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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这么绝吧……
那似能破石的箭,闪着寒光朝着钱小修飞来,吓得她把手里的午膳摔了。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安定了心神,才盯着那势不可挡,把那略有厚度的木制托盘穿了个洞的箭头。她才来两日,屠府的人都没认识几个就惹来仇家?
钱小修抬起眼来,就见屠清雨拿着弓,气急败坏的对着她的方向。
“五小姐。”秦凡赶来阻止,“你这是做什么。”
屠清雨道,“我目力极好,若真要她死,那箭就不是插在板上。”
秦凡夺过屠清雨手里的弓,“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对着人。”
屠清雨骂道,“我就是故意的,端木惟真那多管闲事的家伙,我要不要离开樊城关他什么事。”屠清雨恨恨的上前一脚踢上那托盘,她猜想这小厮端的定是他午膳,说她幼稚也好,她就是要他饿肚子解气。“也不知道他对我哥哥说了什么坏话,过几日屠府的女眷全要送走。”
秦凡说了句公道话,“屠副将和将军本来就有意把你们先送离,这不关尚书大人的事。”
钱小修想到,也不关她的事啊,为什么就拿她来出气,难道她长得像受气包。
屠清雨道,“怎么不关,就是他主动找我哥说的,说他从端木家带来的都是高手,可保我们一路安全。我哥说了不会再由着我了,就算我不愿意,他也会让端木家的人把我捆了送出去。”
钱小修以为端木惟真此次来,只为了带走他亲姑姑一个。她本来还想一会去求端木惟真把屠家其他女眷也一块送出城去,大不了再欠下人情,日后连本带利的还他。
但听屠清雨这么说,倒是不用她开口了。
屠清雨恫吓道,“告诉你主子,让他小心点。”
秦凡见她要走,想要跟上,怕她冲动会做出什么克制不住的事。屠清雨拿出护身用的鞭子,往地面抽了一下,啪一声的,钱小修光是听就能想象要是甩在人身,定是皮开肉绽。
“不要跟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秦凡等她消失在了视线里,才转身帮着钱小修捡起碎碗,“钱兄弟,你不要怪五小姐,她那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心肠是好的。”
钱小修慢吞吞的收拾着,“我知道,她那人就是火爆脾气,改不了了。”她拿起那托盘,想把箭拔出来,哪知道箭头却是像镶嵌在里面动也不动。她知道屠清雨力气大的,明明就差两岁,小时候打架,她却是只有被摁着打的份。
屠清雨的蛮力还真是随着年龄有增无减。
秦凡察觉她语气里的熟稔,钱小修又淡笑道,“我跟在尚书大人身边,久了多少会看点人。”
秦凡道,“她平时不是这样的,正义感十足,看到有人欺负弱小都是出手帮助。这次迁怒钱兄弟,实在是她不愿意离开樊城。”秦凡怕钱小修会对屠清雨误会,解释道,“五小姐刚搬来樊城不久,二夫人就病故了,将军又忙着公事,她自小缺乏关爱。虽然屠副将每隔三四日就会回府看她,但兄妹之情毕竟代替不了父女之情,五小姐虽然嘴上不提,但我知道她不想离开樊城是为了兄长和父亲。”
“屠将军很少回府么?”钱小修问,她老爹还是改不了以军营为家,以国为重的习惯么。
“事务再重,一个月也会回来一两次,但,可能是将军不太懂得怎么和家人相处,即使共处一室……”秦凡抓抓头,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说将军坏话了。
钱小修接嘴道,“即使共处一室也是言语少的可怜,表情少的可怜吧。”他对屠清雨倒是观察仔细,连她心情好坏都顾及到了,钱小修笑道,“你喜欢五小姐吧。”秦凡红了脸。“难怪呢,难怪秦老伯让你回家成亲你不愿意。”
原来他不是不愿意,只是有心上人了。
秦凡紧张道,“这样的话钱兄弟以后还是不要说了,我是什么身份,不过算得上五小姐的青梅竹马。”他结结巴巴的,“我十二岁就参军了,屠副将见我和五小姐年纪相仿,让我多来屠府走动帮忙看着五小姐一些,我们玩在一块,她对我没那意思。”
他一直小心的藏着心意,不想让人知道,怕被识破了和屠清雨连朋友都做不成,没想到这钱兄弟却是眼睛锐利。
“我看屠将军和屠副将没门户之见,感情的事和打铁一样要趁热要及早,你喜欢就要争取。”不要和屠弄影宁朗他们一样,等圣旨下了才追悔莫及。
秦凡道,“她要是知道了,日后见面彼此只会尴尬,总之钱兄弟你帮我保守秘密不要说,我不想难做人。”
“上回我让你帮我保守秘密,这次换你也算扯平了。”钱小修笑着,想着这份午膳毁了,只好再去一次膳堂。“你真的不去追五小姐么?”
“她说了不让去,要是我偷偷跟着,她知道了只会更气。”
他这般以屠清雨的话惟命是从,若真是将来有缘分能成就一段婚姻,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般配的很。
钱小修站起身,听到有战鼓鸣响。秦凡紧张道,“糟糕,怕是北狄的兵将又来挑衅了,我先走了。”
又要出征了么。她问过端木惟真,知道这阵子北狄常常是这样不厌其烦派些虾兵蟹将到城下叫阵。有时是白天来闹,有时是晚上来闹,隔三差五战鼓就响,而只要战鼓一响,就是全城戒备,洗澡的人要马上擦干身子集合,睡觉的人也要立马醒来去取弓箭,弄得侍卫们都快一个个神经衰弱了。
偏偏几回合打下来都和游击战差不多,等东野的士兵整装出发,城门一开,北狄的士兵就后退了。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连她这个没打过仗的人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本以为又是一个小战役,哪知晚上传来消息,说屠邱负伤了。
端木惟真道,“之前几次北狄都是小打小闹,所以这一回有几个将领便掉以轻心了,沉不住气穷追不舍中了埋伏,多得姑父武艺高强单枪匹马去救了他们。”
她问道,“伤势重么?”
端木惟真忧虑道,“皮肉伤,只是看来这一回北狄领兵的人不简单。”
确实是不简单,战场上争强斗狠不动脑的人好对付,论武功没几个是屠邱屠逐日的对手的,以前也只听说北狄的将帅四肢发达,持着刀斧带人在边关一带抢掠,估计是士兵都已经习惯了他们这一行为模式,结果北狄人突然玩起兵法,反倒是东野的士兵措手不及了。
屠邱虽然是作战经验丰富,可手下却未必个个是智勇双全,总有耐不住性子的,一冲动就容易误事了。
她想着,见端木惟真推了一瓶药给她,“这伤药拿去给姑父吧。”
倒是连名目都帮她想好了。
她拿着伤药一个人去了屠邱书房,清了清嗓子,正要举手敲门,门却是开了,屠忠由里头走了出来,看着小个子又面生的她,问道,“你是什么人?”
语气异常的严厉,她了解现在非常时刻,总要防北狄的奸细混进来,身家背景甚至祖宗八代都要问个清楚。“我是尚书大人的小厮,大人知道将军受了伤,让我送伤药来的。”快快把手里的药摆出来,以证实她的话。
屠忠眯起眼死死看着她像是那保全系统全面检测起来,只听到屠邱道,“去安抚今日受伤的人。进来吧。”
当然后面那两个字他们都知道,是和她说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修边幅啊,岁月的洗礼,她钱小修是变更丑了,屠清雨是变美了,唯独这屠邱一样的胡子,看不出是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
自从见过她老爹的俊脸,就觉得那胡子就和美女脸上的雀斑一样碍眼。
屠邱在写折子,感觉钱小修放下了伤药久久不动,侧头看去,似乎在看清她的面容时怔了一下。
不会是被她的模样吓到了吧,可她觉得屠邱多年来看惯了自己的有胡子的熊样,该是百毒不侵了才对,毕竟论丑,谁能与一脸大胡子的他争锋。
钱小修抓抓头,“将军是东野的战神,保家卫国的同时自己也要好好保重才得。”想着说完了这句普通下属会对上司说的,不会有拍马屁之嫌,也不会关怀太过让人听出怀疑的话,她就走的。
屠邱忽然的问道,“识字么?”
钱小修点点头。
他把手上的笔递过去,“帮我写个折子。”
钱小修低头看,他是伤了右手,难怪不方便写字,折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写个折子应该没什么吧,若是军事机密,屠邱也不会找她代笔,估计只是一般的折子上报军情的。
她事先说道,“将军,我的字不比我的样子好多少。”见屠邱没有转变心意,便拿过笔来,他口述,她代笔。直到最后一个字写完,屠邱检查了一遍,还真有家长给孩子检查作业的感觉,拿了笔把她折子上的错字划了在一旁写上正确的。
又是沉声问,“会骑马射箭么?”
她照实回答道,“骑马会,射箭不会。”
“明天和惟真一块到校场去,你回去告诉他,既然来了边关总要学一学骑射防身。”屠邱把折子合上,让她离开了。
钱小修想不明白,既然是想让端木惟真学学防身术,那让端木惟真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喊上她这个小厮,是要在一边端茶递水么?还是让她也学,必要时挡在端木惟真前边护主?
这可就有点难度了,因为怕死是她天性啊。
她把屠邱的话转告了端木惟真,本以为他是文官,职责也就是押送粮草,武官那种累死人的操练不适合他,他会找个借口避开那种赤膊扭打训练充满汗臭的地方。
谁知一早他就来把她叫醒了。
让她背了两张大弓抱着箭去了校场。不是吧,还真要练啊,她不想吃苦,本想着端木惟真推了,她也能顺理成章的推了的,就待在房里多睡一会懒觉。
屠逐日见到他们,让秦凡顶替他的位置盯着士兵对打,自己跑过来道,“爹和我说了,让我教你们射箭,必要时能自保。虽说这射箭是要常年的练才能百发百中,但这种时候也只能临时抱抱佛脚了。”
端木惟真从她肩上卸下一把弓,“我在府里有稍稍练过。”
屠逐日看向钱小修,她摇头。这可不是她的兴趣爱好,她喜欢不用见血的游戏,比如下五子棋。人总有优势和弱势,她清楚自己体育方面实在不是强项,就算练多少年都没用,要防身,其实怀里的匕首足够了。
屠清雨骑着马英姿飒飒进了校场,因为样貌美艳,引得几个士兵分了神竟忘了对打,平白挨了对手几拳。屠逐日道,“我不是让你少来这里么,免得影响士兵操练。”
屠清雨下了马,瞪着端木惟真道,“既然他们这些闲杂人等都来得了,我就来不得么。”
屠逐日轻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是爹让他们过来学习骑射的。”
屠清雨轻蔑道,“就他们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怕是连一桶井水都打不起来,还来学骑射。”说着由马上取下常用的弓和箭,搭弓引箭是一气呵成,瞄着前边的靶子,一放,短箭飞出竟然是穿过了那箭靶红心插在了后头的石墙上。
这不是战书么,给端木惟真的战书。
屠清雨的怪力她已经不是第一回见了,说真的,要比力气,她想在场的男人除了屠逐日没一个是她对手。
只见端木惟真不慌不乱的从她怀里的箭筒取了箭,同样的搭在弓上瞄准放手,这一回箭是穿过了被屠清雨射穿的箭靶的靶心,势如破竹竟把屠清雨插在石墙上的箭破成了两半。
钱小修瞠目结舌,端木惟真从容道,“雕虫小技,不过是手熟罢了。没有屠姑娘的破石之力,不过是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