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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婶,还有周家的妯娌。
周昌明吓得手抖,看着门口的人慌了神,黑压压的一片,挡住了夕阳的微光,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人人面色昏沉,尤其是周婶,怒气在头顶晕开。
我心里偷笑,歪着脖子看周昌明和张秀春,两人的表情可谓是五彩斑斓,好看得很。
我推开周昌明,他手松了,怔怔地看着门口,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怎么来了?”
“周婶!我撞见他们偷情,周叔要打死我!你快帮帮我!”我故意可怜兮兮地说,为的就是添油加醋,让周婶生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勾搭都快一年了!”
“我怎么来了!你说我怎么来了!”周婶怒吼一声,四处张望着,这不,看到墙壁上靠着的扁担,二话没说抄起来往前冲,我赶紧闪到一边去,说时迟那时快,周婶的扁担“啪”地一声落在周昌明肩膀上,碰到骨头,声音特别响亮,疼得周昌明跳脚,只听见周婶骂道,“你说我来干什么!”
周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悍妇,人高马大,纵然站在周昌明面前也是魁梧的,加上常年劳作,生得剽悍,远近的人都知道周昌明在家里没有话语权,虽说在外头耀武扬威的,可回到家里,一切都是周婶做主,因为周昌明是倒插门来的,倒贴的,用四川话来说,这种男人就叫耙耳朵。周琪一直隐瞒周昌明的猥琐,除却保全夫妻二人的和平外,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至于是什么,我这个外人就不知道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周昌明面子上过不去,硬着头皮反抗,横肉一甩,反手抓住周婶手里的扁担拽了两下,周婶同他争执起来,最后松开扁担,索性直接上去用脚,狠狠往周昌明腿上、腿心踹了几下,大约是踹到要紧部位,周昌明疼得要命,捂着下身在屋子里乱蹿。
周婶瞪了我一眼,不知道是恨还是气,总之不太友好,随即她将目光转向缩在一边准备悄悄跑回房间的张秀春身上,只是被瞪了一眼,张秀春就吓尿了,哆嗦着说,“是他勾-搭我的!跟我没关系!”
我冷笑,张秀春,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我呸!你个老X货,X痒了自己挠啊!你偷我男人做什么!”周婶快步上前,一把拎着张秀春的头发往后拽,同时巴掌啪啪啪地飞上张秀春的脸蛋。
张秀春被打得蒙圈了,正要伸手反抗,这时周婶叫来的妯娌全都冲上来,把张秀春摁在地上,张秀春还知道羞耻,一直紧紧捂着浴巾裹住身子,周婶怒了,啪啪啪又是几巴掌上去,三两下扯掉了遮羞布,掐着张秀春的胸说,“死不要脸的x货!啃得你爽啊!”
原来,周婶看见了张秀春身上的淤红,那时候我还不懂那些痕迹是怎么留下来的,只知道周婶看了很生气。
几个妯娌帮忙摁着,张秀春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大声喊着,“周昌明!”
周昌明上前拉周婶,两人扭打在一起,慌乱中扇了周婶一巴掌,然后周婶就怒了,扑上去厮打,周家的妯娌上前来劝开,好不容易拽开了,结果周婶不服气,一巴掌把周昌明扇懵了,怒道,“你个狗日的,还想护着她?老娘今天把你们一起弄死!”
“疯婆娘!你闹什么闹!回去再说!”
“老子先弄死她,回去就跟你离婚!”
这下周昌明怂了,彻底怂了,他一个倒插门,和周婶离婚就什么都没了,缩在一边不敢再吭声。
“今天肯定睡了!你们俩去房间里看看,肯定有东西在!”
周婶一说,两个婶婶往卧室里去,没一会儿抱出来一堆东西扔在地上,是周昌明的衣服,还有一团用过的卫生纸,以及两只用过的XX。
我一直站在边上没吭声,看好戏,这一切我期待太久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两个贱人今天就掉进自己挖的坑里,等我一雪前耻。
一个婶婶用脚踹开衣服,煽风点火地说,“你瞧瞧这些脏东西!真不要脸!”
张秀春被周婶压在屁股下,瑟瑟发抖,她比我清楚周婶的厉害,只见周婶捡起那两只打结的XX,捏开张秀春的下巴往她嘴里塞,怒道,“全都吃下去!你不是喜欢偷男人吗,吃了!尝尝你偷男人的后果!”
“不要——————”张秀春呜呜咽咽地哭喊着,叫着周昌明的名字,但是周昌明无动于衷,又被两个婶婶拉着,威胁说眼睛擦亮点,要为了个X货离婚,还是闭嘴!
张秀春挣扎着不肯吃,周婶怒红了眼,“不吃是不是!老子有的是办法整死你!”周婶现在的样子特别狰狞,一拳头砸在张秀春脸上,没两秒钟鼻子就冒血,张秀春呛得咳嗽,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周婶直接把东西塞进去,张秀春连忙要吐,周婶一把拽起她头发,把她脑袋往地上摔,指着她鼻子骂道,“吃进去!敢吐出来,老子把你肚皮破开塞进去!”
张秀春仍然咳嗽不止,一个劲儿地吐,周婶捏着她下巴,把那团用过的卫生纸一同塞进去,捂着她嘴巴扇巴掌,不停地骂着,“叫你偷我男人!弄死你!”
我冷静地靠在灶台上看张秀春被收拾,说真的,看到她自作自受被周婶这么打,比我自己上手还开心。
余光撇到有人在看我,我顺着那抹光去,正好撞上周昌明恨恨的眼神,我嘴角微扬,给他一个笑,随即走上前,道,“周叔,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在想怎么整我?半年前,我撞见你和她的丑事,你们俩把我绑起来揍了一顿不说,还让她把我关在猪圈里喂蚊子,破我洗脚水,我本来想找周婶来抓奸,你却和她设计诬陷我偷钱不成勾引你最后栽赃你强-奸,这黑锅我背了半年,你还想怎么样?”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半年前的丑事,原来都是他们设计好的。我声泪俱下,楚楚可怜地说,“那时候我爸爸才死,你和她就偷情,还不想让我读书,虐待我,把我名声都搞臭了,你们现在这就是报应!报应!”
周婶听完,怒了,起身问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吸着鼻子说,“周婶,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那些事,您相信吗?初二开始,周琪就经常跟我说周叔各种猥琐。这些事,都是周琪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去问周琪!”
“你他妈乱说!”周昌明立即否认,红毛绿眼地等着我,“弄死你狗日的!”
周婶相不相信我已经不重要,总之,她对周昌明起疑就行了,同时让几个婶婶都知道他的猥琐,女人嘴碎,尤其是农村里的女人,一天到晚东家长西家短,用不了两天,周昌明的名声就传遍十里八乡。我的仇,也就报了!
周婶脸上怒气更甚了,叫妯娌把张秀春从地上拎起来,周婶找了跟栓牛的绳子,和几个婶婶拖着张秀春往我家院子里去,院子里有一颗核桃树,旁边是鸡笼和篱笆,周婶把张秀春绑到树干上,然后脱下胶鞋抽张秀春,脸上,身上,胸上,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这一喊一叫的,路过屋外的人都来看热闹,没过一会儿,就聚集了十几二十个人,全都围在我家院子里,堵得水泄不通,我站在屋檐下,远远看见周婶用胶鞋抽张秀春的脸,一遍遍地问着,“为什么偷我男人?”
“问你为什么偷我男人!”
鞋底一下下抽上去,打得张秀春吐,呛着一口口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呛着说,“我没勾-引他,你听我说,我——————”
“没勾-引!你怎么这么贱哦!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冷静点,有事情好好说!”张秀春苟延残喘地求饶说。
周婶火气正盛,一下下狠狠地抽在张秀春脸上,拽着她头发说,“冷静点,我冷静你麻痹!”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管是谁的男人,都不要犯贱!要点碧莲!”
围观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一来是喜欢看热闹,这种场景,没有谁愿意出手,二来,都知道周婶的脾气,不敢上前劝架。
我站在人群之外,冷眼看着张秀春被打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里爽快过后,剩下的是一片凉薄。
回到一小时前。
我回到家时,大门没关,屋子里也静悄悄的,我以为张秀春出去忙了,但是走到门前,听见卧室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那种声音我曾经听见过,我悄无声息走到卧室门口,从门缝里看到两人苟且的样子。
当时我想拎把刀进去砍死这对贱人,一想着他们在我身上做过的事儿,想到张秀春去跟警察和学校领导说把我关起来劳改自生自灭,我就恨不得把她剁碎了扔进茅坑里喂蛆。
当时菜刀都握在手上了,我又停下来,我心想,运气好我砍死了两人,却要坐牢。运气不好,又跟上次一样?被人家痛打一顿,在给我个黑锅?
不,不能这样。
吃一堑长一智,杨小唯你不能傻。
于是乎,我放下菜刀,转身去了小卖部找周婶,她刚好在找周昌明,机麻坏了,打麻将的都在等着修好,我跟周婶说,“要是想找周叔,就来我家,他在我家,和张秀春睡觉。”
周婶本来很讨厌我,一来是因为先前周昌明整我的事儿,二是因为周琪和我的矛盾。当时周婶还不信,叫我不要胡说,我说,“有没有胡说,你来我家看看就知道。周婶你那么厉害,不会不敢来吧?看看而已,不少一块肉。但是不看,错过了今天,以后我可帮不了你。”
说完我就走了,周婶这样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肯定也有疑惑,所以我回到家没一会儿,她就带着人来了。
扁担是我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也是。
我预料到周婶这悍妇会对张秀春做什么,我就等着。
我乐见其成。
张秀春被打晕之前,周婶被村支书拦下,说有事好好说,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的,周婶不服气,叫人把张秀春松绑,一脚将她踹在地上,让她跪下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能和周昌明勾搭。
张秀春我无可奈何,只能跪下,按着周婶的要求把话说了一遍,我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刨开人群,我站在张秀春跟前,一把抓住她头发把她脑袋拎起来给大家看,脸已经烂了,像一颗烂透了的西红柿,鲜红的汁水掉在皮上,触目惊心。人群的唏嘘人中,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声说,“还有我呢?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当初你是怎么诬陷我偷东西,勾引周昌明的?告诉大家,我发现你和周昌明的奸情后,你是怎么虐待我的,全都说出来,一个字也别落下。”
张秀春怨毒地看着我,就算她知道这一切是我安排的,但现在也没办法收拾我,今天这一仗,我已经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全村的笑柄,这个时候,是还我清白最好的时机。
“是我叫他诬陷你偷东西,我知道你要找人来抓奸,就顺便整你,我不让你读书,把你关在猪圈里,我让你喝洗脚水,我还——————”
“真他妈恶毒!”
“这婆娘还是人吗?”
“啧啧,算了,回家都看好自己男人吧!”
我冷笑,甩开她头发说,“今天当着各位叔叔阿姨的面,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我杨家丢不起你这个人,我爸死了,你可以滚回你娘家去。但是,我爸的安家费,我和土豆一人一半,你三天之内把钱给我,收拾东西滚。”
“今天就请大家帮我做个见证,她亲口承认虐待我,如果她不给,我就去报案,这样的后妈,我担不起。”我转身看着大家说。
村支书皱着眉头看我,拉了我一把说,“小唯,先让你妈把衣服穿上,这样子闹着多不好看!”
“她不是我妈。”我冷声说,丢下这么一句,转身进了屋子,把门关起来。
我靠在门板后,心尖一颤一颤的,闹这么一出,我解气了,真的解气了,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心痛?为什么觉得难受?我不应该仰天长笑吗?贱人终于被我收拾了!我应该笑才对!
可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
“大家都散了,散了!”
“别看了都!回家去吧!”
夜幕渐渐降临,人群都散了,村支书来敲门,让我同意张秀春进门,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到底还是一家人。开门后,我看着门口跌坐蜷缩成一团的张秀春,只说了一句话,“要进门,可以,存折密码多少,说了我就让你进来。”
村支书看着我,眼神有点奇怪,大约没想到,我小小年纪,这么厉害。我也不想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今天的模样,我冷眼看着张秀春,迎着她羸弱绝望的目光,我相信她看到了我眼底的恨意和决绝,最终她说,“我答应你,给你钱。”
村支书把她扶进门,嘱咐了几句然后走了,我关上大门,看着佝偻进屋子的张秀春说,“这就是你的报应。”
张秀春回头看我,一点脾气都没有,脸上的血往下滴,眼里平静如水。
“我劝你别挣扎,我能平安回来,就不会再给你机会践踏,想对我下手,最好思量清楚,我不会对你手软。”
我淡淡说着,走近她身边,“钱我只要一半,剩下一半留给土豆,以后你们要死要活,跟我没关系。算清楚钱后,收拾你的东西滚,不然,我怕每天看着你,会忍不住砍死你,一块块卸下来,丢茅坑里喂蛆!”
最后那一句,我声音有点重,咬牙切齿地看着张秀春,天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多狰狞,恨毒了一个人,就是这样么?
张秀春眼神颤了颤,只说了句,“我答应你。”
我冷笑了声,心想,你也有今天。
这一夜,我一直睡不着,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难过。
爸爸,对不起。你人都走了,还让你这么丢脸。
静谧的空气中,我听见有人抽泣,张秀春在哭?
可那又怎样?
咎由自取,活该。
我告诉自己,杨小唯你不能心软,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报应,活该,你没有做错,他们对你下手狠十倍,你没有错。
我不知道周昌明回家后,周婶会做什么,但我知道,他这一次,完完全全栽了。
我很满意。
后半夜我饿极了,啃了两块饼干坐在床头,忽然想起来还没给张骏去电话,他还不知道我出来了,立即打了过去,只听见他气急败坏地说,“舍得给我打电话了?老子等了你一下午!你手机是摆设啊?主动给我打个电话这么难?”
听见张骏的声音,我莫名地笑了,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我说,“喂,骏哥,别生气,我这不是忘记了么?在里边那么多天没睡好,记性不好,你原谅我啦。”
张骏道,“得了,死丫头,难得听见你服软。怎么样,到家了?你那后妈没欺负你吧?”
“没有,她以后也不敢了。”
“哦哟,这么自信?”张骏调侃我说,“明天来城里?哥哥给你组个局,去去霉运。”
“是要去的,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见吧。”
张骏萧然道,“成,你来了,我还有事儿问你,那么快出来,背后的高人是谁。”
“你认识的,顾先生。”
张骏语气顿时不妙,疑惑地说,“你们很熟?”
“他是林阳的小叔,林阳拜托帮忙的。”
张骏不相信地说,“帮忙派个人来不就得了,还需要他亲自来?”
“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恰巧还有事情要处理吧。”我说。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也不敢去想背后的缘故。
张骏沉吟了片刻,才道,“很晚了,你先睡。”
“骏哥,”在他挂断之前,我叫住他,诚恳地说了句谢谢。
张骏爽朗一笑,“知道了,睡吧。”
这时电话里有呼机的声音,呼叫张骏,大约是场子里有事儿吧。
那一整天,我没收到林阳的信息,许多事情都集中到一起,仿若过了好几天,明明早上才分开。
我握着手机躺下,一遍翻看从前的短信记录,一遍想他,脑袋被他塞满满当当的,缱绻又怅然。
第二天一早醒来,手机还紧紧拽在我手里,第一件事便是翻开手机看,林阳凌晨三点发来条短信,我高兴得从床上蹿起来,短信上写着,“已经睡了吧?我很快回来,要乖。想你。”
清晨的微光从窗户中透进来,洒在木质的写字台上,在晨光独特的味道里,我嘴角微微上扬,高兴得翻滚在床上,反复看了几次,没错,他说他想我,想我!
我傻呵呵地在床上笑,望着天花板上吊下的白炽灯,脑海中却浮现出顾承中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笑,我赶紧拍了下脑袋,嘟哝道,“想什么呢!他只是被林阳拜托才帮你的。”
这时,我听见门外有响动,我一个翻身起来出门,看见张秀春收拾妥帖了站在客厅里,头发散开了,脸上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失神的眼睛,我站在门口同她对视,冰冷无情的,她淡淡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哑,“密码是你弟弟的生日,你自己去取吧。”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递给我一张绿色的存折,中国农业银行几个烫金大字跃然眼前。
这么爽快?
我接过存折看了看,余额那一栏,正是我爸的安家费。
“拿了这些钱,你放过我吧,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你斗了。”张秀春楚楚可怜得看着我,一双眼睛里饱含泪水,像是真心改过的样子。
我冷声说,“我今天去城里,晚上回来还你。”
张秀春嗯了一声,又说,“你回来时帮我买点除草剂,我这样子,没法儿出去,田里的草要除了。”她说着说着,声音淡了下去,脑袋也渐渐垂下,鼻音一抽一抽的,像是在颤抖,密密麻麻的头发丝挡住了脸,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知道了!”我说。
说完我进了房间,关上门的一刻,我感觉张秀春在盯着我,但那短暂的一瞬,我没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我拽着存折,心里恍恍惚惚的,难道是昨天被收拾惨了,她不敢在嚣张了才如此温顺?可这么爽快地答应我拿一半的钱,是她的作风么?
她视金钱如命,为了多拿点安家费,不惜把我爸的遗体停在家里那么久,不惜设计整我想将我赶出家门,现在竟然如此爽快,我略微有些不敢相信。
可存折都在我手里了,还能怎样呢?
罢了,不管怎样,今天我要拿到钱,自己开户存下来。
到县城后,我先去了银行柜台开户,并且取了十万块存在账户里,这才安心了,张秀春没骗我。
尔后我和何律师联系了,在他下榻的饭店约见,他跟我商量处理齐瑶的后续,我坚持要齐瑶亲自道歉,一步都不肯退让,这时何律师接到警察的电话,说周琪的父母已经到县城了,想和我们谈一下赔偿,何律师问我的意思,我直接拒绝,“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何律师道,“小唯,不要这么倔强,惩罚是一定的,但是赔偿方面,你完全可以提要求,这是合法的。”
“不用,我嫌脏。”
何律师抿嘴道,“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之后的事情,可能要麻烦您帮我处理了,我不想见他们任何人。此外,您的律师费多少?我来结算给您。”
何律师笑了笑,“你结算给我?我可是很贵的哦。”
“嗯?”我微笑说,“那您可要给我算便宜点儿,我是穷学生,没多少钱。”
何律师坐端正了,摸索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打量我,像是在考虑什么,我悻悻地看着他,“您手下留情,我意思意思!”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何律师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道,“我是顾先生的法律顾问,所以,他会给我结算工资,你就别操心了,顾先生会给你买单的。”
“这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他已经帮了我许多。”我说。
“你该去谢谢林阳,若不是他,顾先生也不会同意来南城。”何律师表情沉了沉,略有些严肃,他说,“小唯,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吗?”
我点头,认真道,“当然,您说。”
“你可能不太了解林阳以及顾家的关系,这本不该我来说,但我看你单纯可爱,不忍提醒你一句,你这个年纪,正是最美好的时候,万事还是以学业为重。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决定往后的人生,读书不是你唯一的选择,但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头脑聪明,把你的聪明才智用到正道上,将来一定大放异彩。但同时,如果你走错了路,掉进泥潭你,一切都毁了。林阳的身份,注定他不会在这个城市呆太久,如果你们——————”何律师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他顿了顿,转了口风说,“罢了,有些事,你慢慢就会懂得的。你记住我的话,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要好好谋一份前程。”
这番话我听得云里雾里,冥冥中的意思是林阳和顾家有什么秘密,而林阳并非池中之物,在南城这个小地方蛰伏着,一定会飞出去。而我要想以后和他好好的,一定要拼命往上爬。是这个意思?
还是有更深层的意思,我没有体会到?
我怔怔地看着何律师,呆若木鸡,“您的话,我不太懂——————林阳有什么事么?他这次去上海,来去匆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律师泯然道,“你慢慢就懂了,我是局外人,不该多说。总之,你是聪明的丫头,多为自己打算。”
话到如此,他是不打算说了,我再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只得点头说好。
中午十二点,张骏准时到酒店接我,他没看到何律师,问我来干嘛,我简单说了经过,他弹了下我脑袋说,“对,这才对了,不能心软。”
尔后,他骑摩托车带我去吃饭,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反正看起来还蛮高档的,复古的装潢,服务员都是穿唐衫的。到包间后,服务生没给菜单,问他,“骏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张骏点头,问我吃不吃辣,我说要,他跟服务员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我喝了口茶,问道,“你常来?人都认识你了。”
“这是我大哥手底下的产业,当然认识我。”
“你的老大吗?”
“嗯,你没见过。”张骏抿了一口茶,问我,“刘思涵那事儿,你这儿算过去了?”
我斜睨他一眼,“什么你都知道。”
“哼,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早让她滚蛋了。不顾,她也不坏,只是有点自卑过头了,所以凡事选择自保,你能过去就行,身边有个真诚的朋友也好。”
“她的好,我都记得,所有那些事我不打算追究,我相信她也有苦衷。”我说,“你就别为难她了,多关照关照,好歹是朋友。”
张骏冷哼道,“我跟她可不是朋友,一码归一码。她爹的烂账,总有算清楚的时候,你以为她会一直在会所陪酒?那丫头,心气儿高着呢。”
“你不是坏人,骏哥,我知道的。”我给他戴高帽,心想着刘思涵一个人的确不容易,若是被发现高中生陪酒,她一定会被学校开除。
张骏眯着眼睛看我,流里流气地说,“杨小唯,你少来这一套,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也就你敢这么拿捏我,小心我连你一块儿揍!”
“哼,你以为我不会打回去吗?”我白他一眼说,“我还是学了几下子的。”
张骏不屑地说,“就你那两下子,我让你一只手一只脚,跪下唱征服!”
“你少嚣张。”
“对了,你那小白脸儿呢?啥时候回来的?他厉害啊,一声不响地把顾先生弄过来,我说我怎么找不着周琪那小娘们儿,原来他捷足先登了!”
我脑筋一转,敲了敲桌子说,“骏哥,你和顾先生认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张骏撑着下巴看我,讽刺说,“你连人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敢来往?你真不怕死。”
“你说不说?”
“他在上海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金融圈里的人大多数都认识,我是个粗人,我不懂那些高端上档次的,只听大哥说过几次,这位顾先生专门做投资生意,为人十分低调,但是手段也不差,虽说算不上闻风丧胆,但绝对不是好招惹的对象。”张骏斜我一眼,“估计是你那小白脸男朋友开口他才来的。他可能,是顾家的人。”
“顾家?可他姓林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顾家的根源,原本就在南城,只不过后来发达了,去了上海而已。”
多的情况,张骏也不了解,总之,这位顾先生是厉害人物,神秘得很。
吃过饭后,张骏送我去车站,上了车我才想起来张秀春让我买的除草剂我给忘了,我心想最近还要来县城,下次再买吧。可回到家里,张秀春见我两手空空,问了一嘴,我感觉不妙,暗自在心里留了个底,面上云淡风轻地说,“我给忘了,过两天去买。”
张秀春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也只能说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相安无事,土豆放假后被送去她娘家,而她整天闭门不出,因为那天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大约是没脸皮出门吧。
周婶来找过我两次,都是为了周琪的事儿,知道了前因后果和周昌明做过的孽,周婶也无可奈何,拎了写水果和牛奶放门口,跟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周琪,她还小,要是真的进了监狱,就毁了一辈子。我说,她那么诬陷我的时候,就该想想,会不会毁了我的人生。
林阳仍然毫无音讯,经常在半夜给我来短信,但是从来没打电话,我很失望,但是我特别会安慰自己,心想,他肯定是有事情才不联系我。尽管如此,我每晚还是握着电话,心心念念地等着他。
一转眼,便是年29了。
他离开我,已经一个星期。
问君归期未有期。
年关下,村里家家户户都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唯独我家,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往年我爸在的时候,总是让我写对联和福字,我毛笔字写得好,和街上卖的对联相差无几,偶尔邻居也来让我写几张,给个新年红包意思意思。
但今天,门前冷落,除了几只瘦小的麻雀在门前叽叽喳喳,什么都没有。我看着房梁上的燕窝,空空如也,就像我的家,只剩下一个空壳。门口燃烧着烛火,还有堆纸钱灰烬,是给我爸和祖先祭祀的。
张秀春前天趁黄昏无人,悄悄收拾了东西回娘家过年,现下家里就我一个人,冷锅冷灶的,我也没心思动火,准备泡一碗泡面吃了滚去睡觉。
一个人的年,有什么好过的。
算了,泡面我都懒得吃,睡觉吧,睡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我刚睡下没一会儿,外头的鞭炮和烟花啪啪响,吵得我睡意全无,本身就饿着肚子,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我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床头闷气,心里却是孤独的。欢声笑语在耳边飘过,衬得我的寂寞可怜兮兮。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林阳,我立即来了精神,生气啊恼怒啊都抛到九霄云外。
“睡了?”林阳的声音穿透而来,太久没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他一开口,我整个人就崩了。
“没有,正准备睡觉,但是邻居放烟花的声音太大了,睡不着,你呢?在哪里?”
忽然耳边爆出一阵烟花的声音,我们俩几乎同步,我听见他那边也有,他声音里有笑意,神秘兮兮地说,“你猜。”
“切,我不猜。”
“小气。”他温声道,“穿好衣服出来,我在路边等你。”
“什么?”
“我在你家门口五十米外的马路边等你。”
“什么!”
“你是不是傻?”他忍俊不禁,宠溺地说,“多穿点,外面冷。”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这个人从来不会骗我,而且耳边烟火绽放的声音同步,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回来了!就在我家门外!
挂了电话,我高兴得要飞起来了!扑倒在床上翻滚,欢呼着“耶!”,结果太高兴了,一不小心滚下床去,把额头给摔破了!这就叫,乐极生悲!
我忍着疼傻笑,赶紧换了身衣服,里里外外把自己收拾了一通,还臭美地解开头发披在肩膀上,涂了点唇蜜,站在镜子前打量了好久才出门去。
屋外星火灿烂,烟花腾入空中,绽开美丽繁复的花朵,我一路飞奔着从小路冲去公路,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马路边,林阳斜靠在车门边,见到飞奔而来的我,他站直了身子朝我走来,我狂奔而上,看见他脸上绽开的笑,和头顶的烟花一样灿烂好看。
星光和烟火为我开路,飞扬的青丝在空中跳舞,我拼尽全力奔向我的少年,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全世界的喧嚣和欢笑,都抵不上我此时内心的激动和幸福。
他张开双臂,笑眯眯地看着我,烟花的灿烂点亮了漆黑的夜空,他灿若晨星的眸子里闪着烟火的明媚,眉目清俊,俊朗如斯。
我带着一颗悸动的心,跌进他的怀抱里,紧紧地圈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胸口,贴着他心脏的位置,不停地喊着,“林阳,林阳。”
你终于回来了。
他下巴在我头顶蹭来蹭去,揉着我头发,怅然和疲倦里夹杂着一丝欢喜和爱怜,温声说,“我好想你,小唯,你想我了吗?”
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只觉得鼻尖算算的,羞涩难当,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