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地鸡毛

馥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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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穿一身锦袍,黑夜里却是炫目的白,肩上系着状似翅膀的翎羽,还带着长长的白色飘带。他一个翻身,在空中连蹬几下,稳稳的落在院中。

    小院里呼吸声静谧不闻,众人皆屏声凝气,不敢妄动。月光轻轻笼罩这一方,淡淡银辉在那人身上游走,在锦袍上勾勒出惊鸿般掠影。

    沈临安笑弯了眉:“常听世人盛赞飞月楼鹤鸣有琼玉芝兰之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鹤鸣目光在院子四周掠过:“哪里哪里!姑娘容颜风貌才令我惊奇,七叶手沈析白威名在外,却从未有人提及?竟是这般倾城好颜色。”

    “公子言重了,白不过是残躯苟存,怎敌公子风流倜傥!”

    鹤鸣双手叫叠,关节噼里啪啦作响:“姑娘过谦,有如此风流神韵,可知姑娘绝类常人。”

    这两个人互相吹捧好不要脸!小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轻咳。沈临安酌了口羊汤,微微滚烫的触感让她眉心微蹙,便放下碗,取出帕子擦了擦嘴:“方才公子前来,身形飘逸如惊鸿羽下,如此高超轻功,让人神往。”

    鹤鸣往手上戴了漏指手套,正活动着热身,听得此言,面露得意之色:“我听闻姑娘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不如切磋一下,也好相较?”

    沈临安点头:“不如点到为止?”

    两个人愉快的唠了一会,就气氛良好的开始切磋。鹤鸣抱拳说了句请,然后就整个人连一道白影扑向沈临安。沈临安手指微动,那白影就转了个弯:“这速度果然不同凡响!”

    沈临安笑笑:“你也不慢。”

    之后的交锋在局外人眼中便有些无厘头:鹤鸣的确已经快到捕捉不到身影,沈临安却是全场安安静静的坐着。若不是空气中剧烈的摩擦声和暗器相撞发出的此起彼伏的脆响,他们似乎会以为这是一副静态图画。

    当然,另外一个让人们确定比斗还在进行的重要因素就是鹤鸣在源源不断的说话:“九转镖!看我羽落步!诶呦左手要出招!破空!你居然用还魂针!快闪!……”

    就这么垃圾话直播全场,鹤鸣三个连踏,直接跃上高树之巔:“沈析白果然实力强劲,我鹤鸣难敌,心服口服!如有机会,下次再来!”

    沈临安笑着端碗:“来碗羊汤?”

    话音未落,一阵清风掠过,手中的碗已经消失不见。沈临安笑笑,只听得远处一声鹤鸣响彻。

    荷律子有点方,院中的一二三四五六君也挺方:不是说来了个飞月楼的杀手?正大光明跑我沉碧谷来杀人不说,怎么互相吹捧一下就成了切磋?我等了一天就给我看这个?

    荷律子从屋顶上跳下来:“怎的?这就结束了?”

    “不然呢?”沈临安漫不经心的盛了又一碗羊汤:“飞月楼答应我只杀一回,他打不过我,自然就走了。”

    荷律子有点闷闷不乐,他还指望着借机会看场好戏,谁知道就这么就结束了?眼见没了下文,众人纷纷起身,跳到院子中,黑压压的一片,倒是颇为壮观。

    沈临安也有点吃惊,她在院子里数了数,一共四十二个人。她面色有点扭曲:“这些都是我摸过的?”

    荷律子刷的从人群中跳出来:“我不是啊!”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这些是你摸完了还或者的,死了的不算。”

    这都摸一遍得恶心多少次?沈临安在心里为自己的敬业点个赞。她招呼众人:“承蒙各位一天的关照,此时必定已经乏累,不如饮一碗羊汤暖暖身子?”

    夜晚寒凉,这样一锅羊汤实在诱惑非常,不多众人时就热热闹闹的喝起汤来,一时间小院喧嚣不断。

    两碗热汤下去,院子里扑啦啦倒了一地的人,这一地的黑中,一袭白色便分外醒目。沈临安转身扳动轮椅,有脚步声接连而至,一双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将人推进屋内。他把沈临安推到桌后,自己单膝跪在桌前。

    沈临安自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将那“一见”两字从纸上抹去,指尖落下些许纸屑:“不是说你我再无关联?谁让你来的?”

    鹤鸣低着头:“仆是来此做任务,与姑娘并无关联。”

    沈临安噎了一下:“说吧,什么事?”

    “有人在以西北军的名义向飞月楼讨要训练之法。”

    沈临安挑眉,这西北军可是在沈家手里!“他要的什么训练之法?”

    鹤鸣自袖中取出一物,递到沈临安面前,沈临安取了,细细端详片刻,指尖微动,解开了这千机管。上面也只有两个字:冥鬼。

    冥鬼是飞月楼训练出的一种特殊的杀手,他们一生只能被用到一次,却杀伤力巨大。冥鬼训练循序渐进,所得不会外显,训练者状似常人。冥鬼使用时需用秘法开启平日蓄积能力,其时血管爆裂,经脉拓宽,力大无穷。三刻钟之后能力消失,冥鬼便会死亡,因死时尸体迅速发青膨胀,被称为冥鬼。

    因为这些特性,冥鬼可以用做收揽情报和紧急作战,又培育技术相对成熟,成为飞月楼的一大招牌。

    “野心不小。”沈临安冷笑:“用着西北军的名义,想来是想把人插进军队了?查到是谁下得手?”

    鹤鸣将桌上的千机管收回袖中,又呈上另一只。沈临安愣了一下:“你们就不能有事一起说清楚?开千机管很累的。”

    鹤鸣答:“这是为了保证情报的独立和安全。”

    好吧,沈临安又噎住了,默默的解开了千机管。这一次是三个字:其位侧。

    位侧?原来是他。沈临安沉吟:他已经向西北军伸手的话,另一个也不远了,沈家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她黑眸扫过桌上两张字条,吩咐鹤鸣:“告诉你们楼主,静观其变就好,注意不要沾手,否则不好脱身。”

    鹤鸣应了,瞅了瞅沈临安,见她不再说话,心知是在送客,却是不敢走。沈临安瞥他一眼:“还有事?”

    鹤鸣有些尴尬的笑:“那个,姑娘你是不是写点啥?”

    “不用,没有啥重要内容。”

    是吗?鹤鸣心里默默流泪:“楼主送了两只千机管。”

    “……”沈临安无奈:“给你写就是了。”提笔在其中一张字条的背面写了一字:等,沈临安胡乱将纸条塞进千机管,丢回给鹤鸣。

    鹤鸣得了想要的,便拱了拱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