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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文轩被关在牢房,白公子请随本官来。”
既然白晓池说到廖文轩的事情上来,且看着像是一位雷厉风行的主儿,赵川也不好再硬贴着脸,说一些令白晓池不悦的话,随即收敛了嬉笑的脸色。然后伸了伸手,示意跟自己来。赵川在前,小武推着白晓池跟在后面,向着牢房方向而去,苏凌夷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
牢房与这个后院中间只隔了一个庭院,赵川很快就带着白晓池来到了牢房。牢房里并没有多少犯人,可见此地的治安还是可以的。廖文轩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隔壁的牢房是空的,周围光线昏暗,且仅有他一人,显得格外的孤独凄凉,此时的他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人一般。
廖文轩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生气”,坐在地上低着头,头发蓬松脏乱,俨然没有了一个书生该有的儒生之气,蓬勃之气,堕落无比。牢房门被打开,廖文轩也没有抬起头,直到赵川开口叫他。
“廖文轩,有人来看你了。”
听到有人来看自己,廖文轩癔症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正盯着自己的坐着轮椅的白晓池的身上,看着白晓池,他的神色平静且平淡,他并不认识白晓池,但当注意到一旁的苏凌夷的时候,瞳孔瞬间睁大,神色之间充满了激动和希望,当即对着苏凌夷行了一礼,大声说道:“草民见过世子殿下,草民是冤枉的,请世子殿下为我做主。”
昨日邢台之上,他听到赵川称呼苏凌夷为世子时,他的心情激动万分,尤其是说到案情有蹊跷,自己可能是被冤枉的时候,更为的激动,甚至是激动到想立刻跑到苏凌夷的面前大声喊出自己是冤枉的,但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被押回牢房之后,他心中一点点升起了希望,觉得有人可以为自己伸冤了,但事后再也不见世子殿下的身影,他心里的希望又渐渐暗淡了下去,觉得可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世子殿下或许就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说要为自己伸冤,而且官场里的水太深,也许真的只是自己太单纯了。
“你抬起头。”
苏凌夷走近廖文轩,让其抬起头,后者乖乖地抬起头,一脸充满希望的表情。苏凌夷看着他,伸手指着白晓池说道:“今日,本世子是冲着你的案子来的,是这位公子路过之时听说了你的事情,觉得案子有些蹊跷,也认为你不可能杀人,这才打算重新调查此案,所以,待会儿,这位公子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知道了吗?”
廖文轩点了点头,将目光锁定在白晓池的身上,认真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坐着轮椅的公子,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位轮椅公子将是自己重获新生的希望,因此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白晓池打量了一番廖文轩,开口问道:“廖文轩,如果你没有杀人,目前就只有我能够还你一个清白,所以,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廖文轩知道眼前的这个身残的公子既然是与宣世子一起的,身份也定然不凡,应该是可以帮助自己翻案的,所以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大人请问。”
赵川微躬身身子站立一旁,微微紧着眉头看着他们,神色间夹杂着紧张和担心,就像是生怕问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白晓池问道:“你告诉我,出事的当天晚上,你为何要去刘府,是你主动去找的刘冲,还是刘冲找的你?”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赵川神色十分紧张,紧张的得脸上都有虚汗了,目光紧紧盯着廖文轩,当听到廖文轩的回答时,赵川心中的紧张则又增添了几分,也多了几分凉意。
廖文轩没有丝毫隐瞒道:“是刘冲找的我。”
听到这个回答,白晓池并不意外,与他猜想的一样。紧接着,目光缓缓转向了赵川,脸色微变,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寒意,说道:“知府大人,为何案卷上写的是他主动去找的刘冲?”
对于白晓池的冷声一问,赵川的脸色刷得一下子就变了,顿时变得慌张和惊恐。无所适从,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说道:“这……可能是……衙兵记错了。”
“记错了?”白晓池微冷道:“这都能记错?看来知府大人这些年似乎是倦怠了呀,连一桩普通的命案的口供都能记错,这要是传出去,传到了陛下的耳中,那知府大人穿的这身官服恐怕就要保不住了。”
“白公子,这……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有难言之隐啊。”
赵川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差点就要向白晓池跪下来了。他这也是有苦说不出呀,即便他是当地的知府,有些事情,涉及到某些人的案子,他并不是有百分百的话语权的,当然这也不绝对,这只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已。
苏凌夷在旁看到白晓池此时此刻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白家公子果然与众不同,非同一般,短短数语间,尽显手段。
一时之间,白晓池并不想指责赵川的过错,而且以他的身份也没有权利指责一个地方的知府大人,很快目光又落回到了廖文轩的身上,“刘冲为何找你去刘府?”
“他告诫我不要与轻水姑娘走的太近,我与轻水姑娘两情相悦,我自然不可能答应,然后他便动手打了我,我虽然性格懦弱胆小,但也知道反抗,便伸手推了他,没有想到他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不稳,一不小心便摔倒了,而头碰巧磕到了旁边的一尊玉器上,倒地不醒,我见状便趁乱离开了刘府,没想到第二天便听说了他死讯。”
刘冲与廖文轩之间的恩怨便是因为这个名叫轻水的姑娘。轻水姑娘是红袖坊的头牌,长得清容秀貌,惹得一纵男子的追捧和喜爱,刘冲自然是其中之一。红袖坊并非青楼,红袖坊的女子皆是能歌善舞,抚琴吹笛的才女,只卖艺不卖身。虽然仅是如此,红袖坊生意却是火爆至极,每日客人来往不绝。
白晓池听完廖文轩所述,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怎么确定刘冲的死不是你那一推造成的?”
廖文轩急切解释道:“起初,我的确以为刘冲的死是我造成的,但后来听说刘冲是……被阉割了下体,流血不止而死,我便确定刘冲的死并不是我造成的,我推他的时候,他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白晓池想了想,又道:“你说不是你杀的,那你觉得刘冲是谁杀的,或者说你对刘冲的死有何看法?”
听到此问,廖文轩先是有些懵,随后便是惊慌。他以为白晓池此问是跟自己开玩笑的,但随后他发现白晓池的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真的是在问自己的想法,但他哪里懂得查案,只是冲着白晓池认真地摇了摇头。
白晓池没有再问廖文轩问题,只是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那么他一定会还他清白,廖文轩恭敬且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
……
“大人,廖文轩的说辞与案卷里的记录有很大的出入,对此,大人不想说些什么吗?”
离开牢房,走在小道上,白晓池没有去看赵川,有意无意地问道。
闻言,赵川神色陡变,瞳孔微缩,充斥着惊慌,脸色很难看。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心中清楚想要再遮掩下去已经是没有可能了,所以一咬牙便全盘脱出了,说得是一把心酸一把泪,“白公子,世子殿下,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在这桩案子里,我很是为难。刘员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富商,虽说是为了图名,但也确确实实做了很多善事,重要的刘家与当朝的兵部尚书曹大人关系匪浅,您二位说我要是得罪了刘员外,不就是得罪了兵部尚书,如果是这样,那我的官途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此事上,赵川虽说做的可恨,但其为难之处,白晓池并非不能理解。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刘员外竟然与曹家有关系。
苏凌夷忽然说道:“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这刘员外好像是兵部尚书曹大人家的娘家人,曹云的母亲是刘员外的亲姐姐,换句话说,这死了的刘冲是曹云的亲表弟。”
白晓池有些诧异,轻轻点头,心想原来如此,同时也能想通既然刘冲与曹云是亲表弟,曹云在京都嚣张跋扈,刘冲在这洛河城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如此,倘若说刘冲是被人寻仇而死,恐怕也会有人信。
白晓池沉思了几许,声音微冷道:“大人,虽说你的处境,我能理解,但这并不是大人如此作为的理由,所以还请大人好自为之,好好为百姓谋事,否则今后你的官服官帽依旧不保。”
这些话从白晓池的嘴里说出来,看似很平淡,但赵川心中清楚话里的深意,当即连连称是,迎着笑脸说道:“白公子所言极是,本官一定好好铭记。”
白晓池瞥了一眼苏凌夷,似笑非笑道:“如今有世子殿下在背后撑腰,大人不必再顾及刘员外与曹尚书的关系,接下来应该好好查清案子其中真伪,找出真凶才是。”
苏凌夷有些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白晓池会将自己给搬出来。不过他理解白晓池所言,既然决定要将命案查清楚,便要努力在这两日内将真凶给揪出来。对此命案,赵川无疑是最了解的人,只有他无所顾忌地参与命案的调查中来,才能尽可能地在两日内查清真相,找出凶手。想到这些,他略有深意地瞥了几眼白晓池。
闻言,赵川使劲点头,对此,白晓池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来,对赵川说道:“大人,尸检记录应该没有弄虚作假吧?”
提及尸检记录,赵川想到记录是按照事情记录的,没有作假,当即心中便有了底气,连连摇头说道:“尸检记录……白公子,这一点放心,尸检记录绝对没有作假,白公子如若想看,我这就带白公子前去。”
白晓池点点头,淡淡说道:“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