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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姐姐……”
杨亦:“喂,谁?思晗吗?”
耿思晗:“是的……是我……你……还好吗?”
杨亦:“姐什么姐?别管我好不好!你在哪里?你怎么了?怎么一直都联系不上?”
耿思晗:“没……没有啊……我一直在和姐姐联系啊?”
杨亦:“联系个屁!苍天作证,这两个多月我一直在找你,你说!你到底去哪里了?”
耿思晗:“我……我出来旅行了啊,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很好很好的……朋友,也想介绍给你呢……”
杨亦:“什么狗屁朋友!我不感兴趣!你去哪里了???!!!你现在在哪里???”
耿思晗:“姐……小亦别着急……妹……我已经回来啦。现在在医院呢。”
杨亦:“你为什么在医院?在哪个医院?”
耿思晗:“也……也没什么呢,回来路上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在离城几百公里的地方……救护车把我直接送到了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啦,没……没大碍的。”
杨亦:“车祸???是哪个医院啊?快说快说!”
耿思晗:“友……友爱医院……”
杨亦:“我现在去找你!”电话便被挂断了。
耿思晗:“姐……小亦……”
到了医院,杨亦才发现自己没问耿思晗住在哪个科室。在向医院总台查询了自己好友的名字后,对方给出了“查无此人”的回答。一个小时前耿思晗用来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已经失效,已经无法无法以此再问清楚耿思晗更多细节。
焦躁的杨亦只能在医院住院部的每一层楼的每一间病房查看,她歇斯底里的眼神使得医院的保安和护士都不敢来拦她,不过好在被询问时,她总是可以用平静的口吻告诉对方自己的目的。幸运的是,这是一个不大的医院,住院部也只有五层楼,每层楼里也只有一二十个单人或双人病房,不多时杨亦已经看完了住院部的所有科室和楼层,可是却没有耿思晗的踪影。
抱着最后的希望,杨亦到了急诊部的病床区,她在一个角落里见到了自己“失踪”三个月的室友耿思晗。
见到杨亦,耿思晗立刻从病床上起身立到床旁,然后用一种杨亦从未见过的“谦恭”,同时又十分怪异的姿势站在那里。
耿思晗的眼神已经很难只用“空洞”来描述。她的那双眼睛就像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的作品《呐喊》里那个人那样,彷佛是照着一对被戳破的万花筒画的一样:深不见底的瞳孔周围就像是被手指随意戳破的锐利棱角纸张边缘。
这双眼睛,加上她涂在脸上那些廉价、颜色白得一点都不自然的粉底,还有出门前匆匆随意涂抹的廉价暗红色唇彩,看起来比《呐喊》里那个黄色“骷髅脸”更诡异一些。
“你去了哪里?!”杨亦在对方开口前抢先问道。
“我真的看见了。”耿思晗颤悠悠地说,似乎没听到杨亦的问题。
“看见什么了?我问你去了哪里啊?”杨亦问。
“那个……”耿思晗声音从嘴角的缝隙透出来,杨亦问题的火箭似乎还是被打到了沙滩上。
“什么这个那个?说清楚啊?”杨亦有些急了,但看出耿思晗似乎精神有些不正常,也就没继续追问一开始的问题。
“我……我不敢说……给我张纸,我写给你看……就是我的去处……”耿思晗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微微颤抖着比出握笔的姿势。
听到对方终于“听到”了问题,杨亦小松了一口气。她右手往腰间伸去,穿过背包右边的肩带,然后用右手抓住背包的左肩带,把深蓝色的包拿到了胸前。在拿笔记本的时候,她想起一件事情来。
杨亦把别在笔记本外壳上的圆珠笔抽下来,一并递给耿思晗的时候,对方还是用刚才那只比划写字动作的左手来接住了笔记本和笔。耿思晗用右手捧着笔记本,同时左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握着笔慢慢写字时,杨亦问道:“我记得你是右利手啊?”
“右……右利手?什么是右利手?”耿思晗茫然地看着杨亦。
“右撇子!意思就是我记得你平常是惯用右手啊?用右手写拿、拿东西、拿筷子!”杨亦更有点急躁了。
“啊?是吗?……”彷佛没听见杨亦急躁的语气,耿思晗继续低头写着。
写完,杨亦拿过笔记本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衤皮Ⅲ其欠冬气钅色女亭土方。”
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上面写的是中文,但怎么看怎么怪。她也很难联系这八九个东倒西歪的字,根据“上下文”猜出是什么意思来。这些字,看起来比以前她看过的犯罪纪录片里,那些用报纸剪下的词句拼成的威胁信还让人不舒服。“你这写的是什么?”杨亦盯着耿思晗问。
“我……我不敢……完整写出那个……东西……的名字来,只能这样写……你……看不懂吗?”耿思晗眼睛似乎看着杨亦右肩后的什么东西,轻声细语地说。
“我看得懂个鬼!”杨亦心里想道。但她此时已经确认自己的唯一好友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她似乎是现在唯一能帮助自己好友的人。
杨亦摇摇头,双手抱住比她矮半个头的耿思晗脖子,自己的耳朵贴着好友的黑发,心里一片乱麻。耿思晗的双手自然地下垂着,虽然在被抱住的那一刻抽动了一下,但她自己都没感觉到。
把耿思晗扶回病床上安顿好,在搀扶的时候,杨亦发现这位平时身体不错的好友,现在似乎只剩下了活下来所必需的骨架、肌肉和皮肤。陪了耿思晗半天,并在嘱咐她保重后,杨亦与这位陌生的好友告别。
杨亦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低着头慢慢走回了家。对着自己的电脑,杨亦想搜索点什么,或是看点什么相关的东西,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耿思晗写在笔记本上那些东倒西歪的字,看样子应该是不到十个字,但这些字因为写得怪异得很厉害,杨亦猜了好几个可能的组合,都无法搜索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为了自己从高中开始就关系十分亲密的好友,杨亦决定用“笨办法”从头开始。“但这样只能假设耿思晗写的是按她可能的表达意思顺序,如果不是怎么办呢?唉……不是也没办法,总是要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杨亦暗下决心。
第一个字很好猜,衣字旁加上一个皮字,应该就是“被”字了。
第二个字,是个“回”字吗?还是没写头上的“面”字?还是直接是罗马数字的3?
第三个和第四个字都写得算是很清晰明显,一个“其”字和一个“欠”字,两个字加起来很明显是个被欺负的“欺”。但……她真要表达的是这个吗?
虽然被写斜了,第五个字是个冬天的“冬”,基本也能看出来。
第六个字应该是个空气的“气”吧?
第七个“字”感觉应该和第一个衣字旁差不多,应该是个偏旁,金字旁。如果联系起后面看起来很像“色”字的那团笔画,那就是个“铯”字了。这是在写元素周期表吗?等等,如果她真是想写和元素周期表有关的字,前面那个会是“氡”吗?
杨亦知道,耿思晗从她们认识的时候开始理科就特别好,而且她似乎很喜欢化学。上了大学后虽然耿思晗的专业是未来更好找工作的电子工程,但她依然选修了化学,虽然很多人不太理解这样的行为……当时选择了主修宏观经济学,选修了普通天文学的杨亦,很自然地是支持自己好友的。两人为此还在电话上聊了近两个小时,互相称赞了一下对方的特立独行,还顺便鄙视了一下“其他人”不可理喻的保守。
再后面的第八个字,“土”?“士”?写反了的“干”?还是拖了笔画的“寸”或是“才”?
最后的那个,是“万”还是“方”?如果按照前面“元素周期表”的想法,最后两个字会不会是加起来的“坊”?
“BestGuess”,这些“鬼画符”会不会是“被Ⅲ欺氡铯婷坊”?“这……依然没有什么意义啊”,杨亦有些恼怒自己。
不知不觉,杨亦打了个哈欠。从出门准备见耿思晗,到回家后集中精神到处胡乱寻找可能的线索,加上中间胡乱吃了一些饼干的时间,她已经快十多个小时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了。再加上三天前接到电话,听到耿思晗空洞的求助开始,过去八十个小时里,杨亦加起来也只休息了十多个小时。她双眼渐渐支撑不住,额头自然地放到了书桌上的手臂上,趴着睡着了。
“天狼星,大犬座α:赤经06h45m,赤纬-16.42”
“造父变星,仙王座δ:赤经22h29.2m,赤纬+58.42”
“M31,仙女座星系:赤经00h42.7m,赤纬+41.16”
“丽江国家天文台:东经100.0151,北纬26.4232”
“七星海国家天文台:东经XXX,北纬XXX”
“东经……北纬……”
“东……北……”
“北三七,东!”
全身冒汗的杨亦惊醒过来。“被Ⅲ欺”会不会意思是北纬三十七度?她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但……“氡”即便是“东”的话,后面的“铯婷坊”又是什么呢?
到今天为止,耿思晗已经失踪快三个月了。在无法联系上耿思晗一个月的时候,杨亦就已经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开始把事情报告给相关机构,但对方作为快三十岁的成年人,很难引起过多的注意。之后的两个月,杨亦就一直在想办法去寻找这位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过去两个月里,杨亦求助了很多专业人士,多少算是得到了一些协助。虽然耿思晗已经回来,但她那样的状态却让杨亦疑心重重,这更坚定了自己想细究一下她到底去了哪里的决心。同时,她的内心告诉自己,这件事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完成。
冥思苦想无果的杨亦给自己煮了一杯清咖啡,一边啜着清苦的黑色液体,她一边继续在想什么是“铯婷坊”。不知不觉中,一杯咖啡已经下肚,杨亦决定起身去医院看看耿思晗的情况。
两人除了在习惯上很像以外,类似的家庭情况也让杨亦和耿思晗成了更为亲密的好友。由于长辈在几年前都已经离她们而去,在家庭方面几乎没什么牵挂,也不想在近几年内寻找另一半异性,两人在城市边上租到了一个两层独立屋。
独立屋一层是客厅、厨房、餐厅以及对于一个“家”来说必备的“功能区”。二楼是两个几乎一样大,都带卫生间的套房,这似乎本来是为两夫妻加上一两个小孩设计的温馨小屋。屋顶上放着杨亦的“宝贝”——一架十二寸的反射天文望远镜。
除了工作之外,杨亦的爱好是待在家里,在天台上通过这架“业余爱好者中处于鄙视链顶端”的望远镜仰望星空。耿思晗的爱好则是独自去外地旅游,经常是一周或半个月的行程。回到家,耿思晗知道杨亦对青山绿水或是异乡都市的风情都没什么兴趣,所以不会像其他室友那样会在别人面前滔滔不绝自己的“见闻”,而是每次都带一个小小的当地纪念品,轻轻放在杨亦的卧室门前。
为了保存这些有趣的纪念品,杨亦床对面那个专门而设,占据了三分之一墙宽度的柜子,已经被精心、认真摆放了十之七八的位置。每次当耿思晗外出的时候,杨亦坐在床边上看这些从若干旅游胜地买来,但也许只是生产于两三个地方的纪念品,感觉自己也在分享着好友在旅行中的愉悦。
三个月前,耿思晗就像通常一样,只是和杨亦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又要出发了。照例杨亦也没有多问半句对方的目的地,只是说了两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在杨亦独自坐在床边看这些旅行纪念品的第二十三个夜晚,她意识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