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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坞堡大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六七十个手持长矛短叉和木板盾牌的团练冲出来,准备援助他们的救兵。不过地主老爷却没出来,还是躲在坞堡大院中伸出个脑袋大吼着指挥手下:“夹击!!从后面夹击他们!给老子冲,一鼓作气宰了他们!!”
不过楚军指挥官只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距离还有200米,理都没理,转头继续下令:“两翼进十步轮射!中阵准备凿击!”品字阵两翼的队伍齐刷刷前进十步,然后竟像火枪兵那样耍起了‘三段击’!
嗖嗖嗖~~~如雨的尖锐细矛纷飞而去50米外,杀得敌人像被风吹倒的树叶,哎呀啊啊的惨叫着倒地,效果居然和排队枪毙差不多!虽然细矛打不透铁甲,但这些团练也没有铁甲嘛。而几个用藤牌的团练,则被飞矛重点集火,或被射伤大腿或被击穿藤牌伤了臂膀头部,也没一个敢硬上。
而且这棍状投矛器制作起来很便宜:一臂长的矩形长条木、几个修整过的梯形小木块、两片不值钱的长条生铁片把几个木料一夹,最后在棍头装个耐磨防腐的青铜‘鼻头’,通体刷几次放火漆就制成了既轻便又很坚固的投矛器(投矛杆)。而且大楚已经做出了标准化人力机械生产线,一年轻松生产十万个标准投矛器!
用这种简易武器大面积武装起来的民兵,虽比不上滑膛枪兵,但对50米外的无甲目标能有效杀伤,对100米处的目标能抛射击伤。射程其实跟早期滑膛枪差不多。更妙的是——完全可以套用滑膛排枪的三段击或五段击!转型火铳兵很方便嘛。
此时,对面团练用猎弓还击,但被前排大楚民兵的覆甲藤牌挡住,然后这位弓手就变成了集火目标,两三根细细长长的飞矛贯穿他前后身躯,矛杆上还有机器刨削出来的放血槽,一下鲜血止不住的流。他人还没死但已经跪在地上大嚎大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这极限时刻,地主团练还是爆发出一轮勇气:“冲上去跟他们拼了!否则大家都要死!!”剩下五百多人嚎叫着开始冲锋,烟尘滚滚、如巨大的浪头轰响而来!
“中阵出击!两翼进十步掩护!”大楚首领只下达了冷静的命令。品字阵中间的队伍呼喝着向前冲锋,冲到距离对方三十多步时,整个小方阵忽然停下,靠近前排仅有的十几个火铳兵齐刷刷开始瞄准。对方距离这边只有二十多步。
还有二十步~~~
十五步~~~
十步~~~
‘砰砰砰!!’阴阳火铳雷烟滚滚,瞬间扫倒前排十多个团练!就在团练们心中大震的时刻,楚军齐声大吼,百把人毫无畏惧的冲向对面数百人!
哗哗啦啦啦~~~就像一块大石头冲进豆腐堆中,火铳近距离猛击和楚军的狂热冲锋瞬间把团练‘砸’的七零八落!而两侧的团练则被楚军跟进而来的投矛兵又一轮三段击,杀的如枯叶滚地。
呼啦啦~~~一下,后面的团练彻底士气崩溃,左右四散逃命!别忘了他们大部分其实是被拉来的农民,哪里有太多战斗力?而且楚军的钢盔、覆甲藤牌、臂甲和护膝、腿甲等都是坚固的钢片,防护力远胜他们,肉搏时被楚军共析钢铸造的‘曲直刀’砍上来,普通刀矛全都缺个大口子。皮甲什么的,更是纸糊的,哪抵挡得住?稀里哗啦就一窝蜂四散奔逃了。
就这两分钟的功夫,后面要‘夹击’的团练还没跟上来呢。因为他们对面,十几个正规的火铳楚兵排成一线,就这么薄薄的一条线就把胆怯的他们拦住了。而楚军首领则对他们吼道:“我数三下,放下武器、趴在地上可免一死!”又指着后方坞堡说:“谁砍了地主老财的人头,就既往不咎!否则为虎作伥,夷三族!!”
这些团练本就不是好鸟,这下更是动摇。犹豫之间楚兵头领已经数完三声,最后一声落下时,对面团练终于有人爬在地上高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旁边的恶汉正在怒骂,楚兵一轮火铳打过去,顿时成了血人倒地。其他的,或是爬在地上求饶或是一哄而散。
此时后面的楚兵已经打崩对手,开始收兵退回来了。楚兵首领对着大门紧闭的坞堡大院高喊:“给你们最后的机会,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接受公民正义的审判!我数十声,不给答复就满门抄斩、夷三族!”
话音刚落,他旁边的劝降者就急急说:“老爷,我们家不能夷三呀!我是忠于革命的……却被楚兵头领瞪了一眼:“你算什么革命?你只能算返正!放弃私田、如数供述其他地主恶霸的罪行,也算大义灭亲。死罪可免、活罪可减,不会动你们家的!”
这割了辫子的地主正连声说‘谢谢大老爷’,楚兵就推着双驴战车,拉着一车的‘神火飞蛇’火箭炮过来了。十声之后,楚兵首领大呵道:“你们罪恶多端,现在还妄图对抗法律,罪无可恕!根据法府授权,战时状态下本人有权下令对反动分子进行清理。现在我奉大楚法律下令:行刑!!”
楚兵们齐声高喊着:“奉公守法,合作共利,学习锻炼,再造乾坤!”不久一轮火箭嗖嗖嗖的连环飞出,落进坞堡大院后炸出一片片火焰,数息间真个坞堡四处大火汹汹,从屋外一直烧进屋内,里面传来男女老少的惨叫或惨哭,旋即又没了声响。真个如果坠入火狱!看的降兵们浑身冷汗,连连庆幸自己投降的早。
大火熄灭后,十几个大楚民兵涌进去,出来时人手提了数个烧焦的、烤枯的脑袋,都是新割的!真的满门抄斩、断子绝孙了。
“丧尽天良的恶贼!妖魔!!”山坡上观看的史菲璇气的浑身发抖,美目直放冷光。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一打马鞭:“走!去镇江!别磨蹭!”
数日后,长江北岸。一座港口大小船只云集,过江的、贩卖东西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沐麟阁在摊子上买了些烤牛肉一边吃一边拿给一身青白色男性净衣的史菲璇:“吃点儿吧,是川西、乌斯藏那边的干牦牛肉,做的挺好吃。”
女扮男装、俊秀非凡的史菲璇摇头:“我发过大愿,为拯救苍生,终生食素。你自己吃吧。”沐麟阁听了直想笑:这大愿真要吓死人啦。可也没看见你干成了什么大事儿呀。反倒是那些楚贼,把地方上治理的井井有条。呵呵~~~
到了码头,上一个过江的船已经走了。等了一会儿,有小孩叫道:“快看!蛟首船!蛟首船!”又有老人说:“那叫魏金船。别交错了。”只见雾气淡淡的宽阔江面上划来一只能装几十人的优美大船,侧看似昂首蛟龙浮于水面、俯瞰犹如一片匀称的宽叶分水而来。就和异界地球上的维京海盗船很像。只是蛟首并非垂直昂首,而是斜上昂首,更加优雅。还加装了两根桅杆和两面大三角帆,仿佛白云落蛟身、金蛟浮水上,别有一番异域风味。
那船远比其他船只来的快,靠上陈旧的木质码头后,有认识船主的商贩喊道:“老板,我就说你有钱吧,这换了个楚贼的蛟首魏金船,觉得如何?”那船主很开心的哈哈笑:“不错,不错,比以前的船强多啦。船身造的太好了!前端分水快,船身又宽敞,吃水浅,这就叫‘又快又稳又方便’,楚人造的东西就是他娘的不一般!”
这边的史菲璇闻言忽然对沐麟阁说:“走!不坐这贼船!等下一艘。”沐麟阁一愣:“要等好半天呀。很耽误时间的。你不是要赶时间吗?哎呀,就一个船嘛,又不是要割你的肉。”但史菲璇强硬的说:“岂可上贼船?走!!等下一艘!”
结果,下一艘还是昂首45度向天的吊。B蛟首魏金船!
于是沐麟阁肚子饿了,买了两个刚出炉的锅盔也没吃饱。浑身被江风吹的凉飕飕的,发现第三艘还是维京船时,他急了:“再等也是这个样儿啦,我都要吹凉了。要是烧起来,就没法照顾姑奶奶您啦。快上吧。”
闭嘴!史菲璇一剑搭在他脖子上:“上了贼船,就是不忠不孝,该杀!”沐麟阁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因为他在大楚地盘呆久了,看大楚的标语和歌谣看多了,已有蛮瀚之别的心思,甚至能把大楚批判《大义醒迷录》的内容背几条出来,此时更是心中暗骂:你个死神婆!你丫的天天忠孝于蛮子朝廷,对得起三皇先祖、瀚人血裔吗?
但这事儿也不能想多了,鬼知道这神婆有没有窥视思想的本事。好不容易上了第四艘老船,已经快黄昏了。行船至一半,后面就追来了第五艘蛟首魏金船。这让沐麟阁更是不悦:老子要是被吹病了,就怪你这死神婆!
此时船上划船的忽然说:“来楚人的龙鱼船逆江而上了,你们也开开眼。”只见东边的江上出现一艘艘能装数百人的大船,似一巨大的长鱼逆着长江往上走!首尾收窄犹如劈浪刀,迥异于一般的老船。倒是与另一个宇宙的地球上,加莱塞桨帆船有些像。只是船身更有几何风格,也没有桨。
此时江面没有东风,船上两面大三角帆也放下了。叫人很是惊讶:“这船怎么无风无桨的也能逆流?真是龙王老爷在帮他们??”其他人半懂不懂的小商贩就说:“就是龙王在帮他们!听人说,他们祭祀五龙。说是西边祁连山还有什么的,合成一条白龙,黄河是一条黄龙、咱们长江也是一条大青龙,广东那边的珠江是一条小青龙,还有南边什么旅宋、玛莱岛,也合成一条火龙。北边也有一条黑龙。我们瀚人就要占领这五条龙才能长治久安。以前就是没占住黑龙,所以北边才有蛮子不断入侵。将来若是不占领旅宋、玛莱的火龙,还有更大的灾祸!若是五龙俱全,则瀚人的江山万万年。再不受任何蛮夷欺辱。”
“屁话!!”女扮男装的史菲璇蹭地站起来厉声呵斥:“全是一派胡言!什么龙王马王的,那船里面装了机关,甲板下面有几十个人在蹬轮子带动机关,机关下面还有个螺旋型的桨在船尾的水里面,那个桨在划水罢了。一群愚夫!少在这里诽谤朝廷!”
一听到‘朝廷’,大家伙儿都不敢说话了,但眼神都很不友好的偶尔瞟瞟史菲璇。气氛非常凝重,史菲璇气呼呼坐下来,对着沐麟阁自言自语:“现在的人都道德败坏,一点儿忠义之心都没有。看见有好处就见利忘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真要好好清理恶棍,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沐麟阁啰嗦了一句:“哎呀,生个啥子气哟,各朝各代不都这样吗?啥子朗朗乾坤哟,官商勾结、村霸市霸,哪个朝代少过?本朝贪腐难道还少吗?从上到下都烂啦。就连那些霸旗兵和侣营兵,吃瀚人的公粮却不干事。上了阵装个样子就跑,被楚贼撵兔子一样。我记得哪个大臣说过~~~说他们是粪桶。哈哈哈~~~这大臣倒也有趣,不说饭桶,却说粪桶。哈哈哈……
“你不要蔑视朝廷!”史菲璇重重斥责:“没有霸旗兵和侣营兵,乌斯藏和哈密和卓等,早就反了,我朝也没有万里江山。霸旗兵和侣营兵,对保持江山一统是立了大功的!怎能如此蔑视?”
沐麟阁心中腹诽起来:‘切!霸旗老爷们只是维护辫子蛮的江山一统罢了,好让瀚人和其他供养他们吃喝。谁真的为了咱们瀚人?若是换了汉人江山,难道就不能一统了?说不定干的更好!’
正想着,远处那一队长长的‘龙鱼大船’就鱼贯而至。船舷高如一两层楼,首尾如大斧,劈风斩浪,甚有气势。船体平直而又高低错落有致,很是美观,高达一辆层楼的船舷上站着身披钢制扎甲的威武火铳手,还堆放着一大箱一大箱的货物。望之犹如一列长长的、需要仰望的雄壮城墙从眼前横移过去,又仿佛是一座长长的高大市镇从眼前绵绵不断划过。另这边渡船上的商贩很是羡慕。有个风尘仆仆,看似做远途买卖的说:“里面肯定是上好的钢器还有粮食。值很多钱哪。我要有这一船就可以回乡做老爷啦。”
后面的人笑他做梦:“你咋知道是钢器?说不定是一堆布。呵呵……但那商贩却争辩道:“就是钢器!自从楚人占了马鞍山,这钢器出来的就像流水一样!他们从平顶山把煤水运过来,拉到湖北的大冶和这边的马鞍山,做出钢器,并且带着粮食运回去。听说这一去一回就能赚大钱!来来去去靠的就是这些龙鱼大船。我要是有几船,也能回去当老爷。”
有些人好心提醒:“你呀,要是回乡做老爷,小心被楚贼拔了全家的皮。”那商贩却说:“你们晓得个球!大楚只是土地国有,又没说不能一户种百亩地。只要你种的下来,就归你!只是不能转租而已。就是‘耕者有其田’。你要能耕一万亩,你照样可以包一万亩下来。”
其他人起哄:“你傻了呀!谁能种一万亩?那是楚贼骗人的!”那远途商贩懒得与这些没见识的人争辩:“不信搓球!等爷有了钱,就回去包一万亩!人家可以搞合作社,还可以开设农业公司,只要正经耕地,不转租、不收佃户租金,咋干都可以。你们没见识罢了。”
“这人是不是楚匪奸细?”悄声说话的俊俏史菲璇横眉冷对那商贩,一副要拔剑杀人的样子,沐麟阁只好回答:“这是船上,你又没证据。这样的商贩多得是,我就见过不少。那楚匪不通晓孔大圣人的礼法,搞什么‘三院监察制’,大商贩有钱了,可以去竞选‘参议院’,虽说权力不大,上面还有众议院、审议院压着,好歹也是半个官儿啦。还能简易修改法规。好些有钱人都羡慕的紧哪。那些中小商贩多少都有这些心思吧。哎呀,你别拔剑,人家也不是真的投降楚人。你要是乱杀人,反而说不清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何必跟这宵小之辈一般见识?”
史菲璇刚压下心思,却听的船上有长者对着刚过去的长长船队叹道:“看这样子,一日可逆流而上一百多里,千里江山十日可至。千军万马,百船可运。南北粮食钢器畅通无阻。唉~~~有了这等水运利器,这大楚的江山着实硬的很。”
一船人,默然不语,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