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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溪水之中放了什么?”西京进了药庐,便笑意浅浅的对着阮瑶华问。睍莼璩晓
阮瑶华微愣,眼神闪烁:“大哥你在胡说什么?”
见她这幅模样,西京长眉一挑,也不追问,转眼看了她身后的丫鬟一眼,微微敛眉,道:“时辰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与楚兄还有些事情要谈。”
“是。”阮瑶华放下棋子站起身,恭敬的行礼转身,从来俏皮的眼眸之中,先是闪过仓皇,竟而变成了愤恨。
大哥这么多年来,从来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今天,却反倒来问她,那两个女人就那么重要吗?
楚心弦也放下棋子,“你这妹妹,很有意思。”
西京自己斟茶,转身坐在棋桌前,唰一声打开折扇:“这茶怎么是凉的?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啧!小气。”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楚心弦却不买他的帐,挑眉,他是什么人,怎么不知道阮瑶华差遣丫鬟出去,到底做了什么?
“我干嘛要阻止?反正与我没什么关系,还能看场好戏,何乐而不为?”
“万一闹出人命呢?”
西京扇子一停,看了楚心弦一眼,道:“她不会。”
楚心弦啧了一声,“你倒是很了解她,难道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吗?说实在的,你这两个妹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立誓做个大家闺秀,另外一个却整日跟着你东跑西跑,我看就比任何好戏都有意思。”
西京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楚心弦不以为意,他能做什么?他也只不过是个看戏的,看看这出戏,到底唱到什么情况下,才能收场。
*
这两人,一睡便睡过了晚饭,冯巧巧回来的时候,茶田的人已经回去休息,白氏身子大好,和杨嫂子一起做了饭,都不见冯桥桥出来,想着她定然是最近累了,便也没去叫她,只在灶上留了饭。
静夜微凉。
龙战先醒了过来,微微皱眉,然后意识到自己是在冯桥桥的屋中,怀中人儿睡的深沉,眼下暗影依旧十分明显,他深深的呼了口气,看着她白皙的脸颊,垂下头去,美好的唇形碰触她挺翘的鼻尖,下移到她柔嫩的小嘴。
“唔——”她轻哼了一声,被他闹醒了,生气的嗔了他一眼,一个使力,在他怀中翻身,趴在了他身上,“干嘛?”她问。
“我饿。”他回答,暗哑的声音似乎传递着某些别的讯息,话中有话。
她面色酡红,连忙按住他乱窜的双手,明眸瞪着他,轻咬下唇,没有说话,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她不是这个时代迂腐成性的女子,并不排斥龙战的碰触,甚至,沉迷其中。
但是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或者,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清楚,她需要时间,来了解那些,龙战不为人知,也不远提及的事情,要不她总是觉得不安。
龙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是柳下惠,心动之人软玉温香在怀,要他无动于衷,除非他不是男人,可看着眼前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他收回了手,抱着她翻身坐起:“等事情处理清楚,我们就成亲。”如果她要的是这个,他给的起,只要等龙家夫妇来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嗯。”她难得没有反口,温顺的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腰埋进了怀中,甚至于,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尽然是这样一个贪恋温柔的女人。
“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她闷闷的道,没有忘记龙战可是饿着肚子的,况且她也没吃晚饭,现在天色已晚,早过了时辰。
“你不是做了吗?”他视线掠过桌面上那些冷掉的饭菜:“吃这个就可以。”
“那不行,你等会,我去热热吧。”她说着,视线又转到了他的脖子上,下意识的抬起手,扣着他脖子上的那处,“好像是个伤疤,真的不是人皮面具,怎么弄的?”那浅浅的痕迹让她眉心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伤得了他?还是这样近距离的,这样致命的伤处?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语,黑眸一眨不眨的看向她,一本正经道:“我饿了。”
看来是不想说。
冯桥桥也不多问,眨了眨眼,翻身从他腿上下来,“看你这样子,定然是想我没好好睡吧?你现在休息吧,我去做饭,等会叫你。”
龙战浓眉一挑,还是不说话,只是这次,却没有再伸手去扯她。
院内,冯巧巧才进屋,总觉得手脸有些麻痒,不停的抓挠。
“你在干吗?”
冯桥桥走出屋子,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况,见她脸上已经有了一些红斑,连忙上前去,“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些痒。”冯巧巧皱眉,端着木盆,“我去打水洗洗,可能是出了疹子,没事儿,娘说你还没吃饭呢,要不我现在帮你做?”
“别动!”冯桥桥一把拉过她,“我看看,这不像是疹子。”一块一块的红斑,哪里像是疹子?
“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冯巧巧嘴上道,人却站在原地让她来看。
冯桥桥走近几步,细细看了下她脸上的伤痕,神色微敛,又看了看她手背上的痕迹,道:“你今天都去哪了?”怎么看着像是过敏的征兆?
“药庐和茶田而已,别的地方没去过。有什么问题吗?”
冯桥桥皱起柳眉,不对,如果只是药庐和茶田,这样的地方,冯巧巧可以说十几年来经常去,要是过敏早过敏了,怎么会现在弄成这样?而且这过敏的症状来的又快又奇怪。
“还有呢。”
冯巧巧见她一本正经,也不好太过推拒,道:“去河边洗手了,回来还是好好的,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
河边!
冯桥桥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捏住她的手腕把脉。
冯巧巧怔了一下,只得由着她。
把脉半刻,她拉着冯巧巧进了屋子,也不理会龙战睡在床上,直接从橱柜之中拿出早些时候制作的东西,“你把脸上,手上,沾到水的地方,都抹一抹,我现在就开个方子,去找熊震,在龙战哪里拿药,然后煎成三副,你自己吃一副,留两幅给我,有用。”
“好。”冯巧巧愣住了,接过方子,才呐呐道:“到底怎么了?”
“可能有人在溪水里放了东西,你这不是疹子,应该是轻微中毒了,你快去吧,熊震看到你会出来问的。”
“嗯,我这就去。”也不知道是冯巧巧太粗心,还是两人心思都不在屋内,冯巧巧竟然没发现一直躺在床上的龙战,着急的转身出去了。
冯桥桥看着手中的药膏,也没心思做饭了,直接端起冷了的饭菜,龙战却忽然道:“有人下毒?”
“看来应该是在水里做了手脚,我刚才看过了,如果人碰到,皮肤会麻痒难耐,那些毒素是针对植物,如果茶树用这些水来浇灌,后果不堪设想。”
龙战翻身坐起,“我陪你去看。”
冯桥桥笑道:“你还没吃呢,灶上有饭温着,你这次可别闹了,你自己吃,我出去找战不屈和我一起去上流看看,应该来得及。”
龙战脸色立时一变,道:“不吃。”话落,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食物,开门而去,不过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山林深处。
冯桥桥没好气的抱紧他的腰,想着这个不识时务的,她是为了叫他吃东西好好休息,他倒好,又吃这种莫名其妙的干醋。
龙战轻功卓绝,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山溪上游处。他放下她,走到溪边,伸手一探,捏住一只过大的树叶,沾上溪水凑近鼻尖细闻。
冯桥桥也仔细的探查这山溪发迹之处有什么不妥,这里海拔不低,稍微有些冷,她不由搓了搓双臂,视线一转,却见溪口石边似乎有些粉末,她捡起一小片树叶,将那粉末轻轻倒了过去,果然见到那树叶原本的嫩绿,竟然开始变的灰暗。
“的确有人下毒。”冯桥桥拎起树叶看了看,龙战也已经转过身来,“嗯。”
冯桥桥哼了一声,轻笑道:“早知她不是省油的灯,哪里会这么简单就让我过关?”
龙战不语,走到她身边,脱下外褂披在她身上,“很冷。”
她心中一动,握住他披衣的大手,道:“你不冷?”
“不。”他回答,反握住她的手,她笑笑,道:“可我还是冷——”
龙战皱眉,忽然伸手,将她连着衣服一起抱紧,粗声道:“现在不冷了。”
她笑弯了眼儿,却没答话,伸出手臂,圈抱住他的窄腰,想了一会儿,才道:“我以前就不喜欢她,只是没太多利益牵扯,也不想太多,没想到她现在倒是对我使出了手段,我见她是喜欢阮风华那个骚包的,我又不是她的情敌,对我发什么威?”
她像猫咪似的埋在他胸前嘟囔。
“有些时候做一些事情,不一定非要什么理由。”龙战平平的道。
冯桥桥想着也是,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你不顺眼找你麻烦,不需要理由,只是这找麻烦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龙战一走,她就开始了大动作……冯桥桥拽了拽龙战的衣衫,道:“她不会原本是喜欢西京,其实是喜欢你的吧?要不然怎么对我耍手段?”
“我不认识她。”
冯桥桥撇了撇嘴,“你不认识她,她也能喜欢你。”虽然嘴上这般说,但心中也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那个远在京城的亲亲老弟都能知道龙战的行踪,按照秦云雅酿酒大卖,主持酒坊的本事,又整日和西京阮瑶华在一起,知道龙战不意外,只怕是当她好欺负。
龙战无奈的眼皮一动,只听冯桥桥道:“既然她想要这样,那我就让她得逞一次吧,免得她在想别的法子来害我,闹出人命可就不好玩了。”
龙战皱眉,刚要开口,冯桥桥便道:“你可不要插手,这事儿,我自己处理。”
*
第二日,听说茶山上不少人都染了病,面上手上全是疹子,看着似乎像是瘟疫,虽然全身别处没什么特别的,但还是引得许多人望风而逃,甚至于连官府,都配合的派出士兵严加看守,不让一只苍蝇飞出茶山,免得将瘟疫带到别处去,危害百姓。
这山,一封就是半月,虽然派了不少大夫进去,但都对这次的瘟疫束手无策,只怕是潜伏在红疹之下的什么绝症,无药可医。
山间茶田,不少茶农们辛勤劳作,只是心情不但不沉重,甚至称得上是喜悦。
是,不错,是喜悦。
原来瘟疫不过是那些庸医错诊,冯桥桥在刚开始的第一天第二天,都没去搭理这些问题,只是在溪水之中放了解药的同时,也放入了另外一种草硫磺,让水的效果和原来的效果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反应,同样的出疹子,却再不会对身体又害处,甚至对茶树生长大大有益。
疹子慢慢的好了起来,冯桥桥甚至为所有茶农涨了工钱,如今,封了山,只等再过一个月之后,那些疹子完全好了,便开山放行。
而让冯桥桥玩味的却是,那水中,居然被人放了两种不同的药物,都会让茶树的根部坏死,若是只放一种,她还没这么快察觉,一次性放两种,却相互之间产生了变化,让药效凸显,也让冯桥桥第一时间久发现了这件事情。
两种药,竟然是有两个人来找她的麻烦呢!
龙战,在冯桥桥的屋中,也是一住半月,来去无踪,无人发觉。
冯桥桥坐在桌前写着什么,龙战道:“你这脑子里,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竟然想出这种点子来。
“我这主意怎么样?”她头也不抬,笑道。
老实说,这主意虽然是个馊主意,但却有些用处。
冯桥桥站起身,走到床边,“你到底是多久没睡?怎么这半月来都一直睡着不醒呢?”
“多久……”他皱起眉头,神情有些迷茫,自他出生到现在,从未好好睡过一觉。
冯桥桥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泛起酸涩,疼的难受,连忙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我不问了。”他就是这样,即便是一个表情,都让她觉得有些难受,他以前到底是经历过什么事儿?
“可怜我?”龙战浓眉一挑,冷声冷气。
“你要人可怜吗?”冯桥桥斜了他一眼,暗骂自己心里的酸泡泡,这家伙。
龙战看了她半晌,目光越沉,暗哑道:“要你。”
冯桥桥脸色大红,实在受不了他这等动不动就言辞挑逗的习惯,一把拍掉他的手,“卑鄙。”
龙战唇角耸动,“我这是下流。”他一板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冯桥桥被自己的口水一噎,呛咳了两声,面红耳赤的看向他,“你……你没脸没皮,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龙战哼了一声,一把将她扯过:“你是我的女人,我只对你下流。”言辞灼灼,低头,与她额贴着额。
冯桥桥心里暖暖的,无法想象原来一脸冰雕的男人,今天会变成这幅模样,这真是她穿越千年最好的礼物了,她捏着他的手腕,眼儿一眨不眨的盯着龙战的脸色。
龙战也不反抗她的动作,同样看着她,眼波流转间,有什么东西深深印入彼此心中,甘之如饴。
她捏着龙战的脉搏,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治好他的味觉,一定要。
“是不是你让西京封的山?”她眼儿滴溜溜的转到他的脸上,想着这事儿绝对和他有关系。
虽然她原来的初衷,也的确是传出瘟疫之后有人来封山,上不了山,秦云雅也自然不能作怪,只是没想到封山的人来的那么快,看病的人走的那么快。
他不语。
冯桥桥轻哼了一声,忽然起了玩性,两手收起,攀上他的脸颊,笑道:“你这家伙,一直这幅表情,我都看着累了,你也不知道换一个。”说着扯了扯他的嘴角。
龙战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却又透着些许无奈。
冯桥桥见他不反抗,一时间胆子也大了起来,两手都开始拉扯,玩的不亦乐乎,“这样多好看,笑一笑又不会去掉半条命——啊!”她低叫一声,龙战的大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腰。
“胆子见长。”他冷冷道。
冯桥桥不服输的挑眉,甚至抬起下颌,不信他真的会对她做什么。
龙战眼眸黑的发亮,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冯桥桥一时间脸色大红,一把锤在他的肩头,不敢相信他居然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不正经!”
龙战不理会,甚至老神在在,握着她的腰不肯松手。
哗啦——
门开了,冯巧巧先是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接着一愣,继而面色酡红,连忙关上门。
“巧巧!”冯桥桥低呼一声,赶紧站了起来,“你……”不用问废话,她已然知道,肯定是龙战故意的,要不不可能这么撞进来。
“呃……”冯巧巧难为情的转过头去,龙战不以为意,连哼都没哼一声,翻身上床睡觉,仿佛闯进来的这个人是空气。
“我是听到你屋中有声音,以为……”
冯桥桥已经冷静下来,但难免还是有些别扭,有些亲昵,相互之间不觉得有什么,但她可没有怪癖,在别人面前表演,即便那个别人是她妹妹。
“他……”
“没事,姐姐。”冯巧巧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的想法和我不一样,只要你喜欢就好。”
冯桥桥挑眉,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又深了一层,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若是别人看到,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嗯,你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自从那天晚上的疹子事儿过去到今天,大家都忙的厉害,冯桥桥送走大夫之后一直安抚茶山茶农的心情,也不过是今日才闲了下来,想来,大夫之所以走的那么快,包括许秋白一直没出现,都是龙战的安排。
“大姐,封山已经半月了,没人上来,也没人知道我们的病已经得到了控制,没人来打扰,也不知道我们都做了什么,本来是挺好的,可是现在,各家的存粮都不多了,坚持不了几天。”
冯桥桥点了点头,“这点我早就想到了,写信给西京他会处理。”
说着,已经开始下笔写信。
*
夕阳溅落,月上梢头。
秦云雅坐在闺房之中,面色微凝。
“小姐,不管怎么打听,都说山上闹了瘟疫,现在连原本去了山上的大夫,都说这件事情奇怪的紧,但是也不多说。”
秦云雅微微皱眉,怎么可能,明明那种药是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效果,是真的有了瘟疫,还是被姓冯的女人发现,所以将计就计?这几日来,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少爷让您过去一趟。”还没想透彻,门口就传来一声叫喊,秦云雅柳眉一动,道:“知道了。”
那屋外的人,却不曾离去,又道:“少爷让小姐现在就过去。”
蝶柔大怒:“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命令小姐?”
那外面的来人,正是秦云明的贴身小厮,平日里就趾高气扬,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秦云雅拦住蝶柔,起身道:“那我这便去吧。”她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蝶柔气不过,但也不想让小姐过去太委屈,只得作罢。
亭台楼阁,假山水榭。
秦云雅一身紫衣华绣,随着小厮进入秦云明的居室,才一进门,便被当面而来的一记耳光甩的跌了过去。
啪!
“小姐!”蝶柔大急,就想要上前扶起她。
“不教训教训你,你永远不知道这秦家到底谁当家!”秦云明冷冷道,坐在桌边一身锦衣,手还轻轻的甩了甩,似乎方才用力过大。
秦云雅趴在地上,抬起手,轻轻的抹了抹唇边的血迹,没有说话,站了起来,很识时务的道:“六少爷。”
“别喊我!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这个丧门星,你才回来西京就把我弄到大牢里面去,吃尽了苦头,看看如今你又做了什么?说出什么主意,现在茶山染了瘟疫,别说收茶和冯家那两个丫头了,只怕连家产都败的一干二净,这事情怎么就偏生这么巧?你出了主意就成了这样!?”
“少爷,就算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小姐动手啊!”蝶柔哭喊道,从小到大,虽然小姐受过委屈,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打。
“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秦云明眼睛一眯,身后已有两个家丁奔上前来,将蝶柔押住。
秦云雅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秦云明,挨了打,她又怎么舒服?但她隐忍惯了,本以为息事宁人,让秦云明灭了火气,也就没什么了,没想到秦云明竟是要拿她们出气,连忙奔上前去,挡住家丁。
“六哥,蝶柔从小陪我一起长大,请六哥看在我的份上,放过她吧,她没有恶意,如果山上真的有瘟疫,毁了祖产,云雅一肩承担。”
“你承担?”秦云明站起身来,鼻梁因为远来断过,此时显得可怖慑人,“你承担的起吗?”话虽然这般说,那身后的两个家丁,却不再动手了。
秦云雅和丫鬟相扶着站起身来,道:“大哥应该知道飞凤酒的销路很好,甚至和皇家有关系,这些年来我苦心经营,总算小成,也积攒了不少积蓄……”这话,虽然是让步,却也是以退为进,暗示秦云明不要做的过分,如果茶山有事,她便赔偿损失又如何?要是没事,他这样对她大呼小叫又打又骂,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秦云明神色微变,道:“最好是这样,下去吧!”
“是。”秦云雅躬身行礼,蝶柔回过神来,连忙扶着秦云雅一起出去了。
回到云雅阁。
“小姐,您认识那么多达官显贵,为什么不想想法子制制六少爷呢,还要在家里受这种委屈?”
蝶柔含着泪,洗了一条毛巾递给秦云雅。
“达官显贵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帮谁的忙?”她自嘲的说道,况且,又有哪个达官显贵管的了这样的事情?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秦家内部的事情,即便她真的说出去,又有谁会当回事?不过是换来更多不以为然和同情的眼神罢了。
“通知他,叫他晚上来一趟。”
“是。”蝶柔应声,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暗,秦云雅捂着有些发肿的脸颊,翻看酒坊账本,一道暗影,窜入了屋内。
“我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来人道。
秦云雅抬起头,道:“我想问问,山上是不是真的有瘟疫,这几天你忙着封山,我也不敢找你过来。”
来人一怔,见她姿势怪异,走到她面前,“你的脸怎么了?”说话间,手已经抬起,想要碰触那抹异常的红痕。
秦云雅后退一步,躲过他的碰触,冷冷道:“别碰我!”
来人僵在当场,慢慢的收回了手,道:“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
“闭嘴!我找你来不是问你这个。”
来人深吸一口气,用尽气力,将她口中那些鄙夷怨恨,排除在外,才道:“这几日来,是有些异常,阮大人派遣进去的大夫,似乎出来的太快了些,我觉得……”
他还说了什么,秦云雅已经懒得在听,光凭这些,就足够了,冯桥桥的聪慧,她是见识过的……
“那最近茶山有什么动静吗?”
“今日下午传出信来,山上供给不够了,虽然病情现在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好歹是几百条人命,阮大人已经让人准备。”
秦云雅冷笑一声,道:“想办法,让我来准备。”
“你……”来人迟疑皱眉。
秦云雅道:“怎么,你怕我闹出人命?”
来人沉默不语。
“你放心,我只是要让一切回归原处,不会让你难做的。”既然她说出了瘟疫,那我就送点礼物上去,弄点意外,让大家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瘟疫,将计就计?我也会。
来人无声,却是默认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秦云雅眉心一动,道:“蝶柔,备轿。”
精致的软轿,从秦家侧门而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巍峨的大门面前。
守门的门童看到了,连忙迎了出来,秦云雅戴着面纱,也少了往日的客套,点头便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江岁宁正在书房看着账本。
“江大哥。”秦云雅淡笑,行了礼。
“秦小姐。”江岁宁站起身来,迎上前,道:“这么晚了,秦小姐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云雅笑道:“江大哥,听说你为茶山上的那些疫民准备供给,我有朋友前些日子弄来一批油,积压的时间久了,能不能同江大哥做笔生意,帮我将这些油收了去?”
“江叔?”江岁宁一唤,江叔连忙走上前来,面色十分惊慌失措。
秦云雅接道:“这件事情和江伯伯没关系,是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听说的,江大哥别怪他。”
江岁宁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平静,江叔又满面仓惶,心中微定,道:“既然这样,那明日就送来吧,早些送去山上。”
私心里,他并不喜欢秦云雅,因为这少女心思缜密,虽然以前在京城有过交集,也有生意往来,但总归太过内敛,况且,这次冯姑娘和茶田的事儿,只怕也是参与过的。
但,她却是没理由现在做手脚。
*
阮府
阮瑶华领着丫鬟端着餐盘,从回廊之中袅袅而过,见西京带着小厮迎面而来,唇上带笑,上前行礼:“大哥。”
西京莫测高深的点了点头。
阮瑶华起身,道:“大哥这是要去哪里?风尘仆仆的。”
“最近茶山瘟疫,这可把我急坏了,我才来茶山几日,便出了这等事情,要让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了,不得笑死我?这不,打算给我心爱的小美人们送些供给去,不然的话,不病死,先饿死了。”
阮瑶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也是稍纵即逝,她道:“大哥现在越来越爱说笑了,他们的瘟疫又于你何干?这是天灾!”她加重了天灾那两个字的语气。
西京一挑眉,道:“妹妹还是好好在家玩的好,最近你上茶山的次数太过,要是不小心也患了病,那可是不得了的。”
阮瑶华俏皮的眨眼:“大哥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关心你。”西京回了一句,错过她的身子,大步而去。
他真是倒霉。
绝对招惹了那尊瘟神。
西京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在他进入书房之后,发现书房之中的两个不速之客,大刺刺的坐在他的桌案前,翻看那些他几百年都懒得一看的卷宗时,心情更臭,脸上,却挂着淡笑。
唰!
他打开折扇,似笑非笑:“二位贵客,少见少见。”身后的连子一看来人,也是立刻关门,还左右探看,深怕被人看到瘟疫患者竟然跑到了县太爷府中。
“少来。”冯桥桥不给面子,站起身道:“本想写信递来,但是我好些时日都被困在茶山出不来,所以,龙战就带我出来透透气。”
“欢迎……”西京摇着扇子道。
连子嘴角抽搐,小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冰雕,无法理解冯桥桥是怎么跟他相处的,而且还能让他带她出来散心透气,还透到了县令家中书房!
“懒得和你打官腔,我快没饭吃了。”
西京懒洋洋的啧了一声,不雅的躺上软榻,道:“早知道你会来,江岁宁那小子,早帮你准备好了,下午还叫我,明儿个送上去呢!”
江岁宁?
这几日,倒是忘了这个人了。
冯桥桥微愣,心中有些怔然,自那日知道他的心思,她就知道,若他放不下这份心思,只怕朋友也很难做了,那样会让她觉得很怪异,很不舒服,尤其是现在,她更是不想欠他任何东西,不管是钱,还是人情。
龙战皱眉,一把扯过她的手,将她脸转了过来,恶声恶气的道:“想什么?”
冯桥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轻快道:“想着这钱要从哪出,我没那么多钱可还……”
龙战哼了一声,“让他去还。”话落,视线终于恩宠一般的分了西京一丝。
连子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模式,愣的下巴掉到了胸前,完全不敢相信。
冯桥桥点头:“也是,我不过是个升斗小民,他才是茶山父母官,让他还也是应该的,要是我还了,指不定还落个什么罪名,吃力不讨好呢!”
西京瞥了他们一眼,道:“和我没关系,是他自愿的。”
冯桥桥秀眉微拢,却没有说话,心中明白,这和钱没关系。
龙战冷瞪了西京一眼,西京只当没看见,摇着扇子好不自在,能看见龙战变脸,从来都是他乐意的事情。
“我说,大舅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来迎娶我妹妹?我妹妹这天下第一美人,可是等了你五年了,你要耽误她到人老珠黄吗?”西京不怕死的挑衅。
龙战眉心蓦的一凛,只见冯桥桥面色也是一变,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却也让西京心里爽快,挑衅的看向龙战。
凭什么龙战抱着美人,他就只能日夜在这里批阅这些讨人厌的卷宗,还得为他们跑腿,他说封山就封山?好吧,他也想看个热闹,看看这些女人们到底能弄出什么场面了,但,自己看热闹是自己的选择,按龙战说的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西京犹然觉得不够,唇角一动,道:“冯姑娘可是我看上的美人儿,你这家伙不顾兄弟道义,横插一脚也就罢了,现在还跑来指示我做事儿,好歹我也是个朝廷命官。”
龙战的眼眸危险的一眯,眸中杀气四射。
“啊!姑娘们可是对我这样温柔体贴,又会说好话的男人比较中意,你?”他挑剔的看了他一眼,啧啧摇头:“你简直——”
嗖——
话还没说完,龙战腕上金线飞出,西京面色一变,连忙翻身躲过,甚至因为太过焦急,姿势狼狈,却依然不掩风华。
砰!
软榻四散飞列,甚至连软榻后的画缸也遭了秧,砰的一声成了碎片,有些画卷随着那重击,已经完全成了碎纸屑,画轴四散,依稀可以想象,原来这些画卷之中姿态优雅闲淡的仕女。
一卷画轴飞了起来,反射性的冲冯桥桥窜去,龙战眼角一动,伸手一挡,那画轴,倒是进了冯桥桥的手。
“别!”见龙战要毁掉那画轴,冯桥桥连忙阻止。
西京瞪着眼前的碎片,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从来挂着的淡笑消失不见了,换上了不可思议大受打击。
“你居然敢毁了我的美人儿?”
那些画轴之中,都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收藏的美人图!
龙战眉梢一挑,虽没说话,但意思明显,你敢乱说话,我就敢让你那些所谓的宝贝全部稀巴烂!
西京连连吸气,难以维持面部优雅表情。
连子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西京气成这幅模样,多看了龙战两眼,见他一手护着冯姑娘,一手揽着她的腰,那副霸道的姿态,与自己家公子现在斗败公鸡似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突如起来的笑声,让西京回过神来,眯起眼看了连子一眼,半刻,唇角带笑,又成了那副风流潇洒的模样,只是那双带笑的眼眸,却招示着,这次只怕是记了仇了。
“连子,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垃圾全都收起来。”连子愣愣的上前收拾,想着公子的脸真是变的快的。
哪知,西京又道:“和冯姑娘比起来,这些都不过是庸脂俗粉。”说着,还一脸倾慕的看着冯桥桥。
冯桥桥简直败给他了,无奈的摇头,扶住龙战手臂,龙战冷飕飕的瞪了他一眼,丢了三个字给他:“想的美。”
说完,窗口黑影一闪,等连子回过神来的时候,龙战和冯桥桥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满地碎片,提醒他方才是真的有事儿发生,而不是他自己产生幻觉了。
西京笑笑:龙战这幅样子,可比那些美人图好看多了,美人儿们,对不起了,本公子以后再帮你们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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