母道:“唉,多俊的孩子,要不是贾家与你一辈的没有一个姑娘,我老太婆都想嫁女儿给你呢?”说完,笑意连连,慈祥满面。

    如此嘘寒问暖一阵后,贾母携鸳鸯去了后院,贾赦等人陪同金霄逛起了贾家的园子,要说这贾赦本荣国公贾代善长子,但其不受贾母待见,虽承了爵,却住在荣府一座小小的别院里。倒是幼子贾政得贾母怜爱,如今还在朝为官,住在荣国府正院。

    贾赦贾珍二人步伐轻浮,一看便知是酒色过度,身体已被早早掏空了。倒是贾政看起来倒不像世家勋贵子弟,身上多了些儒雅之气,金霄倒是感觉与其相谈甚欢。

    其余贾家子弟,宝玉穿戴富贵大气,贾琏身形潇洒,满面谦卑笑容,时而附和一二,眼神温和;贾环和贾琮亦步亦趋跟着众人,贾兰贾蓉贾蔷等人则默默跟在众人身后,端茶递水。

    “世兄,小弟学业不精,还要您多多指教才是,”金霄与贾政聊道。

    贾政忙忙摆手,忙说不敢。

    其实,这次金霄之所以驾临贾府,并不是贾家权势有多大,自从荣国公贾代善去世后,其子贾赦袭了爵,整日醉生梦死,与东府贾珍一丘之貉,寻花问柳,好不自在快活,权势也早已不复当年了。

    只是为了响应当今圣上,团结开国元勋一脉对抗建新武勋而已,他这才不得已上门一一拜访,否则以如今金家的权势,哪里需要如此。

    至此,金霄辞别贾家众人,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