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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千算万算,梁媗却没料到周霏微竟然会真的敢对她动手,这下梁媗是真的好奇她们凭借的是什么了?难道周霏微不知道,只要她出去了,那等着她与梁姷的就只会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梁姷现下是留在了残阳小楼,根本就没跟着周霏微过来,看起来也好像此事压根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但梁媗却是知道,娘亲是肯定能查明梁姷与此事得关系的。
就凭着梁姷和周霏微那众所周知的亲密关系,要说这次周霏微敢把她关入冰窖的事与梁姷无关,别说是她娘亲会嗤之以鼻了,只要是明眼人都不会信的。
那这两人,这次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呢?
梁媗一边在跳着脚,一边在胡思乱想着,虽然她现在是已经开始有些担心了的,可最终她还是没有出声求救。因为联想知道,这冰窖周围的人怕是都被周霏微给支走了。
那现在怎么办?
梁媗搓着双手,竟开始借着屋外迷蒙的灯光,四下打量起了这间屋子。只见这是一间十分平常的大屋,屋里的摆设则因了朦胧的光线而不好辨别,只能分清这里是大堂,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然后便是她刚刚撞了个实实在在的梨木屏风,以及几个矮几和一些常见的物什,其余也就没什么好特殊的了,只除去在那屏风之后的一个小门。
梁媗知道,那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冰窖的入口了,不过她自然不会嫌命长的往那儿走。相反的就是,梁媗选了一个远离它的位置,远远的避开了。
“唉,也不知道钟晴和念湘会不会因为担心而先一步找来呢?”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梁媗竟然还有玩笑的心思,她一面借着屋外的灯光向着远离冰窖入口的方向移动,一面又不禁乱七八糟的想了起来。
可还不由得梁媗再多想一会儿、再想出些什么结果来的时候,在一片吓人的安静之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忽然落进了梁媗的耳中,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就是一顿,然后立即涌上一丝笑意。
梁媗也不多想,急忙转身就往大门走去,但那儿迎接她的却是一盆热水……
一瞬间,在一瞬之间,梁媗整个人就僵立在了当场,可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刹那罢了。在下一刻,梁媗就反应极快的疾步跑到了门边,借着屋外廊下那一盏盏的华灯,梁媗瞳孔紧缩的看清了那个手持木盆,慌忙转身逃跑的人是谁。
银安!
在冰窖之内泼她一身热水,梁姷,你这是想让我永远留在这儿啊!
直到现在,梁媗总算明白了梁姷是想干什么了,虽然她不知道梁姷是怎么去唬弄那周霏微,使得她居然敢冒头做这件事;也不知道那周霏微到底知不知道梁姷命银安来冰窖泼水的行为,但只要梁姷的目的达成,她最后被冻死在了这冰窖之内的话,那到时娘亲肯定是不会再人周霏微活着的。
可梁姷嘛——若娘亲真不放过她,那到时势必又会与父亲势不两立了,毕竟梁姷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是滴水不沾的。
她将自己摘得如此干净,而且在周霏微那儿,想必也早就算计好了,就算娘亲把周霏微抓起来审问,最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不然梁姷她怎么敢走这一步?
夜色弥漫的时候,四周无人的冰窖,死无对证的尸体……梁姷,你想得可真好。
嘴角蓦地弯起了一个轻轻地的弧度,随着房门猛地被大力砸开,在她那羸弱的身体终于受不了热水和冰窖的冷热侵袭而晕倒之前,她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梁姷啊,多谢你的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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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残阳小楼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片的牡丹花田,其中魏紫是占了绝大多数的,这可能是因了主人的喜欢,所以一眼望去,在这深秋之中,也不知是拜了谁的圣手之功,一眼望去,竟仍与炎夏时一般,是根本望不到头的一片片辉煌极致的紫红之色,美的震撼。
“后蜀拥兵自重的边关大将可不是一两个,就只皇甫氏和萧山李家就已经够后蜀皇帝头疼的了,万不要说还有那各郡互相割据的氏族豪门了,反正你若说他们现下会攻打西殷边境,那我是不信的。”
不过在这无尽的美景之中,就是有些煞风景的存在,能让得他们注意的不是眼前的姹紫嫣红,而是那些刀光剑影的沙场征伐。
而碰巧,如今正在这片清冷的魏紫花田中的几人,就都是如此之辈。
“皇甫氏和萧山李家拥兵自重是不假,但后蜀宣帝可不是一般人,虽他登基才不久,可只看他今年年初耍的那一手,直接把他皇长兄诬为道德失格而失去皇位继承权,和连带把自己盛权一时的外家也借机打压来看,其人必是心狠手辣之辈。如今四方割据、皇权渐接旁落的后蜀,缺得不就正是这样一位果敢刚毅的君王?”
“我承认这宣帝是有手段,但他登基时间太短了,我还是不认为他现在就能指挥得动皇甫氏和李家。”
“指挥不动,可不代表不能让他们乖乖出兵啊!”
“什么意思?”
“你说呢?”楚孤不答反问,徐昭就是一愣,吊儿郎当的笑脸也凝了凝,但随即徐昭就又嬉皮笑脸了起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知道就说出来啊,干嘛还要故弄玄虚的。”
楚孤放下手里的茶,抬头看了徐昭一眼,但徐昭却不怕现在的楚孤,依然是没个正经的笑着,楚孤挑了挑眉,但还是说道:“抛出足以让他们心动的鱼饵促使他们行动。”
“足以让他们心动的鱼饵?那是什么。”在身旁有楚孤的时候,徐昭一般是不怎么动脑的,他想起什么就问什么。
“很多啊。”不过楚孤却就不一定会一一为徐昭解答疑惑了。
起身,楚孤向前方走去,徐昭赶忙追上,一脸不满的在楚孤耳边抱怨,直说他小气抠门等等,不过始终都很难得到回应就是了。两人一路走着,顺便还把现下最困扰西殷的几个难题都从头到尾的顺了一遍。
但也就是顺了一遍罢了,不管是楚孤还是徐昭,都只把它们当成事不关己的一般。
“咦,那不是你那位梁家的病西施吗?”徐昭忽然大惊小怪般的一声咋呼,却让得楚孤的脚步停下,转身朝徐昭的视线望去,只见就在离牡丹花田不远的一座小院内,此时正有一行人在里面的一栋小楼前或站或坐着,其中一个还真的就是梁媗。
“她刚刚是不是看见我们了啊,我怎么觉得和她对上眼了?”
徐昭疑惑的挠挠头,刚想转身去问楚孤要是被梁媗看见他们俩在一起该怎么办时,却只见楚孤微微地眯了眯眼。
徐昭立即噤声,安静的又转回了头,直到一会儿后,在看见梁媗只身跟着周霏微离开后,徐昭才又咋呼道:“楚孤,你那位梁三小姐这是要干什么啊?一个人都不带的跟着周家的二小姐要去哪里啊,她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过去看看。”
“什么?”徐昭笑脸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孤,“是我听错了?楚孤,你刚刚说什么了。”
楚孤没有再说话,回答徐昭的是径直往前行的身影,徐昭反而被他惊得在当场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的就追了过去。
牡丹花田的位置离残阳小楼虽不算远,但因为是坡形的,所以此时楚孤和徐昭借着地形的优势和周围浓密的大树遮挡,在有心的跟随下,周霏微一行人竟一直都没发现他们的身后的楚孤和徐昭,就这样由着他们一路尾随到了目的地。
“诶,他们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啊,这座小院四周怎么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徐昭不正经的对楚孤低声笑道,可他眼底此时却也凝起了一丝厉色。
他们前面的那座小院四周实在是有些安静的诡异了啊。
“过去吧。”但楚孤却只是在梁媗和周霏微进了小院以后,就直接也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绕出牡丹田,不急不慢的就绕到了小院的一侧院墙外,而也多亏了此时小院内外的诡异安静,使得院墙外的楚孤和徐昭能一靠近就清晰的听见“三小姐,这就是我庆国公府的冰窖入口了,希望你在这儿能玩的开心。”
冰窖?
楚孤和徐昭此时是站在院外的,他们虽也觉得这里有些阴冷,但感受远不及梁媗来得猛烈,因此在听到了周霏微的话后,两人都是一愣,可还不容他们再多奇怪一会儿,楚孤和徐昭就都听见了那声巨大的碰撞声,以及随后而来的关门和落锁之声。
“呃………现在怎么办?要不你就直接英雄救美?”徐昭不怀好意的看着楚孤笑道。
“不用。”楚孤也眉眼弯弯的回望向他,在听见周霏微一行人离开的脚步渐行渐远之后,说道:“派个人去刚刚的那栋小楼里,把钟大小姐叫过来。”
“这能来得及吗?你的那位病西施身子可是弱得很呐,在这冰窖里要是待久了,那还不成冰美人去啦。”徐昭却不死心,一直还想再撺掇楚孤几句,想让他直接去英雄救美。
“来得及。那里到这儿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只要你不再这里废话。”不过楚孤却不理他,笑着看了徐昭一眼,在徐昭立即转头避开后,楚孤才转身要派人去残阳小楼里让钟晴过来解救梁媗。
可话才刚刚吩咐下去呢,楚孤和徐昭却又同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楚孤回头与徐昭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派人绕到前面去,可随即响起的泼水声和凌乱跑走的脚步声响起之后,楚孤笑笑的就开口了,“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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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到处都是一片片金黄的景色,尤其越是临近冬天,那一株株枫树更是红得如血,就像是最后一场的盛放一般,但可惜这些美景梁媗最近都是看不到的了。
自庆国公府回来之后,梁媗在床上昏昏睡睡意识浑沌了好久。最后,等得她终于清醒了过来的时候,竟已是三天之后了。而在她醒来后,知道的第一件事竟就是周霏微已被庆国公夫人远嫁去了靖州。
靖州啊,那虽不是九死一生的边境战线地区,但也是偏远得很的那种,而且还极其的贫瘠荒凉,周霏微被远嫁到了那儿,那简直就和流放一般。
况且女子远嫁,不说是庆国公周夫人这般带着惩罚意味的了,就只说是平常的女儿出阁,那这也是有些悲苦的事,毕竟女子出阁到夫家之后,要是没有娘家的支撑,那被欺负被委屈的时候,谁会为她出头?
这简直是比无根的浮萍还要糟糕一些的。
梁媗当时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想,要是说周霏微在把她推人冰窖之前,是没想到她会有性命之危?梁媗是不信的。
不说她自小就破败的身子在建安之内,那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仅说就算是正常人在冰窖里待的久一些,那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又更遑论是她呢?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周霏微是真的不知道后来银安的事,但就只把她推人冰窖这种行为,梁媗就不可能放过她的。而远嫁靖州,也是庆国公周愈和庆国公夫人为了平息梁思玄和沈氏的怒火,最后做出了的决定。
至于当时在庆国公府的残阳小楼内,看到了浑身湿透又冒着寒气的自己时,娘亲是怎样怒不可遏的立即调遣了梁家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堵了庆国公府的情境时,梁媗是又呆了好一会儿的。
要不是青茼接下来的话让梁媗太过惊悚的话,那估计梁媗是能再出神上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那位周二小姐是得了什么病,居然把小姐你关入冰窖不说,竟连带着把二小姐也锁了进去。还有那银安啊,她卖主求荣,最后活该还被冻死在了里面,要不是二小姐命大,估计也和银安一样了,这真是……”
“青茼,你说什么?”
梁媗该是不会忘记的,当时她的震惊是多么骇人,梁姷也被周霏微锁进了冰窖?银安卖主求荣,最后冻死在了里面?那时的梁媗,脑子有好一会儿都是空白了一片的,她好像完全就听不懂青茼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般。
那晚,梁姷会派银安来泼水,其实梁媗是没有多意外的,它甚至比起周霏微会那样毫不犹豫的把她推进冰窖,都还要平静许多。
也许是对梁姷太过了解了,所以就算知道她需要对自己下死手的时候,梁媗都是没有太过惊讶的。她甚至以为,梁姷在最后发现她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被冻死在了冰窖之上,反而是有人把她救了出去时,梁姷会是怎样的切齿痛恨、会是怎样的惊讶愤怒。
但不管梁媗怎样猜想,也没有想到,她竟会把自己也锁进了冰窖之内,连带杀人灭口……
终归,还是低估了你啊,梁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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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的暖阁里,铺满的地龙使得这儿温暖如春,梁媗病歪歪的半靠在了临窗的大炕上,但此时平日里总是大敞的红木雕漆牡丹花窗,此时却紧紧的掩着,让得窗外温暖的秋阳只映进了丝丝缕缕的光芒。
“小姐,喝药了。”紫竹帘被撩起,青茼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梁媗应声转头,但随即就微微皱了皱眉,一碗极苦的药汁倒是不能让梁媗为难什么,但紧随在青茼后面,红着眼眶进来的小人儿可就实在是让梁媗头疼得很了。
“雍儿,我真的没事了,你能不能别每回一来都先两眼红通通的啊。”
梁媗示意青茼把药汤放在一边,先把一拉着她的手就不放的梁雍给牵到了身边。
“姐姐你还疼吗?”梁雍看着脸色几近完全透明的梁媗,大眼里就又是水光潾潾的了,看得梁媗是又无奈又心疼的,只好让这只小老虎上炕来,轻轻的拍了拍那小脑袋。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不过雍儿啊,你今天怎么会来的这么早,徐先生呢?他今天怎么会怎么早就散学了?”梁媗想岔开梁雍注意力的问道。
“哦,今天徐先生没来,是娘亲让我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后,就允我过来了。”梁雍乖乖的回答道。
“徐先生没来?雍儿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梁雍摇了摇头,“只听娘亲说什么文帝身子怕是要大好了。”
梁雍把刚刚在南兰溪畔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对着梁媗说道,但梁媗听得却是赶忙对青茼使了一个眼色,随即青茼就转身出去了。而等得不一会儿后,在青茼回来对梁媗轻轻的点点头时,梁媗才又低头对梁雍说道:“以后只要是娘亲的话,都不能和别人说,知道了吗?”
“这个别人包括姐姐你吗?”梁雍小小的墨眉忽然皱得死紧。
梁媗看了好笑,“当然不包括我了,但谨言他们也是不能例外的。”
“好!”这下梁雍倒是答应的极大声,大大得眼睛也又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了,看得梁媗“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心情极好。只是文帝的身子看来真的是要痊愈了呢,这样一来,倒也是一件好事啊。
这下朝局终于可以稳定,建安暗里的波涛汹涌也能再次平息下去,而原本就因了孟太妃和三公坐镇,使得冯贵妃和太子祁怀、以及蕙妃和二皇子两方的人马一直就没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在夺嫡这方面,朝中倒一直就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这次文帝的忽然病倒,要不是有孟太妃和三公坐镇建安,估计结果还就真不一样了。
只是,随着文帝的痊愈,父亲也要从兰台回来了吧……
想到这儿,梁媗就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倒不是想着其他的,只不过一想到父亲回来了,那府里怕就是不可能再有这段时间的宁静了。
虽说韩氏自请去悲慈庵一事,好像是让得镇东大将军府里安生了不少,但别说是沈氏了,就连梁媗自己都知道,那不过就是大家的心照不宣罢了。
不管是杨氏还是小韩氏,甚至于梁姷,就没一个是简单的。如今韩氏走了,那可是正中她们的下怀,她们高兴都还来不及了,哪又会害怕谨慎什么的?只怕现在的安静,不过就是因为主角不在的休养生息罢了,等得梁思玄回来的时候,那才正是她们大展拳脚之时。
想到这些,梁媗哪还高兴的起来啊。
“姐姐,你怎么叹气了?”
不过梁媗倒是忘了这儿还有一只小老虎呢,低头看着那双一闪一闪的大眼睛,梁媗弯起了嘴角,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不过就是为雍儿你有些叹息而已。”
“为我?为什么呢。”梁雍一脸懵懂的仰头看着梁媗,不懂梁媗为什么会为他叹息,那乖巧的样子更是惹得梁媗的嘴角又再向上扬了扬。
“唉,雍儿啊,娘亲这话的意思呢,就是说祖父和父亲将会不再像前段时间的那样忙碌了,而徐先生也将不会再担任你的西席,那到时你就再得去鹤寿斋了呢。”
梁媗惋惜的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渐渐诧异得张口了小嘴的梁雍,眼中笑意加深,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姐姐!”
而看着梁媗这个样子,梁雍哪还不知道是她在逗他啊,胖胖的小脸立刻就鼓鼓的了,梁媗笑道:“好啦,不逗你了。不过雍儿,祖父虽不会这么快回来,可也不会很久,你可得收收心,不能再贪玩了。”
梁老爷子对梁雍,那可向来就是极其严苛的,只要梁老爷子在府里的时候,那梁雍的功课虽不是很多,但难度都极高,所以如今就算徐昭对梁雍并没有放水,布置的功课也很严谨,可对于梁雍来说,那还是很简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