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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梁媗听后却只是沉默,直到好一会儿后才又说道:“终归只是形势所逼罢了,若此时西殷不是如此动荡,钟姐姐你认为陛下对待太妃她老人家的态度,还会和现下是一模一样吗?”
梁媗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就让钟晴难得的语结起来了,其实答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如果西殷此时不是如此动荡的话,那成帝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肯定就是立刻允了郦王要接孟太妃离开建安一事。
尽管太妃她老人家并没有做那等擅权和弄权之事,也并没有想要与成帝夺取权利的意思。
可太妃不管是声望、亦或是她老人家身后的势力却都是能让得任何一个新帝忌惮不已的存在,所以就算所有人都不说,但所有人却都也知道。如今成帝之所以会如此恭敬的侍奉孟太妃她老人家,那不过就只是因了成帝还需要孟太妃帮他震住那满朝的元老勋贵而已。
但只要等到朝堂稳定下来之后,就也是成帝要让太妃她老人家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如今山海关外的情势早就逆转,随着那一封封的捷报传回,大概距三军凯旋而回之时也不晚了,想必陛下要让太妃她老人家‘功成身退’的时候,也很快了呢。”梁媗颇是嘲讽的说道。
而钟晴就算并不赞同如此直白的把事实说出来的态度,可最终却也找不到任何一句可以反驳的话,因为梁媗说得的确也是事实啊。
“行了,知道你和太妃她老人家感情好,太妃也十分疼惜你,但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如此炫耀不是?本来我还以为那晚在淑仪殿的事情,是你在幕后帮了我们钟家呢,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啊,那原先准备好的道谢也就用不上了,况且时辰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钟晴看着梁媗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忽然起身告辞道。
“此时不过就才未时初罢了,怎么你就要回去了。”梁媗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不解道。
“我娘亲现在可是极度惊吓之后的极度愤怒时期啊,我此时还是不要再触怒她为好,早点回去也是好的。”钟晴笑笑的说道。
但既然都已经搬出钟夫人来了,那梁媗也不好再挽留,当下也就起身,把钟晴亲自送到了二门处,两人各道一声再见之后,就各自分别了。
……
……
春日的三月已经进入了倒序,气候也一天比起一天的炎热了起来。
这对于梁媗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到来,可偏偏对此她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整日缠着翟妈妈在在小云曛里增加冰盆之外,暂时也实在是没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而此时整座的建安城,比起这日渐炎热了起来的气候,还要更加火热的却是那一天天比起过去加起来都还要多的捷报传回了。
随着山海关外与后蜀的交锋,西殷胜利的次数一次次增加。
建安之内的气氛,也是一天天地又恢复到了先前恍如太平盛世时的景象,而其中又以醉生梦死的奢靡风气,是死灰复燃的最快。尽管之前在战事最压抑的时候,达官贵人们的府邸里,夜夜笙歌也是没断过的,但那时不管是谁都只敢关起门来取乐,不再像是从前那般的肆意妄为。
可如今,却又不同了。
在西殷一有大胜的趋势之后,建安之内的奢靡风气就又大起,而且如今要不是宫中有孟太妃在镇着,那估计成帝和杨皇后更是会带头大兴挥霍之风。
毕竟与先前朴实低调的二皇子府前院不同,那奢侈无度的府中内廷,可是摆在那儿呢。
况且梁媗也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两人真可谓是一个赛一个的喜欢奢华之物。
其骄奢好享受之风,在成帝和杨皇后那一朝,才真是被发扬的无限之大,而可能让得众人惊讶的就是,比起杨皇后,其实成帝才是更加贪于享乐的那个,但由于成帝收敛得很好,杨皇后又不介意为其背黑锅,所以在前世之时,世人也才会以为杨皇后才是那个浮华轻薄之辈。
但事实呢?事实是真正喜欢浮华和享乐的人,其实是成帝才对。
这么一细细算下来,那个梁媗本以为的中庸之主,原来缺点还真是不少啊。
“夫人,杨姨娘又来了,让她进来吗?”
午后,南兰溪畔的正房之中,梁媗正捧着一本书歪在了软榻之上,任着旁边的某只小老虎在那左滚右扑的胡闹,自己则是杂七杂八的正在胡思乱想呢,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弄琴却忽然掀帘进来,对着大炕之上正在专心的审阅着下面递上来得账册的沈氏,轻声禀报道。
“杨姨娘?她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过来了吧,到底是有什么事,她这次说了吗?”梁媗见沈氏不说话,就诧异的问道。
“还是没说,就只是一直言明要等见到夫人才会说出来。”弄琴也很是不解的回道。
“这就奇怪了,她这又是要闹得哪一出?”
“你管她要闹得是哪一出?弄琴,你出去和她说,既然不想讲,那就不用讲了,让她回去。”
但与诧异不解的梁媗和弄琴不同,沈氏却是一脸得漠不关心,在梁媗都还是小声的嘟囔时,她却已经语气淡漠的对弄琴吩咐,让她去“请”杨姨娘离开了。
“是。”
可就算心中再诧异不解,但既然沈氏都已经下令了,所以弄琴就还是立刻领命而去,出了屋子之后,就笑意吟吟的走到比起之前,明显是消瘦和憔悴了许多的杨氏身前,笑道:“夫人说了,既然杨姨娘没什么想和奴婢说的,那就不用说了,还是先请回吧。”
弄琴看着杨氏,笑得非常和善,但语气里的不容反驳却也是那样的坚硬,让得杨氏本就很是消瘦的脸庞,此时就显得愈发的神色难看了,今天她可都已经来了南兰溪畔三次了呀。
“你有和夫人说清楚,我是想等到见了她之后,再把事情说清楚的吗?”
弄琴是沈氏身边的大丫鬟,在镇东大将军府里的身份特殊,就算是以前杨氏见了她,也不敢太过托大,那就更别说是如今了。
因而此时看着那虽是笑语晏晏,可却实是毫不相让的弄琴时,杨氏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看不起,但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仍是一贯的从容。
“杨姨娘让奴婢转达的话,奴婢怎敢不传达给夫人?但刚刚那几句话,就是夫人对杨姨娘的回答了。”弄琴有礼却不退让的回道。
可这样一来,杨氏的脸色却就又是愈发的难看了。
“杨姨娘,请回吧。”
但弄琴哪管得了这么多啊,手一伸就向着杨氏比了一个动作,请她离开了。
“既然夫人在忙,那就不多打扰了,晚上我会再来南兰溪畔给夫人请安的。”杨氏直勾勾地看了弄琴好一会儿之后,就忽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身就走了。
“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看着杨氏离开的背影,墨画走到了弄琴身边,低声问道。
“谁知道呢?”
弄琴耸了耸肩,转头看向墨画,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刚刚小姐也是这么问了夫人一句,可夫人却直接就说不用管她,害得我后面的话也都不敢问了,就只是赶忙出来让她离开。”
“唉,夫人有时就是心太宽了呀。”
墨画也叹气道:“这杨姨娘明显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但夫人却总是爱理不理的,这次也就先不说了,但就像是前几次那般吧,朱姨娘借着受伤的事都让得相爷好几次到飞琼院去看她了,但夫人这边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却仍然是一派漠不关心的态度,而且后来竟还让我们下次别再把这种消息递上去,我当时可是差点就气得仰倒了。”
“你啊。”墨画一说起当时的情景就气得不行,但弄琴却是好笑道:“明明就知道夫人不爱听相爷的事,但你却老是把相爷的动向全都汇报给夫人,你这不是自己找骂吗?”
“我这还不是心疼夫人啊。”
弄琴本就比墨画大上两岁,而且又兼之比墨画早到沈氏身边当差,所以在弄琴面前,墨画一直都是小妹妹一般的依赖她,此时被训也只是吐了吐舌地说道:“况且那几个,谁不是一年到头的耍着花样接近相爷啊,就连月秀坞的那位,还不是一直都不敢掉以轻心,就怕一个不注意,相爷的注意力就会被别人抢去了。可相比之下,你看看我们夫人,她却是怎么做的?不说与相爷和睦相处了,就只是期望夫人能别老是主动气得相爷拂袖而去,那都是极其困难的呀………唉!”
说到最后,墨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终就只能是一声长叹。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她们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
而说到这儿,就不能不说起英王了,梁媗此时的神色也不怎么好,那可是英王啊!是西殷如今仅有的三位异姓王之一,虽说权势并不能和郦王相提并论,但英王可也是手握五万海师,替西殷挡住了一年到头无数次的海寇侵犯,更是保下了西境内一方太平的最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