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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习惯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东西。”
陆凝霜将头枕在手背上,侧脸有些红,这次是凉风吹的。
她依然趴在两人座位间的案几上,眼神一半迷离一半清明,轻启樱唇,整个人十分平静。
“我感受到了他的离意,但我不想他离开,所以那夜我把他留下了。
十六岁和二十七岁,我觉得自己是有胜算的。”
柳徇风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秘闻,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
但除了震惊、激动、不安好心外,还有对陆凝霜的赞叹,赞叹她的胆大妄为和不择手段。
不得不说,师兄的眼光很好,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位极品。
表面上柔弱的可以,但越是了解她,就越是看不清她,她就是一座巨大的、神秘莫测的宝藏,值得他花大功夫来挖掘。
他对二小姐感兴趣了,不是以前那毒医对药人的兴趣,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我还是输了,就算他喜欢上了我,最后仍然离开了我。”
“往事不可追,离开的人不值得怀念。”
柳徇风靠到案几旁,将左手翻开放在桌面,望着陆凝霜的眼睛,直白又冷静的问:
“二小姐觉得我怎么样?
你要是一时忘不了他,我作为师弟,身上总归有点儿他的影子。”
确实直白,毛遂自荐,甘当替身,但又不是陆言那种替身。
他的眼里有野心。
一种另类的野心。
陆凝霜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心如止水。
“很好啊,柳大夫。”
陆凝霜微微弯唇,将手覆在了他的掌心。
柳徇风握住她的手相视一笑,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狼狈为奸。
这边都快上高速了,那边还在阿巴阿巴。
当然了,这是夸张的说法。
杜邱亭那傻小子虽然一直盯梢柳徇风,可愣是什么也没发觉。
出门游玩的萧浔鹿抬头望见了窗边的陆凝霜,于是欢欢喜喜的跑了上来。
见陆凝霜大晚上还不回家的傅南嘉,心怀忐忑的找到了抚仙阁。
苏辞月、许晏真、谢青鸾过来蹭位置赏景。
秦玉书、祝晚筝、秦温礼……
陆映雪……
他们像姗姗来迟的观众,进入了落幕的剧场里。
傅南嘉乘坐云梯上到顶层,扫到两名同性后,雷达就响了起来。
“小乖,你怎么不叫我陪你?一个人出来逛,多没意思啊。”
他推着轮椅来到窗边,神情温柔宠溺,落在柳徇风和杜邱亭身上的余光嗜血且森然。
他朝陆凝霜伸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有别的男人在场,他恨不得将她锁在怀里,宣示主权。
“哥哥,你怎么来了?”
陆凝霜笑眯着眼略微靠过去,充满坏心的伸手,却不起身。
傅南嘉暗暗咬牙,坐在低于罗汉床的轮椅上,单凭臂力将她抱了过来,顺便在她耳边低声道:
“小乖,你今天很不乖。”
“是么?”
陆凝霜回头,搂着傅南嘉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笑得格外灿烂,“难道我不乖,哥哥就不爱了我么?”
当着柳徇风和杜邱亭的面,她毫无顾忌的与傅南嘉亲密,是因为二人早就看到了她和傅南嘉的相处模式。
突然疏远才不正常,再说了,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凭柳徇风的聪慧,应当早就猜出她和傅南嘉的关系。
凭傅南嘉的敏锐,很快就能发现她和柳徇风间的猫腻。
啧,真期待打起来的那天呢!
陆言在外头,姜朔在外头,荆时越道心破碎,百里临那家伙不知道夺位夺得如何了。
他们不打架的日子,真是平淡无趣。
等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陆凝霜手一挥,让人重新换了一桌佳肴。
她始终坐在傅南嘉怀里没挪窝,主要是为了测试大家的反应。
傅南嘉反正很开心,他有种常年不见光的外室,突然登堂入室当嫡妻的感觉。
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对于傅南嘉出现在这里,还将陆凝霜抱在怀里,所有人都是惊讶的。
苏辞月:这是谁?
萧浔鹿:霜姐姐的速度真快。治疗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下一段感情。是我霜姐姐就没问题。
谢青鸾:我有大家闺秀和豪门贵妇的人设,我什么也没看到。
宗远:我夫人没看到,我也没看到。
许晏真:瞪大我的溜溜眼,啥情况啊这是?
秦玉书:我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祝晚筝:小外甥女是不是有些过于大胆了?等等,被秦家和傅家除名的三侄子,他怎么在这里?小外甥女和三侄子,我似乎看到了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秦温礼表情复杂的唤了声:“小妹,三弟……”(前文提过,陆氏两姐妹序齿进了秦家嫡系,是秦家嫡系仅有的姑娘。)
陆映雪悄悄训道:
“知道你爱玩儿,都不知道避着点儿人吗?”
成功收获了傅南嘉血腥的仇视:你已被敌方标记。
柳徇风尽力扮演着随行大夫,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倒是杜邱亭那小子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又哐哐吃了起来。
并且期待的问:
“二小姐,我可以打包么?”
柳徇风默默低头掩面,出去别说认识我!
……
寂静的沉香院,左侧耳房。
侍从敲门后,送进来了一份点心,是祭完月神,还象征着团圆的月饼。
这是陆凝霜吩咐好的。
团圆的日子,让他尝尽孤独,多美妙的安排啊!
“公子,小姐让送的月饼给您送到了。”
屋里点着一盏孤灯,是荆时越自己点上的,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点灯到天明,他分明是看不见的。
他的内心告诉自己,是为陆小姐点的。
希望她仔细脚下,走路别摔跤。
可惜,本该看见的那个人始终无视。
黑夜会脱去人的枷锁,让人丢掉道德和仪态放纵。
可陆凝霜只会在白天,在荆时越衣冠楚楚,在他一本正经的时候找他。
至于灯,她有无数的随从为她点灯,他点的灯,她不稀罕。
荆时越沉默许久后,问侍从:
“她呢?”
“小姐看花灯去了。”
“起风了,她衣服穿足了么?”
侍从笑道:
“有那么多伺候的人呢,而且陪伴小姐多年的茯苓姑娘也回来了,公子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