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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心下困惑,又生出极大的恐惧来,不明白自己为何接连看错了人,他愣了半晌,扭头就跑,不料没跑出多远,头顶忽然有一人倒吊下来,易安厉声哀嚎,眼神异常惊骇,只见那人朝自己咧嘴而笑,一张脸狂热欢喜,如同鬼怪。
易安瞪大眼睛喊道:“盘蜒!”莫名间,他感到手腕麻痒,急忙一瞥,瞧见那道道指甲伤痕,他一下子回想起数日前的情形,当时他恼怒之下,要将盘蜒掐死,盘蜒在挣扎中挖破了易安皮肤。
易安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皆是此人捣鬼!”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想,但这念头仍钻入脑中,令他憎恨入骨,他咆哮道:“你....你这魔鬼!”运足全力,一剑刺向盘蜒咽喉,去势如烈火一般。
盘蜒也刺出一剑,比易安这一剑快了数倍,正是天运掌剑的功夫,易安脑袋登时被从中剖开,此时盘蜒身子下坠,妙水剑如裂豆腐,将易安整个人如劈柴般一切为二,鲜血如怒涛,淋了盘蜒一身,盘蜒感受那血液中的恨意,心旷神怡,如痴如醉,他不禁发疯似的笑了起来。
吕流馨见状害怕,但得知盘蜒没事,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的爬了过来,扑入盘蜒怀中,说道:“盘蜒哥哥,你的伤....”抚摸他胸口,却并无剑伤,她脑中混乱,不明所以:“我明明见他中剑,为何他....安然无恙?”
她先前所见景象,自然是盘蜒的太乙幻灵内力导致,盘蜒中剑处在手臂,却令众人确信将他杀了,引他们对付吕流馨,终于露出野兽般的本性,他恨这些丑陋的畜生,而这恨意让他欢喜。
盘蜒捧着她的脸颊,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吕流馨痛哭流涕,狂喜之中,亲吻盘蜒脸庞,盘蜒眼神空洞,又道:“我杀了人,咱们当速速离开此处。”
吕流馨有些六神无主,道:“是这些人...这些人先动手的,爹爹必不会见怪。”
盘蜒道:“如今局面微妙,我与你在此私会,杀了他五位得意弟子,你爹爹定然会大发脾气,此事你只装作不知即可。”
吕流馨道:“好,我全依你。”她原本陶醉在热恋之中,经此一事,更对盘蜒生出患难与共的真情来,竟对他言听计从,全不多想,如盘蜒要她放弃登仙愿望,就此将身子交给他,她多半便会听话。
两人走过一段路,在溪水中洗净身上血迹,坦陈相对,吕流馨少女心性,情难自已,想要上前依偎相拥,但盘蜒神色冷淡,声音威严,阻止她亲热举动,吕流馨心道:“他经历一场惨烈厮杀,自无心情与我...与我痴缠。”
她运龙虎功,身子发热,将衣衫蒸干,这才与盘蜒惜别。她不忍舍下疫狐,抱着它悄悄返回屋内,卧倒在床上,眼前终于浮现出那残酷猛烈的拼杀来,她瑟瑟发抖,不敢多想,就在这时,疫狐轻轻哼了一声,舔她脸面,吕流馨只觉头脑一片舒坦,并非中毒迹象,反而平息了心中纷乱,如此安稳入眠。
次日一早,她喂了小绿狐熏肉,见它睡得安稳,放心下来,换上一件漂亮新衣,走出屋子,去找盘蜒,只见盘蜒与玉家兄弟在谈天,两人相见,盘蜒待她颇为冰冷,只朝她点一点头,其余更不多言。吕流馨上前与盘蜒交谈,盘蜒最多只是“嗯”了一声,便当她不在面前一般。
吕流馨生平头一次陷入真心实意的深情,当真刻骨铭心,难以自拔,见盘蜒如此,心中恼火,却又惊骇万分,不顾旁人,大声问道:“盘蜒哥哥,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这般对我?”
盘蜒站起身,不发一语,径直走开,吕流馨又怕又急,拉住盘蜒胳膊,说道:“你为何这般待我?昨晚....昨晚....明明....盘蜒哥哥,你告诉我哪儿做错了,我....我决计不敢再犯。”她自幼被山庄众人视作掌上明珠,不敢对她有丝毫得罪,故而性子高傲的紧,像这般低声下去的哀求,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玉家兄弟见两人吵嘴,有意打圆场,玉不莹劝道:“师弟,师妹,说句公道话....”
盘蜒道:“两位师兄,我与小师妹有话要说,能否让我二人单独谈谈?”
那两人何等识趣,赶忙跑的远了。吕流馨凝视盘蜒侧脸,只想纵体入怀,痛哭一番,又想与他大吵一场,发泄怨气。
盘蜒道:“师妹,你我二人既然都有登仙入门的心思,彼此还是收敛些为妙。我若扰了你清修,你将来必恨我一辈子,我若受你连累,自然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吕流馨登时眼冒金星,心如刀绞,问道:“你昨夜...昨夜还亲我来着,为何...为何一下子...”
盘蜒笑了起来,神色诡异,似笑她蠢笨,他道:“昨夜我二人都喝醉了酒,好在并未逾矩,你一贯聪明,怎地分不清轻重?是万仙门重要,还是你我二人情事重要?”
吕流馨哇地一声,哭成了泪人,跺脚道:“盘蜒哥哥,我想清楚了,我....我即便不去那万仙门,也要一辈子与你在一块儿。”
盘蜒“哈”地一声,似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话,吕流馨心中冰凉,恍恍惚惚,只听盘蜒说道:“我经历昨夜之事,已想的明白了,你怎地还未参透?我非进万仙门不可,你心神已乱,成了我修行的累赘,从今往后,还请师妹自重,我当助你斩断情缘,大彻大悟,但愿在祖师爷驾临之前还来得及。”
吕流馨大怒之下,扑上前对盘蜒又打又扯,但下手却极轻极弱,盘蜒一把将她推开,又道:“我当初与你在一块儿,便是为了讨庄主欢心,要他传授绝学于我,如今我已然大成,你自诩美貌,在我眼中,与凡花俗草,又有何异同?”
此话太过狠毒绝情,吕流馨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黑,立时晕了过去。盘蜒见她悲伤过度,稍觉怜悯,但旋即想道:“我已有振英义妹、霜然师父要照看,岂能再惹其余女子?这等庸俗亲情委实麻烦至极,我不杀她已是天大慈悲,但也不能令她留恋纠缠。她如能经历此劫,反而有天大的好处,有十成把握能登仙过关。”
他将吕流馨抱起,送回她闺房,叫来丫鬟服侍她。吕流馨昏迷半天,悠悠转醒,整个人如痴傻了一般发愣,那丫鬟见小姐这般模样,心下发慌,命人熬汤烧粥,吕流馨理都不理,只是卧床闷睡,那小绿狐趁旁人不在,稀里呼噜地将饭食吃的干净,便钻入吕流馨怀中安睡,似存心安慰。
这一人一狐,接连数夜都睡在一块儿,那疫狐身上本有极厉害的寒毒,潜移默化间渗入人体,可致人死地,只是吕流馨与它初遇时侥幸逃过一劫,那寒毒便不再有害,反而有益,恰巧吕流馨丧魂落魄,身子易于受寒,更加速毒素涌入。他们相互抚慰,相互依存,短短数日间,吕流馨虽自暴自弃,但内力却飞速增长,不知不觉间有如脱胎换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一日,吕流馨一觉睡醒,只觉神清气爽,心情恬静,想起盘蜒来,虽仍爱恨交加,却已无那般要死要活的悲戚,叫来丫鬟,吃了些粥,恰巧此时有一女弟子来找她,说道:“师妹,你身子若好些,便一起去见师父吧。”
吕西悬这些时日来也曾看过她几次,知道她与盘蜒闹了别扭,故而要死要活的,颇为担忧,但他门中失了数个精干弟子,怀疑为垂门所为,因而与吕西垂势如水火,也无暇多管,只盼她能自行好转。
吕流馨见这女弟子神情紧张,问道:“师姐,出了什么事?”
那女弟子道:“听说是找着了大师兄他们...他们的尸首,凶手遗落了事物,正是垂门中人的兵器。”
吕流馨“啊”地一声,吓得不轻,暗想:“是盘蜒...盘蜒他栽赃的?”有心点破,可毕竟对盘蜒仍钟情难忘,感激他的恩情,不忍令他受苦,只得闷声不响。
双姝来到大堂,只见地上五具尸体,吕西悬与吕西垂两人怒目对视,情形剑拔弩张,双方弟子也各自瞪视,手握剑柄刀柄。
吕西悬道:“你这混账王八蛋,我好心收容你门下,你却杀了我心爱的弟子!这笔账该如何算?”
吕西垂怒道:“这事绝非我门下弟子所做,一举击杀贵门五大好手,本门可没这般本事。”
吕西悬道:“一个人或许不成,但多人一起动手,他们又如何能挡?前些时日,有人目睹易安深夜前往你府上,随后又匆匆走出,可有此事?”
吕西垂暗想:“你居然派人监视我?”心下怀疑,胡乱猜测,忽然自以为想通吕西悬阴谋,喝道:“是你故意让这厮来找我,随后自己将他杀了,好挑起事端么?”
吕西悬勃然大怒,高声道:“什么万鬼泰家?我看全是谎话!老子万不该容你踏入我山庄一步!你杀我弟子,我也让你尝尝滋味儿!”抓起茶碗,扔了出去,正中一垂门弟子脑袋,那人当即脑壳碎裂,倒地气绝。
吕西垂哇哇乱叫,一把掐住吕西悬脖子,喊道:“新仇旧恨,今天便算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