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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裁判的哨子尖锐响起的时候，飞在空中的那具身体失去平衡，毫无保护措施的重重摔向地面。
而下杨中学的球员，在空中甚至连出手拉一把的动作都没有。
一直老老实实坐在板凳席上的秦大柱豁然起身，趁着混乱，悄无声息的猫进场，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一拳轰中下杨中学的球员！
这一拳，在所有人的情理之中但预料之外。
“吗的！”秦大柱打倒一个后勃然大怒，再次找准一个目标，挥拳上前。
本就心虚，更在有了准备后的下杨中学球员顿时作鸟兽散，秦大柱根本不理会裁判不断鸣起的哨子，撵着其中一个狂追。
场面何其壮观。
嘟嘟嘟！裁判咬着哨子赶在秦大柱身后，一前一后的三人在球场上追逐，吸引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
“你怎么样？”周天择蹲在蔡赢寿身边，不敢伸手去扶，生怕自己的动手会导致更严重的伤情。
“好像手脱臼了。”蔡赢寿的表情很痛苦，蜷曲着身体侧倒在地上。
李助教吓出一身汗，连忙转身找人，正好看见两个医护人员提着急救包赶过来。
医护人员蹲下查看，很快做出判断：“右手手肘脱臼，有骨裂痕迹，上担架，去医院！”
看着蔡赢寿被抬上担架，从球员通道离去，周天择耳旁依然像是还存着蔡赢寿先前说过的话。
我不可能被人扶着下去，只能被抬下去。
如此之快的应验，令人恍如隔世。
秦大柱还在怒不可赦的狂追，撵的下杨中学的球员上串下跳，裁判已经放弃追赶，弯腰喘着粗气，只能无奈的看着场上的闹剧。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秦大柱身前，令暴怒的秦大柱停止了脚步。
“你想干什么？”于飞英的脸色当然称不上好看，只是也没有脱下皮鞋把秦大柱一顿饱揍，但偏偏就是这种状态，却令职校所有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教练！你别拦着我！”秦大柱怒吼着：“他们****招也就算了，还下狠劲！今天我不打的他们哭爹喊娘我就不是职校队长！我对不起兄弟们！”
秦大柱的声音不仅大，而且似乎还有哽咽的倾向，观众席上开始变的安静。
兄弟们，为了兄弟，老子豁出去了！——这样的话，似乎每个人年少气盛时都会吼过一两次，不管是什么场合，何其相似。
于飞英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看着秦大柱：“职校队长……你还记得就好。”
秦大柱一愣。
“不如对手不要脸没什么好丢人的，他们可以下作，难道我们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还击吗？”于飞英的声音也很大，大到半个篮球馆都可以听到：“2001年NBA总决赛第一场，面对巅峰期的OK组合，艾弗森做了什么？他砍下48分5个篮板6次助攻5次抢断，带领球队在客场107-101战胜湖人队！”
“他让自己变成了神！一巴掌狠狠的扇飞了所有看好湖人4-0横扫夺冠的专家媒体！”
“而你，同样作为球队队长，你就只能这样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撵着一个不如你壮不如你高的小豆芽，用这样娘们的方式去抗议？”
此时，李有文已经猫在一个下杨中学球员背后，高举小板凳就要砸下去，一听到于飞英那句“娘们似的”，顿时丢掉小板凳，搓着手讪讪看向警觉回头的家伙，“啊哈，你们这边美女可真多啊，风景独好呢，难怪一个个跟打了ji血似的各种不要脸。”
听了李有文的讽刺，杨不凡脸色阴沉，却没有说话，目送李有文逃回职校的休息区。
“教练！寿子恐怕都没法打今年的联赛了！”秦大柱懊恼的蹲了下去，已然带着哭腔：“他的心愿就是打进总决赛！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于飞英的嗓子紧的很，看着高高壮壮的秦大柱哭泣，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手脱臼，短期内肯定不能恢复了，高中联赛采取的是全战积分制赛事，全县八个高中，全胜积8分，再与第二名决战，总共算下来也就9场比赛，大概半个月时间，脱臼显然是不可能在半个月内恢复的，而蔡赢寿已经是高三学生，意味着，蔡赢寿将提前告别了高中联赛，如果没能考上大学，那么在任何学校性质的比赛中，将永远不可能再看见蔡赢寿的身影。
这一点，职校所有人都清楚，于飞英作为教练，更是如此。
“大柱，我们去帮他完成心愿。”周天择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边。
周天择蹲了下去，就蹲在秦大柱身旁，眼睛深远的望向球员通道，似乎下一刻蔡赢寿就会从那活蹦乱跳的走出来。
“可是我跟张立宪、冷思凡都不能上场了。”秦大柱哽咽道：“他们有高文杰、张志蓝，和一批很强的主力……”
“不是有我呢吗。”周天择打断秦大柱的悲观，冲着抬头的秦大柱笑笑：“还有李有文那家伙呢，你知道的，虽然他打球不怎么样，可是打架很厉害啊，而且特别耐揍，你就放心吧。”
“真的？”秦大柱似乎是第一次听见“李有文耐揍”这一说法。
“废话！”李有文冒了出来，挺着瘦巴巴的胸膛：“你别看我瘦，浑身是肌肉！他们就是抡着铁锤砸我，今天哥们我也不下场了！跟他们耗到死！”
“对！还有我们！”职校的替补都站在了一块，虽然一个个都挺着胸膛快让人犯尴尬症了，但秦大柱处在情绪中心，顿时就崩溃了，整个人嚎哭起来：“你、你们一定要打赢啊！一定要去完成寿子的心愿！呜呜呜……”
“放心！”周天择一把扯起于飞英嘴中的“娘们”，望向气氛诡异沉默的下杨中学休息区，“我一定会让寿子躺进总决赛的！”
几秒钟后，职校的一名替补“咕咚”一声咽下口水，问道：“周天择，你刚才吃的什么东西啊？灰不溜秋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哦，我从家里带来的炒豆子，炒糊了，卖相不怎么样，可是好吃。”说完，周天择还咂吧几下。
“真的？那给我来几颗尝尝！”
“没有了，全吃光了。”周天择走到休息区，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双紫色的球鞋。
这一幕，被一中休息区的陈安西看个正着，顿时整个人吧唧一声侧摔到一旁。
身边的人诧异看去，陈安西故作镇定爬起来重新坐好。
“陈教练，你怎么了？”有人出声问道。
“没事，年纪大了不经吓。”
“陈教练，谁吓你了啊？”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看电影，每次看见主角被坏人揍惨后爬起来捡回武器，我总是捏着拳头说‘这下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了’。”陈教练笑着看向一群一头雾水的家伙：“怎么，难道你们小时候看电影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