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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繁华的大街上,这一家三口也成为十里长街中最惹人注目的风景线,须臾之间,晨曦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人在鬼鬼祟祟,而那个人的脸,看起来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睍莼璩晓
于是他干脆也不去想了,还有两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那可是赚钱的好日子。
“晨曦,你的生辰快到了,你喜欢什么礼物?”
东方华滟开门见山地问,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会制造惊喜的人,作为古武世家的传人、现代特工组织中闻名遐迩的内外全科连妇产科都精通的医生,一把手术刀在手,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对于送礼这种事情她不是很精通,向来只有别人给她送礼,却很少有她给别人送礼!
“娘亲,不管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喜欢的!”晨曦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只要是娘亲送的,他都会喜欢的!
东方华滟愣了一下,之前两年晨曦也是这么说的,只听晨曦又加了一句,“要是娘亲你打包把自己送给我,我更高兴!”
结果话一说完就被玉清魂敲了脑袋,“不许你打你娘亲的主意!”
“爹爹,你真是小气!”晨曦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满地说。
走过了繁华的街道,一家三口很快便向着太子府走了过去,然而在太子府门口却看到了一个人,东方华滟的脚步停了下来,只因为这个人她有过一面之缘,玉清魂的师父西玥国师是也。
“不知师父在此等候,有何要事?”玉清魂也停了下来,深邃的目光瞅着诸葛问天,话语中透着尊敬与疏离。
诸葛问天手杖上的小粉蛇吐着蛇信子,此时不是向着东方华滟瞪眼了,而是把对象换成了晨曦。
“清魂,本国师要这个女人!”诸葛问天一如往昔的强势,话中尽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玉清魂上前一步,将东方华滟和晨曦护在了身后,“不可能。”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诸葛问天手杖一横,只想玉清魂,眼中尽是阴森,不知道为什么,东方华滟很讨厌诸葛问天的眼睛,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条在滑腻腻的蛇,给人以恶心的感觉。
“不错!”玉清魂面无惧色,与诸葛问天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凉凉的声音在暮色中响起,“请国师大人尊称朕一声陛下!”
“你……”诸葛问天显然没有想到玉清魂居然会搬出皇帝的身份来压制他。
不去看玉清魂那漠然的眼,诸葛问天向前走了几步,那手杖与地面撞击,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一如他的脚步那般渐渐逼近,“这个女人,将颜夕害成那样,本国师绝对不会放过她!”
“颜夕那是咎由自取!”
这便是冷情的玉清魂,青梅竹马又如何?十九年一起长大的岁月又如何,感情的深厚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东方华滟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仿若云雾中的仙子,透着一股穿透尘世的淡泊。
西玥国师脸色铁青,指着玉清魂,斥道,“咎由自取?这个臭小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东方华滟听到西玥国师的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她移步上前,“好好的?遍体鳞伤、一天一夜不进食不喝水是好好的?那么请问国师大人,什么才是不好?”
“诸葛颜夕受伤,国师大人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推己及人,本宫的儿子被人打得差点没了半条命,难道作为母亲,本宫没有资格惩罚对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吗?”东方华滟有些激动,天知道当她看到晨曦和一颗大石头绑在一起被吊在悬崖之上时,她的心有多么沉痛,她恨不得代替他承受这一份痛苦!
东方华滟将晨曦揽入怀中,声声质问,“国师大人的女儿是宝贝,本宫的儿子就不是路边没人要的破烂吗?”
“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簧,你的儿子现在好好的,颜夕却毁容并残废,这是事实!”诸葛问天声音有些低沉,宛如那潮湿石洞中慢慢蠕动的爬虫般恶心至极。
“所谓事实,不过你们无法治好她的借口罢了!如果不是本宫略通岐黄之术,晨曦现在和诸葛颜夕没什么两样,一样是残废毁容,还多一样,那便是成了哑巴!”东方华滟没有忘记晨曦的伤如果加诸在一个大人的身上,不过是外伤而已,但是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伤,如果她没有判断错的话,在见到晨曦的那一刻他已经在发烧了。
“就因为她打了这个臭小子几鞭,你就毁了她的脸,挑断她的手筋脚筋,让她一辈子站不起来?”诸葛问天只有诸葛颜夕一个女儿,自然千宠万宠,宠得无法无天,平日她惹出来的祸,玉清魂会给她摆平,可是现在……
“犯我者,必以百倍还之,我护短!”东方华滟毫不掩饰自己的特点,别人对她的恩情,她会记住,并悄悄地还给别人,同样,别人伤害了她身边的人,她一定会护短!
西玥国师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就连皇帝也不敢对他不恭敬,可是东方华滟却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东方华滟,“本国师不会放过你!”
“就算没有诸葛颜夕的事情,你不是一样不会放过我吗?”西山逃跑的那一段路程中,她曾亲耳听到西玥国师那毫不留情的话,自己不能活着,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乎一个诸葛颜夕?
从玉清逸在天牢中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无声的话就已向她敲响了警钟,而他悄悄塞给自己的纸条上的内容无异于告诉了自己西玥国师要杀她的理由,只因他知道自己是这个世间的异类。
“朕的皇后不牢国师大人记挂!”玉清魂的声音冰寒刺骨,没有人知道此时他那隐藏在衣袖中的双拳是如何紧紧地握着。
诸葛问天对于玉清魂这强硬的态度十分不满,以前这个徒弟对他向来是言听计从,可是自从去了一趟凤阙城,找到了这个女人后,就越来越不听话。
“清魂,你不能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谁都可以,除了她!”诸葛问天冷冷地给了东方华滟一记眼光,然后似警告一般的话震彻在三人的耳畔。
他的话就像是一句恶毒的诅咒,让东方华滟的心凉彻了,地上的寒气仿若从她的脚底毫无阻碍地往上贯,整个人犹如置身与冰天雪地之中。
“为什么?”玉清魂的唇从来都是红润的、性感的,此时却仿佛被寒霜覆上一般,泛着些许微白。
见到东方华滟有些失魂落魄,诸葛问天那泛着些许紫色的唇边溢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夜色中的魔鬼,黑色道袍,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丢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自己问她!”
夜有些凉,却不如东方华滟此时的心凉意森森!
诸葛问天这句话说完便如同一只蝙蝠一般消失在了天鹅绒般深沉的夜色里。
走回太子府的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再无之前的欢声笑语,那来去匆匆的风此时好像也在空气中凝滞了起来。
玉清魂好几次想开口和东方华滟说话,可是触及了她伤感而呆滞的眼神时他又把自己的话吞进了肚子,终于回到了太子府,善于察言观色的下人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陛下和皇后娘娘中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成了这样,看出玉清魂和东方华滟的不对劲,他们识相地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情。
东方华滟一个人加快脚步,走向了自己的华滟阁,一进门便将门关了起来,她背靠着那一扇紫色的门扉,慢慢地蹲了下来,十指交扣于后脑勺上,将头埋在了双膝之间。
前世今生,种种过往在脑海中闪现着,宛若一部电影一般回放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异类……
东方华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般失魂落魄,难道是因为幸福来得太容易,因为容易得到,所以容易失去吗?
她努力地用自己的灵魂活出一个崭新的东方华滟,可是,她终究不是……
她承认她自私地占有了玉清魂的爱,拥有了晨曦那样可爱的孩子,她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不愿意离开,并奢望他们可以永远执手相伴,地老天荒。
可这一切,原本都属于那个随风而逝的灵魂……
人就是如此贪心,一旦拥有便不想放手,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其实,那不过是为失败的人量身打造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玉清魂站在门外,想要轻叩房门,透过那磨砂的水晶门,他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此时是如此的单薄,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让自己成为她的依靠。
可是,她是那样一个倔强的人,总是将自信飞扬的一面示人,殊不知,很多时候,她就像是一只被捉住的鹰,孤傲倔强不肯认输,只有在夜深人静时肚独自用嫩黄的喙梳理杂乱的羽毛,用粉色的舌头小心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第二天,继续做她独一无二的滟郡主。
夜从未如此寂静,静得让人能够听到自己起伏的心跳,那原本高悬的明月此时也害羞地躲进了云中,玉清魂最终进入华滟阁是通过密道的,当看到东方华滟蹲在门后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时,心中莫名地被一股忧伤洇染了。
他把已经昏睡过去的东方华滟抱到了床上,亲自给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那红肿的眼睛,想起了诸葛问天的话,他和滟儿是夫妻,是最亲密无间的彼此,可是滟儿却不愿意告诉他,那必定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既然无法让她亲口对他说出,那他只好自己去寻求答案!
第二天,东方华滟睁开干涩的眼睛,仰望着那紫色的天花板,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记得自己明明靠在了门后,哭累了便睡了,中途好像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那个人的气息很温暖,他的怀抱总是给人以安全的感觉。
晨曦一大早起来,玉清魂告诉他今天让他休息一天,可以不去书院,他欢呼雀跃可以和东方华滟待在一块儿的同时,小脸又绷了下来,娘亲好像不是很高兴……
于是某小孩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可爱的小脸,面对着他最喜欢的梅花糕食不知味,他将两块梅花糕塞到嘴巴里,然后擦了擦嘴角边的屑,蹬着腿便从自己的房里跑了出去,后面还传来沫儿那“小殿下,你跑慢一点儿”的声音。
晨曦推开东方华滟的房门,看到她正坐在床上,绣着小花的锦被盖至小腹,披着一头墨黑的长发,一张原本如同昆山白玉的脸此时略显憔悴,他迈着小短腿如同一阵风般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爬床而上,“娘亲,你别难过了好不好,爹爹才不会听那个臭老头的话呢!”
面对着晨曦,东方华滟即便是难过到了极点也会展露笑颜,她慈爱地摸了摸晨曦的小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娘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明天就四岁了!”晨曦摇了摇头,反驳道。
东方华滟被晨曦那幼稚的话语逗乐了,将他小小的身体搂到怀里,“在娘亲眼里,你即便是四十岁也是小孩子!”
晨曦鄙视了一下东方华滟,做了个鬼脸,“娘亲,哪儿有四十岁的的小孩子!我都长大了!”
“娘亲,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你伤心了我也会伤心的,我要是伤心了笑起来就比哭还难看了,那样你儿子就讨不到媳妇儿了!”晨曦眼珠子一转,小脸在东方华滟的胸口蹭了蹭,娘亲的怀抱好软好温暖。
东方华滟破涕为笑,敛去眸中的忧伤,在晨曦粉嫩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晨曦,今天娘亲一天都陪着你好不好,你想去哪里玩?”
“真的?”晨曦一听到东方华滟说一天都陪着他就觉得无比幸福,有点儿难以置信,今天爹爹和娘亲都转性了?爹爹破天荒准许自己不用去书院,娘亲又说要带自己去玩,难道这是爹爹和娘亲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嗯,比珍珠还真!”东方华滟手指捏了捏晨曦那光洁而挺起的鼻子,像极了那个人,还这么小就是个漂亮,妙趣天真烂漫,粉妆玉琢的小童子是也。
晨曦一听连忙从东方华滟怀里爬了起来,如同一只乖巧而不失敏捷的小猫,跳下的床,“娘亲,那你快点起来洗漱,要不然今天就快没了!”
东方华滟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今天难得是阴天,那花园中的徘徊花争相开放,馥郁的香气飘入鼻尖,令人暂时忘却烦恼,心情顿时也变得舒畅了起来。
晨曦见东方华滟简单梳洗打扮好了之后,在门口拉着她的手,“娘亲,我们可以走了吗?”
东方华滟向来是一袭白衣,绾起一个简单的发髻,仙气飘然,和晨曦一起走到了门口,吩咐了下人一声便出门去了。
尽管是阴天,但是西京城中的人并不少,花红柳绿,鹅黄嫩柳,行人如织。
三月是踏青的好时光,两人行至郊外时,很多公子、小姐们也选择了今天出行,出来一趟,感受这天光水色,东方华滟的烦恼顿时一扫而光。
忽然,一个身着布衣的游僧左手持杖,右手持着一个钵盂,脚上穿着一双草鞋,鞋头已经破了一个小洞,旁边沾染着些许黄色的湿泥,看得出来他经历了长途的跋涉。
游僧从那一片又一片的男男女女身边经过,善男信女们有的从身上拿出几个铜板施舍,有的拿出几粒碎银放入他的钵盂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
“佛祖会保佑施主们平安喜乐的!”游僧向施舍的人们道出一句又一句的祝福,当经过东方华滟和晨曦的身边时,他难得地抬起了头,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东方华滟,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粉嫩嫩的晨曦。
晨曦从自己的小布袋里掏出一锭金子,踮起脚尖,勉强将它投掷到游僧右手的钵盂里。
“夫人大劫将临,好自为之,保重!”
当触及游僧的眼睛时,东方华滟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定住了一般,那种感觉有点儿像被催眠,却又有些不同,游僧的话久久地回荡在耳畔,当她意识过来之后,想要继续追问,这一方天地,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晨曦,那名师父呢?”东方华滟环视周围,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可是那名游僧却实实在在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娘亲,你在说什么?哪儿来的师父?”晨曦一头雾水地问,娘亲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东方华滟心中惊讶,左手自然而然地握着晨曦的手腕,右手开始比划了起来,“就是那名大概有这么高,身着灰色僧袍,左手持杖,右手持钵盂的僧人呀!”
“娘亲,你不会是昨晚没睡好现在在做白日梦吧?这里哪儿有什么僧人!”晨曦无比纠结地说。
“不可能!”东方华滟斩钉截铁,她明明看到那名游僧,晨曦还给了他一锭金子呢!
想到了施舍的事情,东方华滟灵光一闪,“你还给了他一锭金子,不信你看看你小布袋里是不是少了一锭金子!”
“娘亲,你不会是病了吧?我小布袋里的金子一个也不少!”晨曦十分肯定地说,他对金银之物的数量重量向来敏感,为了让东方华滟相信,他还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布袋,并没有少任何东西。
东方华滟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的话是如此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还有那无比深邃的目光,那种平静的眼神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而练就的平和与淡泊,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就。
“娘亲,不信你去问问那些哥哥姐姐有没有看到那名僧人,这样你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晨曦摊了摊手,提议道。
东方华滟果然迈着脚步一一询问了一下那些踏青的男男女女们,所得到的的答案都与晨曦所言一致,而身上的银子铜板也是一个没少。
“娘亲,这下你相信了吧!”晨曦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伸展着自己的小腰,慵懒地躺在了绿油油的草地上,从一旁不知名的植物上摘下一片阔叶,遮住自己的眼睛,显得格外的闲适迷人。
“大劫……大劫……”东方华滟喃喃自语,望向远方,郊外新鲜的空气中夹杂着些许泥土的清新气息,为什么所有人的都说没有看到?独独她看到了……
东方华滟将晨曦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他就等于抓住了幸福,然后脸色苍白地一路飞奔着,前往皇宫,东方华滟非常清楚,这个点玉清魂应该在御书房里批奏折。
感觉到有人正火速靠近御书房,玉清魂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到了东方华滟,不知道她和晨曦出去散心有没有好一点儿了。
东方华滟拉着晨曦奔进了御书房,速度之急,根本不是一群侍卫可以拦得住的,玉清魂从龙椅上站了了起来,见到东方华滟后连忙走下台阶,来到她的身边。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玉清魂向晨曦使了个眼色,晨曦撇了撇嘴便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着,“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爹爹那个小气鬼怎么可能让娘亲陪我一整天!”
东方华滟直接抱住玉清魂,紧紧的,仿佛一个坠入洪水中急于求生的人,拼命地抓住一根求生的稻草,挣扎着……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东方华滟的手爬上了玉清魂的脸庞,想到了诸葛问天的话,想到了那名游僧的话,不祥的预感充斥一颗心,几欲崩溃。
玉清魂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任由着她搂着,看着她眼角边溢出的眼泪,一阵揪心,“滟儿,你冷静一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魂,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我,你会怎么办?”东方华滟的目光中饱含殷切,那一双平日里清澈灵动的桃花眼此时流荡漾着一水波光,失去了往日的灼灼逼人。
玉清魂低头在她额上落在一个羽毛般的轻柔的吻,宽厚的手掌捧着她的脸蛋,凝视着她想要逃离的眼睛,为她轻拭泪水,“滟儿,我憧憬你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而不忧伤!”
“你就是你,又怎会不是你呢?”
东方华滟低下眼睑,那纤长的睫羽遮掩住一双清水滟滟的眸子,须臾,她双臂环过玉清魂的腰身,仿佛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郑重其事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我会去找你!”
“如果找不到呢?”东方华滟抑制着内心汹涌的波涛,竭力保持镇静,凝视着玉清魂那真诚的眼睛,她真的很想说,却没有勇气去说,如果有一天我永远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我会一直等着你!”玉清魂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她身上独有的淡淡的药香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将头埋到她如墨的发间,“一年不相见,我等你一年,十年不相逢,我等你十年!”
滟儿,你知道吗?给我一个承诺,我可以为你等上一万年!
爱情无药可医,唯有爱得更深!
如果时光总要丰满你的羽翼,带你飞去更远更精彩的地方,那么古道荒漠黄沙万里,我定仗剑天涯潇洒不羁,与卿比翼连理,无惧风雨,此心不移!
他不知道她苍白如雪的容颜下掩藏的是怎样的心事,此时此刻,他能做的便是抚慰她不安的心。
东方华滟的手慢慢松开,在玉清魂怀里呼吸渐渐深沉,软榻之上,他为她拉起锦被,指尖婆娑,忽然太监匆匆走进御书房,正要禀报,却被玉清魂一个噤声的动作给阻止了,看到软榻上熟睡的东方华滟,顿时放轻了脚步。
玉清魂走到了隔壁的屋子,坐了下来,斜睨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太监,“什么事?说吧!”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小太监一想到宫外的消息,吓得语无伦次。
玉清魂皱了一下眉,声音尽量放低,生怕吵到东方华滟睡觉,“什么事说清楚,陛下我好好的,要不然,不好的不是朕,而是你!”
“是是是……”小太监哈着腰,连连点头,“陛下,宫外传言,皇后娘娘是……是……”
“是什么?”玉清魂显然不悦,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一次说清楚啊?
“是妖女……”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他跪在地上,肩膀都在颤抖着。
玉清魂脸色一变,随即想解决之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静道,“给朕宣京兆府尹到御书房,还有,给朕把宫里人的嘴巴都管严了,朕不希望听到任何流言蜚语,左腿发,右腿杀!”
“奴……奴才遵旨!”小太监一步一步走出御书房,直到走到了外面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京兆府尹在太监的带领下向御书房的方向前进,穿越小径花团锦簇,低着头,给小太监塞进几张银票,“公公,不知陛下找下官有什么事?”
“圣意难测!奴才岂敢妄自揣度圣意?”太监拂尘一甩,先是这么说,接着便将京兆府尹的几张银票收入怀中,低声道,“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事,徐大人小心为上!”
说罢太监便走进了御书房通报,只留下徐大人一个人在后边连声道谢。
御书房中,玉清魂将手中刚刚批阅的奏折放在一边,慢慢整理着,他的桌子上一向都很整齐,就像他办事的风格一样,一丝不苟,严谨求实。
“宣!”
京兆府尹徐大人望着面前这一座近在咫尺的御书房,冷汗涔涔,在得到了允许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陛下千秋!”徐大人跪下行礼,十分标准的叩拜礼。
玉清魂扬手示意他起身,想起了东方华滟的事情,手中执起杯盖,轻拨茶梗,“京城中关于皇后的传言是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微臣不知……”京兆府尹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他只觉得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御书房中的温度顿时变得凉了起来。
“不知?”玉清魂脸色一黑,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作为京兆府尹居然不知,“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脑袋准备和脖子分家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徐大人一听到玉清魂后面的那句话腿都软了,牙齿打颤着磕头求饶。
“朕限你一天之内将传播谣言的始作俑者揪出来,否则你就把你脖子洗干净吧!”玉清魂负手,冷冷地说,在他眼里,一天时间已经够宽裕了,要是一天时间都搞不定,那只能说明他的办事能力不怎样!要是没有一点用,还拿着朝廷的俸禄,那简直就是浪费他的银子!
玉清魂不喜欢养废物,而且向来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驴子用,对于手下的人很严格。
京兆府尹连忙点头答应,颤颤巍巍地走出御书房,中途与楚非凡擦肩而过。
“三哥,你看你把人家都吓成什么样了!”
楚非凡走进御书房,在只有他们的两个的时候他不需要顾及什么君臣之礼,玉清魂见到是嬉皮笑脸的楚非凡,瞟了一眼他的手腕,问道,“你的毒解了吗?”
“解了!”楚非凡扬手,那天他去找任先生解毒,才一个下午任先生就把解药给配制好了。
玉清魂听罢不再说话,楚非凡上前一步,悄声言道,“三哥,京城里来了一个人。”
“谁?这么神秘!”玉清魂没好气地说,楚非凡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就喜欢卖关子。
“这个人说起来和三哥你有一点关系呢!”楚非凡又加了一句,想要吊起玉清魂的胃口。
玉清魂因为东方华滟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有什么话直说吧!”
“三哥,你一点都不好玩!”楚非凡哼了一声,才开始说出他的见闻,“我昨晚在惊鸿苑过了一夜,半夜起来如厕的时候,你猜我见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玉清魂没有答话,他知道楚非凡这么说不是真的在问他,而是准备继续说,惊鸿苑是西京城里一座很有格调的青楼,是水中烟的产业之一,幕后老板是楚非凡!
里面的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有卖艺的有卖身的,也有很多家道中落的小姐在里面维持生计,当然,更有很多他安排的细作混在里面,随时掌握着西京城的动向。
“我见到了一个女人,她蒙着面纱,鬼鬼祟祟地走出惊鸿苑,我一阵好奇,跟了下去,却见她走到了西京城一条比较偏僻的巷子,悄悄将银子塞给一群乞丐,让他们传播三嫂是妖女的谣言。”
楚非凡笑意盎然,在看到玉清魂由原本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重视时不由得弯起一丝笑意,看来三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继续说下去!”玉清魂见楚非凡忽然停了下来,一阵恼火,这个楚非凡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说话说到一半,简直就是欠揍!
“我悄悄地跟着她,只见她又进了惊鸿苑,我寻了个由头故意和她撞在了一起,并趁机摘掉了她的面纱,你猜,她是谁?”
“我今天早上都在查她的身份,终于让我查到了,你一定想不到她是谁!”楚非凡十分肯定地说。
玉清魂站了起来,目光移向遥远的窗外,只听楚非凡继续说道,“东方霏云!”
“是她?”玉清魂对于东方霏云不是没有印象,在华国府时没少给东方华滟使绊子,真是没想到她居然敢跑到西京城来。
“这还不算什么,比这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呢!她可以自由出入国师府!国师大人对她不一般!”楚非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查到这么多,至于东方霏云和西玥国师的关系,他是一点也查不出来。
玉清魂淡淡地应了一声,想着西京城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东方霏云他居然不知道,现在看来,是有人给她打了掩护,而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一直“尊敬”的国师大人了。
“我知道了,你顶替京兆府尹的位置吧!把这件事情给我摆平了!”玉清魂想了想,越想那个京兆府尹越觉得不靠谱,就那样的人也能当京兆府尹?简直是笑话!
楚非凡愁眉苦脸地出去了,他一点儿都不想当官,当官多麻烦啊!还是当一个纨绔子弟比较好,可是一看玉清魂那冷若寒星般的眼神,便知道此事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想想君离还要给那个小家伙当师父,他这份差事就好多了。
“风影!”玉清魂沉声一唤。
“公子!”风影从御书房的某根大柱子上面下来,等候吩咐。
玉清魂手指轻轻地触及龙椅的一侧,那精致而繁复的花纹,那栩栩如生的龙头,无不昭示着驾驭者的无上尊贵。
“给百里流音传书,我答应他的要求!”玉清魂将一封信函封好了之后便交给风影,风影接过信函转身离去。
玉清魂靠在龙椅上,想起了当初和百里流音认识是在青楼里,自己找滟儿,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丢下一身政务,满天下地跑,那一次同样是有了一丁点关于滟儿的消息,跑进了青楼里,正看到百里流音在和一个女人准备共度良宵……
因为坏了某个欲求不满的男人的好事,百里流音气急败坏地找他打了一架,最后轰了一座青楼,于是两个人便认识了,因为知道彼此的身份,所以他们从来不会主动谈及一个人,那就是东方华滟!
当时玉清魂并不知道东方华滟便是他要找的人,百里流音可以和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评头论足,但是绝不会说东方华滟,他隐隐感觉得到,百里流音对东方华滟不一般,表兄妹的关系,护着自己的表妹也正常,所以没有在意什么!
再到后来……
玉清魂脑中细数百里流音曾有意无意透露过的一些消息,如今串起来方知,他知道的秘辛恐怕不少,将自己的满腹心计都藏在那游戏花丛的浪子的表面下。
是夜,玉清魂夜探国师府,看到了东方霏云在诸葛颜夕的房间里照顾着,从她和诸葛颜夕的对话中不难猜出,她们是姐妹。
如果是这样,那么诸葛问天和东方霏云的关系就应该是父女,假如同母异父,诸葛问天不可能会对东方霏云这么好,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玉清魂心中一计已成。
翌日,西玥一百一十一年三月十五,晨曦四岁生辰之日。
东方华滟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在晨曦的生辰这一天,她要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
晚宴上,小寿星蹦蹦跳跳的,收到了很多官员送的礼物,眉开眼笑,东方华滟和玉清魂坐在上首,俯视着下面高朋满座,所有人都仿佛被晨曦那天真可爱的笑容感染一般,脸上洋溢着喜悦,这一次宴会,不再像之前那般再有人敢出来挑刺。
晨曦依旧是一身裁剪合身的锦袍,衬得他粉嫩的肤色,活像一个自天上落入凡间的仙童,与玉清魂如出一辙的一双凤眸中尽是惊喜,他比玉清魂小时候更好动。
东方华滟一身凤袍,她高贵典雅的气质一览无余,对于她,很多大臣并不陌生,心中都暗暗将她和诸葛颜夕作了对比。
以前,他们一直都以为,诸葛颜夕会是未来的国母,毕竟玉清魂对诸葛颜夕也是很宠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玉清魂又多次拒绝了先皇的赐婚,西京城里都传言他是因为诸葛颜夕才拒绝的。
世事难料,那一位曾经最不看好的东延滟郡主摇身一变就成了西玥昭元大帝的宠后,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而这个小拖油瓶,有着一张酷似陛下的脸,却比陛下更加活泼,笑脸迎人,心思通透,嘴儿甜如蜜,老少妇孺都哄得眉开眼笑。
就是这样一个喜庆的宴会,却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西玥国师诸葛问天是西京城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平日里不上朝,不参加任何宴会,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很多人眼中,他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人,尽管西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国师大人是陛下的师父,但是又有谁得见其真颜呢?
木质的轮椅之上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绿衣女子,东方华滟不难猜出,这个女人便是诸葛颜夕,而推轮椅的那一位,一身玫红色的阮烟罗,在袖口绣着艳丽的扶桑花,项上挂着好几串项链,价值不菲,头上插着一支大红色的宝石簪,那宝石被雕成了徘徊花的形状,十分精致,颜色至纯。
众人在见到东方霏云的那一刻,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原本觥筹交错的景象顿时停了下来,那一支大红色的徘徊花宝石簪子,很多人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传言:太子殿下曾经得到了一块巴掌大的鸽宝红,并将之雕成徘徊花形的簪子,送给颜夕小姐作为及笄之礼。
当年的颜夕小姐可以说是西玥最尊贵的女儿,西玥皇室阳盛阴衰,已经连续三代没有出现过公主了,西玥国师,地位超然,他的女儿就是西玥最尊贵的女儿,又与太子殿下一起长大,所以大家几乎是默认了两个人是一对。
此时,这个女人竟然戴着这一支别具意义的簪子出现在神英殿上,不知是向皇后娘娘挑衅还是如何?
很多大臣是第一次见到西玥国师的尊容,他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一支手杖在握,顶上盘旋着一只小粉蛇,不停地吐着蛇信子向周围的人“打招呼”,有一些胆子小的小姐见到这一粉蛇纷纷尖叫了起来。
“小女见识浅薄,还请陛下恕罪!”很多大臣纷纷走出,为自己的女儿求情,毕竟在这样的场合尖叫是极其失礼的。
玉清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有人害怕是情有可原的,西玥国师手杖上盘桓的小粉蛇确实很狰狞,很恐怖,可是他知道,那条蛇是他师父的宝贝,从来都不离开他身边的!
西玥国师、东方霏云和诸葛颜夕徐徐走到了大殿中央,西玥国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玉清魂,又扫了一眼旁边仪态万方的东方华滟,侧首对东方霏云道,“霏云,来,见过你皇上师兄!”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都知道国师可以对国君不行礼,可是国师大人居然让身边的女子只对陛下行礼,完全无视皇后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方霏云甜甜一笑,“是,爹爹。”
晨曦听到这一称呼满脸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当初在华国府的时候,柳氏要一群身强体壮的家丁捉他的时候曾骂他是野种,他脱口而出:你才是野种,你全家都是野种,当时柳氏的脸色是多么的苍白,结果今天,竟然一语成缄了。
东方华滟眉头一皱,原来她以为只有东方傲才不是父亲的骨肉,没有想到东方霏云……柳家的人果然一个个都不简单!
“霏云见过皇上师兄!”东方霏云身姿婀娜屈膝一弯,行了一个礼。
玉清魂不悦地看了一眼诸葛问天,明明知道滟儿和东方霏云的过节还把东方霏云拿到大殿上来恶心死人,“平身。”
“多谢皇上师兄!”东方霏云的声音柔得出水,眉眼间明媚生辉,她右手往头上的某支宝石簪摸了一下,与东方华滟对视时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玉清魂现在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诸葛问天撕破脸皮,才会对东方霏云不咸不淡,敷衍而过。
“姐姐,清魂哥哥身旁的那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一只野鸡?”诸葛颜夕看着东方华滟高坐与凤座之上,华贵的凤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贵气逼人,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可是却被这个女人鸠占鹊巢。
诸葛颜夕顿时恨得牙痒痒,连她大家闺秀的礼仪都忘记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故意羞辱起东方华滟来了。
“颜夕小姐慎言,本宫念在你是陛下的小师妹,才对你多加忍让,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东方华滟面不改色,诸葛颜夕不要脸她还要呢!
“一个妖女,有什么资格站在清魂哥哥身边做他的皇后!”诸葛颜夕恨不得撕碎东方华滟那淡然无波的神情,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东方华滟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移步上前,“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本宫没有资格做他的皇后,那谁有资格?”东方华滟面对群臣,沉声质问。
金色的凤冠点缀在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简洁典雅,整个人显得光彩照人,红色的凤袍之上绣着几只金丝凤凰,栩栩如生,华贵非凡。
一时间满座寂然,很多人都悻悻地低下了头,没有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你吗?”东方华滟倾身向前一问,诸葛颜夕蒙着面纱,一看就知道是一张脸毁了。
“不过是生了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东方霏云将轮椅往后面一拉,嘲讽起东方华滟鸡犬升天来了。
东方华滟轻笑了一声,“是吗?”
东方霏云这种样子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如果是她给玉清魂生了个儿子,恐怕屁股早就翘上天了。
“既然没什么了不起,那怎么只有本宫生了个儿子呢?”东方华滟反问了一句,向晨曦招了招手,晨曦丢下手中的礼物,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脆生生地喊了声“母后”。
“晨曦乖!”东方华滟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唇边勾起一丝明媚的笑意。
东方霏云气不过东方华滟拿着个儿子来向她示威,脱口而出,“又不是只有你能生儿子,我一样可以!”
“噗——”楚非凡因为东方霏云那傻透了的话差点把口中的酒全都吐了出来,他示意身边的小婢擦了擦案上的酒渍,然后笑言,“姑娘,请问你是谁?”
楚非凡这么一问让大殿中很多人都在偷笑,这个女人从来都没见过,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么不害臊地说这种话,真是不要脸!
“知道你可以,那你为什么不生个儿子出来让本宫瞧瞧呢?”东方华滟弄了个圈,让东方霏云往里边跳。
“那不过是你运气好而已!”东方霏云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反正她现在有西玥国师撑腰,说起话来底气自然足了很多。
“运气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实力!”东方华滟落落大方,和东方霏云那小肚鸡肠形成强烈的对比,孰优孰劣,立见分晓。
“姑娘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是很了解,本宫也觉得情有可原!”东方华滟故作不认识她,反正她都说了是诸葛问天的女儿,那她不认识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听到东方华滟那疏离的语气及称呼,东方霏云立刻跳脚了,泼妇骂街般指着她,“东方华滟,你叫我什么?我可是你的姐姐!”
“嘶——”大殿中的人听到东方霏云的话纷纷倒抽了一口气,这位姑娘不是国师大人的女儿吗?怎么又变成了皇后娘娘的姐姐?
西玥国师脸色不是很好看,东方霏云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和诸葛颜夕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虽然有那么一点三脚猫的武功和小聪明,在华国府里也就凑凑和,可是到了西玥,在玉清魂面前简直不够看!
“哦,本宫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本宫的父亲是东延华国公,母亲是华国夫人,怎么会和国师大人的女儿是姐妹呢?”东方华滟凉薄一笑,明媚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仿若玫瑰一般动人。
东方霏云顿时不说话了,暗骂自己粗心,钻进了东方华滟的圈套里,现在大殿上很多人瞧她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还是说,如果说本宫和姑娘是姐妹?莫非是本宫的母亲红杏出墙了不成?”东方华滟含沙射影,此时此刻她也不必再看谁的眼色了,诸葛问天又如何?反正他也不想让自己活着,自己无论怎么样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东方华滟的话很犀利,旁人听不懂,但是东方霏云本人是肯定会听得懂的,她不过是在暗示柳氏红杏出墙罢了!
说不定是还没嫁给华国公就已经珠胎暗结了,然后让华国公背了个黑锅,给别人养了女儿!
否则以丞相府的地位,又怎么可能将女儿嫁到华国府屈居一个妾侍之位呢?
东方霏云被东方华滟数落得无地自容,脸都红了,倒是诸葛颜夕看不惯东方华滟那嚣张样儿,“我姐姐的意思是,她马上就要和你以姐妹相称了!”
“哦,为什么?”东方华滟故作不知,温柔无比的声音飘过诸葛颜夕的耳际,也让整个大殿中的人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两姐妹欺负她一个人在西玥没有什么背景。
“因为清魂哥哥很快就会娶我姐姐了!”诸葛颜夕理所当然道,她是毁容了,站不起来来了,可是她还有个姐姐,反正她就是看不得东方华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东方华滟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诸葛颜夕不是一直喜欢玉清魂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让给了自己的姐姐?她可不会相信诸葛颜夕会大度到把自己心爱的男人让给别人,尽管那个人是她的姐姐!
要知道,有多少知己好友最后反目成仇都是因为男人!
东方华滟不知道的是,东方霏云在诸葛颜夕毁容残废的这段日子细心地照顾她,听到她说起自己的烦恼、自己的愤恨、自己的不甘时,东方霏云故作感慨,说如果她能嫁给玉清魂就好了,如果她嫁给了玉清魂,一定会给诸葛颜夕报仇的!
这才将诸葛颜夕心中的希望重新燃烧了起来,为了让东方华滟死,她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反正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这就是人性!
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破灭了的时候,当她濒临绝望之时,她就会对向她伸出手拉她一把的人心怀感激,却失去了平时的理智,这个时候,仇恨占据了她的一切,让她无法冷静地思考问题。
于是她将自己和玉清魂的过去与东方霏云一一道来,奢望着这个姐姐能够为她报仇!
“什么时候陛下的家务事轮得到一个残废指手划脚?”东方华滟颇为无语,依照诸葛颜夕的智商应该不至于那么低,看不出来东方霏云的目的才是。
“你……”诸葛颜夕气得整个身体都发抖了起来,曾经她最骄傲的就是拥有玉清魂对她的那份独一无二的感情、举世无双的棋艺、还有那傲人的身材,可是这些却被东方华滟毫不留情地夺走了,这怎能叫她不恨?
“皇后此言差矣,陛下正值壮年,血气方刚,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恐怕服侍不周。”诸葛问天难得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却是劝玉清魂纳妃。
此话正中很多大臣的下怀,很多大臣都想把女儿嫁给皇帝,可是却没有人有胆量提出,毕竟玉清魂不近女色,而且为人强势、铁腕、雷厉风行……
于是开始有大臣出来进言了,说出一大堆理由来劝皇帝纳妃。
“国师大人所言有理,再说了皇后娘娘有孕在身,陛下身边没有人服侍,未免叫天下人笑话!”一位大臣出来附和了一句。
东方华滟抽搐着嘴角,自己怀孕?怎么自己不知道?倒是这群大臣都记得呢!看来人家都在盯着她的肚子看呢!
“李大人此言差矣,什么叫做陛下身边没有人服侍?难道说本宫不是人吗?”东方华滟慢慢靠近李大人,冷若玄冰的声音震彻而起。
李大人顿时哑口无言了,皇后娘娘明明知道他所说的服侍不是一般的服侍,皇后娘娘怀着身孕,怎么可能服侍陛下?对于东方华滟的装聋作哑,李大人只能悻悻而归,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当面说出那些羞耻无比的话来!
“还有,天下人笑话?民以食为天,百姓最关心的是他们能否吃饱穿暖,是否丰衣足食,而不是陛下的家务事!还是说李大人觉得自己一人可以代表天下人的意思?”东方华滟三言两语便将一顶很大的帽子扣在了李大人的头上,让很多原本想劝谏的大臣望而生畏。
但是,仍然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皇后娘娘,陛下子嗣单薄,应当选秀,扩充后宫,选出才貌双全的女子,为陛下诞育麟儿,这是普天同庆可喜可贺的事情啊!”
“哦?才貌双全?这天下还有比本宫更有才有貌的女子吗?”东方华滟如此一问,气场之强,让很多少女都只能仰望。
一名留有山羊胡的老臣此时驳斥道,“皇后娘娘未免太过自信,要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学海无涯,又有谁能够全通呢?”
这名老臣说起来也算是元老级别的大臣了,因为胆子比初出茅庐的臣子们胆子略肥,他是个文官,文人的气节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诚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外青山楼外楼,但是,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需要杯弓蛇影,自找罪受吗?”
东方华滟先是肯定,然后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意思就是天下有没有比她更优秀的女人还说不定,就算有,如果那个女人没有来到玉清魂面前,那么他们一点机会也没有,何必杞人忧天,为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捕风捉影呢?
这些个大臣心里打什么主意,凭借东方华滟的智商,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这么浅显的意思,就连晨曦都知道,难道还想瞒得过自己?
“纵观各国,哪个君王不是三宫六院呢?皇后娘娘出身名门,应当宽宏大量才是!”一位大臣拱手一揖,准备拿出这个时代女子的道德典范来说事了。
玉清魂坐在龙椅之上,眸光从未离开过东方华滟的身影,那个东延一代枭雄,如今退隐的正则大帝曾在这个女子出生的时候将其封为郡主,取名华滟,倾华灼滟,当之无愧!
她游刃有余舌战群儒,她风华灼灼神采飞扬,她高贵典雅母仪态万方,玉清魂忽然觉得,这个女子无论是哪一面的她,都足以引无数英雄为之折腰。
有的人将自己的爱深深地藏在心底,只因她太过优秀太过耀眼……
“这位大人说得好!”东方华滟拍手叫好,轻轻地阖上了双眼,再睁开时,那双眸子里尽是自信的风华。
“纵观各国,哪个君王不是三宫六院?说得好,但是,本宫要说,纵观天下历史长河,滚滚波涛汹涌向前,长江后浪推前浪,多少英雄往事埋没在历史的河流中,开天辟地之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经历了上天的淘汰与选择,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成为了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灵长!”
东方华滟信手拈来,侃侃而谈,“人族经历了蛮荒落后的时代,钻木取火让人族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天启元年,夏侯一族作为人间帝王一统天下,始帝夏侯启迎娶幻水之遥苏若兮为妻,终生不移。”
“天启五百一十二年,天启乱,群雄揭竿而起,逐鹿中原,轩辕大帝以其狠绝的作风、强悍的军队以及卓越的军事才华迅速统治了大半个天启大陆,云西女王玉雪音江山为嫁,与轩辕大帝伉俪情深,至死不悔!”
东方华滟如数家珍,她的话音铿然,抑扬顿挫,清晰而明亮,有着一种让人平心静气去听的魔力,很多道炽热的目光都注目于大殿中央那名博学多识的女子。
“夏侯始帝、轩辕大帝他们一生都只娶一个女子,然而,自天启大陆首次一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至今已有千年,试问天下英雄,谁敢耻笑他们?”
神采飞扬的女子,此时就像是一个出色的纵横家,一句又一句的反问让大殿中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静静思考了起来,这就是东方华滟,用自己的自信和辩才打动了所有的人,铺就了属于她的最美的底色,成就了她一个人的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这样的女子,永远不会被那些所谓的世俗、礼教打倒,无论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无论面对着多少流言蜚语,她都会迎难而上,风雨不动花容!
“所以,只是纵观各国,未免太过于目光短浅!陛下之才,文通四国,学富五车,岂是一群乌合之众所能比拟?”
晨曦在一旁听着东方华滟的话,顿时觉得那些个国家的皇帝好可怜,被娘亲比作一群乌合之众……
玉清魂心中窃笑,他的滟儿真的好可爱,按照她的话说,如果哪一天自己找了别的女人,那岂不是和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区别了?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玉清魂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给他胡乱塞女人了,更讨厌一群喋喋不休的大臣整天在他耳边唠叨他纳妾了,现在他有滟儿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了,反正滟儿一定会让他们一个个哑口无言。
“可是陛下子息单薄,这是事实。”一名稍显年轻的官员点出重点,他的身旁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妙龄女子,时不时眼波明媚地偷偷望着龙椅上高华清贵的玉清魂。
东方华滟一双桃花眼轻轻一瞥,便猜出了那名女子大概的身份,恐怕这名官员是想把自个儿的妹妹嫁给皇帝,从而在官场扶摇直上呼风唤雨吧!
她对于这种行径一向觉得很可耻,靠着裙带关系的男人算什么男人,都是孬种!
“浓缩就是精华,儿子在精不在多,众星不如孤月明,生那么多儿子做什么?难道等着以后上演兄弟相残的把戏吗?”东方华滟毫不避讳,直接点出很多人都只敢在心里想而不敢拿到台面上说的东西。
这话说的的确是大实话,很多大臣都不吱声了,玉清魂笑眯眯地看着下面这万分精彩的一幕,诸葛问天、东方霏云和诸葛颜夕就那样突兀地站在一边,许久都没有说话,也没人理他们,颇为尴尬。
晨曦十分优雅地向玉清魂行了一个礼,然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父皇,今天是儿臣的生辰,可是居然有人不请自来,真是太不讲礼貌了!”
很多人顿时反应过来了,今天这宴会是小殿下的生辰宴,其实他们忘记了实在是情有可原,毕竟刚才那一幕东方华滟的存在感盖过了所有的人,想让人不记住都难。
东方华滟有些不明白晨曦这唱的是哪出戏,他好像不是这种没事找事的人呀!
“还有就是,他们不请自来就算了,居然还不带礼物来,真是太没礼貌了,哪儿有人去参加人家的生辰宴空手而来的?”
“……”众大臣一下子没有语言了,小殿下,原来这才是你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呀!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种不识大体的女人要是成了儿臣的庶母,那一定会丢了父皇的颜面的!”晨曦还嫌不够雷人,又贬低了一句。
东方霏云只觉得这个破小孩专门跟她做对,却偏偏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玉清魂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晨曦和东方华滟,果然是母子同心,照他这么说自己要是娶了东方霏云或者是诸葛颜夕那岂不是丢脸丢到天下人面前了?
“参加生辰宴却不带礼物的人,肯定是来找茬的!”晨曦向气急败坏的东方霏云眨了眨眼睛,今天他是小寿星,这个女人居然阴魂不散,简直是不要脸!
“呃……”很多人的目光纷纷向那三位不速之客扫去,小殿下虽然只有四岁,可是说的话却句句在理,这几个人貌似真的是来找茬的!
晨曦挺着小小的身板,走到了大殿中央,十指交扣在一起,放在胸前,闭上眼睛,一脸陶醉地说,“我父皇和母后经历了四年的爱情长跑,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东方华滟只觉得晨曦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言不由衷、天雷滚滚,什么四年爱情长跑,都是扯谈!
“可是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人姻缘的女人都是坏女人,要遭天打雷劈的!”某小孩笑眯眯地诅咒着,那甜美的声音,那可爱的笑容中传达的却是极度的不喜。
不知为什么,东方霏云在听到晨曦的诅咒时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后忽然一凉,寒毛顿时都竖了起来,她头顶的徘徊花簪摇摇欲坠,几欲落在地上。
晨曦脸色不悦地看了一眼那个稍稍年轻的官员,这个人真是可恶,居然说爹爹儿子少,小爷我一个顶十个,如果爹爹有哪个孩子不是娘亲生的,小爷玩死他!
天使的面孔,恶魔的眼神,这绝对是对晨曦最深刻的描述,他习惯于将自己一肚子坏水隐藏在天真烂漫的外表下。
忽然,晨曦目光从那名年轻官员身上移走,当瞥见神英殿门口那一抹白衣飘飘的男子时,脆生生的声音飘过每个人的耳畔,“孤月叔叔。”
司凌孤月怀抱焦尾琴,在见到晨曦跑过来的时候便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抱琴,一手抱着一只粉嫩嫩的“小宠物”,眸光在东方华滟身上停留的那一瞬,他的眼中除却惊艳,还有的便是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伤感,“恭喜。”
没有人知道说出这么一句简单的道喜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与承受多大的伤痛。
初遇时,她曾一张巧嘴将他辩驳得几乎落荒而逃;
几日后,她曾交予他一把完好无损的焦尾琴;
再后来,她曾与他花间醉酒,笑谈江湖;
她曾与他趴在青楼之顶,揭开一片瓦,调皮地与他评论一群男人的身材;
她曾为躲避家人的追踪,毫无避忌地钻到他的被窝里;
……
不过,那些平凡而美好的点点滴滴,一切的一切,都要在前面加上一个“曾”字。
如果和你相遇的一刹是时光的一扇门,那么遇见你之前,我在门外,遇见你之后,我在门内,门外是自由,门内是牵绊,门外是天地,门内是方寸,曾几何时,门外再诱人的风景也抵不过门内最普通的曾经!
“谢谢。”东方华滟轻启朱唇,简单而明了地回答。
晨曦敏感地察觉到了司凌孤月那隐藏在天鹅绒般深沉夜色里的忧伤,小手臂揽着司凌孤月的脖子,“孤月叔叔,虽然我也一直都希望你做我爹爹的,可是娘亲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啊!”
“……”玉清魂恨不得拆了晨曦这张嘴,什么叫做他一直都希望司凌孤月当他爹爹,那自己算什么?
东方华滟耸了耸肩,无辜地看着玉清魂,她也是没办法啊!当初她明知道晨曦有多喜欢司凌孤月,多想让司凌孤月当他爹爹,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只把他当成知己,一个可以在你烦恼时倾诉的对象,可以在你无助时张开怀抱带给你温暖的人。
“父皇,我可不可以认孤月叔叔做干爹呀?”晨曦眨了眨眼睛,无视周遭好奇的眼光,无视那三个多余的人,直接问玉清魂。
玉清魂心里很不情愿,虽然司凌孤月和他是好友,晨曦又是他的儿子,可是他才把儿子找回四个月,儿子就认别人做干爹,这不是间接说明他这个亲爹有多么不靠谱嘛!
“晨曦,你想认你孤月叔叔做干爹,那也得人家愿意收你做干儿子呀!”玉清魂没有直接回答晨曦的问题,又把这个烫手的问题丢给他。
“孤月叔叔,你说过要收我做干儿子的!”晨曦小手抚了抚司凌孤月的头发,柔顺得发亮,很好摸。
司凌孤月不忍心拒绝这个可爱又聪明的孩子,况且他以前的确说过要收晨曦做干儿子,于是点了点头,“那叫声干爹来听听!”
“干爹!”晨曦响亮地叫了一声,然后又从自己的小布袋里左掏右掏,原来是一个沉香木雕成的人像,递给司凌孤月,“喏,干爹,送给你当见面礼!”
当看到那雕刻上的司凌孤月轻拨琴弦,悠然自得仿若天外的居士时,玉清魂*裸地嫉妒了,为什么那个臭小子没给自己送过礼物?认个干爹就有礼物,真是太不公平了!
沉香木,那可是很贵的,晨曦那个臭小子爱钱如命,一个铜板都吝啬得要死,居然舍得拿一块上好的沉香木做雕刻,真是太稀奇了。
司凌孤月发现了玉清魂此时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般,心情顿时大好,十分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他把晨曦放了下来,然后才惊觉大殿中西玥国师居然也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位姑娘是?”
“干爹,她是诸葛颜夕那个老巫婆的姐姐!”晨曦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一下诸葛颜夕,这个女人居然敢毁了他可爱的小脸蛋,简直该杀!
“一个杂毛鸡老太婆,也敢妄想染指我父皇,真是不自量力!”晨曦没有好脸色,一连打击两个他讨厌的女人。
司凌孤月淡淡一笑,捏着晨曦的脸蛋,“小孩子不喜欢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东方霏云面色骤白,本来今晚来到宴会上就是要给东方华滟下马威的,结果自己反倒成了众人鄙视的对象,那种感觉非常地恶心。
“清魂哥哥,你曾经对我这么好,不管我想要什么东西,你都会想办法将它捧到我面前,只为我开心一笑,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了,你怎么可以变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
诸葛颜夕含泪质问,这一番话她压在心里很久了,从东方华滟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玉清魂的袒护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失落,现在,说出这么一番话,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个不停。
很多人被她这声声控诉给感染了情绪,对她也开始同情了起来,本来这么一个喜庆无比的生辰宴,顿时又成了几个女人的战场。
大臣们不置一词,静观其变。
诸葛颜夕那呜咽的声音回绕在整个大殿中,令听者动容!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观望着玉清魂和东方华滟会如何处理,只听玉清魂那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柔和的声音传来,“颜夕,对你好不代表爱你!”
“不可能,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宠我?”诸葛颜夕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明明他以前这么宠爱自己,每一次出门完成爹爹的任务时都不忘记给她带礼物,他送给她的礼物装满了整整一个屋子。
“朕很宠你吗?”玉清魂唇角边勾起一丝妖冶的笑意,然后从龙椅之上站起,徐徐向下,来到东方华滟身边,拉着她略微冰凉的手,一起面对着诸葛颜夕的质问。
“过去,朕可以送给你很多东西,有名贵的、有珍稀的、有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至始至终,朕从未将自己的一生许给你,那些,再贵重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伴随着玉清魂那无情的话,诸葛颜夕只觉得自己的咽喉好像被一双手扼住了,难受得无法呼吸。
往昔的一幕又一幕宛若潮水涌入脑中,是啊,他曾送给自己那么多东西,她自以为她占据了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可是,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这就是玉清魂,痴情时可一生一世,无情时亦可不管不顾!
“青梅竹马的情分,十几年的师兄妹情谊,早已在你将晨曦打得半死的时候灰飞烟灭!”玉清魂本来不想说出这件事情的,但是现在他觉得他低估了诸葛颜夕的执着,所以干脆把事情都摊开说好了。
诸葛颜夕面色灰白,他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曾以为他没有责怪她,是因为爱她,所以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因此而不忍心苛责她……
“颜夕,朕一直都只是以为你只是任性而已,玉清逸举兵谋反之日,西京城东城门外,滟儿与湘云贵妃两败俱伤,你趁机劫走晨曦,重伤滟儿,而后将晨曦虐待了一个晚上,甚至将他和石头绑在一起,吊在了司云峰顶。”玉清魂慢慢陈述着半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他早已将所有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诸葛颜夕没有想到自己做得这么小心谨慎,居然还是被玉清魂知道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这个时候,很多大臣看向诸葛颜夕的眼神中都饱含着鄙夷,没有想到颜夕小姐竟然如此狠毒,颜夕小姐给人的感觉都是聪明、任性,可是如今听到陛下这么一说,方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想干什么?恐怕是准备以晨曦为诱饵,诱使滟儿前往司云峰,然后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晨曦沉入玉龙江中却无可奈何吧?”玉清魂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从来都是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在那从容不怕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可是现在,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诸葛颜夕的厌恶。
“清魂哥哥……你……”诸葛颜夕难过地承受着这个她倾心去爱的男人,此时正嫌恶地看着她的眼神。
“不要叫朕清魂哥哥,朕没有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小师妹!”玉清魂拂袖而立,毫不留情。
诸葛颜夕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闪耀着盈盈泪光的眼睛深深凝望着这个男人的侧颜,他一袭墨衣,宛如从黑夜中走来,神英殿中那无数明亮的宫灯照耀,也无法掩盖他眉宇间的风华。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无情会用在她的身上,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就是想抓走晨曦,就是想狠狠地虐待那个孩子,她就是想让东方华滟痛苦,她想证明即便她杀了东方华滟和晨曦,玉清魂依然会原谅她,她想向天下人证明,她仍然是玉清魂心目中的唯一。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是,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鲜血淋淋的代价,而别人,却依旧完好无损地屹立在一边,笑着看她痛苦流泪!
清魂哥哥,我曾以为我在此岸,你在对岸,我在此岸种满了美丽的徘徊花等待着你的到来,可是,你却头也不回地划到了岸的彼端!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待她?”诸葛颜夕将自己悲伤化作愤恨,矛头指向了东方华滟,她穿着那华贵无比的凤袍,与玉清魂比肩而立,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
玉清魂与东方华滟十指交扣,两人相视一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老巫婆你真笨,我母后哪里都比你好,我母后人长得比你漂亮,号称东延第一美人;我母后棋艺了得,你一个手下败将居然还有颜面出来叫嚣,简直不要脸;我母后是神医,救过的人比你杀过的人还多;我母后厨艺精湛,烧得一手好菜,哪里是你这种刁蛮任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野丫头能比的?”
晨曦霸气侧漏地说,那老气横秋的语气直让大殿中的大臣们华丽丽地震到了,他将诸葛颜夕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让她永远无法翻身。
“至于这个女人,更是一无是处!”晨曦数落完了诸葛颜夕后,又把目光移向了东方霏云,带着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那一日在司云峰顶上,一枚菱形的飞镖凌空而来,割断了吊住他的麻绳,让他坠崖,电光火石之间他瞥到了远处隐藏在树丛中的人影,只知道是个女人,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如今看到东方霏云,方才肯定那个人十有*就是她。
“自以为自己貌美如花,其实就是一块臭豆腐渣;自以为自己多才多艺,其实全都是放屁!”晨曦的那一张小嘴有时候可以把人哄得甜蜜蜜的,有时候又厉害得可以把人数落得体无完肤!
玉清魂抽搐嘴角,他儿子果然很厉害,那东方霏云原本一只虚有其表的孔雀样儿,被晨曦这么一说,立刻灰头土脸成了只鸵鸟,脸上的颜色更是又青又紫,煞是好看。
“我母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亲!”晨曦由衷地说,精致的容颜上闪现着自豪的光彩。
东方华滟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地拨动了,发出微微的颤音,晨曦,那是她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句简单的肯定竟让她心中如此欣慰,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晨曦环视了神英殿中一群公子小姐们,小小的身体站在东方华滟和玉清魂前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东方霏云和诸葛颜夕,“一个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敢到我母后面前班门弄斧耀武扬威,简直就是蠢蛋!”
“只有配不上我娘亲的男人,没有我娘亲配不上的男人!”
晨曦的声音有些稚嫩,却仿佛积蓄了无穷的力量,响彻大殿,不绝于耳。
玉清魂把东方华滟搂得更紧了,情敌还在呢!他可不想被滟儿和晨曦抛弃,否则他第二天肯定就成了整个西京城的笑柄了!
晨曦一直都知道东方华滟生他的时候差点没命,迫不得已把他寄养在了农家,后来又在他最恐惧最害怕的时候宛如天降神女般来到他身边,带给他温暖,带给他快乐,他没有爹爹,可是娘亲对他的爱却没有因此而停止。
他对东方华滟的袒护是绝对的、没有任何理由的,仿佛这是天性使然一般!
诸葛问天的手杖与地面撞击了几声后,才将众人从晨曦方才的话中回过神来,他指着东方华滟对玉清魂道,“清魂,无论你娶谁,本国师都没有意见,除了她!”
“朕谁都不娶,除了她!”玉清魂站在东方华滟护在了自己,凤眸之中写满了坚定。
“你……你当真要为了个女人和本国师反目成仇?”诸葛问天沉声质问,心中却更加坚定了除去东方华滟的想法,因为这个女人,他女儿一辈子都毁了,因为这个女人,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玉清魂第一次对他说不,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个命书一片空白的女人,会影响天下未来的的走向。
“师父能接受朕娶所有的女人,却独独除了滟儿,为什么?”玉清魂想起了之前东方华滟的伤心、诸葛问天话中有话,不由得更想弄清楚其中的一切,他派人去查了,可是仅仅查到的一点便是,诸葛问天在第一次看见东方华滟的时候就下了杀心。
诸葛问天深深地看了一眼玉清魂身边的东方华滟,没有说话。
东方华滟上前,轻轻地拉了拉玉清魂的衣襟,向他摇了摇头。
宴会就在这样的悬念中接近了尾声,东方霏云和诸葛颜夕的目的没有达到,悻悻而归,众人离席后,东方华滟让晨曦先回太子府,自己和玉清魂留在了神英殿中,成为了大殿中那一对最显眼的璧人。
“滟儿,我们夫妻,是这个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么伤心?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么难过!”
偌大的神英殿上,玉清魂的声音宛若泉水淙淙般流淌过东方华滟的心田,让她欲言又止,忍不住敞开心扉告诉他一切,却又忐忑、害怕着……
“清魂,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可是你的师父却一眼看穿了我的秘密,所以我……”东方华滟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即便结果是伤感的又如何,东方华滟,何时成了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了?
“我师父对于日星象纬,占卜八卦很是精通!”玉清魂将她略显单薄的身子揽入怀中,坐在了神英殿前的石阶上,有些感慨,心中的某个想法如同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仿佛一个秘密正在慢慢地被揭开。
东方华滟侧首,枕在玉清魂的肩膀上,斜眼看着那黑色的苍穹,今天是三月十五,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如果时光停留在这一刻,相依相偎,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滟儿,不要勉强自己,那些不重要!”玉清魂安抚着东方华滟,将她半个身子都放平在自己的双膝上,东方华滟想要说的事情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不离十,能够让诸葛问天如此迫不及待毫无理由置之于死地的事情,恐怕都离不开两个字——命数。
东方华滟嘴角轻轻牵起,她可以亲切地感觉到身旁这个男人浩瀚而博大的胸怀,包容着她的一切。
“听说天下间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是东南的幻水之遥,那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落英缤纷,是一片人间乐土!”
东方华滟忽然想起了这么一个在古书上看到的地方,第一次在看到“幻水之遥”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就不由得感到好奇,天下真的有这样奇特的地方吗?
如果有,她一定要去看看才是。
可惜关于幻水之遥的文字记载少之又少,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玉清魂笑了笑,如果她喜欢那个地方,那么以后,他们可以去幻水之遥好好玩一番,他愿意陪着她走遍千山万水,低下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清浅的吻,薄唇轻启,“愿揽滟儿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胡说,那天下人还不骂我是祸水!”东方华滟撅着嘴娇嗔了一句,心中却甜蜜得得无以复加。
玉清魂把玩着她那黑如泼墨的发丝,凝视着她那仿佛被清泉荡涤了一般的眸子,嘴唇更见柔软,戏谑了一句,“滟儿,你不是祸水,而是水货!”
“玉清魂——”东方华滟一下炸毛了,死男人一天不打就欠揍,居然敢骂她是水货!
玉清魂对于东方华滟的反应早已了如指掌,十分敏捷地躲过了她的一个拳头,跑了……
东方华滟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一回头,正见玉清魂在那幽静小道上长身玉立,弯起的红唇像是二月的花瓣般引人遐想。
她三步当成两步走向着玉清魂的方向跑去,“死男人,你敢跑!”
某女凶神恶煞地追了过去,奈何这一身凤袍让她的动作慢了不少,玉清魂如风般穿梭在御花园中,“不跑,等着你把我打成猪头啊!”
“……”东方华滟心中的想法被玉清魂看出,顿时无言了,他说的没有错,明知道会被揍还不跑,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女人的体力和男人没法比,很快就累了,她停了下来,弯下身子,揉了揉自己有点发酸的膝关节。
玉清魂见她停了下来揉腿,以为她受伤了,赶紧走了过去,正准备看看她伤在了哪里,结果东方华滟一抬手就敲了一下他脑袋。
“看你还敢说我是水货!”东方华滟报仇了,心情大好,其实她并不是非要把玉清魂怎么样,而是这个男人居然不让她揍,真是讨厌,要是晨曦,一定会心甘情愿地被她蹂躏的!
两相对比,孰优孰劣,就出来了!
玉清魂抚了抚被她敲过的地方,只是无关痛痒罢了,“你不是水货那你那天干嘛哭那么伤心!”
“我……”东方华滟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无话可说了。
水货和祸水想比,前者可爱,后者严肃,孰轻孰重,东方华滟分得清,玉清魂这么说是想逗她开心罢了。
“是不是怕说实话会伤害到我?”东方华滟酝酿了好一会儿的忧伤情绪,半真半假地演起戏来了。
玉清魂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左手抱着她的腰,右手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却没有任何轻佻之意,反而更多了一份深情的感觉,“我不是怕说实话会伤害到你,而是怕说实话你会伤害到我!”
“……”东方华滟结结实实地一拳打在了玉清魂的坚硬的胸膛上,这一次他没有躲,却是让她气撒够了再把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包在自己的掌心,仿佛握在他的手心的他的珍宝。
不远处是那沉雄广博的宫殿,历尽沧桑古朴悠远,小径旁的牡丹在舒展着自己细而坚韧的腰肢,风生水起暗香浮动。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玉清魂捧着她的脸,那一双眸子中装载的仿佛是浓墨重彩的暗夜,“滟儿,你就算是祸水,也只能祸害我一个!”
深夜,两人相携,踏月而行,走在那无人的街道上,玉清魂觉得没有人最好了,谁都看不到他的滟儿。
玉清魂和东方华滟的耳朵都比较地灵敏,远远地就听到几个悄悄的脚步声和着那重物的搬运之声传来,作为贼的东方华滟自然是对此十分熟悉。
当看到一个小小的身板抱着一个大箱子出现在马路旁,并且东张西望时,东方华滟华丽丽地囧了,儿子你要打劫能不能不要被你老子看到啊?他是官,我们是匪啊!
东方华滟无辜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玉清魂,将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晨曦抱着个比他个头还高的箱子,探头探脑地向里边看,做贼都这么可爱。
玉清魂和东方华滟忽然停住了脚步,观察着晨曦这个小家伙到底在给谁望风,接着里边屁颠屁颠地滚出了一个身姿矫健的黑衣男子,不是夜又是谁呢?
“小殿下,这个太重了,我来给你提着吧!”夜看到晨曦那小小的身体竟然抱着这么大的箱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生怕他那“小蛮腰”一扭明天就起不来床了。
晨曦狐疑地打量了夜一眼,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想得美,小爷我才不上当呢!”
“……”夜顿时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小殿下你真的想太多了。
这时,里边又出来了一个人,司凌孤月拉着两个大箱子走了出来,这个箱子连人都能装得进,着实是很重,司凌孤月直接叫什么都不拿的夜过来拉箱子,他累得坐在大箱子上喘着粗气。
红榜之上排名第三的孤月公子出来当贼,要是被人知道,他的颜面往哪儿搁呢?
可是没办法,今天是干儿子的生辰,干儿子点明要的生辰礼就是让自己和他来劫财,一看那个小家伙连哪家哪户有多少金子银子布帛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他就知道这个小家伙蓄谋已久了。
这时,东方华滟和玉清魂仿若从天而降般出现在那劫财三人组的面前,司凌孤月尴尬,夜目瞪口呆,晨曦一脸谄媚地在卖笑。
“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在干嘛呀?”玉清魂率先开口,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夜支支吾吾,晨曦直接打断了他,毫不吝啬他那可爱的笑容,“爹爹,娘亲,我们在散步!”
东方华滟忍不住悄悄给晨曦竖起一个大拇指,儿子,你真行,在你老子面前都这么能装!
玉清魂眸光掠过那几个黑色的大箱子,笑言,“哦,原来还有人喜欢驮着三个箱子散步的!”
晨曦这么宝贝的东西,他不用看都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这个小家伙对金子银子之类的东西有着很狂热的激情,爱敛财。
“那当然了,爹爹,你没给我娶媳妇儿,我又没有女人可以牵着散步!”晨曦没有一点脸红的样子,看着玉清魂和东方华滟那相携的手笑眯眯道,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爹爹,尽管放马过来!
司凌孤月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准备看戏,夜一脸怪异地将晨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如果他眼睛没花,小殿下应该只有四岁才对吧?
“给你娶媳妇儿?”玉清魂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看着那三丈开外姿态各异的几人,最终目光定在了晨曦的身上,挑眉一问,“我给你娶媳妇儿,你享用得了吗?”
晨曦内牛满面了,爹爹你要不要这么一阵见血地戳人家的痛处啊!
“就是因为小爷享用不了女人,享用银子总行了吧?嘿嘿!”晨曦扬了扬手,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憨笑道。
“行,只是你别被银子享用了就可以了,朕可不想在明天有人跑来御书房说,小殿下昨天晚上收礼收得太多了,被银子压成了残废!”
东方华滟狂汗,陛下,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幽默感了?连冷笑话都会讲了!
夜看着晨曦那汗流浃背的样子,想上去帮忙可是人家不领情啊!话说小殿下那个小身板真的可以抱那么大一箱银子吗?陛下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哦!夜如是想着。
“爹爹,你真是杞人忧天,有娘亲在,就算成了残废也能活蹦乱跳的!”晨曦不以为然地说,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在街道上乱跑,跑得太快了以至于摔了一跤,手臂都快断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成残废了,可是被娘亲泡了几天药澡再上药,再辅以针灸按摩,半个月就好了。
玉清魂见状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目光穿越路边的垂杨,落在了那府邸的牌匾之上——孙府,姓孙的西京城里好像也没几个人,除了刑部尚书孙淼孙大人一家之外。
刑部尚书,好像是个肥差呢!
官员收受贿赂,那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各国都有,程度不一而足,虽然律例上明确规定官员应当为官清廉,但是在官场,哪儿有什么绝对的清廉?
西京城都在玉清魂的掌控之中,哪个官员里的哪个小妾怀孕了,哪只猫死了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更别说是谁收了别人多少银两了!
他从来没有专门花时间去整治这些,毕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费时费力费神,与其花时间整治这些还不如他直接让暗夜阁的人搬空他们的钱来得方便快捷,反正黑吃黑是他最喜欢的!
既然是不义之财,就算是弄丢了那些个官员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哪儿敢到处嚷嚷?
“呃……你不怪晨曦吗?”东方华滟觉得有些奇怪,晨曦在玉清魂的眼皮底下西京城劫财,玉清魂居然没有怪他,毕竟,抢劫这种事可是属于鸡鸣狗盗之事。
玉清魂给东方华滟正了正发髻上金簪,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怪他?”
“滟儿,像晨曦今晚做的这种事情他以前可没少做过!”司凌孤月揭起玉清魂的底来了,他和玉清魂第一次交手便是因为一件宝物。
东方华滟怀疑着司凌孤月这句话的真实性,玉清魂那样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他看起来倒像是很不屑做抢劫这种事的人。
“那怎么可能呢?他以前怎么说也是太子,怎么会去做抢劫这种我们山贼才会做的事情呢!”
“咳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司凌孤月轻咳了几声,他就知道东方华滟不会相信,毕竟玉清魂太能装了,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真假难辨。
东方华滟喃喃自语,“要是他真的也抢劫,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家三口去抢劫!”
“……”司凌孤月差点就想吐血了,本来是想抹黑一下玉清魂那雍容清贵的形象的,结果好像弄巧成拙了。
最终,玉清魂实在是看不过晨曦一个人抱着一个大箱子这么怪异的模样,“夜,找几个人将这三箱银两搬到晨曦的房间去!”
要是不这样的话,靠他们这蜗牛速度,什么时候才走到太子府!
这一天晚上,晨曦在自己的房间里,清点着他一个晚上的收入,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是西京城的官员们普遍很有钱,看来他以后要多多出门打劫才是!
第二日,东方华滟又是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起来。
“小姐,颜夕小姐和……和大小姐在太子府门口,指名道姓要见你。”沫儿见东方华滟醒了,才过来通报。
东方华滟只觉得那两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百折不挠,“不见!”
“可是,颜夕小姐说要是你不见她一定会后悔的!”沫儿为难地说,她没有告诉东方华滟的是诸葛颜夕和东方霏云一大早就已经来了,只不过当时她在睡觉,所以才没有来打扰。
“哦,那让她们到偏厅里候着!”东方华滟吩咐了一声才开始慢悠悠地起身洗漱,然后到小厨房做了顿香喷喷的午饭,让魅影送到皇家书院给晨曦。
偏厅里的诸葛颜夕和东方霏云没有一点儿好脾气,东方霏云和沫儿认识,自然是千方百计挑她的错处,这会儿沫儿亲手奉茶,诸葛颜夕自然是没有能力自己喝茶了,可是东方霏云嫌弃茶水太热直接便推翻了茶杯,那茶水溅出直接泼到了沫儿身上。
“哪里来的狗奴才,连伺候主子都不会!”东方霏云下马威道,斗不过东方华滟就拿一个丫头出气了。
而好死不死的东方华滟一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你算哪门子的主子?太子府里的主子只有两个,那便是陛下和本宫!”
东方华滟将沫儿拉了起来,示意她先下去收拾一会儿,沫儿有些迟疑,放着东方华滟和诸葛颜夕、东方霏云在一块儿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放心,就她们两个,我还不放在心上!”东方华滟看出了沫儿的疑虑,徐徐道。
沫儿离开了之后,东方华滟便找了个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你们最好真有什么事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东方华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把皇后之位让出来!”东方霏云开门见山,越看东方华滟越不顺眼,她可以在西玥养尊处优,凭什么自己就被赶出华国府?
“好大的口气!”东方华滟嗤之以鼻,就东方霏云这样的也敢如此狂妄,她细细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甲,“我为什么要把皇后之位让出来?做个皇后就能每个月轻轻松松赚个五千两银子,让出来我岂不是要饿死?”
“原来你想当皇后不过是为了钱!”诸葛颜夕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越来越觉得东方华滟配不起玉清魂。
东方华滟没有否认什么,“是又如何?”
“你开个价,让出后位,主动离开清魂哥哥!”诸葛颜夕十分干脆,认为只要是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事情。
“不知道皇后之位在你心里值多少钱?”东方华滟起身,不再像方才那般慵懒而闲适地躺在一侧,将这个问题扔回给诸葛颜夕。
诸葛颜夕顿时语塞,皇后之位究竟值多少钱,这个问题似乎从来没有人认真地去估量过,在人们眼中,只知道皇后是一国之中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着万民的膜拜与顶礼,皇后这个词永远与光环联系在一起。
“我真不知道我离开了玉清魂对你有什么好处,就算我离开了他,你以为他会娶你吗?”东方华滟此时觉得诸葛颜夕的脑子构造简直就是有问题。
“我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
“错,你是咎由自取,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晨曦!”东方华滟反驳道。
见东方霏云不停地和诸葛颜夕眼神交流,东方华滟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笑盈盈着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打玉清魂的主意了,今生今世,他都不可能再娶别人!”
“清魂哥哥对我爹爹言听计从,你觉得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爹爹的?”诸葛颜夕天真地说,还如是安慰了一下东方霏云。
“……”东方华滟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果然是在和一个疯女人对牛弹琴,诸葛颜夕果然被东方霏云洗脑得不浅。
东方华滟皮笑肉不笑,“我劝你还是不要为他人做嫁衣了,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东方华滟,你休想离间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东方霏云心中的秘密被人无意有意触到了,她自然一阵紧张,生怕诸葛颜夕看出什么端倪来。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随便这么说说而已!”东方华滟十分无辜地摊了摊手。
见诸葛颜夕不说话,东方华滟便知道诸葛颜夕已经有些怀疑了,她并非什么蠢蛋,这段时间如此反常想着帮东方霏云嫁给玉清魂,估计是被刺激得不轻。
“颜夕,你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什么!你别忘了,是她害你毁容的,还害你如今不良于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害的!”东方霏云握着诸葛颜夕的手,真诚无比道。
诸葛颜夕没有说话,东方霏云一时拿不准诸葛颜夕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继续道,“颜夕,你别忘了,你一个人躺在司云峰顶上,是我这个姐姐费尽千辛万苦将你救回的,我们是亲姐妹,我不帮你帮谁啊?”
“呵呵,真是可笑!”东方华滟自从见识过了玉清魂演戏,再看东方霏云这一出就觉得格外蹩脚。
“大姐姐,我怎么记得以前我们也是亲姐妹呢!你怎么就在我背后捅刀子呢?”东方华滟才不会相信东方霏云口中所谓的姐妹之情有多么的真诚贵重,以前在华国府时东方霏云可不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吗?
“姐姐,你不会害我的对不对?”诸葛颜夕没有什么姐妹,以前她风风光光的时候,西京城里的很多女儿都羡慕着她,都和她交好,她也十分享受着那一份众人膜拜的感觉,那让她觉得自己是西京城里最优秀的女人,除了她,没有人可以配得上玉清魂。
过去时的众星拱月与现在她的门前冷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然后东方霏云出现了,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诸葛颜夕,甚至为了诸葛颜夕愿意自己嫁给玉清魂,只为帮诸葛颜夕将东方华滟弄死报仇!
如此大恩大德,怎能不让诸葛颜夕感动得泪流满面呢?
“当然了,我们可是亲姐妹!”东方霏云嘴角翘起,温柔地说。
可是东方华滟可不是吃素的,东方霏云在凤阙城的时候就在觊觎着玉清魂,只不过玉清魂整天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就是想接近也没有机会。
“原来过去大姐姐对我冷嘲热讽是因为我不是你亲妹妹呀!”东方华滟凉薄无比故作惊讶道。
“你知道就好!你不过是个贱人生的……”东方霏云又开始在骂了起来,可是这一次还没有说完脸上就印上了五个手指印。
“谁的娘红杏出墙了之后,还设计我爹爹,死皮赖脸地嫁到华国府做小妾?原来是肚子大了嫁不出了污蔑到我爹爹头上,谁才是贱人?嗯?”
东方华滟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有人拿她重要的人来侮辱,在她的印象中,她爹爹和娘亲一直相敬如宾,虽然他们不似别的夫妻一般感情好,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但是,爹爹在娘亲在世的时候没有纳妾过,爱情有千百种姿态,有的清浅、有的浓烈、有的浪漫……
正是因为这些不同,才造就了不同的人生。
“你……”东方霏云声音都抖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原来,一个月前,有人忽然送给了华老国公一封信,说她和东方傲不是华国府的血脉,还细细列出了当年之事的疑点,华老国公因为这件事气得快病了,最后找人调查了当年的事情,纸包不住火,最后老国公把他们赶出了华国府,为了顾及丞相府的颜面,才没有大肆宣扬。
后来,在她的逼问下,柳氏才说出她的身世,当年柳氏发现自己怀了诸葛问天的骨肉之后,诸葛问天却已经有了未婚妻,他的未婚妻背景强大,不是当时的柳家可以比拟的,所以她才设计了自己*于当时还是华国府世子的东方夜临,并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嫁给了东方夜临。
因为未婚怀孕的关系,华老国公对柳氏没什么好脸色,对柳氏本人也不喜欢,所以她只是做了个侍妾,后来苏云莲出现了,华老国公对她温婉的性子很喜欢,可惜她对东方夜临没什么意思,后来在一起也是因为一个意外,和丞相府相比,苏家的后台更为强硬。
东方华滟拿起下人重新泡好了的茶,继续说道,“还在凤阙城的时候,大姐姐就时常煲着鸡汤来澜漪阁,就像姐姐刚才说的那样,我们不是亲姐妹,妹妹我也当然不会那么天真地认为姐姐会好心地给妹妹我煲汤了,那时,清魂可是天天都待在澜漪阁呢!”
诸葛颜夕的眸光顿时定在了东方华滟的脸上,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玩笑的意味,可是她那唇边的浅笑以及坦荡无比的目光让诸葛颜夕动摇了。
“姐姐,她说的可是真的?”诸葛颜夕转过脑袋,看了一眼身边的东方霏云,再想起了东方霏云这段日子以来对他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不离玉清魂。
“颜夕,我是你姐姐,而她是你的仇人,你难道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吗?”东方霏云做西施捧心状,眼睛里注满了眼泪,有一种说不出的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东方华滟不由得唏嘘了一下,这一幕可真是精彩,东方霏云装起柔弱来也这么有模有样!
“颜夕,你想如果我每天都见到陛下,陛下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
“噗——”东方华滟直接将口中的铁观音茶吐了出来,东方霏云这脸皮简直是比晨曦还要厚,说得好像全天下的男人在见到她之后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似的。
“说的也是,如果清魂哥哥见到了姐姐,又怎么会看上这个女人呢?”诸葛颜夕自言自语,在她心里,东方霏云是那样的善良,和东方华滟的彪悍想比,东方霏云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一般。
东方华滟不停地抽搐着嘴角,对于这对极品姐妹佩服得无以复加,她从自己外衣上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飞镖,这一枚飞镖是她从司云峰离开的时候无意中挂在了自己的飘带上,而昨晚晨曦又悄悄告诉了自己发出这一枚飞镖的人很像是东方霏云。
所以东方华滟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一日恐怕东方霏云早就潜伏在了司云峰上,而自己一心想着晨曦没有注意到她。
东方霏云见到了东方华滟手中的这枚菱形飞镖时面色骤白,东方华滟将飞镖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这枚飞镖想必姐姐很熟悉!”
“你胡说些什么?”
“姐姐呀姐姐,你今天已经说了多少次我在胡说了,能不能换一句台词,妹妹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东方华滟揉了揉自己那“快要起茧了”的耳朵,漫不经心道。
诸葛颜夕不明白东方华滟和东方霏云在打什么哑谜,一头雾水,“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不过是一枚飞镖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枚飞镖是那日割断吊着晨曦的那一根麻绳的飞镖!”东方华滟没有掩饰什么,打开天窗说亮话,东方霏云胆敢设计自己和诸葛颜夕,那就不要怪自己不仁不义了。
诸葛颜夕眼皮一沉,怎么回事?那个臭小子当时被自己吊在司云峰顶,那根粗麻绳麻绳是由三股较细的麻绳编织起来的,不可能会自然而然地断掉,她本来是想拿那个臭小子来逼东方华滟离开清魂哥哥,可是最后……
她印象中也没有麻绳被割断了的画面,为什么东方华滟会弄出一枚飞镖来呢?姐姐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一系列的问题在诸葛颜夕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东方霏云,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枚飞镖会直接挂在我的衣服上并带回太子府吧?”东方华滟站了起来,怜悯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诸葛颜夕,然后将自己的推理一一道来。
“你早就盯住了诸葛颜夕,在她将晨曦绑上司云峰的那个时候起,你就一直藏了起来,寻找机会割断麻绳,神不知鬼不觉,嫁祸诸葛颜夕,一方面可以除掉晨曦,另一方面可以让我伤心欲绝,还能让玉清魂为了晨曦杀了诸葛颜夕,真是一箭三雕,好计谋啊!”
东方华滟拍了拍手,连她也不得不对东方霏云刮目相看了。
诸葛颜夕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自己的脚底往上灌了起来,汗毛都竖了,尽管不愿意相信,可是东方华滟的分析和推理却是很有道理的。
东方霏云面色由青变紫,手指都在发抖地想握住诸葛颜夕的手,博取她的信任,“妹妹,你别相信她……”
“够了,姐姐,你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诸葛颜夕戴着浅绿色的面纱,脚不能动手不能移,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彰显了她此时的强势。
诸葛颜夕对东方霏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从来都是十分尊敬友好,如今这么怀疑她,东方霏云自然很不甘心,恨恨地盯着东方华滟那一张淡漠的脸。
“但是你算漏了几点,那就是诸葛颜夕根本就没有威胁到我就已经被我制服了,于是你看到我当时疯一般地教训她,一点都没有关心到晨曦,然后你便趁机割断麻绳,让晨曦坠崖,结果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晨曦救了上来。”
看到东方霏云的反应,东方华滟便知道自己的猜测*不离十了,“一连续的计划都没有成功,你便任由着我教训诸葛颜夕,如果她死了那正和你心意,她要是死了你就是诸葛问天唯一的女儿,就算是个见不得光的那也是唯一!”
“当然,如果诸葛颜夕没死,你到时候也可以趁着夜色给她补上一刀送她去见佛祖,然后再去告诉诸葛问天是我杀了诸葛颜夕,以诸葛问天宠爱女儿的程度必定杀我报仇,我就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
诸葛颜夕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心凉,她没有姐妹,本来以为这个姐姐会带给她温暖,带给她一份从小就没有的姐妹友谊,可是现在真相在一点点地浮出水面,并啃食着她的心。
“颜夕是我的亲妹妹,我为什么要杀她?”东方霏云辩解道。
东方华滟抿唇一笑,她从诸葛颜夕身边穿行而过,目光移向远方,“杀了她,再嫁祸于我,那么最后得利的人是你,这可是一箭双雕!”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并没证据!”东方霏云冷静地反驳。
“没错,这些只是我的推断而已,但是我只是在为事情的前因后果做出一个合理的推断,如果你不不能圆满地解释其中的细节,为自己做辩护,那么你便是最有嫌疑的人,既然是有嫌疑,而我又没有证据,那么我可以将你移交给大理寺审理!”
东方华滟浅浅一笑,那是一个自信的笑容,耀眼得如同悬挂在天上的日头,叫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将东方霏云移交大理寺,那么以后即便是她无罪释放,那名声也是坏掉了,就算现在他是诸葛问天的女儿,但是也堵不住西京城悠悠众口。
这就好比在现代,很多人坐牢了,一旦服刑期满释放出来后也,那一段坐牢的日子也会成为他们人生的污点,让他们在找工作的时候受到不合理的待遇。
“可是你没有杀了诸葛颜夕,放弃了这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并不是因为你对诸葛颜夕的姐妹之情有多深,而是因为你发现她对你有利用的价值,反正她已经毁容残废了,再也构不成你的威胁,所以你觉得留她一命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反而可以利用她对你的感恩之心鸠占鹊巢!”
东方华滟一字一句慢慢地说,还不忘观察这两个女人的神色,“实际上你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诸葛颜夕在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你来到了她身边,将她救走,救命之恩大于天,她自然对你感恩戴德,对于你的防范之心也小了很多,再加上她恨毒了我,所以才会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对你言听计从!”
“颜夕,你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挑拨,她是嫉妒我们姐妹两感情好,所以才……”东方霏云急急忙忙语无伦次地解释,可是最后却说不出什么了。
诸葛颜夕见她讲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够了,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她已经是皇后了,又得到了清魂哥哥的爱,还有一个儿子,她需要嫉妒我什么?你倒是说啊!”
东方霏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犀利的诸葛颜夕,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了。
于是她把气全撒在了东方华滟身上,“东方华滟,你自己得不到一份真诚的姐妹之情,也见不得别人得到,现在你满意了吧!”
“姐妹之情?你和诸葛颜夕?东方霏云,你真是越来越会睁眼说瞎话了!”东方华滟嗤之以鼻,奚落道。
她在偏厅中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润了润自己的嗓子,“满意?我怎么会满意呢?没有戳穿你所有的计划,我怎么可能满意?”
“如果我说的不对,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头顶上这一支徘徊花形的鸽宝红簪怎么来的呀?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东方华滟目光向上倾斜四十五度,掠过东方霏云那精致华丽的发髻,笑问。
诸葛颜夕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火,自己现在残了身子,坐在轮椅上,或许一生都站不起来,可是自己的姐姐却利用自己达到靠近清魂哥哥的目的,而自己当初居然会傻傻地相信她是想为自己报仇,简直是太可笑了。
“你救下诸葛颜夕不过就是想利用她,利用她心里的仇恨与不甘,让她亲手将你送到她心爱的男人身旁,你告诉她你是为了帮她,可是,一旦你达到了目的,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诸葛颜夕吧?”东方华滟仔细端详着东方霏云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果然是每个人的面皮之下隐藏的都是另一张脸。
诸葛颜夕猛然抬起头,“是这样吗?”
东方霏云双手绞着小手帕,面对着诸葛颜夕的质问,不知该说什么。
须臾,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边仿佛多了一份狠毒,“是又怎么样?同样是国师的女儿,凭什么你就可以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我就必须待在华国府里受到旁人的歧视,那是你欠我的,反正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把男人和爹爹让给我是你唯一的价值!”
诸葛颜夕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一番话居然会从东方霏云的口中说出,那对于她而言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东方霏云冷冷地看了一眼受伤的诸葛颜夕,她以前不是很神气吗?不是很威风吗?现在还不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我不知道出错在哪里让你猜了出来!”东方霏云心有不甘,这是她酝酿了这么久的计划,却在一夕之间被东方华滟捅破,这怎么能让她甘心?她究竟哪里不如东方华滟了?
“楚非凡。”东方华滟轻拨茶梗,抬眸睨了一眼一头雾水的东方霏云,那缕缕轻烟袅袅升起,偏厅内淡雅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金黄色的阳光从天端落下,那稀疏的盆栽沐浴在阳光中,阔叶上的脉络纵横交织成一张岁月的网,写不尽岁月的悠长。
东方霏云顿时回想起她刚刚到惊鸿苑中时,一个男人通身气派,举止轻佻地对她动手动脚,她一气之下指甲划破了那个男人的手背,让他中了魅香散之毒……
那个男人难道是楚相之子楚非凡?
“别忘了,我三岁的时候手腕上长了一个红色的蜘蛛形的印记,那时候我还觉得很好看呢!”东方华滟甜甜一笑,如今想来,才觉得讽刺,她已经不记得是谁给她下毒了,只知道那一次她差点去见了阎王,后来还是外公救了她。
在娘亲后来和外公的谈话中她隐隐猜出了下毒之人,却不敢言说,让那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结果倒好,一个月前在楚非凡的手腕又看到了那个相似的蜘蛛形印记。
就在这一瞬,一枚菱形飞镖向诸葛颜夕的眉心射去,诸葛颜夕毫无招架之力,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枚飞镖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法动弹。
她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无神了起来,里边充满的是恐惧、是无助、是绝望,她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离死亡有多近。
东方华滟从侧边飞身而过,在飞镖即将射入诸葛颜夕的眉心时往她身上一扑,这一刹那,东方华滟没有想到别的,她只知道诸葛颜夕不能死在太子府。
那一枚菱形飞镖瞬间没入了她的后肩骨中,感觉到肩膀上那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东方华滟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落寒散,当年箫贵妃就是中了落寒散之毒,最后在产下流云哥哥的时候去世,留下一个身中寒毒的流云哥哥。
她百毒不侵是因为她曾经为了万毒之王以身试药试了上千种毒药,才造就了这个百毒不侵之体,只要是她以前中过的毒以及相似的毒,如今都对她没什么影响,可是落寒散……
东方霏云也是傻了,她没有想到东方华滟会不顾自己扑上去给诸葛颜夕挡飞镖,她只是想杀了诸葛颜夕再做出自己受伤的假象,嫁祸东方华滟……
诸葛颜夕见东方华滟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都白了,贴在自己脸上的手都是冰凉的,而这里又只有她们三个,紧张得不得了,“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外面的人一听到呼救之声,急忙赶来,魅影刚刚帮东方华滟将午饭送到皇家书院给晨曦,如今才刚回来就听到偏厅里的呼救声,加上下人们纷纷焦急地赶了进去,他想也没想直接破窗而入,在看到里边那触目惊心的那一幕时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皇后娘娘,你怎么样了?”魅影直接把东方华滟抱了起来,才看到她的肩膀上深深地插着一枚飞镖,镖身没入了血肉之中,可是鲜血直流,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衫,身体冷得惊人。
他直接把东方华滟抱走,向任先生所住的地方赶,东方华滟被抱走了之后,诸葛颜夕身上的压力顿时一轻,见周围的下人侍卫们面面相觑,“快把她抓住,东方华滟受伤是因为她!”
诸葛颜夕指着东方霏云大声地说,东方霏云想跑,可是现在这一间偏厅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连只鸟都飞不出。
“不是我不是我……”东方霏云捂着自己的脑袋疯魔了一般地说,然后抬眸,红了眼地指着诸葛颜夕,“是你,如果她不是自己犯贱给你挡了一记飞镖,又怎么会……她是你害的!”
“我……”诸葛颜夕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东方霏云说的的确是真的,如果东方华滟不管她,就不会受伤了。
东方华滟被魅影带出偏厅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赶到皇宫里向玉清魂禀报了。
御书房中,玉清魂正在和一群大臣商量什么事,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直接丢下了十几个大臣,直奔太子府。
那些个大臣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陛下怎么会突然丢下国事直接走了?
“公公,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为首的一个大臣拦住禀报的太监,恭恭敬敬地询问。
那太监摸了摸自己的浮沉,眼高于顶,脸上露出一个施舍般的表情,然后弯下腰,压低身子,徐徐道,“是皇后娘娘的事情!”
“皇后娘娘怎么了?”一众大臣围城了一圈,一听到皇后二字立刻凑了了过来,太监位于一圈脑袋中间,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受伤了!”
一说到东方华滟受伤,便没有人再问下去了,皇后娘娘现在可是怀着陛下的孩子,陛下这么紧张也是人之常情!
玉清魂火速赶往太子府,一想到太监含糊不清却又说到了重点的话,他的心都在急速地驰骋中发抖着,“滟儿,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到了太子府,众人见到玉清魂,纷纷屈膝行礼,“参加陛下,陛下……”
玉清魂一颗心都在担心着东方华滟的事情,哪里有时间管他们,直接挥手让他们起来,捉住一个人就问,“滟儿呢?”
“在……在……任先生……”那下人被玉清魂给吓到了,话都说不全了,玉清魂听到“任先生”三个字便向任先生住的绿竹居赶了过去。
一个墨色的身影穿越过一片小竹林,破门而入,里边的人听到了巨大的开门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整个太子府里还有谁有如此魄力?
玉清魂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东方华滟,昨夜的她还是那样的灵动,可是现在的她却没有一点血色,像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一般静静地躺在那儿。
任先生旁边的布帛上插着上百只长度形状不一的银针,犹豫着该不该下针,魅影站在一边满脸担忧,沫儿不停地抽泣着,眼睛都哭红了……
“滟儿,怎么了?”玉清魂直接坐在了东方华滟的床边上,见任先生欲言又止,一颗心简直跳到了嗓子眼。
任先生为难地看了玉清魂一眼,他从未觉得作为大夫有多艰难,此时要说出的话是如此地残忍,“陛下,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玉清魂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任先生这句话轰炸得一片混沌,孩子?大人?
滟儿怀了他的孩子,他要当父亲了,这本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让他悲痛欲绝,他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般,手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全身冰凉。
“陛下,皇后娘娘中毒,是落寒散,只能保一个,保孩子,那么皇后娘娘在生下孩子后便会撒手人寰,同时孩子也会落下寒毒之症,就跟东延流云公子一样,除非皇后娘娘自己医术通神可以在自己醒来后保住两个人,如果保大人,那么属下只能以针灸之法将落寒散之毒引到胎儿身上,同时皇后娘娘小产,将毒素排出……”
任先生认真将情况分析给玉清魂听,虽然很残忍但那是事实。
玉清魂握着东方华滟那冰凉的手,想要将自己的温暖带给她,为她驱散严寒,玉清魂轻轻地阖上了眼睛,仿佛下了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保住滟儿。”
“陛下先出去吧,属下这就给皇后娘娘施针。”任先生对皱着眉头的玉清魂徐徐道。
“朕要在这里等!”玉清魂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承受着如此痛苦?她怀着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她再次怀孕的时候,他残忍地让她失去了这个孩子。
“可是……”任先生有些为难,向魅影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魅影十分勉强,对玉清魂说,“公子,皇后……夫人之所以中毒是因为颜夕小姐和东方霏云。”
玉清魂听到魅影的话,修长的睫羽下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流转着暗沉的波光,一触即发。
任先生见到玉清魂摔门而出,气势汹汹地走出了房门,终于放下了心来,玉清魂要是再待在这,他就被冻死了。
玉清魂一走出去,从下人口中打听到了东方霏云和诸葛颜夕所在之处,直奔偏厅,一进门看到东方霏云一手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
轮椅上的诸葛颜夕见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抖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玉清魂如此阴鹜的一面,那姿态,似王者,那凛冽暗沉的眸光,似修罗,这个王者与修罗相结合的气质,将他整个人笼罩得格外地妖魅。
东方霏云在玉清魂手中就像一只小鸡似的,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无力地呼吸着,她的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是她第一次离这个男人如此之近,可是他的眼神是如此地愤怒,他的手是这样的有力,掐住了她的生命。
“朕在东延就该杀了你!”玉清魂一字一句,看着东方霏云在他手中挣扎着却无法摆脱,他从来杀人都是一刀毙命,毫不拖泥带水,可是这一次,东方霏云却是在他手中活得最长的一个。
诸葛颜夕从玉清魂的话中已经知道了东方霏云在东延确实与玉清魂有一点瓜葛,可是她却没有什么话可说,要是东方华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玉清魂绝对不会放过她,毕竟东方华滟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她没有任何立场为自己说一句话。
“为什么?”东方霏云费尽毕生之力只能吐出那么三个字,她的声音小得如同蚊虫叮咛一般,气若无丝,有气无力地问道。
“为朕的孩子陪葬!”玉清魂手上的力忽然加重,一声骨头断裂之声在偏厅中响起,东方霏云双手垂下,眼睛如同鱼目般盯着玉清魂看,失去了最后一口气。
诸葛颜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她从小和玉清魂一起长大,可是玉清魂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杀过人,这一次他如此干脆地掐死东方霏云,清魂哥哥的孩子,莫非是东方华滟……
玉清魂将东方霏云重重地扔在了一边,“来人,给朕把这个女人剁了拿去西山喂狼!”
侍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时不时瞟着盛怒的玉清魂,两腿发软,从来没有见过陛下这么生气过,就连那一次皇后娘娘重伤也没有见过陛下如此怒火。
东方霏云很快便被抬了出去,装进一个麻袋里,玉清魂看了一眼轮椅上的惊慌失措的诸葛颜夕,一步一步走过去。
诸葛颜夕眼里尽是惊恐,“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清魂哥哥,我是颜夕,我是你的小师妹……”诸葛颜夕生怕玉清魂一气之下把她也杀了然后拿去喂狼,如果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打死她今天也不会被东方霏云怂恿着来太子府,现在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清魂哥哥,就算你不在乎我的死活,那东方华滟呢?是东方华滟为了替我挡飞镖才受伤了,如果你杀了我那你的孩子就白死了……白死了……”诸葛颜夕情急之下把东方华滟给搬了出来,她可以死在玉清魂的手里,但是如果是玉清魂因为东方霏云迁怒与她要她死,那她不甘心!
魅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偏厅,在路上看到了东方霏云死气沉沉地被人抬走了,他就想到了诸葛颜夕,万一诸葛颜夕有个什么不测,那国师大人那边……
“公子,你冷静点儿,就算要杀颜夕小姐,也要等夫人醒来再说!”魅影直接拉住了玉清魂,幸亏他来的快,否则恐怕诸葛颜夕就真的小命不保了!他还真怕玉清魂一下子把诸葛颜夕给杀了。
玉清魂一想到东方华滟,眸光中的阴鹜之气尽散,取而代之的一抹如同春花秋月般的温柔,“滟儿……”
他霎时离开了偏厅,又跑回了绿竹居,一进门,便和沫儿撞到了一起,沫儿哪里经得起玉清魂那力道,手中捧着一个装满了血水的盆子,一个不稳,水便泼了出去。
玉清魂只觉得那还残余着些许红色水渍的银盆此时都是黑的,再往里边看,东方华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静静地躺在了另一张床上,原来的那一张床上只还剩下东方华滟原来的那一身衣裳,那原本洁白无倾的千缎雪沾染了很多血迹。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竟然会流这么多血,再看到东方华滟那面无血色的样子,他心慌了。
“任先生,怎么回事?滟儿怎么会流那么多血?滟儿的脸为什么会那么苍白?她为什么身体都是冰的?为什么她还没醒来?”玉清魂直接把刚刚洗过手的任先生给拉了过来,劈头盖脸就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任先生被玉清魂揪着领子,说不出话来,陛下,你想知道也要先放开属下啊!这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万一要是让皇后娘娘看到了,误会我断袖勾引您那就不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玉清魂才发觉自己太使劲了,有些尴尬地放开任先生,任先生拂平了自己微皱的衣襟,拱手一揖,“皇后娘娘小产,失血过多,所以才脸才会这么苍白,不过娘娘身体底子很好,只要加以调养,很快就能恢复。”
任先生见玉清魂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脑子灵光一闪,“陛下,可以多陪陪皇后娘娘,娘娘小产,心情一定很低落很难过,要是心情不好的话会影响身体的!”
玉清魂一听立即跑到了东方华滟床边,任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玉清魂一下子想不开拧了他的脖子,他好不容易活到这个岁数,还想多活几年呢!
太子府里的消息传得是最快的,他在绿竹居刚刚给东方华滟引落寒散之毒后就听到下人谈论着玉清魂在某个偏厅里毫不犹豫地掐断了东方霏云的脖子。
任先生见状便给沫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离开,把地方腾给玉清魂和东方华滟两个。
就这样玉清魂在东方华滟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见她在打哆嗦,想也不想直接爬上了床,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了怀里,玉清魂低下头,细细地观察着东方华滟,她眉毛弯弯,不粗不细,十分自然,一点也看不出修剪过的痕迹,不像西京城中很多女子修成的柳叶眉那般,举手投足带着一点浮躁之气。
“滟儿,我们的孩子没了……我好难过好心疼,是我亲手剥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力,你打我骂我怨我,我都毫无怨言,但我不后悔,即便是从来一遍,我依旧会这么选择!”玉清魂抱着沉睡昏迷中的东方华滟,小声地说。
“我们已经有晨曦了,就当作是我和那个孩子无缘吧……”玉清魂掌心贴着东方华滟的脸,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落在了东方华滟的脸上。
日影西移,黄昏时分,沫儿在绿竹居外捧着一盅血燕窝,十分为难该不该进去,这时,玉清魂忽然打开门,准备出去,沫儿见门自己打开了,分外高兴,终于不用自己决定了。
“陛下,任先生说小姐该吃点东西了,这是刚刚炖好的血燕窝,补血气!”沫儿先是把任先生搬出来,然后按照心中那早已背了千百遍的说词小心翼翼道。
玉清魂一愣,低头一看,再想了一下,东方华滟好像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了,一张俊美无匹的脸顿时晴转多云,“怎么现在才拿来?”
“……”沫儿囧,不是不拿来,只是没人敢来打扰您啊!谁那个时候来找您肯定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呃……任先生说现在是进补的时辰,所以这个时候才拿来!”沫儿脑袋一缩,小声道。
见玉清魂脸色不好,她就知道恐怕任先生也不管用了,于是又七嘴八舌道,“奴婢以前跟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小姐说人一定要三餐准时,那是养生长寿之道,现在就是小姐平时吃东西的时辰!”
玉清魂这才让沫儿进来,坐到了床边,对忙碌的沫儿道,“拿给我吧!”
“是。”沫儿轻应一声,便从盅里盛起了一小碗递给玉清魂。
玉清魂感觉到那小碗还是热的,便开始给东方华滟喂食了,可是喂了好久,东方华滟硬是没张开嘴巴,心中一个想法顿时形成了,再看了杵在一旁的沫儿,挑眉,“你怎么还不出去?”
“……”沫儿再次无言了,陛下,你又没叫我出去,再说了,我是小姐的陪嫁贴身丫头,我伺候小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去厨房煮滟儿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温着,等到滟儿醒了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玉清魂忽然想到,连忙吩咐沫儿去做。
沫儿连连点头离开,陛下果然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难怪太子府里的下人没有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绿竹居送血燕窝,就是她这个苦命的丫头才要干这种事。
玉清魂见沫儿走了之后,才将血燕窝喝到自己的口中,俯身往东方华滟的嘴里灌,直到把整盅血燕窝全都灌进了东方华滟的嘴里才罢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血燕窝真的起到作用了,玉清魂发现东方华滟的身体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冰冷了,脸上也开始红晕了起来。
而昏睡中的东方华滟还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喝了一盅血燕窝后气色明显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在未来的日子里每一顿都被逼着吃血燕窝。
玉清魂让人直接把晚饭送到了绿竹居来,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东方华滟,生怕东方华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出什么事,因为东方华滟的身体禁不起一点寒气,所以才没有将她搬到华滟阁。
宫里的奏折也是直接送到了太子府,玉清魂坐在一边批阅奏折,时不时看着床上熟睡的东方华滟,心中既幸福又苦涩,感到幸福是因为东方华滟没有离开他,觉得苦涩是为了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都怪他疏忽,觉得滟儿是神医,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结果连她什么时候怀孕了也不知道!
当他得知自己要成为父亲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全世界都开满了鲜花,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喜悦,原来,这就是将为人父的激动。
过去,他一直无法理解那些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女人怀了孩子的时候怎么就能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而现在,他懂了,然而只是一瞬,任先生的话便将他从云端拉到了地狱。
玉清魂脑子里全都是东方华滟和孩子,根本看不进奏折的内容,于是便直接丢下了奏折,来到东方华滟的身边,现在还很早,但他却决定今晚不看奏折了,“滟儿,我要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让你睁开眼睛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
冷月寒霜,竹影婆娑。
深夜,东方华滟睁开眼睛,便看到玉清魂睡在她身边,安详而美好,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当她记起自己为诸葛颜夕挡了一记飞镖时全身的寒冷,小腹上隐隐地坠痛寒凉,作为大夫的她便隐隐察觉到了她的肚子里可能有了一个小生命。
这段日子她一直嗜睡,再加上诸葛问天以及那日在郊外踏青时游僧的话让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
落寒散之毒,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了,十年苦心孤诣,终于以镇魂草为药引配出了一个勉强算是解药的药方。
曾听娘亲说过,当年箫贵妃不愿意放弃腹中胎儿,所以才会在生下流云哥哥之后离开了人世,而流云哥哥也因此天生体弱,被送往暖水城一直养着。
而现在,她好好的,那么只能说明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想到这个,东方华滟的手便不由得抚上自己的小腹,一个小生命曾悄悄地她的肚子里成长着,却转瞬即逝。
虽然玉清魂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却知道玉清魂一直都很想再有一个孩子,他是一个很强大的男人,却也是一个孤单的男人,就像是天上离群的孤雁,渴望着家的温暖。
静夜中,外面草丛中的蛙鸣声蟋蟀声不断,颇有一番身处田园的感觉,东方华滟知道这是任先生的绿竹居。
人在悲伤难过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很多,东方华滟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她不是普通的医生,二十二岁的天才鬼医,手术刀在握,无数人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她也早已看淡了生死离别,可是现在,失去了孩子,她的脸上依旧是淡然的,心中却已在滴血。
“孩子,难道是娘亲前世罪孽深重,所以才害你离开娘亲吗?”东方华滟喃喃自语,她曾应下一些怀了孩子的女特工,为她们拿掉孩子,难道这些都报应在了她的身上吗?
前世罪孽,今生来受?
或许是感觉到了东方华滟在动,玉清魂悠悠转醒,睁开月色般醉人的眸子,见东方华滟眼里含着泪水,心里一阵抽痛,轻轻地为她拂去眼角的泪花。
东方华滟扭头,深深地凝视着玉清魂,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眸中有痛苦、有后悔、有伤感,有欲说不能说的心事。
“清魂,我们的孩子没了……”东方华滟钻进了他的怀抱里,任泪水决堤,打在他的底衣上。
玉清魂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滟儿,我们还有晨曦。”
这个时候,他知道他要坚强,坚强地成为她的支撑,为她撑起万里晴空。
“滟儿,即便一无所有,也要选择坚强!”
东方华滟含泪点着头,她心里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在他面前,她永远不想坚强,她想要的永远是卧在他的臂弯看他嘴角轻扬。
相拥的两个人渐渐进入了梦乡,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玉清魂方才想起今天不用上朝,也好,朝堂暂时没有他,还有别人,总之,现在滟儿需要他。
绿竹居外,某小孩硬是准备闯进来,“滚开滚开,你们真是太讨厌了,小爷我昨天回来就没见到娘亲,连爹爹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不去书院了!”
原来晨曦昨天回来后就没有见过东方华滟,太子府里他很熟悉,找了很多地方都没见东方华滟的影子,以前他在书院就是再累,回来后也会去看东方华滟的,只是这一次东方华滟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待在华滟阁,太子府里的人都不敢拦着他,所以他便以逛太子府为名找了每一个地方,可是居然都没有找到。
潜意识中他觉得东方华滟肯定是出事了,每次他回来东方华滟都会抱着他在他脸上吧唧亲一下的,可是连影子都没见,诸葛颜夕那个老巫婆居然在偏厅,简直是太奇怪了!
唯独任先生的绿竹居他还没来过,结果才踏上一脚,就有那么多出来拦着他,晨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东方华滟肯定在里边,他抬眸看了一眼那清雅至极的牌匾,“绿竹居?莫非娘亲生病了?”
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响,晨曦见是玉清魂一个人,小一号的凤眸中划过些许失望,“爹爹,怎么是你一个人?”
“你不会是趁着娘亲不在家和任先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情来了吧?”晨曦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周围的下人们冷汗涔涔,纷纷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太子府某个角落的任先生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玉清魂和东方华滟鸠占鹊巢抢了他的地方睡觉以至于他一宿没有好好休息。
“我把整个太子府都找遍了,不见娘亲,爹爹,是不是你移情别恋,和任先生偷情,结果被娘亲捉奸在床,娘亲伤心欲绝,所以连夜离开太子府了?”晨曦小脑袋一转,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
玉清魂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臭小子,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不去当说书的都可惜了!”
“哦,爹爹,那些说书的都是我的徒弟!”晨曦不以为然,凡是赚钱的东西算珠公子都喜欢搀和一脚。
“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娘亲呢?你不要娘亲我要啊!你把娘亲弄哭了弄跑了,让我去哪里找个娘亲啊?我才不要叫那个老巫婆娘亲呢!”晨曦想着诸葛颜夕恰好也在太子府,难不成是爹爹脚踏三条船,连那个老巫婆也染指了?
玉清魂听着晨曦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你娘亲在里边休息,她受伤了,你不要乱说什么惹她伤心,要不然我不放过你!”
晨曦哪里还听到玉清魂后面的威胁了,直接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走上了木质的台阶从玉清魂身边钻过,进入了绿竹居,东张西望,见到了东方华滟便往床边去,晨曦爬床的功夫一流,一下子就爬了上去。
“娘亲,人家好想你,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一日不见兮,吃不爽睡不好……”晨曦连续说了好多句才停了下来,小手摸上了东方华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