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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只是这么一处地方?根本就不必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才对啊?严守利胜已经从山谷处回来了,那所谓的秘密让他大失所望,他找遍上下左右也没有发现什么更秘密的藏处,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处铸造兵器的作坊?
不过初春,夜里依旧寒冷,午夜时分甚至起过一层大雾,月光在雾气中晕的格外朦胧。
戒备白狼一夜没睡,衣服破烂无法御寒,长久僵坐血液不通,还有充斥着整个空气的麻仓尸骸的异味,都让承离的精神在这一夜消耗极大。
这让他在太阳于地平线下放出第一道白光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拖着怀中白狼站了起来,但一直起身,全身就一阵无力,肌肉酸痛麻氧,踉跄之下只能靠在了背后土壁上才没有一下子坐到地上。
全身肌肉都已经麻木了,承离知道这不是能靠毅力克服的,只能靠着慢慢恢复了,裸露在空气中的肢体已经冰凉了,尤其是右手,血液仿佛已经不再从这里流过,得不到一点温暖,好在幼狼的体温给了他不少温暖,长长的毛让他热量流失的很慢,不然只怕现在更加不堪。
背后升起寒意,承离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肚子也叫了起来。
又饿了,光是昨晚维持各个器官的活动就要燃烧大量的能量,只有昨天中午那两只兔腿更本就不够消耗,昨晚才刚过午夜就已经饿了。
不过如果速度再快一点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回山寨了,支持的住,承离默默地估计。小幅度的活动让承离差不多恢复了过来,又开始了新的一天,来到这里已经多久了?
承离没有去计算,但是感觉的话,已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了。
“嗷~”站在洼地外的三头白狼嚎叫着。
“嗷~”还在承离手中担当质子的幼狼听见亲人的叫唤也低嚎了起来,不过承离在它眼前扬了扬箭矢露出铁制箭头特有的寒光后,它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开始启程吧。
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变故了。
承离拖了一下幼狼的颈部,又比划了一下箭矢,它懂了承离的意思走了起来,让它紧贴在自己身侧,承离看了看那几头白狼,发现它们见此情景,也驱使着在这一晚上几乎被吓傻的为钟走了起来,跟在了承离后面。
它们没有走太近,因为一旦走进五百米以内承离就会停下来比划起手中箭矢,几次往复之后,双方彼此都有了些默契。
不过承离丝毫没有放松心中的警惕,昨天那白狼瞬移一般的速度他可时刻记在心上。
再用箭头对着幼狼的眼睛很不好走路,而且万一伤到了它,那几头白狼只怕要发疯起来,承离敢保证即使中间隔了五百米,即使自己能跑再快,最多也只能多活四五秒吧。
承离用还有余力的左手把它的脖子卡在自己腰间,右手攥着箭杆抵在它的脖子上。
右手臂只一用力就又开始痛了起来,但还能用力,那就行了。
昨天不仅伤口上结好的血疤裂了开来,原本完好的地方也在用力过猛之下撕裂开来,又一整晚暴露在空气中,细菌侵染,伤口处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烂了。
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在这种医学无比落后的年代,这样一道伤口甚至能影响人的一生。
至少承离就已经感觉到右臂臂骨也有些发痒了,炎症已经影响到骨骼了?虽然是快了点,不过在这个有着很多不符合科学事物的世界里,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往最坏的是地方想。
好在从早上走到中午,又从中午走到傍晚,没有其他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也许事情已经够坏的了。
承离终于停下了脚步,虽然说已经走了整整一天,途中虽然饥饿的不行也还是没有喝过一点水吃过一点东西,而且还要时时警惕身后的狼群,每每走到林木茂盛光线昏暗的地方更要真正意义上的走一步回头看一步,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都已经到极限了。
但并不是说承离终于到了极限迈不动脚步了,相反,山寨就在眼前,承离可以发誓自己现在绝对能飞奔起来,哪怕双脚已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了。
不过,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身后的威胁,越是接近山寨,他就越小心起来。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这句话他是知道的。
白狼不是傻子,尤其是已经快要聪明的和人差不多了,周围越来越浓烈的人味让它们知道自己正在接近一处有着很多很多人的聚落,它们开始不安的嗷叫起来。
承离听到了它们叫声中的决绝,知道自己再走下去的话,它们绝对会不管不顾直接攻击过来,幼狼也感觉到了父母叫声中蕴含的信息,任是脖子处传来金属刺肉的寒意,转过身停下了脚步,不愿意走了。
不过原本承离就没有打算到了山寨再放开幼狼,世上没有那种好事,何况幼狼已经不愿意走了,承离没有再用箭矢逼迫它,虽然心中还想再往前走一段距离的,最好走到前边守卫开垦农田的岗哨那里。
或者自己现在就大喊大叫,引来那些守卫,但这里到那里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能不能听到还是问题,就算听到了立刻赶了过来,自己那时候只怕已经被咬的不成人形了,就像麻仓。
过则不及,承离不想鱼死网破,何况他还没这个本事,最多就像他说的一样拉着这头幼狼一起去死,但能有什么意义?
那是死路一条啊。
现在只有赌了,把自己的性命交到白狼手中,让它们决定。
死就死吧!承离扔下了手中箭矢,把幼狼往身前一推。
为钟一直在看着承离,尤其是接近了山寨的这一段距离,他一直在看。
说实话,越是接近山寨,他就越不想走,他就希望加作能停下来歇息歇息,结果,不愧是加作头领吗?竟然能走整整一天。
他很佩服,但更害怕!
他怕承离扔下他一个人逃走,加作是谁?他可是头领!头领大人!他为什么要一起来打猎?是为了猎取一头猎物彰显武勇!是为了迎娶犬头领的女儿!现在在他手里的是什么?是一头幼年异兽!他活捉了一头幼年异兽!还有什么要比这更能彰显勇武无双?没有!没有其他什么能更能彰显武勇了。
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庶民,只是一个庶民罢了。
快要到山寨了,自己就要死了吗?可怜,虫织还在等着我呢,没想到自己离开山寨的那一次告别竟然成了永别。
嗯?怎么停下来了?为钟有些奇怪,但之后承离的举动就让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不顾白狼对他一阵龇牙咧嘴,也不顾它们摄人的低嚎,整个人就在那里边跳边叫。
加作头领竟然把那头幼狼放了?为钟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过去,没有看错,三头白狼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向着那匹奔过来的幼狼迎了过去。
疯了吗?加作头领!
为钟一下子坐倒在地,这下子,两个人都活不了了,活不了了,一个都活不了。
承离看着四头白狼在那里无视了自己存在一般的碰撞撕咬着,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捏紧的手心已经冒出汗了。
能活下来吗?
白狼们很快平复了激荡的心情,转头看向了承离,承离依旧站在那,手无寸铁,只是冷冷的盯着领头白狼的眼睛。
它也同样盯住承离的眼睛,双方都看着彼此,丝毫没有其余的动作,其他的白狼安静了下来,为钟更是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看着目前形势。
不远处林中的叶子发出一阵簌簌的响声,一阵风吹来了,在这最紧张的关头,承离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目光变得幽远起来。
也许感觉到了承离的变化,头狼咧开嘴四肢着地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这一刻,承离以为自己完了。
但没想到那白狼却是低沉着嚎叫了一声,听到了这声嚎叫,没有丝毫迟疑,四头白狼一头接一头的转过身,理都没理已经瘫在地上的为钟,直接奔向了远方。
承离呼出了心中那口闷气,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眼前一阵恍惚,差点就摔倒在地。
不行,承离知道现在还不能倒下,必须走回去,身为一个头领,可以悲伤,但不可以哭泣,可以受伤,但不可以喊痛,怎么可以晕倒在山寨外?
像败犬一样晕过去?绝对不行!
承离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他知道这次出猎完全失败了,失败的一塌糊涂,而自己需要把这影响降到最低,毕竟自己担当九头领之一,就得罪了很多人。
对自己不满的人,山寨里可不止一个。
而且严守利胜的要求自己也没有完成,据说是长在山脚处攀附在山石裂缝里的紫色长藤所结的花,并不少见。
按照道理而言,承离完全能找到,但这次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承离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也还是在这时才想了起来,这样的话,就已经得罪严守利胜了,他这人记坏不记好。
自己决不能露怯,承离虽然不在乎区区一个山寨头领的位子,但也不代表甘心轻易丢掉它,毕竟身在高位,做什么事都方便。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说实话,承离昨晚想到了很多,对于那时候泉田鸟治的死,承离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窃喜,没有了这两个明显精明的多的人,自己借口被拆穿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已经知道那几只箭矢有问题,自己的弓箭应该都放在马车上了才对,之后队伍就被袭击了,费劲千辛万苦才逃了回来。
但这里有着破绽,那就是巨型百足追来时,只攻击大竹和自己,承离也不知道为钟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承离知道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回去,那会惹来别人的怀疑,甚至是迁怒,虽然自己是头领,但和其他头领比,威信还是太低了。
庶民就不说了,至少三名卫士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话,至少也得担当一点责任——怎么就你一个人或者回来了?那三个卫士可不是死了就一了百了的,他们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投靠的上司,他们都会找你要说法。
所以绝对要有人和自己一起回去,担当所有事情的见证人。
为钟活下来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而且自己一路来的表现他都看在了眼里,说出去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也不负自己勇武之名。
武勇,自己能当上头领凭借的就是武勇,但现在自己这么一身落魄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勇武的影子?
也只有经由为钟的嘴,这身狼狈不堪的样子才会反而让人佩服起来——这样的狼狈,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打斗啊?
不过,自己还可以做的更好,晕过去也应该晕在众人面前才对。
想到这,承离右臂一阵用力,伤口又崩裂了开来,血又开始淌了,但这样承离还嫌不够,左手又按在伤口两侧的皮肤上向两边用力,把中间的伤口张得更开了,一时间血直接涌了出来。
感受着手臂的疼痛,承离心中倒是有些欢喜,只是突然之间头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这时,承离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血已经流的够多了。
失策!失策!承离感受着越来越晕的头,心中一阵后悔,画蛇添足啊!真是失策!
为钟在那四头白狼绝尘而去后还愣在原地,自己活下来了?摸摸自己的头还有脖子,确实活下来了,那么多人死了,我却活下来了?为钟不由自主的傻笑了起来。
要多谢加作头领啊,想到这,为钟看向了承离,却正好看到加作摇晃的瞬间,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奔向承离。
“加作头领!”
感觉到为钟扶住了自己,承离忍住头间的昏沉,说道:“回山寨,快。”
晕晕沉沉的走着,失血过多,画蛇添足,真是不应该啊,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远处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后,承离的意识意识渐渐陷入黑暗——这样晕过去的话也算是最佳的应对方法了。
木多正准备向今天轮值的两位卫士大人推销着自己的妻女,突然发现远处好像有人在林子里走动,心中一喜,连忙跑了过去。有人想偷懒啊,嘿嘿,又可以好好的敲诈一笔了,这样想着,却发现那个被人搀扶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咦?这不是加作头领吗!
“来人啊!快来人啊!”认出了那个衣服破烂,满身是血的人是加作头领,木多一下子叫喊了起来。
很快,在两名卫士的指挥下,右手还在流血的承离就被一群人抬回到犬武丸的家中,早就有人通报了和子,听闻承离身受重伤的她更是让几个侍女直接把承离抱到了自己房中。
看着满身血迹面如纸白的承离,她一下子哭了出来,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好在已经有医生查看了,发现除了右手伤势严重了一点,其余地方都没有大碍,处理了伤口敷上草药包扎了一下就好了。
饶是这样,和子心中还是伤痛得很,这几天发生的事为钟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已经传遍了整个山寨,那几个侍女正在讲给她听。
尤其是当听到承离用火把烧伤口的时候,和子尤其心痛,忍不住扑在了姐姐阿守的身上哭起来。
当承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精神还在恍惚中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哭声,这让他的意识开始清醒,右手臂上一阵清凉,但也痛的厉害,紧绷绷的,是被包扎了吗?
这几天留下的血渍汗水那种黏糊糊的感觉都已经没有了,身上光溜溜的,空气中还有一阵好闻的清香,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