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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长桌上,陈温瑶坐在最顶端,捧着碗桃胶雪梨羹,细眉勾勒,温婉不失严厉,让人凭空生出两分忌惮。
宋酥酥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扫了眼放在旁边的行李箱,又扫了眼事不关己的谢少,嗓音软得发颤:“伯母,我……”
“砰!”
瓷勺摔进碗里,发出清脆声音,吓得宋酥酥陡然一颤,将话咽了回去。
谢家人虽然在外雷厉风行,但情绪大多不带回家。
这还是宋酥酥头一次见陈温瑶生气。
也是,捧在掌心的独生子被她玷污,怎么能不生气。
恩将仇报,说得就是她了吧。
她紧张地攥紧衣摆,眼眶酸涩难忍,再次试图开口:“伯母,我会搬出去的。”
“确实该搬出去。”
陈温瑶忍了忍气,目光直挺挺瞪向谢卿淮,“你待会儿就给我收拾行李滚蛋,回来第一天,祸害谁不好,祸害我家酥酥!国外没见过女人是吧!”
宋酥酥:“……?”
她微微愕然,正欲开口,陈温瑶探身,安抚地抓住她的手,满脸歉疚:“这些年是伯母不好,没看出这小子居然是个禽兽。”
“不,不是……”
禽兽的人是她……
可惜陈温瑶显然不太听得进去,紧张道:“你实话同伯母说,他是不是三年前就在欺负你了?”
三年前……
宋酥酥恍然回神。
三年前她未满十八岁,这是把谢卿淮当犯罪分子了。
她剧烈咳嗽两声,抬眼瞧见男人垂眸坐着,那时常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没什么情绪,唯独桌上冷白手指蜷曲。
这副不争不辩的模样,无端令人瞧出两分委屈来。
宋酥酥立刻愧疚不已。
昨天被她三番两次轻薄欺辱的人是他,在沈让跟前给自己出头的人也是他,现在要被赶出家门的人还是他。
难怪昨日事后,他字字深冷,说谢家封建,不会让失了贞操的男人留下来。
居然是真的。
她脑中划过两字,下意识脱口而出:“伯母,我会对他负责的。”
空气静默一瞬。
等宋酥酥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耳根发烫,忙又找补:“谢,谢卿淮不是那种轻浮的男人,我们是认真的。”
“……”
“……”
陈温瑶神色愈发复杂,回想起昨日敲响书房门,桌子底下露出的那抹淡色裙摆和自家儿子脖子上的草莓。
还有那句“二十岁”。
料想她陈董事长一生在商界叱咤风云,终于修成正果准备退休回家,打算享受享受生儿育女的好日子。
谁知自我消化了。
眼看着陈温瑶将瓷勺子快捏碎,宋酥酥咬着唇,讷讷补充一句:“伯母,他真不是变态。”
谢卿淮:“……”
小姑娘越描越黑,谢少轻揉了下太阳穴,总算支起身子,看向陈温瑶,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不出意外,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结婚。”
他嗓音虽淡,却有两分不容置喙。
宋酥酥不自觉想起沈让。
他也说过同样的话,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他那话里有许多不甘。
那谢卿淮呢?
他也是被逼无奈吗?
“扑通通通通通——”
不等她想清楚,接二连三的剧烈声响从楼梯口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佣人惊恐尖叫:“先生!”
三人齐齐转头。
只见谢崇颇为狼狈地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身边散落着一堆文件。
他强忍疼痛,不可置信地抓起公文包上前两步,朝谢卿淮方向砸去:“你这个臭小子!再给老子说一遍!”
距离离得远,谢卿淮又常年健身,想要躲开轻而易举。
偏偏他眼神都未晃,公文包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
倒没受伤,只是鼻尖被金属logo磕得微微发红,显得更加可怜。
宋酥酥心底一惊。
谢伯父是出了名的温润儒雅,平日里两人会面,谢伯父总是笑盈盈地问她钱够不够花,生活有没有哪里不舒心。
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居然被气得从楼梯上滚下来。
还对谢卿淮动了手。
想到谢卿淮在外的恶名,父子俩若反目成仇,她真是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她慌忙起身挡在谢卿淮跟前:“伯父,您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你能有什么错?”
谢崇深深吸口气,扯了扯领带,目光冷冷瞪向谢卿淮,“酥酥可是小让的未婚妻!你,你这……”
他欲言又止,瞥了眼宋酥酥。
小姑娘微微张着手,小脸被吓得苍白,圆润精致的杏眸漾着水雾。
心软归心软,他转念一想,仍板着脸把话说完:“谢卿淮,你这跟做小三有什么区别!”
小……小三!
宋酥酥脸色登时涨红。
却见手腕被人轻拽了下。
她下意识回头,对上那双潋滟无辜的矜贵眸子,听他嗓音清冽:“酥酥,我是小三?”
宋酥酥不可控地凝滞呼吸,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
从小她就觉得,谢家这个哥哥长得格外好看。
常常有同学追在她身后打听谢卿淮的消息,问他是不是明星。
她也觉得,若是谢卿淮真有机会出道,单是看脸就足够耀眼夺目。
而如今三年未见,谢卿淮似乎比以前更吸引人。
搭配得当的袖扣,身上若有似无散发的雪松香,和鼻尖微红痕迹。
甚至是性格,好像都比以前温和些。
她呆愣片刻,忽觉被他拽住的手腕灼人发烫,下意识退开两步,羞得想要捂脸。
她居然!
真的被这张脸勾引到了!
还是在清醒的情况下!
还是在谢伯父谢伯母面前!
眼看着谢卿淮还在装可怜,谢崇气得胸口微微起伏。
就算酥酥不是亲生的,到底也在家里借住了十几年。
宋父宋母又是他与陈温瑶的恩人,他们的女儿跟自己女儿并无区别。
一想到往日那个乖乖柔柔一口一个伯父伯母的漂亮小姑娘被自家儿子骗得团团转,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跟白菜被猪拱了似的。
那猪还是自己生的。
他越想越头疼,抓起佣人手中抹布又想往人身上砸,陈温瑶总算回神,忙阻拦:“好了,你先坐下来慢慢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是沈让先出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