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零加零大于零?

薛之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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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零加零大于零?

    满屋子人都看向王念,他点点头,跟真的一样。

    一个瘸腿的姐姐来接一个有心脏病的弟弟回家吃药,这家人已经够悲惨世界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反对吧?

    王思很想笑,但却正儿八经地领着“弟弟”出了包房。王念从王思手里接过肯德基的袋子,扶着她走向楼梯口。

    出了大楼,王思将电动车钥匙给他,他开了锁,骑车载她离开蓝玫瑰。

    肯德基袋子在车把上晃晃悠悠,夜街的街灯从头顶滑过,晚风吹拂,将王念身上淡淡的汗水的味道吹进王思的鼻子。

    “姐,你不爱吃肯德基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像高远深黑的天空闪烁的点点星星,空气污染,那些星星更加闪烁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西北方的天空有乌云缓缓铺来,就连这几颗星星也行将消失。

    “我若不说自己是送外卖的,你以为一个骑电动车的能进了蓝玫瑰的大门?”王思懒懒地说。

    “哦,”王念憨憨的答应一声,“姐,我们去哪里?”

    他不问,她还忘了。“这儿停车吧。”她说。

    他停下车子。

    王思推着他挺拔的背:“你下车。”

    他很听话的下了车子,将车把交到她手里。她收起手杖,骑上电动车道:“再见。”然后加下电门,把他一个人丢在路边。

    “姐!姐!”王思的车子走了很远了,他似乎才明白过来,撒开退追着跑过来。“姐,别扔下我不管,别把我扔在大街上好不好?”他一边追着她的车子跑,一边苦苦哀求。

    “怎么这样说话呢?好像你是三岁小孩,我必须有义务收留你似的。”今晚她已经干了一件傻事,不能再做第二件。

    “可是姐姐,我没有地方去啊,我在这谁都不认识。”他可怜得像迷途的羊羔。

    “别这么说好不好?这里距学校还没有五公里,你每天早上都十公里越野呢。”王思才不信他的鬼话。

    “可现在是半夜,我怕我会不记得路!”他与王思的车子平行奔跑着。

    “出城向北,直走,第一个路口右拐,再直走,第一个路口左拐,就到了。”开什么玩笑那么大一人连这么简单的路都记不得?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跟着王思的车子跑,一直跟进采薇小区,她家楼下。她停车,他就等在车库外。她打开单元楼门走进去,门?绲墓厣希??还卦谕饷妗m?樾暮λ廊耍?履泄雅蔷?圆换崛盟颐诺摹?p>  走出电梯,打开家门,熟悉简单温暖的家,刚才的一切就像做了个梦,该睡觉了,再洗漱一次,忘记梦,但那个清澈、飘渺的男声总在她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这样的你执着一厢的情愿伤痕,像这样的我空留自作的多情余恨……”

    王思睡不着,甚至失眠了,站起来,走进书房,取下吉他,回想着旋律,缓缓弹出那首《一个爱上浪漫的人》。好像还是她在念中学时候的流行歌,那时候,前桌的女生最喜欢孟庭苇的歌,她有一个盗版的孟庭苇专辑,她们用随身听和干电池听歌,电池没电了,原本澄澈的孟庭苇的声音,变得又慢又粗,像个老头儿,她们把电池放到太阳下晒,用牙齿咬,用凳子腿砸,希望能够多挤出哪怕一点点电,再多听哪怕一句。

    忧伤缓慢的曲调从她的指尖缓缓滑出,合着琴音,她轻轻哼唱“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真的能有一点温暖吗?王思不确信,难道说,两个零加在一起,会大于零?!

    弦停止颤动,曲调已不再,灰蒙蒙的窗外已经没有点点繁星,淅淅沥沥的秋雨悄悄飘落。

    王思拉开窗户,一股寒意侵袭进来,秋天还是来了。对面楼上只剩下点点亮光,夜静人入眠,她倚窗微叹,春去秋来不相待,红颜空老去。

    在关上窗户的前一刻,她的眼皮微垂,目光落在楼下路灯旁的花池,那一刻,她以为那是幻觉,当她把焦点锁定在那里,那个人依然没有消失。他坐在花池旁,双手抱着膝盖,头枕在胳膊上,似乎已经睡去。惨白的路灯光洒在他身上,更显清冷。

    王思关上窗户,拉紧窗帘,走出书房,回到卧室,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他,跟她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可以有很多选择,不用在她的楼下淋秋雨。何况这也不是琼瑶小说,痴情的男主赖在女主的窗外不肯离去。

    她今晚的第三次躺在床上,下决心要睡着。但终以失败告终,她拿起床头的闹钟看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她知道,如果她不想彻夜失眠的话,这样躺着绝对不是办法。

    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走进书房,打开窗户,他还在那里,姿势都没变,他不会真的有什么病吧?

    她的思绪有点乱了,只好拿着雨伞下楼。

    秋雨连绵,路上有了水花,路灯下,王念的头发衣服已经湿透,水顺着他的鞋子留下来,他脚踩的地方积了一小滩水,他黑色的军靴就在水的中央。他似乎在野外训练伪装隐蔽技能,不管秋雨秋风,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的望着她,好像一时记不起她是谁来。

    “姐。”他笑了笑,还是想起了她是谁。

    “你睡着了?”她很惊讶。

    “嗯。”他站起来,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伸了个懒腰,湿透的军绿背心和迷彩裤贴在他身上,结实的线条更加具有诱惑力,难怪那个女组织部长依依不舍不愿意让他走。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他有很多中选择。

    “我想等你明天早上一起上班。”他很随意的说,似乎露宿街头是一件很不起眼经常发生的小事。

    “可是下雨了。”

    “是啊,”他抬头看看落下来的雨滴,“这雨下得挺突然的,我睡着的时候,还没有下雨。”他看了看伞下的她,“你回去睡觉吧,天还早。”

    “你就这样睡?”她怀疑他是不是人。

    “我习惯了。”他释然的笑笑,坐下,要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好梦。

    她认输了,缴械。“回我家吧。”她转身,开了楼门,等他过来。他悄无声息的跟过来,电梯里,他衣服上的水流了一地,估计明天七楼的老太太又要磨叽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