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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不去了,这句话,乍一听就和“再也别想踏出这个门”一样吓唬人,知更听后心里一阵发怵,就已经是在以为少爷要拿她开刀了。可听着后面那句话,让她在屋里等着?这又不像是要惩罚她的样子。
少爷说在屋里等着,那就在屋里等着!没别的解释!
知更乖乖的缩在了门侧,面朝着墙,背对着窗,在也要装作不存在的不打扰两个主子。
然而她再怎么装,一个活生生的人杵在这,那也是无法忽略掉的。华徴嫆扶着君轻尘坐到床上后,君轻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后倒去,臂弯里箍着的华徴嫆就跟着一起倒在了床上,不禁惊叫出生。
拿眼角瞄到知更好奇又克制着没回头的身影,华徴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君轻尘死活不松手,力气大的吓人,竟能箍着她起不来身。
“爷!”华徴嫆本就有点儿累,这下更是有些恼了,轻轻推了他一把道:“爷醉了,早些休息吧。还请松开妾身,让妾身伺候您更衣。”
“爷不松手,就不松手,你咬我呀?”君轻尘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得意的笑了,脸上写着:谅你就不敢咬。
华徴嫆真是要败给他,这人怎么不分时候场合的闹?喝醉了酒不让丫鬟出去就算了,好歹松开她吧?
可再挣扎,还是无果。
华徴嫆气鼓鼓的吐了口气,瞪着眼睛斜睨君轻尘,翻了个白眼,干脆打算就这么睡了。可刚闭上眼,她又听见君轻尘在问。
“你说,我该怎做,才能彻底化解这命里的一劫?”
华徴嫆缓缓睁开眼。
“说吧,既然你知道的这么多。那你告诉我,着身边,有多少人是我可以信的,有多少人是我不可信的。有多少危难是我可以躲过去的,有多少危难是我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的。”
华徴嫆撑着身子坐起,这一次君轻尘却没拦着。她坐起身子在床上,低头看着和衣躺着的君轻尘,看他闭着眼,嘴角噙着无奈的笑,像是睡着了一般。
“爷可是在问妾身?”
“是。”
两片粉色的唇只是微微开合,若非双眼一眨不眨,可能都要怀疑这声音是不是来自他。
华徴嫆道:“妾身说过,妾身知晓的事情有限。爷若是要妾身悉数回答正确,妾身只能说,妾身做不到。”
“我不需要你悉数回答正确,只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君轻尘缓缓睁开眼,眸子里闪着冰冷的光,抬起手指轻轻抚在她的粉颊上,“你要知道,你已经嫁给了我。眼下屋中无纸笔,写休书也来不及。今日若我死了,你只能做一个寡妇。与其做一个寡妇被人轻视一生,还是有个俊俏夫君供你吃喝无忧的好吧?嗯,所以,说吧,怎样才能化解我命里这一劫?”
这人是真喝多了怎么着?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华徴嫆听的莫名其妙,叹了口气,只当是他喝多了说胡话,自己的身子往前蹭了蹭,双脚落地打算替他将鞋子除去。可落地时脚腕疼的她打了个哆嗦,用手一摸才知道已经肿成了馒头。
也罢,坐着脱一样的。
华徴嫆安慰着自己,向前探着身子伸出手臂想要去抓君轻尘的鞋。可这君轻尘的腿也太长了,以她的身形愣是够不着。就在考虑着要不要叫知更帮忙的时候,华徴嫆忽然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而后眉头紧蹙。
“爷。”
“嗯?想清答案了?”
“什么答案不答案的,”华徴嫆狠狠推了他腰间一把,“咱们先想想怎么活过今夜吧!”
许是被她突然尖锐起来的声音惊到了,不仅知更没忍住好奇的心看了她一眼,君轻尘也坐了起来。而当这三双眼睛一同向外望去时,一簇一簇的火苗已经堆积到了顶峰,几乎要连成火海。
“妾身以为,这绝不会是爷要带来的惊喜吧?”华徴嫆苦笑。
君轻尘深深的看着映在门窗上的影子,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嘘。”
不知有多少束火把在外面绕来绕去,映出的影子格外令人心惊,但就是不做硬闯的态度,始终在外面守着,除了火把燃烧时劈啪作响的炸裂声与整齐的脚步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他这是,一次比一次玩的大啊。”用低的几乎连旁边的华徴嫆都听不见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君轻尘的脸色也很沉,按在华徴嫆肩膀上的大掌收紧了些。
“你猜他舍不舍得留下你的命?”
君轻尘诡谲的笑着问。
华徴嫆听的莫名,再愣了愣,脑子里一空,却是想到了刚才的事情。
“爷是在怀疑妾身?”
“我只是,不大相信好好的一个人会变成另一个人。”外头的火光隐约可以将屋子里照亮一些。知更瘫坐在墙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瞪着眼看着外面。君轻尘在这时却将身子向她身上贴近了些,嘴唇几乎要挨在她的耳垂上:“蓄意接近清宴,又想接近我,发现我讨厌柔弱女子后,立即就换了风格重新接近一次,说是连人也换了……”温热的呼吸喷斥在耳朵上,痒痒的,热热的,但华徴嫆的心却在发凉。
她好像,被谁算计了。
“爷是知道了今日妾身与世子见面的事情了?”
君轻尘闻言微微睁大了眼,是没想到她竟主动提了。
“爷在猜妾身与世子是一伙的,对不对?”
君轻尘默了默,“是。”
华徴嫆闭上眼,轻轻吐出口气,而后睁眼看他:“妾身只问,妾身要如何做,爷才能相信妾身。”
君轻尘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眼中的凶光渐渐地散去了。
而后勾了勾嘴角,“老规矩,亲我一下吧。”
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若世间的纠葛都可以这么轻易被化解,那么善恶对错又何须苦苦分别。
华徴嫆亦是静静的看着他,好像又想明白了一些。
这个人,在试探她?还是在帮助她?
他似乎是确定了她与苏清廉之间有联系。但是没想到苏清廉会做到这个地步吧?凭着他的防备之心,新婚之夜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丫鬟在一旁守着,守在这落凤阁的人定然还有其他。但苏清廉离开之后却是将更多人安排了进来,这调虎离山之计加上了智取不可就强攻的架势,看来苏清廉是有过蓄谋的。
“爷,您一共安排了多少人守卫?”她没有亲君轻尘,而是警觉地、悄声的问。
“五人。但其中有双狼与降魔。外面始终没有打斗声,大概他们是出事了。”
五人。与外面火把的树木比起来,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那爷觉得,他们在外面是在等什么?”
“若非是等我亲自跑出去送死,那就是在等一个绝妙的时机。我回来前亲自送了最晚离去的爹娘与舅舅一同出门。此时舅舅的轿子应是已到王府半路。他们虽举着火把,但看火把的高度却是在有意压低,证明还是不愿被人瞧见端倪。只要君府一出了事,哪怕再是掩藏,也多少会弄出声响惊动邻里。他们这样无非是在吓唬我,令我不敢出去,老老实实在里面等到死期降临。”
顿了顿,君轻尘又道:“还有,他们可能也是在找一样东西。”
“东西?”
“被我藏起的兵符。”
外面的火光跳跃依旧,隐约似乎听见了蝉鸣的声音:“谁……”
而在这一声之后,声音便消失匿迹了,只剩下重物倒地的声响。知更猛地松开了捂着嘴的手,往前爬了两步,惊愕又痛心的看着外面,浑身颤抖不止,泪水也落了下来。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不受控制的冲出去,而是绝望的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两人,爬在地上无声的大口呼吸。
现在只要有一人冲出去……多半就是被强行杀害的下场了吧。对方这么拖延着时间等着,除了君轻尘说的那两条可能,还有可能就是等到胜券在握时,将君轻尘这无兵无卒的主将拉出去对峙一番,然后怀着变态的满足心思将其在眼前解决掉。
这种类似的故事,华徴嫆记得自己也在茶馆外头卖柴火的时候旁听过不少,基本出自王位之争手足相残,强势的人总能想方设法解决掉弱势的人,解决之前必然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变态欲望,将自己的形象在对方面前衬托的越发高大,而后狂妄的笑着宣告胜利。
可这苏清廉,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弄死君轻尘?为了王位?不会啊,王位本来就是他的。
为了女人?也没听说过苏清廉与明溪公主有过什么交集啊。
总不能是为了她吧?华徴嫆想了想,怎么也觉得不现实。这都大军压境了……苏清廉要是想带走她,绝对不会把她放在这这么久。如果刚才来试探时是想带走她的话,那身为一个权势在手的男人,多半会直接把她掳走。哪怕胳膊脱了臼,照样可以派人掳走。
没有带走她,暂时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只能说明华芷柔这个角色也是个牺牲品了。不然哪个男人会舍得让自己喜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