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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大郎,起来喝药了。”
恍惚中,李进隐约听到一个柔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出《水浒传》里潘金莲喂武大郎喝药的经典一幕。
他没有多想,怀疑是宿舍里哪个朋友在看《水浒传》,心中忍不住嗤笑。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看《水浒传》。
哎,我这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疼?
还有,哪来的药味?
李进睁开咪蒙的双眼。
然后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笑脸跟朵菊花靠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汤勺正往自己嘴边送。
黑乎乎的汤汁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泽。
“哎呦,卧槽!潘金莲!”
李进吓了一个激灵,抬手打翻汤勺,一个翻滚滚到了床的另一边,一脸惊慌恐惧的看向对面的女人。
黑乎乎的汤药撒了女人一身,烫的女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像是被踩了尾巴毛从床上弹起来,疯狂抖落身上的汤药。
“闫解成,你要死啊!”
于莉边抖衣服,边尖声叫骂。
闫解成?
闫解成是谁?
李进扫了一圈房间。
房间里并没有第三人,很显然女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自己明明叫李进,什么时候改名了?
难不成自己是某位亿万富翁走丢的儿子,现在被找回来,认祖归宗,准备继承亿万家财?
李进眉头皱的更深,打眼又扫了一圈房间。
好吧,这简陋的环境都比不上街边的公共厕所,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亿万家财的模样,倒像是某些偏远地区穷山村。
等等!
电视上经常播放,一些穷山村娶不起媳妇,然后就有人贩子拐卖妇女卖给村里的老光棍传宗接代。
甚至某些家里儿子多的还传出共妻的说法。
那自己这是……
自己也被拐卖了!?
这念头一起,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惊的李进大脑瞬间宕机,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顺着脊梁骨一路就窜上了后脑勺。
正当他思考,该怎样逃脱这个女魔头的魔爪时,脑袋一阵钝痛,无数的画面纷至沓来。
李进抱着脑袋,蜷缩起身体,发出痛苦的哀嚎。
于莉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嫌弃的擦着身上的汤药。
冷不丁听到惨叫声,扭头就看到闫解成痛苦的模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闫解成,闫解成,你怎么样?你……你不要吓我啊。”
于莉呼唤了两声,见闫解成没有好转,转身冲出屋外。
一边跑,一边喊道:“妈,妈,你快来看看吧,解成他……他快不行了!”
青天白日的,这话就像是一粒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
小小的四合院瞬间炸开了锅,街坊邻居纷纷露出惊诧的表情,议论纷纷。
“什么?闫老抠的大儿子不行了?怎么回事?前天中午还好好的,在门口遇到,还笑着跟我打招呼呢?”
“是啊,他还不到30岁,连个孩子都没有,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听说是昨晚起夜上厕所,没看清楚路摔了一跤,恰好磕到了后脑勺。”
“啧啧,这么年轻就走了,真是可惜了。闫老抠还指望享福呢,好不容易养大的母鸡,眼看就要下蛋了。噶!没了!这还等于在他身上剜肉?”
周围的几个妇女都被同伴的表情给逗乐了,纷纷笑起来。
其中一名妇女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压低声音说道:“行了,别笑了,瞧你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小心今晚上闫解成上你们家找你们去。”
一想到闫解成披头散发的站在床头盯着自己,几名妇女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胡说八道。
……
今天周日,学校放假。
闫富贵坐在门口的破烂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哉悠哉的看着报纸,时不时拿起桌上的瓷缸抿上一口。
三大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奋力揉搓着面前盆子里的衣服,但是神情却并不在衣服上。
三大妈担忧道:“哎,你说老大没事吧?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醒?我们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
闫富贵挑起眉毛,镜框下面露出一双精打细算的眼睛,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看病不花钱啊?再说了,只是磕了一下有什么可担心的?人家医生不都说了没事吗。”
“可那毕竟只是个门诊,医术水平怎么能跟医院里的比?”
“怎么比不了?医院里的医生是医生,诊所里的医生就不是医生了?我发现你就是杞人忧天。老大的脑袋连血都没出,怎么可能有事?”
“那怎么还不醒?不……不会被摔成植物人了吧?他要是一辈子不醒,那我们家岂不是……”
闫富贵也被三大妈的念头吓了一跳。
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儿子成了植物人,而是担心自己的钱。
一旦闫解成成了植物人,不仅不能帮他赚钱,还需要人伺候,医药费、生活费,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
闫富贵惊出一身冷汗,生气的冲三大妈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这不是咒老大吗?要是老大真瘫了,就是你咒的。”
“我……我不是。我没有……”
三大妈极力辩解。
就在这时,于莉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爸妈,不……不好了。解成,他……他快不行了,你们快去看看他吧。”
听到报信,闫富贵老两口子腾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
“你……你说什么?”
老二闫解放,老三闫解旷,还有女儿闫解睇都从屋里冲出来,一个个表情难以置信。
显然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大嫂,你……你什么意思?我大哥真的……”
于莉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伤心痛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她不喜欢闫解成,但是两人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眼看他就要撒手人寰,心里还是免不了难受。
“我的儿啊……,呃!”
三大妈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直挺挺的向旁边倒去。
闫解放离得近,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冲到三大妈身边将人扶住,才避免了被摔的结局。
一家人围在三大妈身边,神情焦灼的呼喊。
“妈,你怎么了?”
“妈,你不要吓我啊。”
“还等什么?快,快把妈送去医院啊。”
闫富贵比几个孩子都要镇定,厉声呵斥道:“慌什么?多大点事就送医院?闪一边去。”
分开几人来到老伴面前蹲下,拇指用力掐着人中。
很快。
就听“呃”的一声,三大妈又重新活了过来。
面对这么多张焦急的脸,忽然想起了大儿子,也顾不上身体不适,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大儿子要死了!
“我的儿啊……”
一路哭喊着冲向闫解成家里。
院里的邻居看到这一幕,更加断定闫解成真的死了。
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