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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朵又一次见到了艾特·蒙多克。
这位好莱坞巨星依然平易近人,热情且友好,与之相处完全不会因为身份上的差异有所不适,他就像个长辈,非常随和。
“所以,亲爱的,你和顾现在是情侣?”放下红酒杯,蒙多克挑着眉问。当然,他说话的语速控制的很好,不快也不至于太慢,不会让人难堪又可以便于眼前的姑娘读懂他发出的每一个单词。
颜朵确实是聪明的,短短几个月英文水平就突飞猛进,虽然聊天过程中偶尔会有看不太懂的单词,但结合前后语句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嗯,我们在一起快六个月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要知道我对你非常有好感。”
颜朵已经非吴下阿蒙,面对这样的当面调|戏应付的也是游刃有余,“长辈对晚辈吗?”
蒙多克捂着胸口一脸的难过,“噢,小甜心,为什么你不能往更旖旎的方面想呢,真伤我心。”
一直在安静用餐的司尔特终于受够了好友的做作,睇一眼过去,“这里可不是好莱坞,我和朵朵也不是你的观众。”相处快两个月,这位老先生喊起‘朵朵’来口音相当纯正。
蒙多克见小姑娘在捂着嘴笑,也有些微哂,对好盆友抱怨,“司尔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丢脸。”
“我可从没觉得你有什么脸面。”
“亲爱的,你跟着他学习一定很痛苦,”不去理会好友的毒舌,蒙多克转而和颜朵嘀咕,“上帝保佑你不会被他那张嘴毒害。”
司尔特脸黑了黑,颜朵冲蒙多克使了个眼色,主动对她的油画老师说,“您知道亚利威·米尔吗?”
“那个喜欢画宗教人物的画家?当然,”司尔特看过来,“怎么?”
“昨天他的助理通过国内画廊联系到了我,对方说米尔先生看过我的那组《夕阳》表示很喜欢,想要见见我。”这本是私事,但颜朵和顾南淅商量后觉得可以询问下司尔特的意见,对于欧美这边的圈内信息,他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顾南淅的画廊虽然已经选好址,但离开业还需要时间,而想要融入本地的圈子那就更不可能一蹴而就了。
司尔特沉吟,“你的那组《夕阳》确实画得很棒,放在普特劳斯曼展览至今已经有许多人慕名想要买下这组画,但亚利威·米尔是个超现实主义画家,和你并不是一个风格,他要见你……抱歉,我没办法给你提供更多的意见,但我曾见过那位先生几面,他是位货真价实的绅士。”变相的认可了对方的人品。
颜朵心里就有了底,这时蒙多克突然伸出手敲了两下桌面,在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是亚利威·米尔的话,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情报,亲爱的,想要听吗?”
这哪有不想的,颜朵现在就是个画坛新人,那个亚利威比她名气大多了,突然就说要见自己,任谁都会狐疑不定。所以面对蒙多克的‘内部消息’当然只有点头的份儿。
蒙多克也没卖关子,脸上笑意倏地一收,显得郑重了许多,“首先,我要声明,我并没有不尊重他人隐|私的意思,但我觉得你大概会被选中,所以为了之后——嗯,可以更好的相处,你有必要知道这些。”
就连司尔特都被他的这份郑重给整得收起了散漫之心,皱眉看过来。蒙多克见颜朵也一脸严肃的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这才接着说下去,“其实也不算是秘密,只是亚利威·米尔不是娱乐明星,所以不会被狗仔们24小时盯梢。在上个月我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听到人随口提起了他,说是那位大画家罹患了甲状腺恶性肿瘤,手术成功的几率非常渺茫,所以亚利威·米尔先生放弃了治疗,他希望在生命结束之前可以有人为他画一组肖像画,只要能得到他的认可,那么就可以继承他四分之一的财产。”
“等等,”司尔特打断他,“这件事我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以他在欧美的人脉圈子不可能孤陋寡闻到这个地步。
“噢司尔特,这些小细节我们就不要细究了。”
“所以呢?你的那位朋友是谁?”
“好吧好吧,是的,没错,我的那位朋友是亚利威·米尔的亲侄女,她对我很有好感,你知道,那些陷入爱恋沼泽的甜心们总是会守不住秘密的。”
“不要再卖弄你的风骚了,现在请继续讲下去。”
蒙多克摊摊手,“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了,亚利威·米尔筛选画师的事是私下进行的,他在全球的知名画家作品中寻找自己的命定之人,但是这位先生眼光太高了,据说至今都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人选,现在他的助理既然主动联系了我们的小公主——”说到这里看向好似还没高清状况的妹纸,“亲爱的,你大概就是那个幸运儿了。”
颜朵:“…………我很抱歉蒙多克先生,但是你刚才语速太快了,所以,能麻烦您再重复一遍吗?”
蒙多克:“………………”
顾南淅按时在司尔特的庄园里接到了自家女盆友。
颜朵把背包放到后车座,然后才爬到副驾系上安全带,把刚刚得到的情报重复给男友听,然后问,“如果真的像蒙多克先生说得那样,我该怎么办?”她有点紧张,说不清在紧张什么。
顾南淅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把车靠路边停下,揉揉她的头发,“司尔特先生怎么说?”
“老师让我自己决定,不过他说亚利威·米尔是个绅士。”
“那你想同意吗?”
“我不知道。”顿了顿,“事实上,我不认为自己有被选中的水平,毕竟世上有那么多成名很久的大画家,他们每个人都可以甩我几条街,况且我并不擅长画人物……顾南淅,我心里有点乱。”虽然这件事还只是‘杞人忧天’阶段,并没有最终拍板证实,但还是让她非常不知所措。
顾南淅解开安全带过来抱着她拍了拍,察觉到她紧绷的肩背松缓下来才拉开两人距离柔声说,“朵朵,你是担心自己没那个能力画好可能会让那位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先生失望所以犹豫对吗?那我们拒绝?如果事情真的像蒙多克先生说的那样的话。”
“可我不想拒绝。”颜朵说出自己的纠结点,“米尔先生如果真的选中我,那就是对我的肯定,我连尝试都不敢就放弃,我可以肯定以后自己会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的。”
“那你还犹豫什么呢,”顾南淅亲吻她的眼角,柔声说,“亚利威·米尔是个成名已久的画家,他有自己独到的眼光,你不该这么妄自菲薄。”
颜朵嘟嘟嘴,这种心灵鸡汤的话当然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她也知道自己这么纠结很没意义,但思想在很多时候并不受人的主观意识去控制。
人呐,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
三天后,颜朵见到了专程从瑞士飞来的亚利威·米尔。
就像司尔特说的,他确实是位很有风度的绅士。头发花白,却一丝不苟的用发胶梳的有型有款,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坐在那里,一动一静都在诠释着什么叫做优雅,在这样的人面前特别容易让人产生自卑情绪。
颜朵就有点hold不住,顾南淅也在尽量让自己的背挺得更直些。
“请不要紧张,我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人。”亚利威·米尔觉得自己再不开口,面前的两个孩子大概要把腰挺到僵硬为止。
之后视线锁定颜朵,温声说,“也许不用我过多解释,你已经从别的渠道得知了今天会面的目的?”他试探着问,眼前的女孩儿很好懂,从她纠结的和时不时露出的怜悯目光里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所以亚利威·米尔觉得没必要兜圈子。况且,自家亲戚又不是铁板一块,他心里有数的很。
颜朵有点尴尬,毕竟从别人处得知人家的隐|私到底是不礼貌的。不过她没有狡辩,还是点头承认了,因为这是事实。不过让她具体说出是谁泄的密,那就无可奉告了。
亚利威·米尔也没打算究细节,他微微一笑,“我并不是要特意隐瞒这件事,只是不希望被不相干的人干扰,那么你的答案呢,你愿意为我完成心愿吗?当然作为感谢,报酬是可以得到我四分之一的家产。”说完扶额,有些歉意的说,“很抱歉,我的语速可能有些过快了,你能读的清楚吗?”
颜朵点头,“是的先生,我明白了您的意思,那么在答复您之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选中我?您知道,我并不擅长画人物肖像,世上比我技艺高超的人数不胜数。”
“但我只从你的作品中看到了想要的东西。”亚利威·米尔没有犹豫的说道,“你的作品中有我在别人那里中找不到的虔诚信仰。”
颜朵有点纠结的说,“我不信天主教的。”
亚利威·米尔失笑,“不,我说的信仰是更高层次的,那种执着的、坚强的、不信服命运的意志力,你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