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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镇炼金院的真知会观察员，熵无筵，算是灵栖最早听说的真知会高层。
她是在读取了小巫师威尔的记忆，才了解了炼金院的所谓高层事件，还攫取了一招非常好用的观星法力，隐匿行踪十分方便。
不过那个时候灵栖有很多杂事缠身，对于西方这一套完全不对味的学术体系简直格格不入，抽不出足够精力来深入钻研，只知道此体系跟东方玄学大概的区别在于：
东方修仙讲究大道至简，以一生万物，所以只要掌握了这个个“一”，后面的无穷变化就皆可推算，万物在我，道理在心，诸人与天地平齐，超越天道犹可期。
而西方的学派也是认为万物归一，但他们对于这个“一”的理解不甘于满足在某个抽象不可描述的概念，而要从万物的细枝末节入手，反推到那个“一”的具体细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无比要用具体的信息表达出来。
这样就导致西方炼金院的一切学科，都透着那么股钻牛角尖的繁琐，琐碎......
比如说一锅汤加一克盐是如何如何，加两克盐是如何，再细分到加二点零一三七五六八......直到它们建立了一个公式，可以描述此类模型的所有变量才肯罢休。
然后接下来，就是研究这装汤的锅是如何如何，含有的各种物质成分如何......诸如此类地东西，又是一个公式。
那么，世间的所有东西，都要用公式表达，就是他们的目标。
而就连组成公式的基本数值，如果是一般概念中的计算单位满足不了了，它们就不妨在创造个新的表达体系，原有的运符号不够用了，再创造个新的运算规则！
就连一些物质的指代名词，也是在不停地添加前缀后缀解释说明中度过，这导致他们炼金院的藏书体系，是浩如烟海地以几何指数增加，连年不停，并且读起来也是对大脑心智的一种摧残，几乎解决任何问题，都要凭空创造出一份标准出来，并且时不时就更新，打补丁，今天刚删除下去什么描述，明天又添加了0新词条，再后天又把某曾经删除的部分找回来，缝缝补补......
哪像东方藏书啊，字字珠玑，犹如让想象力畅游在古人的智慧之中，阅读起来如沐春风，废寝忘食。
也就是这个原因，灵栖在稍微了解到炼金院的学术结构后，就放弃了继续钻研的念头，因为这实在是一种不适合单人深入，只适合多人补充完善的体系。
“说起来，这个炼金院的结构，还真是很适合跟你们真知会合作啊，都是把重复机械的东西，无休止地进行下去......而东方就是早早就把一的概念告诉你了，能够领悟到什么程度，全看各人造化。”
这个时候，熵无筵还在屏幕后面耍宝调戏灵栖呢，没想到对面的大美女上来就把话题引导了技术流干货上面，噎得熵无筵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准备到嘴边的花言巧语全都卡住，造成整整三秒的冷场，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还是熵无筵这位女性能量生命体思路比较端正，一直抱有真知会科技宇宙第一的自豪感，一听灵栖把话题引到技术问题上，立刻调动起情绪来：
“那是自然，炼金院的学术理念，其实在整个文明圈中的主流中算是走上了偏门，事倍功半，费力不讨好，这导致了中古时代大批西方起源的人群走上了鬼神会专注信仰的路子，至少对于那些头脑简单的人，也有立足之地。”
“不过鬼神会的路数，实际上比炼金院还要走偏，甚至可以说是倒退，乃是自甘堕落的模板，如果不是我们需要团结尽可能多的力量对抗混沌盟，才不会对于鬼神会派系投入那么多耐心。”
“但现在，真知会跟炼金院联合开发的虚数空间体系，已经多次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利益功用，而罗奇先生，便是位十分活跃地运用该系统的好客户，给我们提供不少宝贵意见，我们也欢迎更多有见识有实力的人，来群策群力，共同完善这虚数空间，影之城！”
正片终于到了，这帮家伙多次提及的虚数空间，影之城，究竟是何种情况，灵栖也从无可无不可变得吊起一些胃口，不介意开开眼界。
“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熵无筵见诸位都做好准备，在屏幕后面打了个响指。
没有什么特殊的震颤情况发生，就是随着一股波纹扩散开来，四周的景象变得虚幻起来，有一层层的光晕轮廓摇晃。
然后就见屏幕背后，那原本应该只是影像的熵无筵跟熵未央，成为了近在眼前的人形，罗奇对这种状态要更熟悉些，所以一举一动还算流畅，只是显得有些放慢。
而荀恩，是第一次进入虚数空间，刚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就立刻全身扭曲，好像滴到水面中的彩色颜料，胡乱散成一团，跟周围那些建筑，摆设都纠缠到了一起！
这倒霉孩子，在现实世界给劈得七零八落，进入虚数空间又糅成乱麻，也不知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罗奇对这种现象并没有惊讶，他沉稳地说道：“荀兄稳住，别叫思维发散，观想自己本心就好，这个空间里一切物质都是思维所化，我们的思维也会影响这里的事物，所以会出现各种难以理解的东西......不过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并不会干扰现实中的任何实际物质，只不过是将唯心的思维过程具现化了，可以捕捉到一切细节。”
有了这样一番提醒，荀恩的结构也逐渐变得有序起来，虽然还是略带些抽象画的感觉，鼻子眼睛嘴巴，乃至手脚四肢都扭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方，但好歹发散的范围收拢了些。
“哼，老罗你就是一直在这个地方不务正业的么，真是可笑......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什么啊！”
荀恩虽然表现形式上是一团乱麻，但对于外界信息的摄取似乎不会受到影响，四处一张望，就发现这处本应该是体研会地下设施的结构，已经变得光怪陆离，各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景象，比如外面的花草树木，宇宙星空，别人家的宅院卧室，都抽象出各种象征性的细节，并且随时变化，融合成一片难以理解的空间。
而在这视野所见的空间里，居然还有十几位体态凝实，没有出现半点抽象化迹象的人物存在，他们或身穿粗陋麻布，或衣着华丽繁复的法袍，看打扮都是炼金院体系中人。
“这里就是虚数空间么，果然有些门道，但也能够看出来，此物事并非圆融的造物，乃是后天搭建的雏形，还有很大完善的余地。”
有一个声音，以指点江山的口吻评价道。
“额，你哪位？”熵未央跟熵无筵同时好奇地看向声音来源，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体应有的，与周围环境画风不同的那种线条类图形。
有的，只是一颗真真切切，连周边虚影描边都不曾晃动的葫芦。
“不说你们你们刚刚邀请本座做客么，这么快就忘了？”
葫芦淡然应答，一动不动，但莫名地就给人一种看见，它也在四处环顾着虚数空间的结构。
“原来如此，这里就是一个信息扰动结合的大仓库，不过找东西时候并不需要以腿走路，也不需要用手拿，用眼睛看，全凭思维调动即可。所谓虚数空间，就是在真实存在的事物之外，搭建的方便推理运算的辅助模型，在这里可以找到一切问题的解决方案，然后记录下来，拿到真实世界后就可以照本宣科地去执行了。”
“只不过，这种信息本身也是一种能量，想要把虚数空间中很简单就搭配好的方案实现出来，在现实世界中就要花费相应的精力，去再现各种理想化的环境，那个难度真是堪比登天！我看那，只有返虚境实力可以达到在虚数空间中活动，以及查找方案的行动，想要在现实世界中完美再现，就非得是炼虚层次才能做到了。”
这葫芦侃侃而谈地分析着所谓虚数空间的真意，就连熵无筵跟熵未央也都听得一愣一愣地，因为他们也是返虚境而已，还没能真正参悟此大工程的奥妙，但灵栖的全部信息，可是包含了那紫晶骷髅的存在，也就是说，她有资格在虚数空间中扰动真实信息。
而此时，还有两个人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一副吊到二五八万地样子随声附和：“我同意灵栖先生的观点。”
“英雄所见略同。”
这两人居然是纪红锈跟洪王业......
他们二位担当妖妮的跟班，一直就没什么出镜率，但现在虚数空间之内，只有返虚境以上的存在，有资格把可活动的痕迹投射到这地方，其他境界较低之人，思维根本不够格具现化，都是以不可见的宇宙射线，微小粒子的状态发散了，连呈现投影的资格都没有。
也包括妖妮等人，还有一帮闲杂人等，都不见了踪影。
而这两位居然可以有模有样地谈笑风生，也是醉了。
当然，他们的谈论事物依旧跟灵栖等人无关，还是没什么存在感。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各自人等的视角里，不被关注的东西就自动消失了，各人只能看到自己想要关注的，了解的东西，自动过滤了不相干的冗余信息。
这才是“影之城”的核心，也就是一个信息检索过滤的系统。
不然的话，但凡有个人是在处于思维状态，就可以说自己是进入“虚数空间”了。
但是这种被海量信息冲刷的状态，顶多只能算是发呆，而在这过程中如果迷失了自己，那就是真的痴傻掉。
只有自动化地筛选出有用信息，并且组合成有条理，有逻辑，可以读取的信息链条，才能够说自己是营造了一座“城”的概念。
非要用现实存在的，可以观察到的东西来解释“虚数空间”的话，那就是凸透镜所成放大正立的虚像。
这是非常常见，没有半点悬疑的放大镜原理而已。
然而细思恐极的事实是，这个“正立放大”的，乃是虚像，是没有真正的光线透射过来，甚至就连人眼，实际上它的视网膜中也并没有什么属于那个被放大的字本身的光线照射进来，集中到一点......根本没成像。
然而就是因为有眼睛在“观察”了，才叫人脑接受的信息中出现了一个放大的字，看得清清楚楚地。
虚数空间也是这样，它就是一个帮助解决问题的辅助方式，而“方式”本身就是个抽象概念，并非“一张桌子”“一把菜刀”这样的具体存在事物。
在虚数空间里，敌对的仇人也能够相互见面，但互相眼红之余，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分析一波各自可能要出招的顺序，以及各种应对的手段，推演一番后，再回到现实见真章。
可是真要回到现实的话，所要面对的信息干扰量就远远不是虚数空间的模拟推演所能囊括的了，计算好的进攻路线，很有可能因为一粒灰尘，一下眨眼而前功尽弃。
并且往往这样的干扰因素多到数不胜数，一般来说一件在虚数空间完美验证，毫无瑕疵的解决方案，拿到现实世界中具体执行的时候，就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成功。
能够影响这个成功率的，除非是炼虚境，虚空造物，把只有在虚数空间内可行的极端条件，硬生生造出来，再把要处理的人和事拉近炼虚强者的领域中区，然后就可以各种把玩了.......
当然，真要是炼虚境强者，想要秒杀境界比自己低的人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而同为炼虚境强者直接争斗的话，互相之间的思维克制，又导致思想方面的博弈全然没有意义，到头了还是比拼谁的底蕴后，力气足，一拳怼死你！
所以了，虚数空间的意义，就是给人以希望，告诉他，你的愿望可以实现，只需要尽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中，走向那个达成愿望的极端条件即可。
比如罗奇的往生剑，就是遵照方案，一步步接近得来。
虽然现在还有很多缺陷，但只要不停进步，终究会越来越完善。
而直到罗奇步入炼虚境，他的一切技法，才可以真正变得圆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