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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人多,你去拿药,我站在这里等你就行了。”从X光放射室出来,前往西药房拿药的路上,莫冠尘突然站住了,“我站这等你会快一点。”
她不想去人多的地方,那样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累赘。
安东尼奥看着西药房的方向那一条条长长的人龙,考虑到莫冠尘的情况,最后还是同意。“好,那我扶你到旁边坐下。”
莫冠尘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站着等就行了,你快点回来就好。”
“那行,你坐着等会,我去拿药。”他握了握她的手,拿着药单往西药房走去。
莫冠尘安静地站在人群里,感受着周围人来人往的吵杂声响,努力用耳朵辩识这些凌乱的声音信息。虽然她对未来抱着乐观的态度,但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万一永久失明了,她也要做一个能自给自足的盲人,而不是别人的累赘。
然而下决定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当她试图倾听,试图辩别同时从不同方向传来的声响时,却发现大量信息犹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小孩子的哭声,年轻人的调笑声,老人的咳嗽声……许许多多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冲击着她的耳膜,末了她却什么也分辩不出来。
她兀自镇定地站着,心里却升起了一种无力感,而在这种无力感之中,渐渐的她有点难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了。
突然,前方涌过来一群人,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向她快速冲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两步,却和迎面而来的不知名人士撞到了一起。
“你这人怎么这样,突然冲出来,撞倒我妈了怎么办?”男子粗鲁的声音刹时传来。
“不好意思!”她连忙又挪到另外一边,结果又被人撞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却一下子彻底的失去了方向感。
她本能的想要走动,但迈出的脚步很快又停了下来。如果留在这里,左右不过离她刚才站的地方三四步路远,如果她这时贸然走动,万一选错了方向,那安东尼奥要找到她就困难了。她定了定神,镇定地站住不动了。
可是,今天医院里的人似乎都跟她过不去似的,她刚刚才站定,冷不防后面又被人撞了一下,结果又趔趄往前进了一步。侧边又有人嚷嚷着“借过一下”撞了过来。一来二往的,她被撞到了一面墙边。
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究竟离西药房有多远了。她扶着墙站定,侧耳倾听,确定自己并没有离开医院一楼大厅,稍微松了一口气。安东尼奥那么聪明机警,她相信即使自己已经离原来站的地方很远,他仍然会找过来的。
刘文琪拿着医院化验单走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人群中孤立无援的莫冠尘。她冷眼看着失明的莫冠尘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直到她倚在墙角一脸茫然地望着周围。
刘文琪看了看手里的化验结果,又看了看茫然地莫冠尘,想起游艇出事那一日的噩梦,一个恶毒的念头突然在她心中成形。她在一楼大厅四下张望,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人,顿时眼前一亮。她连忙走了过去,低声在那个染着黄发的年轻男子耳边交待了几句,又指了指墙角傻站着的莫冠尘。
黄发年轻男子搓了搓下巴,看着莫冠尘的目光像在看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琢磨了好几秒才对刘文琪点了点头。继而刘文琪拿着单据往西药房取药去了,而黄发男子却走向了莫冠尘。
“你好,我是医院的保安,请问需要帮忙吗?”黄发男子来到莫冠尘身边询问。
莫冠尘摇头:“不用,谢谢,我等人。”
黄发男子见她不上当,眼珠子一转,又说:“我看您眼睛似乎有些不方便吧?这个位子人少,又被盆栽挡住,是视线死角,要不我扶你走几步,到另一边长椅上坐着等?”
莫冠尘依旧态度客气地回拒:“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黄发男子只好说:“那行,那你小心点,别被人撞倒了。”
莫冠尘不疑有它,继续靠墙站着。不料刚刚才走开的黄发男子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向她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抓住往前拖不说,还大叫着:“小偷!”
尽管她一下子蒙了,被拖着走了好几步,但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这个人恐怕是冲着她来的,而且还很可能是要对她不利。她连忙停住脚步,怎么也不肯继续向前了。
黄发男子用力拉她不动,只好向不远处的医院保安大叫:“这个人是小偷,快来个人帮我抓住她,她还有一个同伙往后门跑去了,赶紧追!”
那两保安一听,立即兵分两路,一人过来帮黄发男子押莫冠尘,一人往医院后门方向奔去,追那个莫须有的“小偷同伙”去了。
莫冠尘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拖离了原地很远。她冷不丁反手擒住黄发男子的手腕,狠狠用力一掰,几乎将他的手腕给掰脱臼了。
黄发男子杀猪似地痛叫出声。谁知那保安却是真正练家子的,见黄发男子挨了一记,喝道:“哟喝!瞧你瘦瘦的,还是人练家子啊?爷今天就陪你玩玩!想当年爷可是混了三年陆军野战队的!”
莫冠尘凭着感觉和这名自称混过陆军野战队的保安过起招来,刚开始几招还接得有点狼狈,很快从小打架打到大的武术直觉,让她掌握了一点儿门道,哪怕在一片黑暗中,她也能和这个保安人员打成了平手。
她直觉这里离医院收费大厅并不远,只要自己这里把动静闹大了,安东尼奥找不到她就会第一时间往这里来。然而,她左等右等,都没能等到安东尼奥过来,反而是不知从哪里又来了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
她听到那名假扮保安的年轻男子在人群里叫嚣:“送她到警局去,让警察发落。这里正好离XX警局不远,大家一块上,千万别被她给跑了。”
在他的叫嚣声中,还真的有人围了上来,想用人海战术将莫冠尘生擒。
莫冠尘心里大呼不妙。她完全看不到此时身边是什么情形,所以已经失了先机,如果被这些人捉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安东尼奥那边,显然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目前继续在这里等他是不明智的行为。
天救自救者!何况莫冠尘向来不是城堡里等待王子相救的长发公主,她是披荆斩棘的骑士!眼前这一点儿困难,不足以让她退缩。
她再也顾不得方向,凭感觉找到了人群中的一个突破,飞脚踹了出去,踢飞某个人,将人圈打开了一个缺口,继而冲了出去。她甚至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路,只能是听见哪里有人声和脚步声就往哪里跑去。
殊不知,她凭直觉选的这个方向,刚好与医院收费大厅背道而驰。她在忙不择路和背后好几个人的追逐下,跑进了医院后面的巷弄,又沿着巷弄跑到了一道更加窄小的巷子里去了。直到背后再没有人追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贴着墙壁慢慢往前走,等了许久,背后都没有再传来追杀声,才完全停止了前进。
她眯着眼,偏头听了听小巷子里的动静,却发现小巷子很安静,似乎是一条远离人烟的巷弄。她嗅了嗅,空气中没有什么异味,无法辨别巷弄周围有什么,只好作罢。右手在左手腕上摸索了一会,摸到了伪装成白金手镯的卫星定位通讯器,想通知安东尼奥来接她,却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将那枚配套的白金戒指送给他。也就是说现在她根本通知不了他,他也无法通过这个装置来给她定位。
莫冠尘别提多懊恼了,狠狠地敲了自己的头两下,才借助通讯器向好友安远琪等人发出了信息。“姐妹们,快来人民医院附近的巷子里救我,我被人追杀了,还有赶紧通知安东尼奥,他还不晓得我去哪了!OVER!”
Over刚说完,前方巷子里就传来了黄发年轻男子的声音。“抓住她,她在那里!”
莫冠尘无暇细说,转过身就沿着来时路跑去。她不敢保证前面就没有人在等着堵截她,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先跑起来再说。何况,要是能够顺利跑回医院后门,那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
而与此同时,在医院一楼收费大厅交了费取了药的安东尼奥,回过头来找莫冠尘时,却见人来人往的大厅中,早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他在她刚才站的地方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和她的人,才跑去咨询台问了护士刚刚这里是否发生过什么事。
护士如实以告,他顿时警觉不妙,飞快往医院收费大厅的后门跑去,跑到一半,手机就响了,他看也没看就边跑边接听了手机。“喂?”
“我是顾惜惜,小尘被人追杀,在医院后面不知道哪一条巷子里,你快去!保持不要挂电话,我现在在帮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