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八章 祭舞

幽泉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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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之中,朱雀天皇正在寥寥几位近卫的保护之下,同左大臣、抱着敦平亲王的女御任子等人匆匆逃窜,以躲避道尊的追杀。

    突然,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天皇寝殿之时,几道不详的乌芒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直直扑向了被护在正中央的朱雀天皇。

    “保护天皇陛下,快保护天皇陛下!”藤原师辅虽被吓得浑身颤抖,但还是强自镇定地挡在天皇面前,对着几个近卫大吼。只是那声音之中满是颤音,腿肚子也在直打哆嗦,足以看出他的外强中干。

    几个护卫虽也惧怕这些一看就是怨灵的可怖家伙,但他们的职责却不允许自己退后,纷纷拔出佩刀就朝怨灵们砍去。

    谁知,那些怨灵却仿佛烟雾一般无视了那尖锐的刀尖,轻易地自其中穿梭而过,径直往天皇扑了过去。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素手突然子天皇身后出现,把他一把推出了怨灵的攻击范围。随即,那只纤细修长、白皙温润的柔荑,竟握住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就朝着扑面而来的怨灵们砍了过去。

    怨灵们在见到那把剑的时候,竟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然而,既出之势已无法停转,它们只能一往无前的继续狰狞着嘴脸,试图向往常一样撕裂敌人的皮肉。

    然而,这一次,一向无往不利的招数却没有起作用,这群没有实体的怨灵们在即将触碰到剑锋之时,就被长剑突然爆发出的淡淡荧光激得嘶声尖叫起来。

    这些身如黑雾般的鬼魅们在碰触到那点荧光时,就仿佛是干柴碰上了火星,倏忽便剧烈燃烧起来,然后在声声凄厉惨嚎之后,化为烟尘随风散去了。

    还剑入鞘,李霜临看着惊魂未定的朱雀天皇,露出了一抹略带安抚性质的笑容,道:“天皇陛下,请不用担心,这些冤魂都已经被消灭了。”

    “是、是吗?那就好。”喘着粗气站了起来,朱雀天皇心有余悸瞄了眼冤魂消散的位置,强自镇定地站了起来,问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嘛~简单的说,就是有几个狡猾的小鬼偷偷避过了宫门前的守卫,潜入此处专门对付您的。”挑了挑眉,说起那些可怕的恶鬼,轻容端丽的女子笑意不减,仿佛不过是在说些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丝毫不见年轻女子该有的恐惧和惊诧。

    看着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特异之处的女子,朱雀天皇想到昨夜她显示出来的武力,不由得严肃了起来,眼中满是探究:“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到这里来,还拥有杀死这些怨灵的能力?”

    “兴趣而已,兴趣!”将长剑系到腰上,李霜临仿佛没有看到周遭众人那怪异的眼神,形容故我、不卑不亢道:“今早办完事以后,稍微有一点不详的预感,就到这附近看看,没想到正好遇上了这件事。至于除魔,小女子只是在剑上覆盖了一层灵力罢了,很简单的应用方式,不过还是意外的挺有效的。”

    闻言,朱雀天皇略带讶异地看着她,问道:“难道你也是阴阳师?”

    “不,小女子可是大唐人士,怎会是贵国的阴阳师,只是略微会一点除魔的方式罢了,这也仅仅是兴趣而已。”

    “这么说就怪不得了,朕还在奇怪为何安倍晴明会让你这一名女子来充当护卫,原来你也是拥有这样的能力的。”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声,朱雀天皇又道:“你可知外边的情况如何?”

    “依小女子估计,那些普通的怨灵暂时应该能够被阻挡在宫门之外,只是那个被早良亲王附身的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说完,见众人皆露出了恐惧之色,李霜临扬起浅笑,安慰道:“不过,天皇陛下也无需太过担心,晴明大人已经在朝这边赶来了。以他能力,要解决这次事件应该并不困难。毕竟,他和那位源博雅大人,可是平安京真正的保护者啊!”

    “你说什么?他们才是占卜之中显示出的平安京的守护者?!”看了一眼呗抱在藤原师辅之女任子怀中的敦平亲王,不由得惊讶道。

    此前,任子被诊断出怀孕之后不久,阴阳寮便作出了平安京的守护者即将出现的占卜。因为时机的巧合,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守护者便是即将出世的亲王,而藤原师辅也因为这个传言,使其地位势力更加如日中天。但是众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一直以为的守护者实则是另有他人。

    “在月亮的附近,两颗星星将合二为一,那就是指安倍晴明和源博雅相遇。只是,如果那两颗星星去掉其中一颗的话…等等,难道说!”猛地抬起了头,李霜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头。

    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她心中计算着时间,然后道:“天皇陛下,虽然小女子对晴明大人的能力很有信心,但是,果然还是有些担心那两位。您和诸位大人请先前往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安心等待一切结束吧。”

    朝朱雀天皇及藤原师辅等人欠了欠身,李霜临看着众人再次挂上面容的忧心忡忡之色,淡笑道:“请不用担心,早良亲王那悲伤的怨念,在时隔一百五十年之后将迎来终结,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有青音大人在,相信两位都会迎来幸福的结局。事实上,这次事件之中,只要解决掉道尊一人就足够了。小女子此去也正是想为此事添上一份保障。”

    “那么,失礼了。”朝众人点了点头,她便转身迅速地朝着那处怨气最重的方向走去。

    “真是一个奇特的女人。”眼露欣赏之色,朱雀天皇望着李霜临的背影时,瞥到了天空中经久不散的阴云,想起如今的危机,又显露出沉重之态,道:“走吧,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们了。”

    “是,天皇陛下。”行了一礼,藤原师辅瞥向李霜临离开的方向,心中暗自思量。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有能力,可能拥有与晴明相似的力量。看来,日后也要放一些心思在她的身上了。”

    另一边,当李霜临按着葬云霄的指示来到了源博雅与道尊对峙的地点时,就见到晴明正抱着胸口中箭的博雅失声嘶吼的样子。

    “这是…”虽然知道博雅会死上一次,但是当他真的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地倒在晴明怀里的时候,她仍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即便当初只是抱着“矮子里挑高个”的想法答应和他交往,即便她从未对他产生过异样的感情,即便很多时候她都只是在逢场作戏,但是源博雅这个老好人的温和与包容,终究还是走到了她的心里头去的。在相处之间,她早已不知不觉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闭眼深呼吸了几下,李霜临作出一番惊愕难以置信的样子,神色悲伤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博雅大人他怎么会…难道说他真的就是所谓平安京的守护者?”

    “是的,博雅大人和晴明大人就是平安京的守护者,道尊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杀死博雅大人的。”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晴明根本无暇回答她,还是一边的蜜虫忍着眼泪哽咽着说出了肯定的话语。

    这时,青音提出,用泰山府君祭将她永恒的生命交换给博雅,使博雅复生,在完成恒武天皇交给自己的保卫平安京的使命同时,也使自己从永生的悲哀宿命之中彻底解脱出来。

    于是,小屋之内,青音与博雅并排平躺于地。晴明宽袖覆面,倏忽打开,剑指为咒,并指为术。反手阴,正手阳,广袖翻飞,潇洒自然,深情肃穆而庄重,姿态如行云流水般大气,以祭祀之舞沟通阴阳,以虔诚之心祈求神明降下恩泽。

    当祭舞毕时,人间的奇迹终于降临。

    宫廷之内,道尊正在四处寻找天皇的踪迹。

    “站住!”就在他来到一处宫殿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本该不存于世的声音。道尊回头一看,就见源博雅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身后,单手持弓肃穆无比。

    “还活着吗?博雅!”

    “祭祀过泰山府君了。”此时,晴明和蜜虫突然出现在了一侧的渡殿之中。

    “为什么,晴明?不过是区区一个从四位下的小官罢了?!”道尊听闻晴明竟为了博雅施展了阴阳道最为困难的泰山府君祭,顿时惊讶不解了,语气之中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愤怒。

    “啊拉~这种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充满着不屑与嘲讽的声音响起,李霜临出现在了宫殿门口,倚着门框摆弄着头发悠闲道:“晴明可跟你这种家伙不一样,他有可以交托性命的挚友,有重视的东西,而你,什么都没有!”

    一脸摇头晃脑的叹息过后,露出的下半张脸带着十足恶意的笑容,状似惋惜道:“真是可怜啊,你的内心是如此的空虚空洞。这样的你,也难怪会走向这自我毁灭的道路了。”

    “你这个女人!”听到这番话,道尊顿时大怒。极力地试图平复下那满心的怒火和被戳到痛处的不甘,他冷笑道:“哦~你不是就那个一刀砍了那段咒的本体的女人吗?像你这样有能力的女人可不多见,居然也要来送死吗?”

    “送死?那可不一定”

    “是吗?”冷笑一声,道尊张开了手,就要朝李霜临扑过来,却被博雅手中那串属于青音的项圈铃声而定住了。两个人格的拉锯战之后,道尊终究还是不敌早良亲王,放弃了攻击眼前的李霜临,缓缓地转过了头去。

    回头一看,就见到了那串熟悉的项圈,随后,暂时附身在博雅身上的青音随着清脆的铃声缓缓显示出了身形。

    眼见曾经深爱的女子出现,早良亲王的灵魂不顾道尊的极力阻止,仍是控制了他的身体,显现出了自己的样子。

    感人的相逢之后,青音开始向早良亲王传达其兄恒武天皇的对于无辜致其死去的歉意,却仍是被满腔怨恨的的亲王所拒绝。

    “到现在才来请求我的原谅,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听到心爱的女子说的这番话,亲王顿感不可置信,满脸愤怒地大吼道。

    “那么亲王大人!毁灭这个国家和黎明百姓,就是您真正的意愿吗?您曾经深爱着这个国家啊!”带着心痛和悲伤,青音大声地说出了这段话。看着自己深爱着的、本性善良的男子,她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容,说出了自己一百五十年来的愿望:“亲王大人,和我一起,到新的世界去吧!从此之后一直只有两个人,青音愿意永远侍奉亲王大人。”

    “青音…”

    看着青音,想着她所说的那些话,早良亲王的内心深处早已产生了强烈的动摇。即便道尊如何的加以阻挠,都无法阻止他放下一切的决心。

    穿过了道尊的灵体,早良亲王抱着青音,在灿烂的光柱之中,升上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