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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衡只素了陆庭一晚上。到第二天入夜,若有若无的一番撩拨,到底让他心底一软,半推半就地互相睡了一晚。
至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夜夜,陆庭都会出现在楚衡的屋子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张床上一块躺一晚,第二天的陆庭也必然是精神奕奕地出门。
次数一多,五味虽还没发现什么,陆庭房里伺候的那几个下人看向楚衡的时候,眼神里却都多了几分恭敬。
卯时,青云院里传来了洒扫的声音。扫帚刷刷扫过院中落叶,声音一下一下地传进一侧房门紧闭的屋子里。
楚衡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习惯性地一扭头,直接撞进了身侧温热的怀抱里。
男人还睡得很熟,一只手臂横在楚衡的脑后,另一只手强势地搂着他的腰,即便是在睡梦中,似乎也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
楚衡眯起眼,看着身侧的男人长发凌乱,和自己的纠缠在一处。胡人血脉带来的深刻五官,即便在睡梦中也透出一股威严来。那双深蓝的眼眸紧紧闭着,但楚衡知道,一旦睁开,这双眼睛简直能把他迷得昏头转向。
谁能想得到这样的男人,在房事上的会这么热衷,并且……狂热。
在床上做的多了,楚衡就开始庆幸自己已经把这具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不然非得被这个男人干死在床上。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就要把陆庭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拿开。但是才握上手腕,陆庭就睁开了眼睛。
深蓝的眼睛,凝视着楚衡,他没来由心头一跳,被人趁机一把握住腰肢,翻身压住。
“卯时了!”
怕叫门外听见动静,楚衡吓了一跳,赶紧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今日不练武。”陆庭忽的一笑,低头吻了吻楚衡的耳垂,舌尖拂过耳垂上那颗小巧的黑痣,随即身下的人情不自禁打了个颤。
谁问你要不要练武了!
楚衡瞪眼,可从力气来看,自己根本不是陆庭的对手,而且……身下昂首起立,紧紧相贴的部分,可不仅仅只是男人起床的生理反应这么简单。
到这会儿,他也没那个力气去抓伸进中衣里揉捏的那只贼手,只好咬牙低声催促道:“快一些……”
这一折腾,便又是半个时辰。
青云院的下人们对自家郎君,动辄大清早从楚衡屋子里出来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五味捧着水盆,疑惑地看着再次穿着中衣就走出来的陆庭,忍不住问:“郎君今早又来让三郎扎针吗?”
浑身是汗站在桌边喝水的楚衡,闻声一口水喷了出来。
经过的陆庭低头看了看矮萝卜般的小童,伸手摸了把他的脑袋,随口胡诌道:“嗯,最近腰酸。”
“啊?”五味惊讶地看着陆庭,视线落到他的腰上,“难道是郎君练武的时候扭到了吗?”
陆庭似乎想要回应,突然转身,猛一抬手,接住了从屋子里丢出来的茶盏。
面红耳赤的青年站在桌旁,染上红晕的脸艳若桃李,咬牙切齿:“给你扎两针,你就不腰酸了!”
楚衡到燕都时,已过十月,如今待着待着,时间竟已匆匆到了十二月。
燕都的冬,总会下雪。
白天黑夜的冷,激得楚衡说话都要咬着舌头。因而,每每被北风吹到,他都分外想念山庄的那处温汤泉,恨不得明德帝早点试验完他的药方,早点让他麻溜滚回山庄暖暖身子。
大概是日子差不多了,楚衡终于又见到了常公公。
裹上冬衣的常公公显得比之前滚圆了一些,老脸上却依旧傅着厚厚的惨白的粉,一笑扑簌簌往下掉。
“小郎君大喜。”
楚衡回礼:“还请问公公,喜从何来?”
常公公笑:“自然是小郎君的那个药方起了效。陛下龙心大悦,特地命老奴来给小郎君送谢礼。”他说着拍拍手,自有小太监模样的少年费力地抬着一口大箱子上前来。
箱子打开,是闪瞎人眼的金子。
楚衡眼皮一跳,果断听见了五味吞口水的声音。
常公公又道:“陛下得了小郎君的方子后,特地命人找了几个老臣试药。不过一个月,便有老东西白发转黑,生龙活虎起来。”
得知明德帝找来试药的人竟然是朝臣,楚衡心下惊愕,面上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双手一拱,收了这箱金子,转手又给常公公递了瓶药丸。
常公公自是笑纳,随后便带着小太监们回了宫。靖远侯听闻了那一箱金子的事,几度想进青云院,却被早有防备的陆庭的人挡在了外头。袁氏却在此时走到院子前,与靖远侯擦肩而过时,眉眼冷淡,施施然进了院门。
“娘子。”楚衡正与五味数着金子,听到院子里下人的问安声,忙起身去迎。
袁氏并不进屋,只看了眼屋子里金灿灿的那一箱,对着楚衡问道:“临近年关,三郎不如留在燕都过年?”
青云院在陆庭的掌控下,如铜墙铁壁一般,无人能向外传递任何消息。袁氏和靖远侯自然不知,楚衡与陆庭的关系,只当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继而成了至交好友。
楚衡在靖远侯府一住就是一个月,陆庭为了他只在白天回庆王府,与赵笃清一道做事。黄昏后必回青云院,入夜后也一定是秉烛而谈。
袁氏因此才会挽留楚衡在燕都过年。
倘若被她知道他俩现如今的关系……楚衡摸了摸鼻尖,笑着摆手:“事已办妥,楚某也该回乡。”
袁氏再三挽留,楚衡都不愿留下。不得已只好等陆庭从庆王府回来,袁氏将这事直接丢给了从一开始就想把人留着过年,却非要做娘的帮忙开口的儿子。
“所以,你想留我过年?”
屋子里亮着烛火,屏风后,青年正在宽衣。陆庭一双眼,紧紧盯着屏风,遗憾地只能隐约看到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时候回山庄,就得在船上过年。”
“我还没试过在船上过年,之前听船工说,似乎挺有意思的。”
“燕都的年更有意思。”
楚衡绕过屏风,挑眉看了看陆庭:“鼓声一响,整个燕都就要闭坊,又何来的有意思?”
“有灯会。”
“允城和扬州也有。”大概有。
“有集市。”
“也有。”
“有我。”
“……”
这个真没有。
楚衡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额角。
“陆成檀。”他放下手,忽的喊道。
陆庭蓦地绷直了身体。
这是楚衡第一次喊他的字。往常他总是一口一个陆大人,偶尔会喊陆庭,即便是身陷情海,抵死交缠的时候,逼急了还会骂两声“姓陆的”,可“成檀”这个字,始终没听他说出口过。
“陆成檀。我会回山庄。”楚衡道,“那里是我家,那些佃户都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不顾他们。”
“可以派人……”
“那不一样。”楚衡摇头,“我是山庄的主人,但凡有什么事,我就是他们的天,做着他们的主。”
“那我呢?”
是啊,那陆庭呢?
楚衡沉默。
他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还没有深到放不开手,但好不容易有个合心意的,哪怕是主角,他也忍了,早想着慢慢培养感情。
可这个男人的世界也不在燕都,而在远离燕都的那座归雁城,在归雁城外的战场上。
他们之间,即便没有别人插足,也注定隔着千山万水。
“我会给你写信。”
等不及楚衡的回答,陆庭几步上前,猛地将人抱进怀里,眼神幽深,“我会经常给你写信,你要回信。我会争取经常去看你,我会……”
“还会什么?”楚衡笑着,一把抓住已经抵在自己小腹上的家伙,听到陆庭的闷哼,笑着眯起了眼。
“我还会一辈子把你放在心里,每天都想着你。”
和楚衡对这份感情的犹豫不同,陆庭很早就想明白了一切。
子嗣对他而言,并不是必须存在的。
他喜欢那个站在廊下说话时,自信中带着小小轻蔑的黑发青年,喜欢他认真切磨草药时专注的脸庞,喜欢他说话的时候带点江南味道的口音,喜欢他狠心时毫不犹豫的模样。
更喜欢他心甘情愿雌伏身下时,喘息的神情,和拥吻着时眼帘微垂的样子。
不常说情话的男人,一旦爆发起来,还是蛮猛烈的。
楚衡有些惊讶,随即看见男人一本正经的脸上,两侧耳朵已经通红,当即笑得差点站不住。直到被人一把抱起压倒床上,这才仰起脖子强忍住笑。
“我会给你回信,也会等你来看我。然后,”他忽地挑眉一笑,伸手揽住陆庭的脖子,撑起上身,主动吻上男人的唇,“然后,等你来干我。”
有的话不能说,一说就好想烧着了引线的爆竹,“砰”的一下,炸得世界都亮了。
桌上的烛台被陆庭隔空打灭,床侧的帘子“簌”的落下。
楚衡仰面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向身上脱下中衣的男人,眯起眼,忍不住想,其实这一遭穿书,倒也没亏。
起码,让他遇上了一个很棒的男人。
一个或许,能让他日后爱上,并且戒不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