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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何尝不想自由一生?奈何他生于皇家,长于皇家,肩膀上到底要担负着天下,哪怕摆脱了皇位也免不了责任与担当。
“轩儿,你曾愿国泰民安,必然深知其中道理。我身为皇子,不可卸下自己的责任。这是命,拒绝不得。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往后我定会护你母子周全,也再不另娶。”
苏轩儿有苦难言,到底只能同意。默默的等着面圣之时,默默的算着自己的死期,眼中灵动的光芒也逐渐消散,再也不见了。
绵绵细雨终于停下。苏凌带着苏轩儿进了宫。在宫门时,马车一晃而过,门口的两个守卫却惊:“那不是承王府中的承轩郡主吗!?终于找回来了?承王可是要急疯了!”
苏凌没有听到这段话,而是直接去御书房见了皇帝。在门口等待时,苏轩儿将头埋在斗篷里,埋得很深。
但埋得再深,也要有抬起头的一天。真相大白之时,苏凌震惊,皇帝震怒。苏轩儿默默的承认了一切,独自包揽了过错,她也必须这样做。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场不伦之情,带来的危害远超她的设想。苏凌悲怒之下惩罚自己,自掘双眼以求圣上将她饶恕,发誓自己永不与太子夺位。苏轩儿则是在出逃时被君正阳所救。最终谈妥,苏轩儿打掉了自己的孩子,苏凌也给了她一纸休书。皇帝气得大病不起,最后一句:“你们两个好生糊涂!”成了告别的话,再也未能睁开眼。
太子苏傲继位,巧遇云来山高路远贫瘠不堪急需管制,便将苏凌派去封地称王。苏凌甘心领命,与自己的兄弟告别之后带着亲信到了云来。
后面的消息便是苏轩儿嫁给了君正阳。二人在不久之后也有了孩子。怀子之时,君正阳带着妻子回了云来老家。苏轩儿早产,产后去见了苏凌。
“堂兄,轩儿将儿子取名为轻尘,惟愿他往后视一切皆轻如尘,不亏欠也不辜负世间人。希望你不要介意,轩儿将这名字带走了。”
苏凌已看不见她,眼上缠着一圈圈厚厚的白纱:“原本……就是为你要生的孩子取的名字。叫轻尘也好,只要正阳不介意。”
“老爷很喜爱尘儿,他没有介意。”忍着哭腔的说着,苏轩儿抬眼看了看天,“我已经答应了老爷,下一个出生的孩子,由他取名。即使是女儿,也不会叫盈絮了。”
苏凌低声道:“只要你们过得安慰就好。”
“那……堂兄可不可以答应轩儿最后一个请求?”
“求你,在摘下白纱之后,带上面具,再也不要将面貌呈给世人。就让你的样子永远存在轩儿的脑海吧。这是轩儿最后一个自私的要求。”
苏凌答应了她。在眼睛上的伤口愈合之后,永远的戴上了面具。但他已不再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墨尘先生”,而是作为云王,永远将自己禁锢在了云来,用云来苍生锁住了自己曾经渴望着的自由,再也未能解开。
这一锁,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来,他未再与任何女子有所瓜葛,只抚养了一个义子。当年知道真相的君正阳舍不得云王将无数的压力压在自己肩头而寻找解脱,将年幼的君轻尘带去与苏凌认识,却没想到,不知是因为血缘还是因为什么,小小的君轻尘十分黏着苏凌。苏凌见不到小轻尘的相貌,周身的寥寥几个知道云王原本容貌的亲信也不忍将事情说出,便让君轻尘以侄子的身份时常陪伴苏凌。再后来,苏轩儿见君正阳不愿再娶其他女子,为了报答,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便是君颜。但君颜出生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重新走远了。
苏轩儿从未忘记过苏凌,君正阳却仍疯狂而又理智的深爱着苏轩儿,连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这二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三个人始终僵持着的关系终于在这一天被君轻尘知晓,秘密也得以揭开。苏轩儿留下了当年苏凌给他的儿子,但这事除了君正阳、苏轩儿和苏傲,被彻底换过血液的宫中已再无人知晓。
君轻尘安静的听完所讲,缓缓地闭上了眼,轻轻吐出一口气,苦涩的笑了。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颤抖的声音,伴随着抽搐的脸颊与抖动的肩膀,君轻尘睁开了眼,“我不会认其他人做爹。我的爹只有一个,我姓君,不姓苏。”
君老爷一愣,感动而激动的保住了君轻尘:“孩子!爹这么多年,也有顾虑,就是怕你知道真相后,不认爹了啊!”
君轻尘吸了吸鼻子,缓缓摇头。
“是孩儿之前不孝,误会了爹,是我错了。今日,我来这里也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君轻尘半张着嘴吸了吸气,颤声道:“知道之后,您还是我的爹。”
君老爷轻轻拍打着君轻尘的后背,满足的笑开了。
“乖。”
君夫人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始终愣怔的看着那父子二人。在听过他们的对话后,她怅然一叹,悠悠的站起了身子,默默离开了书房。
华徵嫆唏嘘着这一段曲折的故事,不由感叹有情人在一起是多么的不易。这一场坎坷的感情,毁了一对才子佳人,也耽搁了三个人的一生。世俗偏见、人性枷锁,足可以生生将人拆散毁坏,真是可怕。
思及她的过去,华徵嫆下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若是她的爷与苏明溪真心相爱,那哪怕他们是血缘相近的兄妹呢,她也甘愿让步了!
只要君轻尘能好好的活着就好。她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云王。
“爹,”君轻尘沉声道,“若是您想娶那个青楼女子,便娶吧。儿子不会拦着了。您苦了二十年,没必要再一直苦下去。若是另有了所爱,儿子支持您了。”
“尘儿……”君老爷惊讶的顿了顿,别过头叹气,“爹与你娘相处了二十年,以为即使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也有一些日久生出的情分。至于妖娆,我对她也没那些多余的心思,不过是拿来试探你娘的罢了。可她……唉!事到如今,明日我还是去与妖娆说一说,不再与她联络了吧。哪怕你娘从未将心放在我的身上,这也是我自己找的结果,我理当习惯了才是。”
君轻尘闻言心里泛着丝丝的痛意,却除了替娘道歉,没了半点能说出口的话。只是此时道歉又有什么意义?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罢了,于是只道:“这些事,爹您自己拿主意吧。无论如何,儿子支持您。”
君老爷欣慰的笑了笑,粗糙的大掌拍在他的头上,一如十几年前,小小的孩子站在他面前脆生生的叫他“爹”时那般,带着欣慰的心情,将他认作成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回去的路上,君轻尘对华徵嫆道:“我有一个想法,往后还是与爹说一下,君家的家产,我不继承了,留给颜儿和念白,你可同意?”
“爷问妾身?”华徵嫆坐在他的身前,向后扭头看他:“妾身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这种大事,爷来拿主意便好。”
“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君轻尘一手搂着她的腰际,一手牵着缰绳,“既然你也同意,那就这么办吧。咱们自己也有家业,虽远不及如今的君家,但总会做起来的。”
华徵嫆笑了:“爷说什么是什么。反正妾身什么都做不到,还是跟在后面远远看着就好。”
什么都做不到?
君轻尘垂眸看了看她,心里却否认了这个说法。这个鸡崽子,看似是什么都没做,但其实在无形之中,她已经做了很多了。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的家人,他都觉得,能有她在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嗯。你远远地看着就好。”君轻尘道。
远远的看着,不要再冲到前面去受伤。
华徵嫆却理解成了自己的那个意思,随后道:“那……爷,这种事,您是不是要与明溪公主提一下?毕竟此事也关系到她,凭她的身份,也该知晓此事才是。”
君轻尘闻言沉默了一阵。
“不必与她说。还有,今日知晓的事你也不要告诉她,把这事藏在心里便好。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妾身明白。”华徵嫆肃穆答道。
他与明溪的事,到底是他们的事。她这外人,还是不要管了。
君轻尘将揽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了些,加快了马速。直到看见家门口的石狮子,才皱了下眉,“我怎么觉得咱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什么事?”华徵嫆愣了愣,想了半天才道:“是妾身没与您讲今日妾身独自出去的事?”
君轻尘也仰起头想了想,“可能是吧。回去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一个人去哪了!”
华徵嫆笑着顺从道:“是,我的爷。”
而后,真正被他们遗忘了的,品着不知第几壶送来的热茶的苏清宴打了个哈欠。
“这两人究竟做什么去了?还不来?”
再不来他可要抛下他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