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遇 袭

草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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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李煦来过之后,对于两淮盐务的处理我越发快起来,而张鹏翮竟像消失一般再未出现,只送了拜帖说是要务在身不能亲来,我只道这个清官又不知去往何处暗查,渐渐不再关心。又过去月余两淮官盐已尽在我的掌控,市面上的官盐所掺杂质减至三成。虽然40文一斤的价格依旧,可私盐已经没有市场,盐商们叫苦不迭,原本高价进货想多掺些东西回本,如今却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爷,咱们这是赔本赚吆喝啊。”宇成一边归帐一边叹气,“里里外外咱们可是搭进去不少银子了。”

    “我就是要以本伤人!”笑眯眯的将茶壶颠在手中呷了一口,“饶是你有金山银山也比不得爷身后的那座山!再往后就是回本的机会喽。”

    “怎么说?”宇成抬头看向我,“爷,万岁爷就算再有钱,您搭进去的这个大窟窿,恐怕四爷死也不肯给您填上。”

    我扑哧一声差点笑喷出来,“你个猴精,倒是真了解我这个四哥。”

    宇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也就是在外头奴才敢这样说,平日里跟着爷在户部走动,惯看四爷一张冰脸,外省官员讨要万余款项都要被他骂上一骂,更何况爷眼下可是亏空了近六万两啊?!”

    闻言我禁不住朗声笑起来,“宇成,爷真是服了你,四哥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万余就要挨骂,那我恐怕要挨板子了,还是四哥亲自打的!”

    此言一出,我俩相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让进来的清尘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收住笑声,示意她坐到身侧,“人都道烟花三月下扬州,要不赶在三月末,你和我一同去趟瘦西湖?”

    “爷和姑娘顺便再去趟栖灵寺吧,奴才听说很灵的。”宇成收了账册,又来献宝,“反正离瘦西湖不远的。”

    “好提议!清尘,到时候就咱们二人谁都不带,省得有些人总在眼前晃。”我揶揄的说道,“爷既然要效仿古人,自然不能带些个聒噪的家伙扰了佛门清净。”

    “爷……”宇成委屈的看向清尘,“姑娘帮忙说说,爷总是欺负奴才!”

    清尘掩帕而笑,“什么爷啊、奴才的,我这里瞧着这爷没个爷的样儿,奴也没个奴的样儿,反倒像是从小玩起来的伴儿,这拌嘴调笑的劲头更像是多年知己兄弟,你们两人还真是让人羡慕。”

    此言一出,我与宇成相视一笑,自有一份了然在心间,宇成将账册收进匣子起身离开,“爷,奴才先回去了,今儿晚上备了酸汤,可不要太晚回来。”

    我颌首让他走,“晚上再与你说说后面的事情,决计亏不了,你就放心吧。对了,你干爹哪儿有消息回来吗?”

    宇成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今儿早上刚来信儿,结果奴才出去一趟就忙乎忘了,又和您这归帐也没想起来……”

    “说重点!”手扶额角心中暗叹,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絮絮叨叨,我真是太宽松了!

    “是!干爹说,老爷子看了东西只‘嗯’了一声。”

    “就‘嗯’了一声。”天啊,我这里费劲巴拉的忙乎半天就换来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声?!皇阿玛,您可真难伺候!

    “那个……”宇成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快说!”自作自受啊,对他太好的结局就是我这里一点儿主子的威严都没有了!若是换了八哥,即便是满面和煦,奴才们也不敢半点轻慢!都是风华正盛的人儿,差距怎么就这样大呢?!

    “不过,干爹说老爷子已将东西放到睡房里了,收到的那几天时常带笑也没罚过什么人!”宇成狡黠的看着我,“干爹盼着爷多送些东西回去呢,说是大家日子都能轻松些!”

    “你就编吧,若是你干爹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将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说着将袖中的钱袋子砸过去,“闪人!有多远闪多远!”

    “奴才谢赏!”宇成边走边说,“奴才的话没错嘛,这一来一往的大家日子都好些!”

    “你!”看着那家伙一溜烟没了踪影,我哀叹一声,“清尘,你可见过这样的下人?”

    清尘笑而不语,反倒取了玄琴抚曲,“公子神色倦累,何不在琴声中小睡一会儿?”

    闻言我果然觉得身上乏了,索性和衣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我的提议你还没应呢?”

    “公子提议自然是好的,栖灵寺清尘神往已久。”琴声悠悠,心渐渐安定下来,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阵子筹谋部署劳心劳力,唯此刻才感觉放松下来。即便清尘来路有疑,可是一看到她淡然的眼神,我竟不愿再去多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喧闹,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房中已不见清尘身影,隐约间听见崔嬷嬷正和什么人计较,不时还夹杂着清尘的轻泣,眉头一皱起身来到门口却忽的顿住脚步,这声音莫不是……索哈?!

    顺着门缝看去,果然是这家伙正纠缠清尘,“什么清倌儿?爷都打听清楚了,不过是个官妓,眼下爷看得起便是你的造化,还推拒什么?难不成嫌爷粗鄙比不得你房中的小白脸吗?”

    上次说我是小官儿,这次又说我是小白脸!索哈,咱们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只可惜这一次我不能露脸,索哈认得我,若是被他撞破可就不像张鹏翮一般了!

    正在犯难,忽的灵光一闪,将张鹏翮送来的拜帖取出,命小厮送到崔嬷嬷手中,这主事倒也机灵抖抖手将拜帖在索哈面前晃了晃,“这位爷,您那姑父再大还能大过这位去?”

    索哈接过一看立刻泄了气焰,心有不甘的甩开清尘的腕子,“我倒是个小白脸,原来是老牛吃嫩草,清尘姑娘好眼光!”

    说罢,跺脚而去,行至大门前索哈忽的顿住脚步,朝廷明令禁止官员出入青楼,虽然大家心照不宣可也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示拜帖,更何况是左都御史这样的监察之职。

    一把拦住小厮,递上一两银子,“清尘姑娘的恩客可是年青公子?”

    那小厮不明所以,又见索哈出手大方,忙不迭的回道,“可不是吗!风华正茂一谦谦公子,与清尘姑娘郎情妾意正浓呢!”

    冷哼一声,果然如此!复又语态和蔼的说道,“小哥可知那人是个什么来路?”

    “这个……”小厮面露难色。

    索哈见状心中暗骂,却依旧取了银子出来,“为难小哥了。”

    “多谢爷!”小厮见了银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唐公子是个买卖人来江南做生意,机缘巧合遇到清尘姑娘就再不愿走了,日日来将姑娘包下不准再见外客,听说派了不少银子给崔嬷嬷!”

    “可是汉人?”

    “是。”

    商贾?汉人!不过是富户的纨绔子弟竟敢和爷抢姑娘,今儿就让你尝尝爷的好手段!眼神瞄了一下二楼的房间,索哈转身离开!

    “多谢公子!”清尘进门就拜,眼角还垂着泪,“今日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清尘的清白不保。”

    我上前扶起她,“这些话再不可说了,我帮你没有所求,只要你好好的。”将清尘的手腕抬起,只见上面已是青紫一片,取了药酒轻轻推开,“当真是无脑莽夫,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合该他惹了我总要让他吃些苦才好!”

    “公子,万不可为了清尘惹下半点麻烦。”清尘急忙说道,“此人乃是江西巡抚的外侄,在旗满人,平日里嚣张惯了,公子不要去惹他!”

    “好了,不说这些。”我手渐渐加了力道,“若是想消去青紫,我可要使些气力,你且忍住!”

    清尘闷哼一声强忍痛楚,“有劳公子。”

    这一闹,我顾念清尘心有余悸索性晚饭也留在了良辰,夜色初上我坐在窗畔品茗,而清尘斜靠在美人榻上面色略显苍白,“公子这两日还是不要来这儿,只怕那索哈心有不甘,又来寻衅滋事。”

    “不怕。”我将香茗品完,起身坐到她身侧,“你只管放心就好,我与两江总督还略有些交情,更何况张鹏翮又与咱们相交,量他也不敢如此嚣张,再说了这里又不是江西!”

    “官家两个口,公子布衣商贾,清尘带罪官妓,怎样也比不得官家子弟,公子小心为上。”清尘握住我的手,眼眶微红。

    “我若不在,你一个人如何应付?”我反握住她,笑着嗔道,“都说笑着好看,怎么就这样多愁善感的,我那忍心将你一人留在此地?”

    忽的窗外吹进一阵风,室内瞬间异香浮动,我心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身子一软便滑在榻旁,好歹靠在脚踏上才不致滚落在地,而清尘亦是满脸惊恐的看向窗口,有人跳窗而入,“清尘姑娘,别来无恙啊。”

    我背冲着来人无力转身,却听得分明,来人正是日间闹事的索哈!

    “我这里倒不知道何时张大人变得如此年轻?”索哈几步到了清尘身边,抬手勾起她的下颌,“虽没有倾城之貌,可是你这欲拒还迎的功夫,真是勾的爷心痒难耐。”

    “爷,这家伙如何处置?”有随从问道。

    索哈头也没回,“一个汉人嘛,扔到秦淮河里喂鱼就好了,爷今儿称了心意赏他个全尸!”

    “你不能!”清尘虽全身无力,却拼尽气力紧紧攥住索哈的衣袖,“唐公子与此事无关,我遂你心意便是,何苦伤人性命?”

    “呦,姑娘这是心疼了吗?”索哈□着将手探入清尘前襟,“也好,今儿就让你这情郎看看爷是何等厉害,也好绝了他的念想!”

    “你!”我沉声喝道作势要起,却不想索哈的随从,反手将刀柄磕在肩胛,我闷哼一声只觉一条膀子脱了臼,眼前一黑再发不出声音。

    我这里疼痛难忍,索哈斜楞一眼,“拖远些,莫要搅了爷的好事。”

    随从闻言将我拖拽出三尺之外,拿物堵在口中用脚按在墙角,我挣扎不出唯有眼睁睁看着索哈对清尘予取予求,清尘满脸泪痕却冲着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冲动行事!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到伤害?!绝对不行!手指探进靴筒将随身匕首悄然取出,趁着那随从分神之际狠狠戳在他大腿上,踉跄起身冲到窗口将腰中的火信放出,瞬间天空之中便有冲天银光闪过,暗卫见此火信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会齐聚而至。

    我刚要喘口气忽觉腰间一冷,有冰冷刀锋划过,猛回身只见索哈咬牙切齿的举着钢刀立在身后,“该死的……你……怎么会……你……”

    我强撑身子倚在窗前,大口喘气只觉身上的气力渐渐消失,“索哈,你可还认得爷?”

    “九……九阿哥……”索哈面色瞬间苍白,手抖得差点拿不住钢刀,“您不是……重病……”

    “既然认得爷是谁,还不束手就擒!”沉声喝道,我的意识飘忽起来,“暗卫片刻即到,你可是不想活了?!”

    索哈错愕的看着我,渐渐眼中起了杀意,“今日我撞破九阿哥的机巧,辱了你的心尖儿,又提刀伤了你,罪罪当诛我还能有活路?!眼下倒不如将你杀了,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也免得将我姑父牵涉进去!”

    说罢,举刀向我砍来,我此刻再无半分气力躲闪,唯有咬紧牙关准备生受这一刀,哪成想清尘几步扑到我身前担了下来,蕴了十成气力的刀锋狠狠划过脊背,伤口深可见骨血蜿蜒汹涌。

    “清尘!”我失声大喝。

    清尘面色如纸、气若游丝,却伏在我耳边轻语,“对不起,累你如此。”

    “索哈!”声嘶力竭却终是体力耗尽,神智散去人瞬间陷入黑暗。

    “爷,眼下怎么办?”随从们眼见情况如此已然乱了阵脚。

    索哈此刻已经红了眼,哪里还管什么尊卑上下,惟觉得渡了这一关才是要紧,看着昏厥在地的二人心下一横,“一把火烧了这房间,索性来他个毁尸灭迹,也可以转移那些个暗卫的注意,咱们方可脱身。”

    一把推翻烛台,纱幔床帏遇火便着,索哈与随从紧闭门窗,疾步从正门大大方方的离去,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良辰内里浓烟渐起、火势正盛,良辰外厅却是莺莺燕燕、歌舞升平……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遍更新,要是再不显示,草青就该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