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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颜保听了文亨路的吹嘘之言,顺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力气不大,也没让文弱的文亨路摔一跤。嘴里大笑道:“好了,少在这吹捧了!就你会说话。”
文亨路见乞颜保面上毫无怒色,晓得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上书房里,许半青的心情可没有这么轻松了。
就在许延年说完一二三条之后,还一副“我有很多话还没说完”的样子,许半青的面色就渐渐铁青了起来。许延年入仕快四十年了,自然不是个没眼色的。见着许半青的脸色,便住了口,只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怎么不说了?”许半青深吸了几口气,觉得心口嘭嘭乱跳。许延年可以沉默不说话,她却不行。事情总要解决的,不说话可不是个办法。许半青虽然气,却也只能缓和了语气。
许延年就以额点地:“臣该死。”
该死你妹啊!!!
许半青顿时内心几乎化为咆哮姐,手也不受控制的拍了桌子:“叫你来就是想听你说该死的吗?只会说这一句的话就真的是该死了!”原本她还秉持着尊老爱幼的想法的,许延年有五十了,太皇太后也就差不多这个年纪。可是她手里就这么几个得用的人,不找他找谁?
“臣惶恐。”许延年依旧油盐不进的样子,头也不抬的说。语气里可一点也不见惶恐。
许半青几乎气乐了,敢情他除了该死还会说这么一句?
倒是在一边的梁文宣真的惶恐了起来,紧挨着许延年跪在一边,衣袖遮着的地方暗暗碰了碰许延年。心里暗道,这个许延年,也太不识抬举了。面前的人可是皇上,虽然年轻。可依旧还是主子。虽然他心里也明白许延年说的都对,但皇上好歹还问问他们的意思不是吗?就算皇上直接下旨叫自己二人去办,不是也只能受着?
许半青看着梁文宣的小动作,心底怒火更甚,合着他们俩是一条战线的,联合起来反对她吗?这样一想,性子也上来了。“叫你们来不是想听不行,更不是想听什么该死什么惶恐的。你说不行,那就给个方案出来,让事情变得可行。我不是叫你评估这件事行不行。而是叫你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的字典里没有不行这两个字!”气得连称呼都忘了。
梁文宣想着不知道字典和方案是什么东西,却也明白许半青的大概意思,忙道:“皇上。依臣之见,许大人所说的的情况确实有可能会出现,不如等明日早朝时大家商议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什么解决的办法?”许半青高声道:“你们那一套一会儿该死一会儿惶恐的话我都听够了!你们那么爱跪,今天就跪在这继续想,直到想出来为止!”说罢一甩袖子出了上书房。
林菜面带同情的看了眼地上两位大人。紧随着许半青而去。白炎锡也没料到许半青会发脾气,见状也想跟着走了,临走前想了想,低头对地上的两位大人说道:“皇上平日多和悦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二位大人也该好好想想。”
不过他也明白。许半青原本就不想当皇帝的,回京之后做了这么多她不愿意做的事,为的不过就是甪杨镇那一万多人。甚至还有更多的人。如果与乞颜部议和的事不成,谁知道最后会出什么事。所以难得多嘴了几句,做了一回和事佬:“皇上很看重这件事,许大人向来行事稳妥,想是能够想出个好主意来的。等皇上消了气。您再把办法一说,想必皇上是能够理解的。”
又想了想。他毕竟不擅言辞,也不知道这几句有没有劝到点子上。不过他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只好匆匆离开去追许半青。
梁文宣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儿?合着他什么也没说,就得陪着许延年在这跪着。瞥着左右无人,低声埋怨许延年:“许大人,不是我说你,你比我年长几岁,入仕的年头也久,和皇上也比我亲近一些,怎就惹得皇上发起火来了?”
许延年蠕动一下嘴唇,他怎么知道新皇这么大的脾气?从前怀仁帝在的时候,行事可是稳妥许多。即便是不高兴,也不会在面上显露出来。苦笑起来:“我与新皇从前也没有过什么往来,却是不知新皇脾气。”便不再多言,低头苦思起来。别看上书房里现在没有人,他今日被罚跪在上书房,明日就会传遍朝野。若是再不拿出个法子来,恐怕几十年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他却不知许半青原本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只是最近被逼得急了。一回到京城就这么多事,许半青压力很大。为了与乞颜部议和的事,又是要准备登基的事,又要被逼着娶尤宝和那些秀女,还要处理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每一样都让她头疼。原本她以为她妥协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到头来许延年却说不行,叫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及至回到存玉堂,许半青才纾缓过一些心情,问紧跟在身后的林菜:“白侍卫呢?”
“皇上。”不远处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正是白炎锡。白炎锡刚追过来,就听到许半青在找自己,忙加紧两步走上前来。
见到白炎锡,许半青松了口气,愁眉苦脸的道:“我刚才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两位大人都一大把年纪了……”
这种事,白炎锡怎么好说,只委婉的道:“从前先帝都是自己谋划好了,才说与大人们知晓,想是他们不太习惯皇上跟他们商量事情。”
这是在说怀仁帝刚愎自用,还是在说自己没有主见呢?许半青暗暗忖道,嘴上却没好气的道:“先帝是个多谋略的。又是威积多年,我怎么能比……”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她的确是不能比的。她一没有根基,二没有怀仁帝那样的远见。如今虽是表面做了皇帝,其实个中苦乐只有自己知晓罢了。她最近读史书,有时候也和陆四海聊聊天。因从前怀仁帝待许半青就很亲近。陆四海又是怀仁帝身边的第一人,有些话也就不避讳她。
怀仁帝从前并不是储君,却是个有野心的,不甘居于人下。自问比太子做的好,却因为立长不立贤而无法问鼎皇位。经过一番争斗,这才登上皇位。当时朝中以有许多大臣是怀仁帝的心腹了,即便是那些不服气的,也在武力镇压之下闭了口。从此以后怀仁帝的一生便顺风顺水。直到太子发动政变时,才一下子好像老了很多。
许半青自觉是比不上怀仁帝的,不说那些先天的智谋和心计。就是武力,她手中能调动的也都还留在西北。想到五军营以后是沈茂群管着,而沈茂群与五军营大部分兵力都还在凉州。心里就更急了。乞颜部的事不定,沈茂群就不能回来。
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都大了,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怪圈中,一环接着一环。一件事牵扯到另一件事,一件不完。另一件也没法做。另一件不做完,这一件也无从入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把沈茂群调回来才是真的!
此刻三皇子府中,带着面具的九先生接过随身侍女递来的字条,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将纸条点燃。丢在一边的笔洗里。
那侍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眼笔洗,不解的道:“公子,那个不是用来洗毛笔的吗?您怎么能丢东西在里面?”
九先生弯了弯嘴角。失笑道:“二丫,你说它是笔洗,它就是笔洗。你说它是用来丢东西的,它就是用来丢东西的。一件东西用来做什么,全看主人自己的想法。”
那被唤作二丫的女子不解的挠挠头。头上发髻登时有些散乱了。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只皱着眉道:“要是用来装东西。就不该叫做笔洗了。”
见她认真的样子,九先生咧嘴笑了笑,顺手在她早就乱了的发上揉了揉:“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
侍女闻言登时睁大眼:“公子,二丫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已经长大了!少爷像二丫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进宫当差了呢!”那侍女正是从前许半青身边的柳二丫。
虽然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九公子眸中却是一暗。“说你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再提到她了。”
见柳二丫缩了缩脖子,晓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柳二丫性子有些痴傻,他从刚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了。“看看你,头发乱成什么样子!”九公子拿出一把梳子来,唤柳二丫到身前来,替她散了发梳起来。
柳二丫人虽然痴痴傻傻的,一头乌发却是又黑有密。握在手中,好似缎子一样。九公子一边给她梳着头发,一边想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给女子梳头发了呢?那时候,他逃回京中躲躲藏藏,鬼使神差的跑到石榴胡同,许家却已人去楼空。只有柳二丫一个小丫头每天会来打扫。
一开始他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这个小丫头可真够傻的,主人都不在家,还每天那么卖力的把所有屋子都打扫一遍。两个羊角辫都快乱成筐了也不知道。后来,他无意中显露了身影,柳二丫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那时候,他又觉得这么个傻子还真是有趣。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他见过许半青之后,很快就离开了许家。
柳二丫却是难得的坚持,要与他一起走。后来他想办法进了太子府,成了太子府上的门客。再后来,在他的鼓动之下,太子发动了宫变。他却是故意留了破绽给三皇子的。而三皇子也承他的情,将他接入府中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只是除了柳二丫,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他就是从前平凉王的第九个儿子,朱立升。或者,按现在人的说法,该叫做朱逆了。想着,朱立升眸光一冷,手中略微用力。
“嘶!”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发出了一声痛呼。身子却是纹丝不动,只略有些僵硬的肩膀透露出她的不悦。“可是扯痛你了?”朱立升问道。
“没有。”柳二丫摇摇头,却是忘记自己的头发还在朱立升手上,顿时又是扯得头皮一阵疼痛。
“别乱动。”朱立升扶正了她的头,继续一下一下的梳着,心却又不知飘向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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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扭了,贴了块膏药,满屋子都是膏药味,狗狗一直乱转着抽着鼻子闻,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