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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光绪七年元旦。r?an en ???.?r?a?n??e?n?`o?r g?皇帝受了群臣朝贺,又率领群臣到慈宁宫朝贺太后。
例行的仪典完毕,两宫太后照常办事,但只召见淳、恭、醇三王,商议曾纪泽从俄国打回来的电报。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谈判已久的,废止崇厚所订的条约,另立新约一事,俄国正式同意了。
曾纪泽与俄国所议定的草约一共二十条,另有陆路通商章程十七款。
恭亲王为两宫太后指陈,曾纪泽争回的好处,共有七项,最主要的是将伊犁南面的要隘,特克斯河流域一带,广二百余里,长四百里的一大片疆土,争归版图,伊犁西面边界,也不照崇厚的原议,由双方指派“分界大臣”酌中勘定新界。
此外通商口子三处,只开嘉峪关一地,取消西安、汉中。
俄商船可到松花江伯都讷一事作罢,俄领事仅设吐鲁蕃一处,天山南北路俄商贸易,原定“均不纳税”,改为“暂不纳税”。
比较崇厚的原约,国家的权利确是大大地挽回了。
“不过,赔款要加了。原来是五百万银卢布,现在要加四百万。俄国人的理由是,伊犁南境代为看守,花费甚巨。这也是实情。”
“九百万银卢布,合咱们的钱,该是多少?”慈安太后问。
“总在五百万银子上下。”
“唉,五百万银子!”慈安太后叹口气说,“哪里来?”
“这已经很好了。”慈禧太后赶紧说道,“争回的利权,十个五百万也不止。如果开仗,军费浩繁,更不得了。”
这话使得恭亲王和醇亲王,都大为诧异。
慈禧太后一向有不惜一战的决心,此刻却又充分表示了不愿兵戎相见的意思。
在恭亲王觉得是一大安慰,所以立即接口:“太后圣明。曾纪泽不辱所命,不愧名臣之后,等事定了,臣请懿旨,优予褒奖。”
中俄交涉,和平了结,伊犁复归版图,朝中重见一片升平的气象,但是,慈安太后却是心力交瘁,厌倦视朝了。
“这一年多,哀家真是累了。”她微微咳嗽着对恭亲王和军机大臣说,“如今总算平平安安地,都靠大家同心协力,才有这么个结果。真正不容易!”
“这是上托两位皇太后公溥慈祥之德。”恭亲王答道,“俄事虽已了结,新疆的善后事宜,还很麻烦,臣等惟有悉心筹划,请旨施行。
圣母皇太后圣躬不豫,至今还在调养,朝中大政,全靠母后皇太后主持于上,臣等才能禀承。圣躬关系甚重,千万珍摄。”
“哀家知道。”慈安太后停了一下,强打精神,垂询新疆的善后事宜,“哀家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俄国人反复,将来伊犁交回,咱们是怎么个接收?”
“自然是振兵接收,等新约订成,还有许多细节,由总理衙门另外与俄国使臣磋商。”
“派兵接收,只怕又会生出事故,总要规定得明明白白,让俄国人没有话说。”
慈安太后又说,“你们看看,是不是找刘锦棠到京里来,问问他们,可有什么难处?预先替他们想办法。还有,以前左宗棠奏过,新疆该设行省,哀家记得当时定规,等伊犁收回再议。如今该怎么办呢?”
“是。”恭亲王答道,“也还早。等收回伊犁,再议不迟。”
“那也得问问刘锦棠他们。”慈安太后吩咐,“你们去商量,是找刘锦棠,还是找张曜进京来谈?”
回到军机处商议,决定召刘锦棠的副手,以广东陆路提督帮办新疆军务的张曜进京,这是左宗棠的建议。
因为将来率军接收伊犁的,必是张曜,一面要问他有何“难处”,一面指示机宜,亦以直接告诉张曜为宜。
到了初更时分,近支亲贵、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大学士、六部尚书、内务府大臣,以及内廷行走的毓庆宫师傅、谙达及南书房翰林诸臣的府第,都有在宫内当差,平日熟习的侍卫敲门送信:“宫中出了大事。”
“大事”到底出在钟粹宫,还是长春宫?照张侍卫的消息,似乎是慈安太后,但按情理来说,决不可能。
凭什么呢?慈安太后今年才四十五岁,平日淡泊简静,知命乐天,是克享大年的样子,决不会由于小小的风寒之疾而生不测之祸。
看来还是慈禧太后。
十天以前,听李鸿藻谈过,张之洞曾经建议他荐医,一个是常州孟河的费伯熊,一个是河北的候补道、安徽籍的程春藻,去年冬天李瀚章的老太太病重,就是他看好的。
既有此举,可见得慈禧太后的病势不轻,大事必是出在长春宫,决非钟粹宫。
进了景运门,都在乾清门外徘徊,相顾惊愕,不知从何说起?问乾清门的侍卫,只说隐约听闻有这回事,慈安太后病势甚危,是不是出了大事,却不知道。
大家都在想:宫门至今未开,或者不要紧。因而心情无不矛盾,既希望宫门早开,打听个确实消息,却又惟恐宫门早开,证实了大事已出。
到了两点钟,除却恭亲王,王公大臣全都到齐,一个个不断看表,看到两点三刻,乾清门旁的内左门和内右门,同时开启,于是由淳王领头,穿过内右门,直奔月华门之南的内奏事处。
内奏事处共有十八名太监,首领太监姓祝,官阶虽只八品,权柄甚大,一见王公大臣杂沓而至,便站起身来,亲自持一盏白纱灯,在阶前高声宣布:“慈安太后驾崩了!”
这一声仿佛雷震,大家不由自主地站住脚,然后仿佛突然惊醒了似的,发出嗡嗡的声音,相顾惊诧,似乎还不能相信真有其事。
“是,是什么时候驾崩的?”淳王问说。
“戌时。”
戌时是前一天晚上七点,而此刻将近清晨三点,相隔七个钟头,就算子时通知王公大臣,亦已经过了四个钟头。
如此大事,何以宫内竟能沉着如此?每一个人心头都浮起了浓重的疑团。
“这事奇怪啊!”左宗棠突然开口,大声用湖南话说道,“莫得有鬼呦!”
“爵相,爵相!”王文韶赶紧乱以他语,“请进去看方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