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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云震电话的时候,陆偲正坐在自家的楼梯上发呆。
与此同时,医院里,沈晋瑜躺在重症监护室中,昏迷不醒,尚未脱离危险期。
现在已经是车祸的第二天。
沈家那边当天就得知消息,火速赶去了一堆人,但不是亲人,而是护卫。
此前跟着沈晋瑜的那群护卫,由于未能及时阻止事故发生,被判定为失职,所以这次来的又是一批新护卫。
另外还有些人是来调查事故的具体经过,包括陆偲也曾经被盘问。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次只是单纯的酒驾事故,那个肇事司机估计这辈子是休想再见到天日了。至于陆偲,他是百分百无辜的,所以并没有遭到为难——至少暂时还没有吧。
严格说来,陆偲真的毫无干系吗?如果不是沈晋瑜推开了他,现在躺在病房里生死未卜的人又会是谁呢?
如今陆偲心中有两个最大的疑问。
第一,沈晋瑜为什么要救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去问沈晋瑜本人,前提是……这人还有机会醒来的话。
第二,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进医院了吧?
先是陆英捷,再是梅凌,现在又是沈晋瑜,全都是跟他有着、或是有过亲密关系的人,一个接一个发生血光之灾,而且灾祸的起因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单纯的巧合吗,还是因为……他?
该不会是他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吧?更或者,难道他就是所谓的扫把星,谁挨上他谁遭殃?
对于这种说法,云震的回应是:“我不是还没事吗?”
陆偲一听也对,把心稍稍放下,转瞬却又提得更高:“该不会接下来就轮到你吧?!”
“傻孩子。”
云震轻笑,“不会的。”
“可是,可是……”陆偲想说又不敢说,万一真被他说中了什么,岂不就是乌鸦嘴了?
云震听他这么期期艾艾,便提议道:“如果你真的不安心,要不要去寺庙里走走?”
“寺庙?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求神拜佛?”
陆偲很有点意外,“你也信这个吗?”
“很多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而人往往都是宁可信其有。”云震磁性的嗓音隔着遥远电波,听起来格外有种天高云淡的风度。
陆偲深以为然地点头,认真琢磨了一下,说:“我觉得我还是有点信。”
云震便又笑了笑,问道:“你知不知道龙琮寺?”
陆偲说:“知道。”
云震说:“那里有位晟昕老师父,是我母亲的旧友,你可以去跟他谈谈。”
“哦,他很厉害吗?”陆偲好奇地问。
“见仁见智吧。”
云震停顿几秒,“至少不会是什么神棍。”
听到这里,陆偲已经拿定了主意:“嗯,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去合适?”
云震说:“我先跟他联络,你等我消息。”
“好。谢谢你,云叔。”陆偲真挚道谢。
尽管云震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太多,却仿佛在一片迷雾中给他指引了方向,心里立时踏实多了。
不知多少次都是如此,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这人就是他最大的支撑。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究竟是他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呢?
陆偲默默思量着,忍不住还是想说:“云叔,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好不好?”
云震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达而来:“好。”
区区一个字,令人心安神定。
※ ※ ※ ※
三天后,陆偲跟随云震前往龙琮寺。
龙琮寺在当地算得上是最负盛名的寺庙之一,虽然未曾出过什么名震天下的大宗师,口碑倒一直不错,毕竟是百年古刹,它的存在本身就透着厚重的历史感,以及可靠的信赖感,多年以来香火旺盛,访客络绎不绝。
陆偲这次过来除了找大师问问命数,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沈晋瑜。
目前沈晋瑜已经暂时脱离危险期,但仍然昏迷不醒,医生也无法再为他提供什么帮助,只能静候状况发展。
说一句比较听天命的话——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陆偲来为他祈福,其实也正是如云震所言,宁可信其有吧。
归根到底,陆偲自己就有过重生的经历,有些东西想要不信也难。
雄伟庄严的大殿,高耸肃穆的神像前,陆偲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祈愿,末了伏地叩首。
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发现大殿左侧有求签处,陆偲心里一动,向云震问道:“我可以求个签拿去请大师帮我解吗?”
云震颔首:“想求就求吧。”
于是陆偲去求了个签,把签文带去找晟昕。
晟昕,就是云震介绍给陆偲的那位大师。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晟昕已经在厢房里等待着这两人来到。
第一眼看到晟昕,陆偲着实愣住。
这位晟昕大师,穿着一身宽大的法袍,衬得那高挑的身形倍显瘦削,下巴上留着半长不短的胡子,胡子已然全白。既然据说他是云震母亲的旧友,至少也该有六十岁了吧?可是光看脸的话,说他四十岁大概也没有人会怀疑。
当陆偲向他问好之后,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陆偲看了一会儿。陆偲有些糊涂,也回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异常幽深,仿佛古井般深不见底,不可捉摸。
最后看到大师淡淡一笑,陆偲忽然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下意识地往身边瞟了一眼……
噢,原来如此!那种感觉,就是来自云震啊。
这两个人,都是那么温润如玉,风姿隽秀,还隐隐给他一种莫可名状的亲切感。只不过,晟昕看上去更加超然物外,不食人间烟火,而云震终究还是站在万丈红尘之中。
大师的厢房格局极其简单,正中央摆着一张古朴的方形木桌。三人在桌边坐下,有小和尚给他们斟了茶,便自退下。
陆偲刚把签文交给晟昕大师,云震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公事上的电话,非接不可,而且一时半会儿恐怕还结束不了。
为免打搅另外两人,他起身到屋外去接电话。
陆偲从云震的背影上收起视线,一回头,却看见晟昕把刚刚拿到手的签文放到桌上,那张纸还是卷着的。
到底是已经看过了还是根本没看呢?
正纳闷着,就听见大师启口说道:“小朋友,你生有桃花入命,然而本身的命道却承受不起,导致命途多舛,不能化解,最终转运为煞,注定死于非命。”
陆偲顿时一脸“=口=”的表情。
这段开场白,怎么听起来这么神棍范儿呢?
——咦?等等!他听见了什么?死于非命?难道……
他的惊讶传递到晟昕眼中,晟昕了然一笑:“看来你还是命不该绝,对吗?”
陆偲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扭头朝门外望望,云震还在讲电话,暂时不会进来。
死于非命、命不该绝……这种事如果被云震听到,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呢?会相信还是不相信?又会怎么看待他这个鸠占鹊巢的人?
陆偲努力把起伏不定的心思按捺下去,重新看回晟昕,脸色开始严肃起来:“大师,您请继续。”
晟昕于是接着说:“你虽然重获新生,不过你前世的煞气也跟着附来了,依然会危及性命。”
“怎……怎么会?”
陆偲吓了一跳,等不及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大师的话固然说得非常玄乎,但在听见那样两句之后,不管陆偲想不想相信,都已经有泰半相信。
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容易神神叨叨的人,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相信,就会很快钻进去,以往他也不是没有因此干过一些在别人看来很脱线的事。
晟昕却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安抚意味:“不必担心,目前你的危机已经过去。”
“呃?”已经过去了?什么时候?怎么过去的?
陆偲刚想问清楚,晟昕已经告知:“不是有三个人为你挡了灾吗?”
“什么?”陆偲愕然。
三个人?难道是指那三个人?他们帮他挡灾?意思该不会是说,他们身上的那些血光之灾,都是因为帮他才会发生?这……
陆偲越想越觉得太过超乎想象:“可是他们当中只有一个人是因为帮我才出事……”
只有沈晋瑜,是为了救他而当场出事,而另外两个人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他们身边啊。
“如果没有你,他们又会不会发生这些灾祸呢?”
听到晟昕这样一句,陆偲彻底没话说了。
没错,归根到底还是他的缘故啊,陆英捷为他与父亲争执,梅凌为他心神不宁,所以才会……
然而有一点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他们帮我挡灾?”
晟昕说:“因为这是你的桃花祸,而他们只要接近你身边,以心为你养了桃花,那些祸气就会被吸取到他们身上。自此之后,他们的命数就与你连为一体。如果将来你们分开,之前他们曾经为你挡下的灾祸将会再次返噬在他们身上。”
“什么?!”
陆偲大惊失色,“为什么?”
晟昕大师捋捋胡子,悠悠吐出一个字:“命。”
“……”
陆偲垂头丧气,肩膀都耷拉下来,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问,“那如果灾祸再次返噬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晟昕笑而不语。
看来已经不用多说了是吗?陆偲挠头:“这些事……您能确定吗?一定都是千真万确吗?”
这话问得虽然小心客气,但毕竟是掺杂了质疑。
晟昕却只是笑了笑,颇有大师风度的样子,缓缓说:“真作假时假亦真。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东西,至于你信不信,由你自己决定。”
陆偲沉默无言。
他反反复复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些事玄乎过头,简直不可置信。
可到头来终归是那句话——他敢不信吗?还是应该宁可信其有呢?
烦恼纠结中,蓦然听到:“茶快凉了,喝吧。”
陆偲呆然,只见晟昕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上的茶末,浅啜慢饮,那姿态看起来何其清宁淡雅,以至于别人的烦恼似乎都成了庸人自扰。
陆偲叹了口气,端起自己面前的茶默默喝起来,茶水非常清淡,却在口中弥久留香。
不一会儿,云震终于讲完电话回来,见这两人都在悠闲喝茶,便问:“签解完了?”
晟昕看看云震微挑的眉,又看看陆偲瘪下的嘴,微笑着摇了摇头。
——签没解,也不需要解了。
云震见状没再多问,坐下来一道喝茶。
空气中除了茶香,还依稀飘散着幽幽檀香,耳边远远传来香客求佛的声音、和尚诵经的声音、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更显得这间小小的厢房之内一片安详。
不多时,陆偲的茶喝完了,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再在这里打扰大师清修也不好,便提出告辞。
云震让他先去外面等着,自己还要跟大师说几句话。
陆偲离开后,云震拎起桌上的茶壶,把晟昕的空杯里重新斟满茶。
望着云震的动作,晟昕那双浅色眼眸也像这只茶杯一般,被温和的笑意渐渐盛满。
“你母亲最近身体可好?”晟昕问。
云震回答:“还好,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毛病,前几天她还说要来找你,看样子又得再延迟几天了。”
晟昕叹息:“她来一趟也不容易,路途这么远,还得上山下山,还是叫她不要常来了吧。”
云震说:“下个月是你的生日,她必然是要来的。”
晟昕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那模样看上去竟有种憨憨的孩子气:“我都出家这么多年了,她还老想着给我过什么俗家生日,何必呢?”
云震笑笑:“不管你出家多少年,始终都是她从小带大的弟弟,不是吗,舅舅?”
晟昕回之一笑,孩子气不再,多了几分长辈的和蔼。
家事暂时聊到这里,云震转口问道:“之前你和陆偲都说了什么?”
其实也可以去问陆偲,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听晟昕说来会比较清楚。
等晟昕把先前对陆偲讲过的话概述一遍之后,云震陷入沉思。
陆英捷的事,他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梅凌的事也在不久前得知,至于沈晋瑜,根据陆偲在电话中的表述,应该只是单方面的纠缠而已,没想到……
命中注定的三个男人吗?
呵,他的小玫瑰可真是艳福不浅。
“其实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他。”晟昕说。
云震:“什么事?”
晟昕:“如果他跟那三个人分开,不仅那三个人会被灾祸返噬,他自身更会受到加倍反弹。”
云震微微一怔:“三个人分担灾祸都快去了半条命,如果全部加倍反弹在他身上,岂不是必死无疑?”
晟昕点头。
云震皱起眉,向来神清气和的眉宇间,也罕见地有了几丝阴沉,许久后他才重新开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知道的越少,才越能遵从自己的本心。”
晟昕说,“不管他现在做出什么决定,所考量的仅仅是那三个人。而假如他知道了这件事,你说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就是存心要利用这些人来为自己保命呢?”
——的确如此。
以云震所了解的情况,单就感情方面而言,陆英捷和梅凌是陆偲都想要的,至于沈晋瑜,几乎把整条命都送给了他,他有可能丝毫不动容吗?如果再加上“为他们的安危考量”这一要素,最终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基本不难预见。
当然,前提还得是那三个人都肯接受的话……
“你呢?”
晟昕忽然问,口吻很随意,眼神却带着深长的意味,“你会不会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
“这样不是更好?”
云震从容淡笑,“没有什么命运什么注定,只是我喜欢他,他喜欢我,顺其自然。”
闻言,晟昕也笑:“呵呵,都说是无欲则刚,我看你应该反过来,是刚则无欲啊!就算煞气碰上你也得绕道走。”
说着摸摸胡子,似真若假地感叹,“哎,假如你能看破红尘,到这里来潜心修行,修为不可限量啊,兴许能超过我也说不定呢。”
“我没有你那样的眼力。”
云震看了晟昕一眼,勾勾嘴角,“况且,你不会还怀念我母亲的鞋底吧?”
想把一个母亲的儿子诱拐出家,这不是欠抽还是什么?
晟昕摸胡子的手立时一僵,讪笑着把手放下,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从小,他调皮捣蛋的时候,就被大姐用鞋底抽;他颓废无为的时候,也被大姐用鞋底抽;他因为这双眼睛所见的东西而慌乱抓狂的时候,还是被大姐用鞋底抽。
如果不是他大姐,或许他早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更或者是由于狂躁伤人之类的事而自取灭亡了吧?
呵呵,他的大姐啊……
罢啦,离于爱者,无忧无怖!
※ ※ ※ ※
因为陆偲还在外面等着,云震没有跟晟昕聊太久,道别离去。
龙琮寺位处山间,下去是一条长长的山道,道路狭窄,路况也不太好,机动车不便通行。寻常脚速的话,上山大约要三、四十分钟,下山则快些。
无数人经由这条不起眼的山路前来拜佛问道,不知有多少人得到满意的结果,又有多少人无功而返。
陆偲与云震并肩而行,独自思索了片刻,终于开口:“你知不知道大师跟我说了什么?”
云震说:“知道。”
陆偲一愣。这么说,晟昕已经把事情都告诉这个人了?
陆偲偷觑他的脸色,并无任何不对劲的样子。陆偲暗自琢磨着,多余的话还是没必要说了,只询问道:“那,你怎么想?”
“你怎么想?”云震反问回来。
“我……我不知道。”
陆偲扶额,“我真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相信?这听上去实在太神乎其神了,我……”
云震打断他的话,只问一句:“你想不想相信?”
陆偲语塞。
不愧是司令大人,一枪正中靶心!
陆偲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是比较倾向于相信的。
撇开私人感情因素不说,站在安全第一的角度,他也应该选择相信吧?
然而这样做的话,又会不会显得他是趁机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表面上为别人着想,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见他满脸憋屈,半天都憋不出一个所以然,云震说:“你与其在这里烦恼,不如先问问那几个人,假如他们愿意接受,你现在的烦恼也就纯属多余。”
“可是他们会愿意吗?”
陆偲苦笑,“万一他们不愿意……”
云震唇角一撩:“所以你其实还是希望他们愿意,不是吗?”
陆偲:“……”
大人什么的,最狡诈了!
陆偲窘迫地低下头,两只手搓了几下,忽然长叹一口气,远目望天:“老天爷爷啊,你到底……哎哟!”
所以说,小朋友们走路一定要留心脚下,不然的话就会像陆偲同学这样,杯具了。
他是踩到路上的小石头,崴了脚踝。刚崴那会儿还不以为如何,但是当他试图走动,立时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痛楚,并且越来越强烈,甚至不能把身体的重量放到脚上去,否则不动都疼。
云震给他仔细检查,所幸没伤到骨头,肯定是扭到筋了。
云震转过身,背对着陆偲弯下腰去,说:“上来,我背你。”
“呃……你扶着我走行不行?”陆偲干巴巴道。
在云叔兼干爹面前,他的确只算是个孩子没错,但他本身毕竟是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人背,而且还一路背下山呢?
“你还想伤势再加重吗?”云震回头睨了陆偲一眼,似乎有点好笑,又有点责备。
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这孩子又不乖了。
“快上来吧。”
被云震催促着,陆偲伸长脖子往山下望望,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叫他仅用一只脚蹦蹦跳跳下去,那显然是天方夜谭。
别无他法,只得乖乖爬到云震背上。
云震站起来,感觉背上的人位置偏低,便把他往上掂了掂,迈脚往山下走去。
既然已经上来了,陆偲也就不再羞羞怯怯什么的,倒是有点担心:“我重不重?”
云震轻笑几声:“不是早就说过你应该再养胖点?”
陆偲汗了汗,想起当时从对方口中听到这话的情景,那时候他们俩还不太熟呢,而且“小玫瑰”的称呼也是从那天开始流传下来……
啊哈,所以说,这个人其实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有所预谋啰?
——老、奸、巨、猾!
咳,总而言之,那句回话的意思是说他并不重吧?
他认真观察着,云震果真面不改色,连喘气都没有急促的迹象,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每一步都是那么踏实,那么沉稳。
陆偲趴在对方背上,身体跟随着这种步履节奏而晃动,连呼吸好像也渐渐同步成同样的频率。
依稀有种沉稳而强健的跳动,从那温暖宽阔的后背传达而来,穿过自己的胸膛,最终与心跳融为一体。
圈在对方脖颈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再也不放开手了。
这个男人,如师如父,如友如伴,叫他怎么放得开?怎么才能放得开?
简直不公平,为什么云震不是三个人之一?如果没有那种命数……是不是云震将来终究还是会离他而去?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就像被生生掏出一块大洞,冷风直往里头灌,整个胸腔几乎都要冻成冰块。
猝然一股激流从冰层底下窜上来,冲口而出:“云叔!”
云震:“嗯?”
陆偲:“我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云震的脚步几不可察地滞了一滞:“如果你想说,我在听。”
陆偲吸了口气,那口气吸得极深,仿佛连肺部都容纳不下,穿透了五脏六腑,最终熊熊爆发出来:“我喜欢你,云叔!”
云震依旧往前走着,步履平稳如初,嘴角慢慢上扬:“嗯。”
“我喜欢你。”
陆偲重复了一次,却总觉得还是不够,再次补上,“我爱你。”
云震:“嗯。”
陆偲:“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云震:“嗯。”
陆偲:“我们永远不分手,好不好?”
云震:“嗯。”
陆偲终于放了心,情不自禁在云震颈上重重亲了一口:“那,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云震侧过头,面颊轻轻磨蹭到陆偲的额角,肌肤相拂的触感光滑得像暖玉一般。
陆偲只听他低沉地笑了笑,说:“晚上我慢慢告诉你。”
“……”
三秒后,滚烫的热流从陆偲胸口飞速窜入脑袋,整张脸变得堪比此刻的天空——一片一片红云,仿佛滚滚火焰燃烧着天际。
余晖洒满大地,铺在人们脚下,在路上拖曳出长长的影子,两个交叠起来的身影分不清谁是谁,宛如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坑爹什么的,坑啊坑的就习惯了……
总而言之,云叔是永远屹立不倒的~
医院一日游是不会发生的~
大家有没有觉得很失望吖?^_^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