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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可可瞪大眼睛,黑亮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着,嘴里发出呜呜叫声。她挣扎着想叫门外与那人说话的微微救她,可又不敢惊动了那人,怕他连微微一起绑了。
再说——她嘴里被那人塞了一团布,四肢还被布条绑起来,根本叫不了微微啊。真不知道那人的指甲为什么会那么利,随便一撕,这质量上乘的被单就跟软绵绵的面条似得一撕就烂。
她被那人匆忙间塞进被子里,睡衣还掀开着,露出白嫩嫩的肚皮,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花被子,那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夏天,他是想让她被热死吗!
……这一定的最蠢的死法。
她不想死的这么蠢。
微微那么纯良的一个人怎么比得上这头腹黑野狼,她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微微下楼的声音,啪嗒啪嗒脚步声,断了一切希望。
那个一头及腰长发的男人笑的风情万种。腰肢似弱柳摇曳着走到洛可可面前,长而媚的细眉下面是双细长上挑的眼睛,鸽子灰似得瞳孔冒着冷光俯视着她,“小瞧某人了。”
洛可可像菜叶上的青虫挪动着,嘴里呜呜的叫喊着,心里从头到脚骂了他一遍又一遍,不就是相亲的时候让你‘帮一下忙’,你至于这么报复我吗。
虽然,是可可在相亲对象面前,哭着喊着抱着当时一脸复杂的他,说他抛妻弃子,狼心狗肺,花心大萝卜……反正她会的词都骂上了。
最后那个相亲对象看可可这么彪悍,而且还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情敌’就顺手撤了。
可可也就是那天惹到了这个煞星变-态狂。
某一天晚上,他跑到她门前说,“某人,我们即已成为夫妻,便趁早圆房,免得不长眼的人看上你这棵杂草。”
可可当时憨笑着,直接关门。
但他不知在哪学的开锁技术,难道是跟蓝翔学的?反正,早晨起床时就看见这人大大咧咧,不躲不藏的躺在可可旁边,看她醒来,将一串项链强制的戴到她脖子上,还笑的特妩媚妖娆。
可可真想呵呵他一脸。
奈何……武力值比不上。
他可以徒手掰弯菜刀,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其实这人是从武侠剧里冒出来的吧,可你找她干嘛,去找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女妹子不行吗!
他姿势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自己黑亮如丝绸的头发,笑的可可慎得慌,“某人……很想为夫迎娶新人?怕是等不到了。”
可可虽然行事夸张荒唐,但还没有开放到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居,她是求也求了,阴谋阳谋全用上了,这人还是举止妖孽的呆在她房里。
他甚至不让可可出门,这怎么可以,还有那么多吃的、喝的、动漫漫画等着她呢!
咳咳,所以她在今天晚上趁着他不注意给微微打了个电话,虽然……她平时有些不靠谱,喜欢开玩笑……但微微那么好,一定会来救她的。
结果……
他就把微微给骗走了。
可可怒瞪着他,然后在人越来越冷的目光瑟瑟发抖,她就是个良民加普通人啊,怎么可能瞪的过武力值加强的妖孽。
他喟叹出声,似乎有些鄙夷的看着可可,“我虽知道某人是贪生怕死之徒,也实在让我……”
可可猛点头,大眼睛冒出希望的光,对啊,对啊,她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你老还是找个坚强不屈的女人吧。
“……呵,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吃茶?”
可可忙点头,她虽然不怎么渴,但好歹暂时能将嘴里的布团拿出来,她嘴巴都酸了。
一杯温水放到嘴边,可可趴在床上,头仰着慢慢的喝着。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余光突然瞥到坐在床边那人不加掩饰的宠溺温柔的目光。
——可可喉咙一呛,温水进入气管里火辣辣的痛,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最后看到的就是那人无措复杂的目光。
她居然是被水呛死的,还不如热死呢。
好丢人……
。
成元三年,夜间。
巍然不动的黑色树枝挡住了高挂在高楼檐角前的惨白圆月,冷风呼啸拉扯着几十人身后墨如夜色的披风,隔开冷凝的气氛。
几十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背披黑披风的东厂番子站在洛府门前。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热闹的喧哗声,橘黄色的灯光照亮墙壁上头的青瓦。
与杀戮相隔的寿宴。
今日既是洛丞相的六十大寿,也是洛府灭门之时。
当今成德帝最为信任的新人东厂督主宁长夏坐在暗红色良驹上,白色官帽下的狭长凤眼微微阖上,鸦黑长睫挡住鸽子灰般剔透明净的眼珠,他动作散漫的抬手。
——那几十个渴望鲜血的番子像冲出牢笼的疯狗跳上围墙,攻入没有防备的绵羊群。
宁长夏凝眉低首,思考今早成德帝的一番话。
成德帝不及弱冠便登基为帝,朝中无忠他之人,内宫无亲信。他当初赌成德帝不是无能之辈,暗中助他。以求督主之位,今日虽愿望得成,可他却完全不懂成德帝灭洛府的行为。
这洛府是成德帝母妃的娘家,是他朝中的扶持,他却毁掉自己的臂膀。
——是因为幼年遭遇吗?
察觉到有人近身,宁长夏收回思绪。他俯视着跪在面前的锦衣卫,声音沙哑阴冷,“何事?”
“禀督主,在洛府发现一形迹可疑、举止怪异、身穿奇装异服的女子。”
宁长夏微皱眉间,“带她上前。”
“是。”
。
洛可可咂巴着嘴,胡乱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束缚。左臂撞到一坨柔中带硬、冷冰冰的东西才回过神来,哦,她好像被呛死了。
…………
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霍的睁眼起身,看见一间类似古代柴房的地方,黑魖魖的大房子,四面堆满黑色木头,只有一扇窗户透过一点微弱的光。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像偷吃小鸡的狐狸一样,掐着腰,仰头无声的大笑。
她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死了……还是被水呛死的。
她狐疑的转着身体,摸向自己的脸,发现还是自己的包子脸,就连衣服都是现代的小猪睡衣。看来是身穿了。
难道穿越大神不知道,现在身穿早就不流行了。
她一定会被人当妖怪烧死的……
可可皱着脸蹲下去,为难的在地上画着圈圈,她目光随意的绕着柴房看着,蓦然看到自己边上有一个条状的黑影,模模糊糊的看着好像是个人?
想到自己迷糊的时候撞到的东西,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可那个感觉。
可可咬着嘴唇,兴奋中带着点好奇的一步步往前挪着,她伸手将侧卧的那人摆正。
朦胧的月光越过窗户呈扇形照亮这间柴房,那人面色青紫狰狞,布满红丝的眼睛瞪的很大,眼角发红几欲裂开,她穿着绿色绣青藤的长裙,衣衫凌乱,胸口一个刀印,周围留着干涸的血迹。
……哦,是个死人。
没新意,无聊。
可可鼓着包子脸一屁股坐在女尸旁边,手指揪着她腰间淡绿色的带子。右手撑着脑袋歪头看女尸,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看你这样就知道是被人毒死的,该不会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或者听到了什么吧,唔,或者被其他小丫鬟陷害什么的,唉,你听,外面在吵什么?”
女尸当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洛可可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前,踮着脚往外看。
月亮的一点光辉照亮左右两侧的长方形房子,青瓦檐角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藏着魍魉,一条干净的青石板路连着柴房门口直通到远处两百来米的地方,尽头是一座横着的大房子后墙,青石板从这里分为两条路,沿着大房子的墙壁往左右铺着。
好像是老北京的四合院建筑,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
隐隐约约的喧哗声、女子的尖叫声、器物砸碎的清脆声就从那大房子前面传来的,眼前一花,可可揉着眼睛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跳起又落下。
前方有难,自己怎么办?
她低头看着自己傻气的小猪睡衣,再瞅瞅女尸身上的衣服,最后腆着脸,蹲在女尸旁边,“好姐姐,反正你已经死了,你的衣服借我穿穿,我只要一件,一件就好。”
她动作飞速的扒拉着女尸外面的一层衣服,为难的点着下巴,她不知道怎么穿。
杂乱的脚步声踏踏的传来,女人惊恐的叫喊与哭泣戛然而止。这一刻静的连心跳声都觉得是噪音。
可可咕嘟一声咽下唾沫,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挪动着身体想往木柴后面躲着。
木门外铁链被刀具劈开的滋滋声在耳边好似死神的脚步,很快木门咯吱一声从外被人踹开。
一个身穿类似明朝锦衣卫的男人手提一把带血的刀,面色模糊的站在门口,阴森的气息沉默的充斥着这间柴房。
可可僵着脸,怀里抱着外衫,举着爪子,说了声,“嗨。”
门外的那人一言不发,可可撅着嘴巴,自己站起来,笑的掐媚,“嗨,小哥,我自己跟你走,别打人行吗?我怕疼。”
那人身体一僵,脸色阴沉的走近提着可可,向门外飞快跑去。
可可脑袋低垂充血,但不敢随意的挣扎,只在心里使劲的骂着。还没回神就被那人一下子丢在地上,撞的屁股发麻,尾椎痛的像要裂开。
她龇牙咧嘴的皱着脸,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看到前面有四条蹄子,呃,是匹枣红色的马,她抬头就见一相貌绝色妖孽的青年坐在马上俯视着她。
他看着大约二十多,身材欣长清瘦。头戴白色描金曲脚帽,身穿银白色飞鱼服,身后披着墨色的披风。帽子一直压在长而细的眉毛上一点,眼型狭长深刻,左眼下有一颗泪痣。
此刻他正低垂着浓密的眼睫,用那双浅灰色流转着月光湖水的宝石眼睛看着可可,嘴唇微抿,下颌抬起,一个阴沉、妖孽的造型。
简直就是那个变-态的古代翻版,还年轻了一点。
可可当时脑抽的问了一句,“唔,你不会也叫宁长夏吧?”
他凝眉沉思,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