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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擒藻堂,我急匆匆赶去了庄宜院,这多年不见宜妃,咋一相见忽的酸了鼻翼,“儿子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宜妃起身将胤禟扶起,话一出口便是哽咽之声,“九哥儿,我的九哥儿啊!”
扶着宜妃坐下,这才回头给五爷行礼,“五哥安好。”
“你回来便是好的。”五爷拉着胤禟一同坐到宜妃身边,百感交集地看着眉眼间已见沧桑的这个弟弟,“我……和额娘日日望眼欲穿,总算你平安回来了。”
“弟弟不过是管些人马口粮,没什么危险,往来书信不都提过了?”我笑着拭去宜妃眼角的泪水,“阿弥陀佛!额娘莫哭,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如此还要惹您泪水,岂不是儿子的罪过?菩萨要怪的。”
“呸呸!佛祖面前岂能浑说,怎么这多年还是如此油腔滑调?”宜妃破涕而笑,随即又红了眼眶,“听你能这样说也是好的,额娘总算是盼到了。”
我见她心下暖暖的,知道宜妃是当真疼惜这个儿子,“这些年王府上下多亏额娘照拂,儿子才无后顾之忧。”
话一出口,宜妃眉头微蹙看向胤禟,“九哥儿,王府上下内外有序,蕙兰和清尘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可是这宫中之事……额娘到对你有所亏欠。”
“怎么说?”我不紧不慢的问道。
宜妃看了看五爷这才说道,“你五哥如今在吏部行走,前朝之事自有他竭尽所能,虽然关于你的参奏一直不断,但也影响不到你什么。可是如今最最要紧的便是芊芊和弘政的婚事。”
“德妃娘娘发难了?”我安抚的抚上宜妃的手,笑着回道,“芊芊不会去和亲的,一来儿子求过皇阿玛的话,二来自有合适人选去和蒙古各部和亲,额娘放心就是。”
五爷闻言略显惊讶,但想到胤禟行事向来稳妥,遂安了几分心思,“你刚回来,这些事便有了着落,如此倒显得哥哥无用了。”
“额娘刚好些,哥哥偏又来打趣。”我故作轻松的笑说,“我的一双儿女自小便养的没规没距,既要婚配自然不能选了家风过于拘谨的人家,少些不必要的烦恼才是正道。”
宜妃拍了胤禟的手背,笑着嗔道,“天下间偏是这皇城最为拘谨,倒养出你这样一个混世之徒来,可惜我的好孙儿生生摊上你这样一个阿玛,拖累大好前程。”
“还不是额娘骄纵我。”我取过桌上茶盏自顾自呷了一口,“殊不知这多年在外儿子颇为艰辛,唯此刻才最为舒心,还是守着额娘、哥哥好。”
“你这孩子,又来惹我。”宜妃闻言心酸不已,“今后不许再逞强好胜,额娘只要你们兄弟平平安安就好。”
我看了五爷一眼,见他若有所思,知道额娘的话触了彼此心思,便正色说道,“额娘,关于芊芊和弘政的婚事,儿子还要请您示下。”
“九哥儿,你在外眼界自是比额娘要强,他们的婚事额娘只一条,不可委屈、不可寻利。”
“儿子也是这般打算的,所以想……让芊芊离开京城是非地,而弘政如今已是贝子,依例是要承继睿亲王府的爵位,离京是不可能的,我想找一个识礼乖巧的女子为妻。”
宜妃垂首不语细细思量,五爷接过话茬,“芊芊乃是皇阿玛亲封的郡主,又涉及你和八弟两家,虽说八弟眼下只是贝勒,可毕竟协理着内务府,你二人也算是亲近,单此一条将芊芊外嫁便是难上加难啊。”
“我当然知道这些,眼下四九城哪个不说我睿亲王府圣眷正隆,可……圣眷终有断的时候,盛极必会衰至。端看前太子还不自知吗?”
我意味深长的看向眉头微蹙的宜妃,继续说道,“我无意皇权之争,只想着额娘和哥哥平安就好,如今这一身荣华不过是皇阿玛给脸,但凡有一日……我只想着能保全一双儿女,还有额娘的一份体面。”
“依你的意思就好,可是九哥儿,额娘这里你不需要担忧。”宜妃抬眼看向胤禟,“额娘在这深宫之中自有生存之道,我能保得住你们兄弟,就有法子坐得稳这一宫主位。记住,额娘不会是你的后顾之忧。”
离开庄宜院已是夜幕降临,我与五爷并肩而行,许久都没有开口,夜色中的永巷静谧幽深,五爷恍惚间想起当年二人飞奔的情景禁不住感叹,“眼下再没了夜奔的气魄,胤禟,咱们都老了。”
“老了吗?其实我的心很早就老了。”嘴边泛起苦涩笑意,“一转眼已近不惑,可很多事情却越走越迷茫。”
“你在害怕?”
“当年胡天胡地想着拼出一条路来,如今却发觉需要顾念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人老了心变软了,路却不好走。”
“所以你要将芊芊送出去?可有人选?”五爷侧首看向胤禟,却发觉他眉眼之中俱是疲累。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说道,“你在吏部行走多年,应该知道赵弘燮吧?”
“现任直隶总督,一等精奇尼哈番,赵良栋的儿子?”五爷略带惊讶的问道,“赵弘燮的嫡子已经成婚了?”
“不是嫡子而是他的庶长子赵世扬。”
“赵世扬……目前只是个内廷侍卫,配不起郡主的身份,皇阿玛不会同意的。”
“那就要看怎么说了,芊芊虽是皇阿玛亲封的郡主,但毕竟是八哥庶出的女儿,亲生母亲身份不高,即便到了睿亲王府也是养在庶福晋身边,更何况阿蛮最后又被褫夺了庶福晋的身份,左不过一个侍妾,真要较起真来,这孩子两个额娘都是极为卑下的。”
“这话咱们兄弟说说就好,千万不可再与人言,芊芊这孩子性子虽柔却最是要强,若是知道你这般说她必然伤心。”
“赵世扬虽然承了父荫,但平日勤思敏学颇为上进,差事也当得不错,人嘛性子沉稳又不太过拘泥,我瞧着和芊芊倒也相得益彰。”说到这里,我略顿顿又说道,“这孩子在我眼中最好的便是不用承袭爵位,外放出去也可以有个安稳差事,躲开这些纷纷扰扰。”
五爷知道胤禟最不喜朝堂争斗,却偏偏摆脱不得,如今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到底还要为别人谋算到什么时候?”
“五哥,暴风骤雨也许比我想象要来的猛烈,我不希望自己是第二个太子,却又不得不守着这方天地,到最后便也是尽人事听天命。”说罢,缓缓向前走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叹,随即五爷急急跟了上来,彼此再无言语。
回府之后自是阖府欢庆,我掩去满心疲累与众人把酒言欢,直到天光微亮这才回蕙兰的院子休息,无论我与她之间如何,这份体面是一定要给,毕竟我亏欠她太多。
一身疲惫加上酒劲儿,我这里倒也睡得深沉,只是辛劳蕙兰整夜不敢合眼,一直在身边伺候。待到醒来已近正午,宇成进来禀告说是云秀已进府,我这才懒懒起身,将蕙兰按到床上,“昨晚我太累,未曾顾及到你,且补补觉,晚上再过来与你说话。”
“爷。”蕙兰仰视着胤禟,心思百转双手握住他的手掌,“你回来,我就踏实了。”
“这些年苦了你。”安抚地将被脚掖好,我柔声说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断不会让弘政和芊芊在婚事上受半分委屈。”
守着蕙兰直到她沉沉睡去,我这才离开直奔书房。
“什么?爷竟然同意让李卫插手?!”云秀听闻胤禟的决定顿觉不解,“曹寅去后曹家已大不如前,若非咱们扶持早就……如今爷应了皇上岂不就将多年经营谋算拱手让人?!”
“咱们的谋算不变,如你所说曹家所控密探已经大不如前,这些年两江运作已然稳妥,咱们只消抽身于曹家,把这明面儿上的眼线给了李卫便是。”这一夜睡过来我的精神倒是好了很多,心思也平静下来。
云秀闻言又细细思量许久这才说道,“若依爷之言,倒是极为稳妥,曹家所控眼线这些年咱们不过是看着自生自灭,并未太过扶植,若是给了李卫即便个机灵的怕也要折腾几年才能顺当,趁着这当间儿咱们的人行事反而便宜。”
“你且回去江南看着,莫让人轻易算计了去,李卫……勇敢任事之人?!”冷哼一声,我又是一番计较,“云秀,不要让这位李大人太舒服,拿出你的手段来,好好教教四爷的这位好奴才。”
云秀知道胤禟平素最不喜欢主子奴才的规矩,但凡说出来便是心里蹿了暗火,遂会心一笑,眉眼中闪着狡黠,“这个爷放心,两江事务俱在咱们手中,李大人能知道什么便要看爷的心情了,但即便知道了些什么会不会帮倒忙便要看他的造化。”
“如此甚好,不吃些苦头又怎能轻轻松松得了便宜去。”我斜靠在绣墩上,单手扶在腰间隔着衣服摸索旧伤,“当年我也是艰难过的。”
云秀想起当年之事,心中生出几分唏嘘,“一晃竟过去这多年了。”
“这些年一直让你奔波劳碌,当真是亏负与你了,可如今却还离不开你,只当我欠你的,再过一两年若大事可定,必要为你寻一处安稳归宿才好。”
云秀闻言,缓缓跪到胤禟身侧,殷殷说道,“多谢爷心里记挂,当年若非提携之恩,云秀左不过是良辰之中的鸨母嬷嬷,哪里还会有眼下的境遇和眼界?便是一辈子守在您身边也不会觉得委屈,反而多了几分体面和……尊重。”
我伸手拉云秀起身,由着她坐到脚踏上,“你原是五哥门下之人,到了我这里一直恪尽职守、尽心尽力,你若说我这里能得了别处不可得的体面和尊重,我倒也信。可是,云秀你真的不想有个人陪在身边相携终老吗?”
云秀沉吟片刻轻声回道,“爷,云秀守在您和五爷身边看的还少吗?宫里也好、民间也罢,一夫一妻知心知意一辈子的又有几人?妻妻妾妾天下女子有几人能免了这俗套?有的时候退一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其实也是不错。”
“也是不错的……”我喃喃而语说中的却是二人的心思百转。
三日后康熙皇帝一旨申饬到了睿亲王府,以军前狂妄、擅专为由谕令胤禟闭门思过,罚俸一年。
四月,恩旨晋封诸王子女,随即指婚蒙古各部。
“你倒是躲了清闲,如今倒是苦了我。”八爷哭笑不得的看着悠闲躺在罗汉床的胤禟,“虽说皇阿玛没有指明思过的期限,但好歹也要有个思过的样子啊。”
我靠着绣墩笑着回道,“在外多年,如今方偷得浮生半日闲,即是闭门那就关起门来好办事,我是坐是躺、思过还是不思过谁又知道?”
“叫我来何事?快要端午了,内务府还一堆事情呢。”
“关于芊芊的婚事。”我坐起身屏退左右,“芊芊虽养在我名下,但终究是你的女儿,总要问问你的心思我才好办事。”
八爷闻言略作思量,这才开口问道,“皇阿玛申饬和芊芊的婚事是否有关?”
“各中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想着这一次的申饬倒免去了芊芊和亲蒙古的事情,如此看倒也是不错。”
“如今三哥、四哥几位妾室所出的格格恩旨抬了身份,指给了蒙古各部倒叫他们捡了便宜。”八爷心知胤禟所想,却又觉得如今的局势多变,有些话不得不说,“谁都知道眼下朝廷恩威并施,必定会加强满蒙之间的关系,而与噶尔丹修好结盟便有了强大的后盾,四哥此次让自己的女儿远嫁不得不说走了一步好棋。”
微微一笑,我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初夏午后的晴空,心情越发轻松,“我的子女从来都不是棋子,自己做了一辈的棋子,难不成咱们还要将孩子搭进去?这或许是天家生存之道,但于我却不行。”
话落回身看去,八爷亦是笑了起来,“听你之言倒显得我俗气了,也就是这件事上让我觉得子息不多也是好事,说说看芊芊的婚事如何打算的。”
“这些年我一直打两谋算,如今看上的是个内廷侍卫名唤赵世扬。”凑到八爷身侧,我缓缓说道,“直隶总督赵弘燮的庶长子,之前与人有过婚约但未及成婚对方便病故,索性再未议过婚事。”
眼见八爷未语我便自顾自说了下去,“赵世扬任内廷侍卫多年,皇阿玛也偶有赞誉,如今外放出去时机刚好,待成婚后芊芊随他去任上做对逍遥夫妻岂不好?再者赵弘燮年事已高,正室夫人早就身故,再加上身边嫡子女不少,伺候家翁照拂姑嫂的事情不会全算在芊芊身上,也省去不少麻烦。”
“让芊芊离开京城?”八爷略显不解的问道,“将人留在京城不好吗?外放出去便是再见一面都难,更何况外面怎比京城繁华,你就不怕芊芊怨怪于你?”
我带了几缕狡黠说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盐运使这个差事也算得上肥缺了吧,山清水秀的地方怎又比不上京城?”
看着胤禟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八爷神思恍惚觉得好似回到了当初二人情意相通的时光,那个时候一杯清欢一缕清香,即便相顾无言也是极为惬意舒服的,思及此嘴边禁不住挂满笑意,“将芊芊交付与你,我果然是走对了一步好棋。胤禟,谢谢你。”
未曾料到八爷会如此,我倒有些滞楞,却又在转瞬间明白这声谢谢的意思,遂笑着回道,“芊芊这个孩子对我而言意义不同,你这声谢谢我领受就是,但我所做一切只是想让她过得幸福无忧。”
“皇家子女真正能够幸福无忧的又有几人?有你这个阿玛,芊芊、弘政倒是有福之人,只是可惜了初辰……”八爷眼见胤禟闻言神色带了几分寥落,心知自己触了他的心事便缓缓说道,“其实对她而言离开也是一种解脱,总好过事情揭破之后的痛楚好些。”
思及初辰难免心生怨念,我冷声说道,“这笔账还未和三哥好好算个清楚,清了他在江南的生意不过是小惩,大诫……若非看着他的几个子女也是我的子侄,如今便远远嫁去偏远之地清苦度日了!”
“三哥又岂是个在乎女儿之人?”八爷亦是冷笑着说道,“他巴巴的请旨嫁女,明着是为朝廷尽忠,但谁又不知他的打算?与蒙古结亲自有一番助力在其中,科尔沁草原……好地方啊。”
“助力?拿自己的儿女寻助力,我只能说这是最最无能下作的。”禁不住想起沁园中安然居住的两位公主,心中升腾起不满,“我既然担了天子圣宠,做了这个睿亲王就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女受这样的罪。”
“九弟!”八爷听了胤禟的话,大惊失色,“这样的话切不可再说与人了,纵是恨极了三哥也不可妄议朝政。”
是了,同意满蒙和亲的是康熙皇帝,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自己还有什么可置喙的,由得他们去吧,只要芊芊和弘政无事就好。
“如今便是要说服皇阿玛同意这门婚事。”八爷眼见胤禟不语,知道他心中郁结,只好开口说道,“你被申饬除了要避开和亲,是不是也为了能够顺利行事?”
“八哥果然聪明。”我喟叹一声收敛情绪,缓缓回道,“这是我与四哥的交易,也是皇阿玛允准的。”
“交易?”八爷略一思量,“你与四哥之间……”
苦笑一声,我自嘲的说道,“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自觉,皇阿玛让你进还是退都要甘之若饴,否则便会自取其辱,这一次将赵世扬外放出去会让很多人安心,也算是我借着芊芊的婚事存下的一点儿私心吧。”
八爷亦是苦笑一声,再无言语,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想当初的自己,再看看现下的胤禟,这算不算是一个笑话?一个身不由己,活在别人故事里的笑话?!
关于芊芊的婚事出奇的顺利,我并未费太大的周折,伴随着李卫的到任,宫里指婚的懿旨也到了睿亲王府,协理六宫的德妃娘娘终是和胤禟难得的保持了一致。
独坐书房,掂量着手中的懿旨,我忽的笑了,无声无息的笑了,这算不算是求仁得仁?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了,终于不用困在京城……哦不,困在紫禁城这方小天地了!真好啊……
“阿玛?”
门外响起芊芊的声音,我将旨意放到案上,这才开口,“进来吧。”
芊芊端着茶盏进来,“阿玛,这是秋兰姑姑调制的新茶,您尝尝?”
“坐。”我接过茶盏将芊芊拉到身侧,“刚刚下了旨意,怎么不和额娘商量商量婚事,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的。”
“自从秋兰姑姑入府以来,您的茶水都是她亲自经手,女儿今日不过是想跟阿玛说说话,这才抢了姑姑的辛劳。”
芊芊嘴角虽挂着一丝笑意,但又怎能瞒过我去,“对婚事不满意?这一次未能加封尊号也是委屈你了。”
芊芊闻言立刻俯身跪倒在胤禟身边,“阿玛,女儿怎会委屈?这多年来阿玛对女儿尽力尽力,也让女儿在同辈姐妹中活的最为恣意安适。”
我有心扶她起来,但芊芊却执意不肯,“请阿玛听女儿把话说完,我怕今后再没机会说了。”
“你这孩子,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阿玛,这多年女儿能够承欢膝下的时间不多,今后更是不能时时守在您身边,望您千万保重。”
芊芊将头枕在胤禟膝头,缓缓说道,“女儿不委屈,一点儿都不委屈,阿玛这样的安排,女儿不知多欢喜。”
“你欢喜就好,阿玛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幸福。”伸手抚上芊芊的秀发,我柔声说道,“生在皇家便只能守皇家的规矩,阿玛能做的也唯有尽力给你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今后的路还要你自己慢慢体会。”
“女儿明白阿玛的苦心。”
“夫妻之道贵乎知心,你要学着去懂你的夫婿,唯有知心知意,彼此心意相通,才能走得长远。”
一句懂得道尽前世今生的酸甜苦辣,想一想自己活了这多年方才体会到情到深处也抵不过一句懂得来的重要,爱到轰轰烈烈又如何,若不懂你便如烟花璀璨一般,绽放过就烟消云散了……
有风掠过窗格,缓缓地轻柔的带起阵阵暖意,膝头渐渐有了湿意,耳畔传来芊芊的哽咽之声,“阿玛,女儿舍不得……”
指尖划过芊芊的秀发,自己亦是湿了眼眶,我又如何舍得?!芊芊这个名字对我的意义何其重要,我把自己可以给的,不可以给的,都尽力给了这个女儿,“芊芊,要让自己开心,享受平淡的幸福,获取细水长流的恬淡安然。”
康熙六十年十月,睿亲王郡主下嫁苏州盐运使赵世扬,京城百姓又一次见识了这位嚣张王爷的大手笔,陪嫁妆奁蔓延长安街,古玩珍宝不计其数,而江南各处数十家商铺的所有权更是让世人咋舌!待到十一月,郡主夫妇奉旨离京赶赴苏州就任,一场热热闹闹的婚庆方才落下帷幕。
目送车队远离,八爷这才问道,“我原以为你这样大手笔,会吓坏这位好女婿,至少也会不自在,如今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不错。”
“不卑不亢,荣辱不惊,如今才二十出头便性子沉稳,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假以时日可堪栋梁之才。”我回首看向八爷,半开玩笑的说道,“江南之地名利诱惑自然不少,钱给足了,话说明了,这小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只看眼前而不顾长远。”
“你和他谈过了?”八爷略带嗔怪的回道,“你这岳父大人倒是尽职尽责。”
“回吧!”翻身上马,嘴角挂了笑意,“终于解了禁,咱们去良地喝酒!”
说罢,也不理会八爷,快马加鞭直往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