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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退说找到了消除自己内疾的方法,他向罗灵灵解释道:“混世魔王碑四块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修体,第二部分是修体成功后所学的绝技幽冥鬼爪,第三部分是修魄,第四部分是修魄成功后所学的绝技噬魂大法。修体和修魄分别要渡过两个死劫才能成功,第一劫叫炼骨身死劫,必须到生死轮回里去走一槽;第二劫叫炼魂心死劫,必须万念俱灰、斩断尘缘。这样才能尽获混世魔王碑里的所有传承。你刚才用你的玉檀清净体已经帮我净化稳定了魂海,我姑且可以先试试渡过这第一劫,说不定就能淬炼骨骼,修复肉体。”
灵灵不管听懂没听懂,欣然道:“那还等什么,快试快试!”
石退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且待我缓上一缓,调养几天。”其实炼骨身死劫,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则骨头消融,魂识湮灭,饶是狼哥身经百战,历尽凶险,生死一步之间,仍不免心有所忌。但如今肉躯残破,内外交困,实只有此法可用了。
石退嘴角掀起弧度,转开了话题:“灵灵,你不是和唐俊回什那海了么?怎么跑到这来了。”
灵灵用脚尖拨弄着面前的小石块:“在巨石部,就算我们都没认出石退就是狼哥,但萝卜丝怎么会认不出。我早就察觉了它对你的异常亲热。你和曾不二他们走后,叶浩、仰山等决意要留下来搜寻你的踪迹,而阿俊则执意带我回去船帮,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安全,而且大家都表示认可。可走到半路,我心里老觉得十分不安,萝卜丝也心慌暴躁,我就提出非要回巨象山看看去,阿俊很生气,和我大吵了几次。后来趁他不注意,我找了个机会偷偷开溜。没有任何耽误,直接就奔畅风谷来了。我隐隐感觉狼哥多多少少和你是有关系的。”
“哈哈,我看你是惦记这个吧?”石退从怀里掏出一方锦盒,从里面用双指拈出一卷黄纸,在灵灵的面前晃动,正是天驰船帮和六转魔道那张婚约。
灵灵扫了一眼,嘟着嘴恼怒道:“才不是呢,我们船帮现在又不惧六转魔道,大不了两败俱伤,鱼死网破而已。阿俊和爹爹现在基本上都是听我的,只是,只是……我是放心不下你,才跟过来的。”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如蚊,细不可闻。
石退心头一热,内力到处,那纸婚约散成片片纸屑:“哎,你这孩子……”
灵灵挺起胸膛,目望远方,幽幽道:“我不是孩子了,我有时候都不想做一个女人。我小的时候就想像自己是一个能顶天立地、纵横四海的男子汉,勇敢坚强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能守卫我们船帮。虽然和阿俊在一起很快乐,但我也不愿意差他太远,一辈子依赖着他,靠他照顾,所以我千方百计都要上巨象山修行,提高锻炼自己!”
石退直视这灵灵曲线柔和的侧影,这个女孩儿他是如此熟悉,天真、乐观、刁蛮、任性、善良……但今天似乎又发觉她隐藏在外表下有着不一样的东西,一种骨子里带来的坚强和倔强。
半晌,石退才道:“灵灵,其实……最近乾土大陆凶兆频繁,我感受那些冥界文字时,也有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预感,回去吧,回到船帮,回到唐俊身边……很多东西,失去了才会觉得可贵!”
灵灵转过头来嫣然一笑:“小时候,碰见大海彼岸来的一个侍女,她给我讲了一个她们异国海岛发生的故事,一个很老套的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的故事,内容我也记不得得了,但只记得一句话,当故事的两个恋人都老去,再次携手海滩,发现儿时他们在礁石上刻的那句话,依旧清晰:“如果你住在我的心里,死亡也不算分离”。其实很多人你只要放在心里,并不一定要天天厮守的。”
石退瞪大眼睛,忽然觉得灵台一片清明,有所顿悟。是的,命若流水,淡淡而逝;身若孤舟,载浮载滞,人们所畏惧的死亡,或许是另一种重生而已。
他思虑一会,长吁一口气,忽然道:“灵灵,我又口渴了?”
灵灵拍拍自己的裙边,站起来:“等着,我再给你弄点水去!”
石退又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水还不够,我,我还想吃点肉!”
灵灵见他精神好转,心中暗喜,但嘴上却埋怨嘟囔着:“要求还多得很,我去转转看。”说完,起身就向林外走去。
望着那俏丽的背影,石退忍不住喊了一句:“灵灵!”
她回过头:“啥?”
石退轻轻道:“那句话确实蛮有意思。”
灵灵歪歪头:“哪句?”
“如果你住在我的心里,死亡也不算分离。”
灵灵鼻子皱皱,暖暖的笑意从眼睛里泛开:“嘻嘻,那是!”转身飘然而去。
石退望着山坳远处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逐渐变得凝重。他故意将灵灵支开,就是为了依照混世魔王碑上所述,去渡炼骨身死劫,过程惨烈,不想灵灵目睹。
人生一世最大的困惑无非是在于要做层层叠叠的选择,善与恶、黑与白、友与敌、生与死……而所谓人生就是所有这些选择夹在一起的总和。只有劫波渡尽,相逢一笑,才会俯仰自得,不为所绊。
石退祭出四块混世魔王碑,它们开始围绕他高速旋转,他双手不停的变幻着上面所记载的那些结界指发,嘴上轻念着那些沉寂百年的冥界符文。忽然,那四块黑晶急速升高,所转的圈子越来越小,直至互相摩擦、碰撞、击打……天空上也黑云急聚,虬盘汹涌、澎湃沸郁,在正对石退的头顶上方形成一个风雷滚滚的漩涡,黑云的中心处闪电若蛛网交织,一时间罡风怒号,飞沙走石。
盘膝而坐的石退,他念着《混世魔王碑》铭文:年寿有时而尽,是肉身;荣乐止乎其身,为凡心,二者必至之常期,故,日月逝于上,心体衰于下,寸阴细割,百年一电,恢恢然即与万物迁化入尘,同世人共朽成灰。然,若欲纵浪大化,归证魔道,必先勘破生死,不惧身毁;脱离情欲,不畏心灭。此二劫得渡,则气概横生,力擎双轮。一步起,炼金流土;一步落,冰海移山!破邦国于弹指,抚四洲于一瞬!魔道即成王道,孤家便是魔王,改天换地,混世无常!问:要身何用,要心何用!!!
在符文声中,石退的皮肉开始如碎纸般片片脱落破碎,绽出的血花朵朵蒸发,露出一具新鲜惨白的骨架……
轰然一声惊雷,四块混世魔王碑相撞一处,散成无数轻小的晶体颗粒,一道光电从空中疾落,天地煞白,巨龙天降,遇者坏,当着死,在途中混合着这些发光的黑晶颗粒,狠狠砸在石退的躯壳之上,经久不息……
大痛之后无痛、大悲之后无悲、大惧之后无惧,追逐黑暗,向死而生,再一睁眼,已然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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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的惊雷闪电,这一刻的天地巨响,震动着整个乾土,巨象山的林谷轩、文兰、梁照冰;畅风谷里的陈百麒、极乐王;白城里的连树云旗、黄庄彦、管平、柳海龙;唐俊、苏小邪、李日升……他们都在这一刹,抬头看着这来自天空的异象,有的人兴高采烈、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大惊失色、有的人面如死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魔种临世,天降魔象,这难道又一场天地大乱即将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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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乌云旋集,闪电纵横,罗灵灵心下大惊,便急急的往回奔去,一路上真火铃铛,叮叮当当响得急促不停。
正行间,一个懒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跑这么急,也不怕摔着!”
罗灵灵一抬头,只见一个衣衫破败,胡子拉碴的男人斜靠在路口那棵歪脖子树旁,满脸含笑的望着他,此时云开雾散,恰好一缕阳光快乐的照耀在他脸上。
“成了么?”罗灵灵惊喜的问道。
“成了!”石退淡淡道,身上暗敛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黑芒!他抬头望望天上还没散尽的黑云,长嘘一口气,真没想到,他就这么渡过了炼骨身死劫,那四块魔王碑已深深融入他的骨架里,他获得了一具不一样的躯壳,四大体中的——暗煞魔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