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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欣欣在到钱鹏他家之前,已经做好了跟钱鹏分手的准备,因为钱鹏在飞机上就一直在跟牧欣欣说他父母有多不容易,省吃俭用地养了他这么大,牧欣欣知道他的意思,却一直没言语。
钱鹏的父母都是beta,两位beta老来得了钱鹏,钱鹏还分化成了Alpha,这已经让村中的很多人羡慕不已,更何况钱鹏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脑子也灵活,上大学前就会拍视频帮父母卖果子,现在更是还没毕业就找到了工作,村里都说钱家是祖坟冒了青烟,钱鹏分化后就开始有人给钱鹏介绍对象,有同村的,有镇上的,甚至还有市里的人家,说要招钱鹏做上门女婿。
不管来的媒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钱鹏的父亲都只是笑着一一委婉地拒绝,一开始是因为觉得钱鹏还小,大学都还没念完,将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后来是因为钱鹏告诉他,自己有了omega。
知道儿子要带着omega回家,老两口从前一天就开始收拾家,直到俩孩子都拉着脸出现在村口,钱爸钱妈看着他俩强颜欢笑的样子,立刻就察觉出不对,只是他们假装没有看到孩子们的黑脸,钱妈上前拉住牧欣欣的手,看着牧欣欣的眼中满是喜欢。
牧欣欣知道自己跟钱鹏再如何,也不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让两位老人难堪,她赶紧撑起笑脸,把手中的见面礼递给了钱鹏爸妈。
四个人还算欢喜地回到了钱鹏家中,牧欣欣也是第一次来农村,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她进到钱鹏家后,看着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屋子,悄悄地松了口气。
钱鹏妈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为儿子和他的omega接风洗尘,牧欣欣也是饿了,落了坐后闻着满桌的饭菜香气,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但好起来的心情也就维持了不到十分钟,牧欣欣也是没想到,钱鹏会在饭桌上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再次说起他们的不容易,牧欣欣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她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叶,提不起一点食欲。
钱爸听出了苗头,他咳了一声,用筷子敲了敲钱鹏的碗,示意他先老老实实吃饭,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哪知钱鹏似是没懂他爸的意思,把筷子一放,直接在桌上就跟他爸提起了钱的事:
“爸,今天当着欣欣的面,有些事我想跟您和妈商量一下,我知道你们辛苦了一辈子,攒点钱确实不容易,但是儿子的事业才刚起步,需要钱,我跟欣欣今年也有结婚的打算,婚礼我们并没打算大办,这样一来,咱们把办婚礼的钱省下来,添到给欣欣的聘礼里,当然你们还要留些钱养老……”
“都留下给叔叔阿姨养老吧,”牧欣欣忽然打断钱鹏,“我暂时还没有跟你结婚的打算。”
此时的牧欣欣不光没有结婚的打算,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跟钱鹏分手。
钱鹏一下定在那里,他没有回应牧欣欣的话,反而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用眼神示意他爸赶紧说点什么。
钱爸绷着脸,无视了钱鹏的暗示,他抬头看了看牧欣欣,发现小姑娘拿着筷子的手已经被气到开始颤抖,钱爸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然后拍了拍钱鹏的背:
“你跟我进来。”
然后又对钱鹏她妈妈说:
“老婆子,你也进来吧。”
最后他爸才扭头安慰着眼眶已经开始泛红的牧欣欣:
“孩子,你不用管他,我们来说他,你使劲吃,赶了一天的路,你肯定是累了,早点吃完早点休息,你阿姨把洗澡水都给你烧好了。
说完,那一家三口进了里屋,钱妈在最后把门关上,牧欣欣的眼泪在门关上的瞬间落在了碗里,她直接伸手擦掉眼中还蓄着的眼泪,端起碗来大口扒着饭。
这门实在不严实,哪怕门内的人已经把声音压到最低,牧欣欣的耳朵还是能拾得只言片语,虽然她并不希望自己听到。
当门内的一家三口的情绪开始激动时,牧欣欣站起身来,开始考虑要不要去院里站会儿,可她还没来得及抬脚,就听钱鹏语速略快的话语从门内漏出:
“爸,她已经怀孕了,她不敢打胎的,更何况我们已经进行了完全标记,有些事也不能完全听她的,好,就算那钱我不拿,你们总得留个十万养老吧?”
钱鹏太急了,他急于说服爸妈接受他的提议,却急到根本压不住自己的声音,牧欣欣听着他的话,顿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好,好,好。
牧欣欣低下头,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在心里给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道歉,为孩子再也不会出生而道歉。
苦笑过后就是哭泣,牧欣欣蹲在地上,埋首于双臂间无声地落泪,正哭着,忽然就被屋里传出的巴掌声吓了一跳,牧欣欣猛地抬起头来,连哭都忘了哭,她抬起头来扭头看向屋门。
“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钱爸的话在屋内炸响,他甚至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骂完钱鹏后,直接就打开门走了出来,在看到蹲在外面的牧欣欣后,钱爸一愣,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牧欣欣被钱爸扶了起来,她任由钱爸把她扶到凳子上坐好,然后看着脸上顶着巴掌印的钱鹏从屋里走了出来。
“都坐下吧,咱们今天好好聊聊。”
待四人全部坐稳后,钱爸抬起头,对牧欣欣说:
“孩子,有些事叔叔知道你心里是明白的,我这儿子…唉,我没教好,叔叔觉得很对不住你,叔叔是个粗人,只会种庄稼,不会说好话,今天有些事,当着你的面,咱们直接把话说开吧。”
钱鹏坐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的母亲看看儿子,又看看她家老头子,叹了口气,又起身回到屋里,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叔叔这辈子没啥本事,活到现在就攒了三十万,钱鹏说孩子你有些想法,想着跟他一起做点什么,叔叔今天把话放这,如果你愿意继续跟钱鹏好,你想做什么,叔叔都支持你,三十万全部都给你…”
“爸!”
钱鹏在一旁急了,刚叫了一声,就被他爸一巴掌打在了后背上,直接被打得消了音,当爸的指着儿子的脸,让钱鹏闭嘴,待钱鹏没了动静后,他又转过头来对着牧欣欣说:
“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家钱鹏不是个能跟的,想跟他分手…叔叔也没二话,虽然叔叔并不希望你们分手,因为叔叔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家钱鹏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好…唉,如果你想好了,到时候洗标记和…那什么的钱,叔叔都会承担,你不要有负担…”
刚刚钱爸说的话钱鹏还能忍下,可钱爸现在说的这些钱鹏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猛地站起来,朝着他爸质问:
“不是,爸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做这些都是为你们好,你们怎么…”
“你这不是为我们好,你这是在欺负人家!谁规定人家怀孕就得跟着你的?”
钱鹏他爸抬起头来,一点都没给他儿子留面子。
“还有,爸不会演戏,配合不了你,我跟你妈过了一辈子,从来也没演过戏,怎么到了你这里…”
钱爸真的想不明白,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聪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头脑灵光,但他不明白,这份聪明劲儿怎么就不能用在外面,非得用在自己的爱人身上。
“还有,你也不要说要留钱给我们养老,儿子,爸从前就觉得对不住你,你在我们心里一直都很优秀,你从小到大都没向我们要求过什么,爸只觉得自己不行,不能像别人家爸妈那样帮到你,将来可能还要拖累你。”
“……”
“现在你都要谈婚论嫁了,我们只恨不能给你们更多,现在人家姑娘不要房也不要车,就要点聘礼,这聘礼还是用来跟你一起过日子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给,我们攒钱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用到?现在你要结婚,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啊,你其他大事都能看得明白,怎么在婚姻大事却这么糊涂。”
“……”
“如果你们因为我们的原因而走不到最后,你让爸怎么想,爸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孩子真孝顺,爸只会觉得自己无能!连你结婚都要拖累你!懂吗!”
钱鹏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在结婚的事上,他算过,装过,演过,却没想过他爸妈根本不需要他又算又装又演,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组建个幸福的小家,而不是驮着他们俩痛苦地扛起整个大家。
人生路上,轻装走远,负重难行啊孩子,爸妈从没想过要成为你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