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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但里卡尔却毫无睡意。他的房间里,依然残留着阿里斯的气息,这让他更加难以入眠。
“唉……”
他叹了口气,索性坐了起来。但他不想惊动任何人,所以,他戴上黑色的兜帽,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出。虽然他的房间在三楼,但他却轻而易举地来到了大公夫人房间的窗外,没有惊动任何守卫。当然,这不是因为守卫失职,而是因为他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就这样,里卡尔成功地潜入了阿里斯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看来她已经睡了很久了。
“难道,你真的无法接受吗?”
这么浓的安神香,她不可能醒过来。里卡尔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思念,他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阿里斯。虽然她脸上的泪痕,让他心如刀绞,但他还是感到一丝安心。
“希望你,能做个好梦。”
他低声说道。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卡尔感到一阵心疼。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床头柜的抽屉没有关好,应该是阿里斯匆忙之间忘记关上的。
“为了记住梦境,我把所有内容都写下来了!”
里卡尔半信半疑地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笔记,上面写满了凌乱的词语和问号,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这就是阿里斯说的,记录梦境的笔记。里卡尔撕下一页纸,飞快地把笔记的内容抄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笑,但他知道,阿里斯现在不会见他。
“……嗯……”
阿里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梦呓。
“……里,里卡尔……”
即使在梦里,她依然痛苦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里卡尔的眼眶,顿时湿润了。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所以,他只能选择离开。
“对不起,阿里斯。”
里卡尔低声说道,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没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悲伤。
? ? ?
安神香虽然可以让人入睡,但那并不是自然的睡眠,所以,它反而会让人的潜意识更加活跃。阿里斯在梦里,不停地奔跑,她跑过一片荒芜的原野,来到一扇门前,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我不要来这里。”
她又回到了皇后寝宫,回到了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日子。但她的手里,还没有血石。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随着她的恐惧,梦境中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阿里斯。”
那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你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你逃离了我,成为了野兽的妻子,你也无法得到你想要的未来。”
帕特里克用那双冰冷的绿色眼眸,注视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完美的笑容。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无法生育。”
“不……”
“你永远无法成为母亲,无法拥有家庭,总有一天,你会像以前一样,孤独地死去。”
“不,我……”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在梦里,也能发出声音。在绝望的深渊中,她已经不再害怕帕特里克了。
“我的人生,已经改变了!”
“没有人想要你的孩子,没有人。也许,就算没有我的药,你也无法怀孕。”
“不!”
他的话,让她感到无比恐惧。阿里斯想要逃离,她打开另一扇门,走了进去,然后,在梦中沉沉睡去。她告诉自己,那些让她感到痛苦的,都是噩梦,而这梦中的梦境,才是现实。
? ? ?
阿里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两天了。贝罗妮卡苦苦哀求,她才勉强喝了一点汤,其他时间,她都在睡觉。就连一向勤勉的里卡尔,也接连取消了议会。整个大公府,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大公殿下,马尔迪家族的贤者到了。”
“让他进来。”
很快,一位身穿马尔迪家族纹章长袍的老人,走进了大公的书房,恭敬地行礼。
“马尔迪家族家主,拜见阿尔贝图斯大公殿下。”
“感谢你应邀前来。”
“这是我的荣幸。”
里卡尔示意他坐下,和冰冷的议事厅不同,书房里有一张舒适的沙发,气氛也轻松了许多。赫伦端上茶水,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很抱歉,因为路途遥远,没能参加您的继任仪式。”
“没关系,你曾经和我父亲关系很好,我们大公家族,很少有像你们这样友好的贤者家族。”
“您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不愧是贤者,他一眼就看穿了里卡尔的意图。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是我在梦中听到的,但这也是一个秘密,你能理解吗?”
“我明白,这可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也可能是一个隐藏的真相。”
他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如果说,血石是龙的灵魂寄宿的石头……你觉得,这种说法,有多少可信度?”
“嗯……很有意思。”
贤者捋着白色的胡须,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
“没有人知道,龙是否真的存在过。有人说,那只是传说,也有人说,那是太久远的事了,已经无从考证。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假设,有人听到了血石的声音,它说,它只是已经死去的龙的灵魂,它的目的是消耗掉所有的力量,然后彻底消失。”
贤者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我的曾祖父曾经说过,血石是一种拥有意识的物体。”
里卡尔读过的资料,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事实上,很久以前,的确有几位大公,曾经和血石对话过……但他们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这种拥有意识的物体,理解为灵魂,它拥有超越常理的力量?”
“没错。”
里卡尔深吸了一口气,阿里斯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也许,他们真的可以解开血石的诅咒。
“这个……”
他把那张纸条递给贤者。
“这是一个梦境的记录。”
贤者面无表情地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然后把它扔进了烛火中。他已经记住了上面的内容,不需要留下任何证据。
“你觉得,我们现在最应该做什么?”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寻找解除血石和阿尔贝图斯家族之间交易的方法,但如果这很难做到,那么,我们就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消失”这个词上。”
“的确……就算无法解除交易,只要血石消失了,结果也是一样的。”
里卡尔点了点头。
“你觉得,这份记录,有多少可信度?”
“我相信它,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我也会认真对待这件事。”
贤者用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里卡尔。
“您和您的父亲,真的很像,我相信,他一定也希望,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马尔迪家族的贤者,果然无所不知。”
里卡尔低声笑道。
“既然你提到了这件事,那我就告诉你吧,你说的那个塞德里克,他天生就拥有领袖的才能。”
“我会想办法让他臣服,让他为北境的和平,贡献一份力量。”
贤者笑了笑,马尔迪家族以长寿着称,他已经见过三位大公了。
“皇帝正在集结军队,更准确地说,他正在集结盟友。”
“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战争。”
里卡尔的语气,充满了苦涩。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是马尔迪家族的选择。”
“你是看好我吗?还是说,你想要利用我,来达到某种目的?”
这位大公,真的很聪明。
“无论哪一种……您都无法知道答案。”
“是啊,这才是贤者。”
里卡尔的坦诚,正是他和皇帝最大的区别。皇帝身边,也有贤者家族,但他们的历史和底蕴,都无法与马尔迪家族相提并论。马尔迪家族的选择,始终都是阿尔贝图斯家族。
“不要轻易尝试和血石对话,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里卡尔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他知道,就算他说了,也无法阻止这个充满血性的年轻人。
“我想问一个问题,写下这份记录的人……也拥有血石吗?大公家族的黑色血石,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没错,她和我不同。”
“最后一个问题。”
老人慈祥的目光,落在里卡尔的身上。
“大公夫人,已经使用过血石的力量了吗?”
贤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切,他平静地问道。
“我不知道。”
里卡尔无法欺骗这位睿智的老人。
“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但大公夫人……我不知道,她只是在梦中,接触到了血石,然后记下了那些内容。”
“您真是太坦诚了。”
贤者阅人无数,但他很少见到像里卡尔这样正直的人。
“既然如此,我也应该坦诚相待。据我所知,大公夫人是第三位血石的拥有者。”
“第一位当然是阿尔贝图斯家族,那第二位是谁?”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贤者神秘地笑了笑,站起身来。
“我已经找到了我曾祖父没有完成的证据,我会把它当成我人生最后的目标,尽我所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相信你,我会等你的好消息。”
贤者点了点头,里卡尔也站起身,示意他不用行礼。他亲自将贤者送到门口,这是对他最大的敬意。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一个少年,等候在门口,他连忙扶住贤者。他是下一任马尔迪家族的贤者,而这,是里卡尔现在无法奢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