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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差不多!我刚开了个缝儿,你锅炉里便连水带蒸汽一起喷将出来,想盖都盖不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没事,你想想看,如果锅炉里的水全喷了出来、而底下的大火照烧不误,用不了多大一会锅炉就烧红烧炸了。那样的话,你还能活吗?”“谢天谢地,如此说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哩!”“不敢不敢,我差一点快成了杀人犯。”“呵呵……还是强-奸-杀人犯哩。”“那可不?你眼睛一闭幸福地走了,进了公安局我却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活该,最好把你枪毙了,到了另一个世界刚好和我作伴。”“做你的大头梦去吧!过了奈何桥,牛头马面先送你一碗迷魂汤喝,什么前尘后世统统不再,谁认识谁啊?”“那就划不来了,还是好好活吧。说好了啊,过两天你必须帮我放放锅炉里的蒸汽。”“没问题,我是医生,医者父母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呸、皮厚!占了便宜还卖乖,你个小精猴子!”许钟此时想起正事来了,他在她鼓囊囊的胸脯上捏了一把说道:“今天的蒸汽放得太猛,你肾水损失不小,这两天你先回枞岭村休息几天,顺便帮我办件事。”“什么事?”“让你们枞岭村的乡亲们套上马车带上山货到我们村来卖。”“这算啥事,他们巴不得过来挣钱哩!只是前一阵他们做得太过火,估计他们现在不好意思来。”“所以才请你回去做动员啊。”“我说了管不管用?”“绝对管用,谁让你是桃树坪李书记的表姐呢?就说我和书记看在你的面子上只邀请你们枞岭村的人来,别的村一概拒绝。”“好吧。”“一会儿我回观里给你带几包草药回去,这几天你就按时煎服,用不了几天你就好了,到那时咱俩就可以放开嗓子在竹林里打滚叫唤了。”“呸、没羞!这话你也说得?”“呵呵……”大脑思考、身体办事,以小人之心做君子之事,许钟就这样一个人。心里虽然对桃树坪村恨得咬牙切齿,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为桃树坪村拉车抬轿;暗暗发誓要报复桃树坪的王八蛋们,实际上却对每一个与自己相好的女人都能做到有情有义,绝不似踩蛋的公鸡,始乱终弃,踩完就走。过了两天,枞岭村便成了下游各村千夫所指的败类。枞岭村的村民们根本不尿这一套,他们头上扣着草帽,只顾低着脑壳提上一筐筐的山货到桃树坪村赶集,时不时对着下游那些眼中冒火的哥们儿冷笑一声:傻冒!又过了两天,许钟又邀请和枞岭村一树之隔的花寨子加盟,弹指间,下游的乌合之众便告灰飞烟灭。他笑呵呵对李娟丽说:“这叫拉一批打一批、挑动傻冒斗傻冒。他们别想安生,一潭水给他们搅成泥汤子,我们好趁机下手摸鱼儿。”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许钟采取了打击下游拉拢上游的手腕,刀把村仿佛是处在台风眼中的孤岛,尽管周围山呼海啸地动山摇,刀把村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于是刀把村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村长胡建伟回到村里来了,其他背井离乡的乡亲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胡建伟是个高级瓦工,在外面很能挣钱,没奈何老婆翠儿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催他回家。刚开始他还有点心有余悸,待听说老婆在家里搞农家乐比自己挣得更多,只是翠儿一个人在家里独自支撑太累了!胡建伟当下便不再迟疑,遂跳上火车流星赶月一样奔回老婆的怀抱。等他把攒了满满一肚皮的小蝌蚪全部飙进老婆翠儿雪白的肚皮里,立马变得抖擞精神生龙活虎起来,转过身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桃树坪找许钟算账。经过一个来月的思考,他已经有点回过味来:上次的悲惨遭遇都是拜这个阴险狡诈的小道士所赐。这次来他要会会小道士并还以颜色。他不是那种“打脱牙和血吞”的主儿,他是睚眦必报之人,他是见血封喉的胡建伟。进了桃树坪村委会,小道士春风得意满脸奸笑,正在那里恬不知耻的唱《空城计》哩。这《空城计》仿佛就是专门唱给胡建伟听的,此时在他听来极具讽刺挖苦意味。再看小道士那幅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嘴脸,胡建伟心中的怒火便一股一股往天灵盖上直冲,当时恨不能冲上前去一个撩阴脚将其踢翻,然后劈头盖脸啐上一脸痰。压了压怒火,他强挤出一丝笑纹:“兄弟好兴致啊?气色看起来不错嘛!”许钟装作才看见他的样子,急忙收回飘渺的眼神,离座起身翩翩上前,热情的伸出了双手:“哎呀呀……这不是伟哥吗?最近一段时间怎不见你的影子?跑哪儿发财去了。”伟哥?狗日的骂人不带脏字!连老子的名字都不放过,简直太阴险可恶了!胡建伟根本没伸手,鼻子里冷横一声道:“发财?发棺材哩!我都快被躲在人后扇阴风打横炮的小人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发球毛的财哩!”“真的?”许钟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情优雅笑容可掬道:“有这回事?”胡建伟一屁股坐了下来,兀自从兜里掏出烟,自顾点了一颗。烟从他的鼻孔里徐徐冒了出来,双颊上的青筋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两下。压了压心里的邪火,他这才抬头盯着他那张俊爽的面孔狞笑道:“你不知道?”他很无辜的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兄弟很同情伟哥的遭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口一个“伟哥”,而话里话外的意思在胡建伟的耳朵里无疑全变成了赤-裸-裸的嘲笑,简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忍不住咆哮道:“这个小人就是你!”“伟哥,这话从何说起?”许钟的痞劲儿浮上了面皮,嘴角裹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质问道:“你听哪个王八说的?说的什么?证人是谁?何时、何地、证据何在?敢不敢当面对质?”一连串反诘环环相扣步步紧逼,胡建伟当时便闹了个烧鸡大窝脖。他本来就是瞎诈唬来了,他有个球毛的证据哩?只有张口结舌连一句都回答不出,顿时陷入窘迫之中苦苦挣扎起来。他梗着涨红的脖子说道:“你别管那么多,我一猜就是你。你说、是不是你?”哈哈哈……许钟狂笑起来,然后他凑到胡建伟面前说道:“我们村有几头漂亮的小母驴最近有身孕了,我一猜就是你干的,你说、是不是你?哈哈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胡建伟被挤到了墙角。原以为一个下马威便可以把小道士挑落马下,谁知半个回合不到自己已经满脸开花满世界找牙了。许钟倏得板起了面孔,露出狼一样锋利坚实的牙齿狞笑着,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伟哥啊!你是老哥我敬你,但没腚眼子的话可不能乱说,更不能胡说!眼看奔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糙?说话做事怎么还这么不着调调?”胡建伟被噎得面皮发紫白眼直翻,只剩下长吁短叹的份儿了。说话间,许钟的脸色又变了回来。他笑吟吟走过来拍着胡建伟的肩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语重心长道:“老哥你太急了!好歹也是一村之长嘛,好歹你也穿过咱中国军爷的绿马甲、吃过咱中国军爷的军粮,队伍上是怎么操练你的?至不济咱还是个叉开两腿端鸟撒尿的汉子嘛,天塌下来鸟大个屁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用得着这样气势汹汹声色俱厉?”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不说了。起身缓缓转回桌后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水面的浮沫,浅浅啜了一口,极有风度的用舌头将嘴里的茶梗慢慢运到舌尖上,然后拿出一张纸轻轻将茶梗吐到纸上,这才淡淡地转过头盯着垂头丧气的胡建伟一言不发。定定看了一会儿呆若木鸡的胡建伟,他喷得一声笑出声来,“伟哥,要能沉得住气、稳得起势、撑得住台面,要不然群众该用腚眼子笑话我们这些当村干部的了!”他这番话极尽嘲弄、挖苦、讽刺、揉搓之能事,阴损、刁刻、剔骨诛心,舌尖上一句句尖刻的单词像一根根毒刺一下下全戳到胡建伟的肺管子上,把个胡建伟刺得心里直呜咽,浑身筛糠一样直哆嗦。而他漫不经心的举动则表现出一种从容不迫和不屑一顾,活脱脱就是幼儿园的男老师教训刚刚断了奶的鼻涕娃娃一个样,似乎在告诉胡建伟:你他妈谁呀?你差老鼻子了!你根本不配跟俺过招,你让俺用哪一只眼睛夹你呢?可怜胡建伟被他那幅鄙夷的眼神料理得一塌糊涂,几乎要抱着脑壳钻进自己的裤裆里去了。胡建伟知道自己今天太急了!本该旁敲侧击一点一点往出掏,关键时刻却没有忍住,以至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让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屁孩玩得死去活来,嘴巴仿佛被小屁孩用一条粘满屎花花的脏裤衩子严严实实给堵上了,想张都张不开。他的心里不住哀鸣,恨不能当场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