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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看着外面行刑的太监们,脸色隐隐发白,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想到了陆明珠把这份罪推给陆襄时说的话,一会想到将陆明珠引荐给淑妃的贞嫔,心里惴惴不安。
淑妃勃然大怒,对陆明珠用此重刑,但这股怒火不会因此就这样息灭,身处宫中的贞嫔就会成为淑妃发泄的对象。
老夫人越想越心慌,身子轻轻一晃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柳氏瘫软在地,嘴里哭喊着“明珠,我的女儿啊”,可此刻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出声。
陆佑平紧拧着眉头,面上一片骇然之色,额头青筋暴突。
他想的是他的仕途,明珠闯此大祸,淑妃若惩罚了她就消气还好,怕就怕因此而得罪了淑妃,也因此得罪了柳相。
他区区一个侍郎,柳相想把他弄下位实在是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而淑妃又得太后喜欢,若她再在太后面前说些什么,整个陆家的前路都充满了荆棘艰难。
思及此,陆佑平的目光又沉了几分,充满了狂风骤雨般的猛烈。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陆明珠早就因为受不了剧痛而晕死过去,冷汗湿透她的乌发,粘在脸上,苍白的小脸像是被狂风吹打的可怜小白花,可此刻却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怜惜。
哪怕是疼她入骨的陆佑平,在这一瞬都无法遏制的对陆明珠生出一丝厌恶。
卫公公见陆明珠晕了,叫小太监立即掐人中泼冷水将她给弄醒。
淑妃娘娘要惩罚你,那就得清醒的受刑,哪能叫你晕过去这么轻松。
陆明珠的十根手指夹断后,小太监又拿出一个小巧的钳子,然后面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夹住她的一个指甲,用力的一拔……
骤然间,鲜血直流。
陆明珠疼的整个身不由得阵阵痉挛,不停的翻着白眼,濒临死亡。
“啊……啊啊明珠啊……”柳氏尖叫一声,然后忽然卡住了脖子,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陆佑平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手一抖,任由柳氏摔到了地上,胃里忽然涌起阵阵恶心,又生生的被她忍了下去。
老夫人脑中嗡的一声,狠狠的闭眼,要不是温妈妈在后面撑着她,怕是也要狼狈的跌在地上。
林姨娘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捂住了陆巧的眼睛,将她搂在怀里不让她看这么血腥的一幕。
姚姨娘踉跄了一步,死死的扣住了门框才不至于让自己狼狈的摔倒。
怎么会这样?
陆明珠得罪了淑妃,受此酷刑,这双手也就废了,一个废人,老爷纵然心底对她还有一丝不忍之心,但也绝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经此一事,柳氏怕是也再不能像过去一样倍受老爷的喜爱。
绣个凤凰都能出错,陆明珠这么蠢的吗?
明明已经攀上了淑妃,眼见着就要搭上太后,就这么生生的被她给毁了。
陆襄脑袋微垂,叫人以为她是因为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然而她垂下的那双如墨玉般的黑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幽光,如冰川上千年不化的寒冰,冻到刺骨。
她不禁想到了前世自己死前的那一幕,陆明珠嚣张的站在她的明前,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说:“陆襄,你就好好受着吧。”
彼时陆明珠是天上的明月,高贵耀眼,而她是地上的泥泞,低贱难堪。
而今,陆襄重生以来压在胸口的一股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陆明珠,这辈子你且好好受着吧!
这才只是开始,遭此剧变,父亲不再会宠你如珠如宝,没了贞嫔的撑腰,你往后只能如过街老鼠一般被人厌弃。
死都是便宜你的,我要让你日日在不甘中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乔婧如用力的握着陆襄的手,别开眼不敢再看。
“回公公,行刑完毕。”
直到十个指甲拔完,小太监恭敬的回禀,此刻陆明珠晕过去后,再没人管她。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陆明珠的身旁鲜血淌了一地,而她的手指一片血肉模糊。
卫公公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不屑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陆明珠,冷冷的道:“娘娘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完,陆大人,奴才就先回宫向娘娘复命了。”
陆佑平抖着没有血色的唇,虚弱的拱了拱手:“公公慢走。”
卫公公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林姨娘紧紧的搂着陆巧,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陆明珠脸色都差到了极点,内心的恐慌一点也不比受刑的陆明珠少。
老夫人已早已没有精力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有气无力的看了陆佑平一眼:“你的女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祸害啊,这就是这个祸害啊。
陆佑平紧紧的抿着唇,心有余悸的看着陆明珠,半晌道:“老大媳妇不是在城外新买了个庄子,把明珠送到庄子里去吧。”
往日再喜欢这个女儿,陆佑平这会也不想看到她。
毕竟因为陆明珠,自己的前路突然变得一片渺茫。
“随你吧。”老夫人挥了挥手,由温温扶着她离开。
陆襄连忙跟上,扶着老夫人的另一边。
乔婧如顿了一顿,也跟着走了。
林姨娘觉得光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要头晕眼花,忙拉着了陆巧离开。姚姨娘犹豫了一瞬,留了下来,替陆佑平料理这堆麻烦事。
柳氏被送回了荷院。
“老爷,要不要请个大夫回来先替四小姐处理一下伤口再送去庄子上?”姚姨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佑平抿着唇不语,英俊的脸上一片冷漠,但也没有反对。
姚姨娘心中有数,叫了杜总管去请大夫回来。
陆玥放火企图烧死陆明珠时,老爷大怒将她逐出陆家从族谱上划去名字断绝父女关系,而陆明珠此次闯祸得罪淑妃,虽然同样是送出去,但却是送去庄子,也没有逐出族谱,可见心里对她还存着一分侧隐之心。
陆襄将老夫人送回福元堂,看着她躺上床,然后柔声安抚道:“祖母,别担心,我这就进宫。”
从她抱上楚今宴这条大腿开始,就计划了今日之事,陆明珠要毁,但她不会毁了陆家。
只不过后来意外救了皇后,陆襄便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