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丧心病狂,黄皮狗对百姓高举屠刀

烟雨平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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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溪河村并不是典型的山区,一条山冲自东向西而去,直溪河穿行在山坳里,从山坳两边进去才是大山,猎户们散居在山坳两边的山脚下,有的三两家住在一起,最大的村落也不过五六家,更多的猎户则单家独户而居,不过平时打猎时,他们有约定,谁家遇到大野兽,就会放出信鸽,附近的猎户看见信鸽飞来,会在信鸽的指引下跑进深山去帮忙,更多时候,猎户们都各自为阵。

    在易家青还没有包围村子时,大老吉已经提前从安乐沟返回直溪河,通知大家避开易家青的锋芒,因此,游击队的家属一大早就躲到山里去了,到了傍晚,见村里没有什么异常,便陆陆续续回家,他们总得吃饭吧,也不能在山上过夜吧,早春的天气还那么寒冷,谁敢在山里露宿呢?易家青正是料到这一点,才在傍晚时分去包围直溪河。

    站在一座长满松树的山腰上,易家青用马鞭指着山坳里的屋场,说:“下面就是胡家屋场,山坳里那座房子,就是张缵游击队骨干胡远明的家。”

    李千山说:“我知道,这是从李家冲到直溪河的第一家。这个屋场,住着胡家三兄弟——老大胡远明,老二胡远亮,老三胡远林。”

    易家青点头说:“不错,老大胡远明参加了张缵游击队,还是游击队的骨干,现在,我们就拿胡家屋场开第一刀。李队副,”易家青点将道,“这个胡家屋场,就交给你了。”

    李千山答应一声:“好叻!”

    李千山把马鞭朝身后的队伍一划拉,“兄弟们,张缵的游击队跟我们过不去,我们就让他尝尝跟我们过不去的滋味。”

    没等李千山打马上前,一百多号治安队员早就冲过去,把胡家屋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李千山领头,第一个冲向胡远明的院子。

    刚才,易家青的治安大队刚刚从山头上露出头来,胡远明家的狗就疯狂地叫起来。张秀香一听见狗叫,就从屋里跑出来,哎哟,山上尽是穿黄衣服的治安队员,顿时慌了神。张秀香走进屋去,对胡老爹说:“爹,不好了,治安队员包围了我们的屋场。”

    胡老爹一听,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想了想,连忙对儿媳妇说:“你赶快带孩子逃走吧。”

    张秀香说:“不,爹,娘,你们带着牛儿和小毛头,从后门走吧,我腿脚比你们利索,比你们跑得快。”

    胡老爹带着牛儿,胡奶奶抱着小毛头,祖孙四人打开后门,慌忙火急往外跑,胡老爹穿过屋后的竹林,扒开竹林边上的荆棘,哪里还逃得脱?竹林外面到处都是黄皮狗。

    见公公婆婆返回屋里,张秀香惊讶地问:“二老怎么回来了?”

    胡老爹说:“屋后的治安队,比屋前的治安队还多。”

    张秀香赶忙跑到屋檐下,打开鸽子笼,把那只报信的信鸽捧在手里。张秀香对信鸽说:“小鸽子,赶快去报信,告诉我家主人,叫他赶快回来。”张秀香把信鸽向空中一抛,信鸽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扑棱棱地先飞往离得最近的两个屋场,它一定看见了围住两个屋场的治安队员,惊得往天空一窜。

    李千山听见信鸽翅膀的扑棱声,抬头一看,一只信鸽扑棱棱向空中窜去,连忙对手下说:“打,打,那只信鸽是去报信的,打死它,打死他。”

    十几支步枪朝信鸽飞去的方向一齐射击,信鸽被射中,挣扎着朝山里飞了一会,还是栽倒在树林里。

    这时,李千山已经骑着马,站在胡远明家的院门口。李千山命令一个治安队员前去敲门,张秀香拖延了好一会,才从屋里走出来,故意壮着胆,说:“谁呀,干什么的?”

    李千山明知道胡远明不在家,还故意吼叫道:“叫你们家胡远明出来,我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胆,敢跟老子们作对!”

    隔着院门,张秀香回答说:“远明他……不在家。”

    这时,胡远明的爹打开大门,走到院子里,胡老爹对媳妇说:“你回屋里去,我来应付这帮黄狗子。”

    张秀香说:“爹,您年纪大了,这里有我呢。”

    胡老爹说:“我是这个家的老主人,你们婆娘家,哪能管事。听我的,赶快进屋去。”

    院门外,李千山大声地说:“胡老爹,你的媳妇不用进屋去,老的少的,连胡远明的小崽子,一个都跑不了。开门,开门,老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说着,对手下做了个手势,“给我砸!”

    两个治安队员飞起一脚,把院门踹开了。李千山带头冲进去,对着胡老爹,劈头盖脸就是一马鞭:“老东西,说,你家那个龟儿子,躲到哪里去了?”

    张秀香往胡老爹面前一拦:“有事说事嘛,干吗打老人?”

    李千山嘿嘿一笑:“耶呵——我不打老东西打谁,我本来想打少东西的,可是,你们家少东西不出来,那,我是不是得抽你两鞭子呢?”说着,举起马鞭子,就朝张秀香抽去。张秀香任凭皮鞭抽,一声也没吭,她是游击队的人,要不是孩子小,她早就跟着队伍进山了,现在,她不能给游击队丢脸。李千山见张秀香骨头硬,第二鞭便凶狠了许多,几鞭子抽下去,就把张秀香抽晕在地上。

    胡老爹吼叫道:“狗杂种,跟个女人较什么劲,千根头发一个绾,我才是胡家的主人,有本事,冲我来呀!”

    李千山立即转过身来,把马鞭抽向胡老爹:“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把老骨头,能经受几鞭子。”李千山一边说,一边把鞭子狠劲抽过去。胡老爹两腿岔开,站成八字,李千山每抽一下,胡老爹便晃动一下,晃到第三下时,终于站立不住,摇摇晃晃地倒下去。

    躲在大门背后的牛儿见妈妈和爷爷被皮鞭抽倒在地,再也忍不住,拉开大门冲出来,牛儿大声喊:“妈——爷爷——”

    胡奶奶在后面喊:“牛娃,牛娃,回来!”胡奶奶一边喊,一边从大门里追出来,怀里还抱着张秀香生下不久的奶娃子。

    李千山把皮鞭在左手掌上轻轻一敲:“嘿嘿,没想到,胡家真没一个软蛋呀,还没等我去搜,一个个全都现身了。弟兄们,给我把这一家老小都拉到旁边稻场上去,我要看胡远明出不出来救他的老爹老娘和婆娘崽子!”

    几个治安队员一拥而上,把胡老爹和胡婆婆、张秀香,还有胡小牛全都扯出去,拉到三座房子中间的稻场上。当胡老爹等人被拉到稻场上去的时候,其他治安队员早就把胡老二胡老三两家人都拉到稻场上。

    天空十分阴沉,乌黑的云层压下来,掠过松林的树梢。北风把松林吹得呜呜地叫,那叫声,像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呜咽。

    黄皮狗们从稻场边上的草箩上拉下一捆捆稻草,在稻场中间点燃一堆火,火堆上立刻腾起一团团黑烟,黑烟升上天空,跟乌云会合,形成一个乌黑的盖子罩在村子上空。一群治安队员围在火堆周围烤火,却把村民赶到稻场边上,由几个治安队员轮流看守。北风从山坳里吹来,吹散了村民的头发,风大的时候,几个生得单薄的村民被吹得一窜一窜的。

    李千山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有人从胡远明家搬来一张小方桌,从厨房里端出几碟做熟的菜,放到桌子上,还为李千山拿来酒壶和酒杯。

    李千山拿起酒壶,往酒杯里斟满酒,他呷了一口,哈一口气,对胡老爹说:“老东西,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们请出来吗?”李千山有意加重了“请”字的语气。

    胡老爹说:“你的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屙的什么屎。”

    李千山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家老大不是很有能耐吗?连李家庄园的财物都敢抢,反了他了!”

    胡老爹说:“我听说,他们本来不想抄李仲阶的家,只想动员李仲阶,把粮食和财物转移走,免得被日本人掳去,他们不希望这些物资去资助日本人。”

    李千山说:“日本人碍你什么事了?这些物资不去资助日本人,难道应该去资助张缵?”

    “张缵?”胡老爹说,“张缵不像你们只知道祸害百姓,他们专门剿灭害人精!”

    李千山嘿嘿一笑,问他的手下:“你们听听,这像是一个普通村民说的话吗?我怎么觉得,他的话,跟共产党的差不多?”

    离李千山站得最近的治安队员立即答话道:“大队副,说不定,这老家伙就是个共产党!”

    李千山喝了几口猫尿,故意让舌头打着喽喽,他醉眼蒙胧地看着胡老爹,问治安队员说:“你说他……就是共产党?”

    治安队员说:“我觉得,他很像。”

    李千山说:“既然很像共产党,那我们就杀他几个,怎么样?”

    一个治安队员回答说:“您说杀,我们就动手。”

    李千山撮起右手的两根手指头,从菜碟里拈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夸张地嚼着,两片嘴唇跟着吧唧吧唧响。这时候,李千山把手一挥:“你们看,这老东西是不是有点冷啊,要不要请他向一会儿火?”

    站在胡老爹后面的胡老二和胡老三一起站出来:“李千山,你要干什么?”

    早有两个治安队员拿枪拦住胡老二和胡老三。

    李千山说:“你们没听清楚吗?我说的是,请你们家老爷子……去向一会火,没看见你们家老爷子冻得直打哆嗦吗?”

    李千山一边说,一边指挥身边的两个治安队员。两个治安队员走过去,把胡老爹拖过来,一用劲,就把胡老爹丢进火堆里。

    胡奶奶见治安队员把老爹丢进火堆里,立刻从人群中冲出来,一边大声喊:“老爹爹——老爹爹——”一边把怀里的孩子放进倒在地上的张秀香怀里,之后,也跳进火堆,胡家奶奶身后的人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想跑到火里救出胡老爹和胡奶奶。胡老二从火堆里推出他的娘,胡老三拨开拦住他的两支枪,几步冲到火堆边上。这时候,李千山麻利地从腰里拔出手枪,手一甩,一枪就撂倒了胡老二,胡老三跑过去抱起胡老二,被赶上来的治安队员一刀砍去,把胡老三的脖子砍得耷拉下来。

    胡家其他人发疯一般围上来,被治安队员切瓜一样砍得东倒西歪。张秀香见势不妙,趁乱把胡牛儿拉出重围,她把牛娃先塞到稻草堆后面,返身抱起地上的奶娃娃,从稻草堆后拉起牛娃,一头钻进稻场边上的松林里。幸好天色已经黑下来,张秀香带着牛娃,在树林里跑了很久很久,直到看不见火光,听不见枪声,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来。

    易家青带着一百多号治安队员,先包围了李直平的家,扑了个空,再去包围猴娃的家。猴娃的家人早就看见一群黄狗子包围了胡家屋场,猴娃家的人一边往深山里逃,一边派人给别的游击队家属送信,好几户参加了游击队的人家因此躲过了这场劫难,张大叔和刘闷子的家人因为年纪大了,没来得及跑脱,便遭了毒手。

    易家青因为连续扑空,心里不禁有些恼怒,于是,一见到张家人,二话不说:“杀!”

    张大叔有个小孙子,出生不到三个月,被易家青从卧室里搜到,先一枪,打死了孩子的娘,再抱起孩子,跑到院子里,往院子中间的石磙上一摔,把正哭闹着的小孩摔得闷声不响。

    刘闷子的爹在一次围猎中,腿被狗熊咬伤,平时走路一跛一跛的,易家青包围刘闷子屋场时,刘老爹正在向屋后树林里跑,易家青见了,嘿嘿一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跛腿驴,老子看你能跑到哪里去!”说着,端起手枪,就朝刘老爹打去,一枪打在刘老爹那条好腿上,把刘老爹放倒在竹林里。易家青回头对跟在身后的治安队员说:“这下可好了,这条跛腿驴,再也不用跛着腿跑了。”

    几个治安队员附和着笑起来,他们跑进竹林,把刘老爹拖出来。

    易家青用马鞭指着刘老爹,问:“你那闷儿子呢,跑到哪里去了?”

    刘老爹愤怒地瞪着易家青,一声也不吭。

    “怎么,你也是个闷子?”易家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故意拍了拍后脑壳,“哦,哦,我想起来了,因为你这条跛腿驴是个闷子,所以,你的儿子也是个闷子,你们怎么闷到一个屋里来了呢。嘿——难怪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的,闷子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闷子呀。”易家青把马鞭在手上敲了敲,接着说,“我不知道,你那个闷儿子,什么时候也变成个跛腿驴,他要是不成跛子,这‘龙生龙,风生风’的俗语,岂不就不灵验了吗?”易家青回头望着他的治安队员,觉得自己说了句很幽默的话,忍不住狂笑起来。

    刘老爹斜躺在地上,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向易家青。

    易家青像是忽然来了灵感似的,他盯住刘老爹的眼睛:“我听说,你儿子的枪法准得很,从来没开过空枪,他那枪法,是不是你这条跛腿驴教的呀。哦,我还听说,你这双眼睛毒得很,只要是被你看见的猎物,就没法逃过你枪口,我想,要是你的眼睛废了一只呢?你还能瞄得准吗?”易家青命令站在刘老爹身边的治安队员,“你去,把这个老东西的眼睛摘下一只来,看他还拿什么瞪我?”

    一个治安队员拿起一把尖刀,走上前去。治安队员看着刘老爹,有点下不去手。

    易家青说:“你要是不摘下这老东西的眼睛,我就要他们摘下你的眼睛,看你敢不敢下手。”

    站在刘老爹身边的治安队员被逼得没办法,他咬咬牙,伸出左手,抓住刘老爹的头发,右手握着尖刀,在刘老爹眼窝里只一旋,一只眼球就被治安队员挑在刀尖上。治安队员的尖刀扎进刘老爹眼窝时,刘老爹啊地尖叫一声,一股鲜血从那只黑洞洞的眼窝里流出来。老爹用手捂住那个黑洞,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却始终不再出声。

    易家青嘿嘿地笑着说:“老东西,我看你只剩下一只眼睛了,还能不能瞄得准。”

    一个治安队员说:“大队长,猎人打枪时,不都是闭上一只眼睛的吗?这老东西只剩下一只眼,怕是打得更准了。”

    易家青说:“耶——照你这样说,倒像是便宜了这老东西,那我们干脆帮人帮到底,何必给他留下一只眼睛呢?”易家青对身边的另一个治安队员说,“这回,就劳烦你动动手吧。”

    易家青身边的治安队员向后退了一步:“大队长,当真要把他这只眼睛也挖去?”

    易家青说:“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治安队员说:“这只眼睛也挖去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易家青说:“你没看见,他刚才瞪我的样子,凶巴巴的,恨不得吃了我,把他这只眼睛都挖掉,免得他再瞪我,不好吗?”

    这个治安队员才凶巴巴地走过去,从刘老爹身边的治安队员手里接过尖刀,这个治安队员心更毒,手更狠,他把尖刀深深地扎进刘老爹的眼窝,沿着眼眶旋了两下,再往外一带,连眼球一起,带出一串血淋淋的筋和肉。易家青得意地笑着说:“哈哈,这下,看你这老东西怎么把枪法传给你的闷子儿,我倒是希望,闷子儿会继承你这老子,脸上剩下两个黑洞洞。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