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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疾行走向村口,忽然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从不远处一家农舍传来,拦下个路人一问,原来是这家的女主人难产,大出血昏死过去,眼看要不活了。一尸两命,快过年出了这档事,谁家受得了啊!苏伊娜顿觉心痛,推推张龙道:「你不是治疗师么?快帮忙看看去吧。」
张龙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他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毕竟人命关天,而且刚才坚决回家的态度已经让苏伊娜有些不高兴了,此时再不过去的话,恐怕她会就此讨厌自己的。权衡再三之后,张龙只得咬牙同意,跟着苏伊娜走进农舍的门。只见一个农夫和两个小孩趴在床边嚎啕痛哭,接生婆唉声叹气的摇着头站在一旁,场面好不凄惨。
「大叔,让这位帮忙看看吧,他是个治疗师。」苏伊娜对那个农夫说。农夫抬起头,大喜过望:「真的吗?快请快请!」这个偏远的村里根本没有治疗师,教堂的牧师兼职了大部分治疗工作,难得有个治疗师从城里过来,他仿佛一下就看到了希望。
张龙硬着头皮走到一片狼藉的产床旁边,到处都是血,产妇的脸色已经发青,完全昏迷过去,肚子高高的鼓着,像一座寂静的小山。张龙摸了摸她的肚皮,完全感觉不到胎动,再探探产妇的鼻息,一点气都不剩,显然是救不活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对不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农夫和两个孩子顿时大放悲声。城里来的治疗师都说不行,应该是真的没希望了吧,就算一会诺科蓝来了,能回天么?
「快快,就是这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张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完了!是祸躲不过啊……
率先推门进来的,是那个丈夫患过肺痨的农妇。她急火火的开路,然后毕恭毕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村民们无比爱戴的女巫诺科蓝,终于现身了!
诺科蓝,乍一见面,就给人一种极度惊艳的感觉。她红褐色的长发中抽出了两束精心编成辫子盘曲在头上,其余的则波浪般披在肩头。容貌更是秀丽非凡,她看上去约摸二十几岁的样子,却在青春洋溢之中更透着些许知性的成熟。她的气质看起来很恬静,衣着却非常大胆:与多数女子宽松的裙袍不同,诺科蓝穿着一件非常显露身材的紫红色紧身长裙,布料几乎紧贴着她的肌肤,把绝美的体态十分招摇的展现在人们面前。就连阅女无数的海珊都有些看直了眼睛,苏伊娜也不由得暗自叹服,身为「贞女坊」精挑细选出来的上佳美女,她对自己的外型还是很有自信的,然而在诺科蓝面前,无论是外观还是气质都差了一筹!
不过,最应该惊呆的张龙却完全没有被这副美妙的皮囊吸引,他的心中,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巫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此时的他只想赶快拔腿逃走,然而好几个村民又跟在诺科蓝身后进了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态,恐怕会引起女巫的注意,到时候很可能真的就跑不掉了!
那农夫看到诺科蓝,扑通一声跪在她裙下,嚎啕大哭道:「求求您了,救救我老婆吧!城里来的治疗师都没办法,没有她我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诺科蓝微笑着:「不要担心,大叔,拜拉会指引她的。」她的声音非常温柔,给人一种无比的安全感,与她同来的村民们肃然而立,口中梦呓般的吟诵道:「拜拉,拜拉……」诺科蓝走到已经断气多时的产妇身旁,双手轻轻搭在她高耸的肚子上,闭上美目喃喃了一会,忽地睁开眼睛,柔声笑道:「大家先回避一会,拜拉就要回应我们的诉求了。」
村民们非常听话的退出门去,围站在院子里紧张的等候着。张龙赶紧忙不迭地趁机拉着苏伊娜跑了出去,海珊还有些贪恋诺科蓝的美貌,略有不舍的跟在后面。农舍院门已经近在咫尺,只需再走几步就可以彻底离开,然而张龙却好像中了邪一样,迈不动脚步了。理智告诉他带上同伴快跑,但某种怪异的魔力却让他的双腿好像定在了地上,转身和村民们一同站在院子里,等待诺科蓝的治疗结果。
这是一种怎样的压力?张龙竭力抗拒着,试图挪动双腿,却完全做不到。难道这就是地狱的力量么?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窒息,可是回望苏伊娜和海珊,两人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出于好奇和某种对奇迹的期待才继续留在这里。张龙摇摇头,想催动圣光,却又不敢。就像他能够感觉到地狱力量的存在一样,诺科蓝一定也能察觉圣光,实力差距如此之大,暴露了不就等于死么?
终于,房门内传出了婴儿响亮的哭声。人群大声欢呼,丈夫和孩子们更是喜极而泣,诺科蓝笑容满面的抱着哇哇啼哭的新生儿走出来,用恬静温柔的嗓音宣布道:「感谢拜拉,母子平安。」
人群沸腾了,狂热的呼喊着拜拉的名字簇拥上去,父亲欣喜地抱起了婴儿,其他民众则把诺科蓝高高举起。婴儿大声啼哭着,看起来是如此的朝气蓬勃,然而张龙却隐隐看到,那孩子的头上似乎长着犄角,鼻子和下巴也出奇的尖锐,眼中更是透着只有燃烧地狱之中才能存在的邪气……张龙极力控制着筛糠般的颤抖,手却不由自主的身过去,紧紧抓住了苏伊娜的胳臂。
婴儿躺在父亲慈爱的怀抱里,被这位快乐的农夫悠来悠去,终于被悠到了正确的角度,跟张龙四目相对。哭声骤然停止,一道极端邪恶的目光深深刺进了张龙的脑海,然后,婴儿的嘴角闪过了一丝扭曲的阴森笑意。张龙几乎晕厥,握住苏伊娜胳臂的手也差点松脱,就在这一刻,他感到了,苏伊娜也在发抖!
回头望去,黑珍珠的脸色也变了,目光中透着强烈的恐惧。张龙暗叫不妙,自己说不定早就暴露了!然而脚下还是动弹不得,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要交代在这种地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