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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乔期到的不算太晚,拎着路上打包的关东煮,直接输密码进了简言左的门。
客厅没人,池乔期把关东煮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转头,简言左正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池乔期,顿住脚,很明显的皱了下眉,“你怎么来了?”
池乔期站的位置偏右,视线被遮挡住一点,并没有看见简言左左耳上挂的耳机。
也就更不知道,此刻,那头肖随略欢快的声音,“是池壳壳么,比我想象中到的早很多呢。”
伴随着池乔期严肃的语气,“不是发烧了?穿这么少在屋里晃像话么?”
简言左瞬间领悟。
肖随最近太习惯于自导自演,但相比较之下,今天的这一出,肯定的因素多过于否定的。
于是拿着毛巾的手擦过耳边,包裹着耳机顺手放到一边,在池乔期更靠近时,已全无波澜。微低头,清了清嗓子,然后异常认真的抬起头看盯着池乔期的眼睛,“那个,刚退下去了。”
人的确不能以说谎的名义给自己下诅咒,简言左吃饭的时候果真发起烧来。
像是在几分钟之内,似乎也就是一碗饭的功夫,体温就一路飚到39度多。
简言左自己并没发现,只是觉得浑身有些酸疼。
开始只以为是在飞机上一个姿势太久的后反劲儿,后来在伸出筷子去夹菜的时候,筷子莫名的戳到盘子外,被池乔期看见,一量体温,才发现是烧起来了。
的确有些反常。
池乔期找肖随要来了连未的电话,简单检查一下,接着就把情况报告给了连未。
毕竟,她没有专业的检测设备,而连未的经验也胜过她许多。
连未开始只是在听。
肖随打电话过来报备过,所以他在开始也只以为这是肖随在早些时候设下的一个小骗局,只为把电话那头的姑娘留在简言左身边。
也就没有太在意。
但是听到后来,越发的皱起眉来。
“我想,你有必要带他过来一趟。”
检查的结果,不出池乔期和连未所料。
“你本身就是伤口愈合偏慢的人群,过度劳累,休养环境,加上本身饮食都会对伤口愈合造成影响。”连未合上病历夹,言语肯定的盖棺定论,“综合你的情况,我觉得你有必要在医院多待些日子。”
“医生唯一的缺点就是习惯性的危言耸听。”简言左一粒一粒的扣上衬衫的扣子,拎起挂在一旁的外套,“走了。”
连未抿嘴,“我是否危言耸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认可我的危言耸听。哦,对了,池小姐让我转告你,她先回去帮你收拾住院用的东西,让你安心住下,她很快就回来。”
简言左穿外套的手一顿,随即装作没听见。
“另外,肖随让我转告你。”连未挑眉,“他说,你情敌还没走掉,我这里是最能保障你俩相处时间的据点。”
简言左外套已经穿到一半,正稍微思量间,余光瞥见折回的池乔期,上拉领口的动作顿住。
反方向的将外套重新脱下,故作不经意的松开衬衫的袖扣,掀开病床的被子,重新躺回病床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池乔期正好走到床前,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缴了简言左的手机,然后放心的回去帮他拿衣服。
丝毫没有察觉肖随和连未这个顺理成章的阴谋。
简言左实实在在的享受了几天与世隔绝的日子。
每天定时七点起床,八点早餐。
九点开始到室外散步,十点回到病房,看半个小时电视,休息半小时。
再看着报纸等待午餐,午餐后休息一个小时开始午睡,四十分钟后会被准时叫醒。
下午茶时间会有一碟水果,一次樱桃,一次菠萝,两次蓝莓。
之后视情况而定,半个小时,娱乐版报纸或者是综艺节目。
然后就等待晚餐。
餐后可以有一个小时电脑游戏的时间,连连看,俄罗斯方块,拼图,三选一。
九点准时睡觉,然后又是新的一天。
至于所谓的自由,根本是奢望。
池乔期和连未连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把他24小时严密监控起来,连平日里开个窗户,都得先请示过,才能付诸实施。
虽然他确实想过要翻窗走掉。
最后解救他的,居然是路平安。
避开了所有医生护士,然后掩护着他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走出医院。
像所有电影里,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般。
上了车,简言左一直保持着必要的沉默。
最终,终是路平安忍不住,“不问我为什么?”
简言左抿着已经有些上扬的嘴角,“因为你总会告诉我。”
路平安当然是有事情请简言左帮忙。
不然这样百般折腾,还要搭上池乔期未知的火气,不赚个够本,也算是太亏了。
不过简言左不会想到,路平安交换的条件是这么的,现实。
两张去往纽约的机票。
机票需要实名,所以简言左自然的问道,“你和谁?”
路平安嘴角弧度越发的上扬,“你啊。”
简言左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还比较具有洞察力的人。
但路平安的确不是那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
而且,根本就没有套路。所以也只好,顺其自然。
纽约的天气相当的糟糕。大风伴随大雨,伞都撑不起来。
简言左跟着路平安一路坐地铁,打车,看着车左拐右拐,上路跨桥。
一路远行。
简言左并不好奇路平安要带他去的地方。
他不用猜,已经猜到大半。
如果把他和路平安各比作一个圆。有相交,但更多的是彼此不同。
无非,有两种。
一种,是在他之内,而在路平安之外的部分。
而另一种,是他们相交的部分。
简言左忽然很希望是第二种。
因为他知道,他同路平安的交集。
只有池乔期。
直到,路平安从随身背的包里,扯出来两件帽衫。
该怎么形容呢。
就是那种最廉价的夜市上随处可见的样式,经常的价格是几十元两到三件。
路平安利索的把外面套着的小皮衣一脱,三下两下把自己套进那件实在有些亮过头的橙色的帽衫里,有点短,路平安扯了两下,勉强盖住牛仔裤腰上的标签。
这个场景实在有些滑稽。
滑稽的好像穿了主人丝袜的哈士奇。
似乎是察觉到简言左的停顿,路平安把注意力从还要朝外掏东西的手上转移到简言左的脸上,“你不换?”
简言左根本不可能设想到路平安要干什么,但他对路平安的智商还算有信心。
至少,他不会错的很离谱。
于是,简言左几乎内心没有任何抵抗的换上了路平安不知道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两件中的另一件。
果然也仍是短。
不过,跟路平安接下来的动作比起来,帽衫短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
简言左眼看着路平安从包里变戏法一样的变出来两双鞋,更加利索的套上一双,然后把左腿的裤腿卷到8分,露出了一小片墨青色的纹身。
很复杂的图案。
简言左边换鞋,边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被路平安注意到,咧嘴一笑的没心没肺,“帅吧?公园门口有的是卖的,十块钱三张。”
简言左没有接话,很自然的拿过另一双鞋,转移了目光。
路平安和简言左在前面一个街口下了车。
雨依旧很大,他跟路平安各撑一把伞,前后微错开,顺着曲折的巷子东走西拐,最终在一栋建筑下停住。
路平安收起伞,拐上二楼。
简言左跟在后面,在路平安敲门的时候,总算有时间勉强打量一下眼前的这所房子。
远远不是能用破旧这样的一个词语能轻易形容的了的。
楼梯窄到不行,两个人错身的话一定会沾到扶梯上浓厚且不知名的油渍。
大概是下雨的关系,整个空间内味道很怪且复杂,有霉变和潮湿的味道,也有酸臭和腐烂的味道,有些刺鼻,甚至有些刺眼。
敲门并没有人开。
路平安拿了一张硬卡片,顺利的别开了房门,整个时间,不出五秒。
而且,异常的轻车熟路。
进去,是一间很平常的房间,跟外面的情形并没有什么差别。
布满了一层一层相互覆盖霉斑的墙,踩上去就开始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的地板,外加空气中漂浮的更加复杂的味道。
是简言左屈尽想象,都不会有一丝重合的场景。
他站在房间正中,手里的伞上的水顺着伞尖一点点的滴落在脚边的地面上。
然后,他听见路平安异常平静的声音,“在没遇到颜茶前,我跟七七就住在这里。”
简言左一直在努力,能在某一天,彻底抹灭池乔期对他的恨或是埋怨。
但在现在这个时刻。
简言左突然淡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他是池乔期,也一定会将自己,恨到彻骨。
而且,此生都不会原谅。
“在没遇到七七前,我活得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惨。赌钱,赛车,酗酒。喝了酒就去赌,输光了就去跑比赛,赚了钱接着回来喝酒,然后,恶性循环。”路平安拿伞尖戳着地板,手肘搭在伞柄上,颇为闲适,“我跑黑赛车,不限条件,来钱又快,只要敢玩命,基本上每场都能拿到钱,而我的命,偏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因为没有任何顾忌,很快,我在黑赛车的圈子里出了名。”
这是用任何搜索引擎都搜不到的故事,只存在少数人,甚至一两个人的记忆里。
“出名,就意味着危险。所以,意料之中的,在一场比赛里,我被人盯上了。”路平安言语平静的像是在讲另一个人的故事,“那次比赛是在环山路,在第三圈中间拐弯的部分,被设计好的布局压慢了速度,最终被牢牢困住。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那种感觉,在车里,但是无奈的动弹不得,想下车,但是明知道下来的后果。”
在这样的雨天,太适合于这样的故事。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打在玻璃上,给路平安的声音配合着连续不断的细碎声响。
“我亲眼见着他们从车里走下来,心里也明白那天可能就是终点了。”路平安忽而轻笑了一声,“就在他们击碎我车玻璃的那一刻,落在最后的车突然冲上来,一路撞开了抵在我右侧的车。”
就像电影或者电视剧里经常演的那样,在最后关头,总有一个人,冲上来,把整个剧情转折掉。
这个人,就是池乔期。
“在赛前我注意过那个姑娘,一直低着头,情绪也不稳定。我当时还想过可能是家里碰上什么难事了,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捞点钱。”路平安的笑意更盛,“不过她的技术实在太烂,比赛刚开始就被远远的落下,我跑过一圈之后追上她,她才走了半程不到。不过,感谢她的勇猛和无畏,我躲过了一次可以预见到无比血腥的灾难。”
几乎不难想象,因为她总是那样的热心肠。
从幼年时候就萌发的英雄情节,最终保留到现在。
“我以为她会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只是没想到,这个天使竟然比我还要穷困潦倒。”路平安终于笑出声来,“为了捡回一条命,我俩搭上了两台车和比赛的参赛费,你应该能想象到,那种身无分文、满身是债还要四处躲避的狼狈。”
简言左无声的点了下头。
“后来,我们就租住到这里,房租便宜,地段偏僻,而且最重要的是,一般不会有警察过来。”路平安淡淡的抬眼,“你或许不愿去相信,但这的确是真的。”
那是一段路平安至今回忆起来,仍觉得清晰无比的时光。他现在很少会用心去记得什么事情,但是,那段时间的点滴,他铭记在心,而且永生不会遗忘。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过得特别艰难。他怕被仇家找到,只能选一些一般不会接触到人的工作来做。而池乔期,因为没有证件,通常只能选择一些更为辛苦且报酬不多的工作。
他们赚的少,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可以支配的部分更加的少。为了省钱,他们从不用钱购买食物,吃的,永远是超市里预处理的食物。不是摆在打折促销柜台上的那些,而是已经扔在垃圾箱里的那些。过期大概1-2天,运气好的话,甚至还可以吃到保质期内的食物。
后来,生活慢慢的好起来。他开始接一些远程运输的工作,而她也在一家华人开的裁缝店里找到一份相对来讲还比较轻松的工作。
虽然相依为命,但除了交流一些必须的事项,其余的,他们很少交流,也从不提及家里人。
他一度以为,生命就会从这样的劳顿中慢慢流走,直至尽头。却独独没料到,转机比他想象中要来的快和早。
那是一年的平安夜,整个街上都洋溢着欢快祥和的气氛。他们从不过节,那样清闲的时光对于他们,是一种莫大的奢侈。
不过那天是个例外,池乔期打工的那家裁缝铺的老板娘回国探亲,暂时关门歇业几天。而他刚巧跑完一个长途,有两天的休息。
他们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一切娱乐的项目。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互面对着坐在地板上,听外面喧闹的响声。
不过,那天他们心情都很好。
她利用二十多天的空闲完成了一件小礼裙,并且成功寄卖在了一家店里。运气好的话,将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那天的晚饭,多了一瓶起泡酒。
他们很少庆祝,但那天,的确有值得庆祝的东西。
也就是那天。
他们遇到了当时并不出名的Aimee,那个在以后被大家亲切的成为平民影后的Aimee Edith。
那时的她,被一个男人薅着头发顶在墙面上,却拼命挣扎着想要去够那男人手里的包。
池乔期反射性的要去帮忙。
她总是这样爱多管闲事,就像当初救他一样。
可是他不是。所以待走过他身边,被他一手拉住,牢牢的,不允许她再靠近半步。
他们俩都不是可以去多管闲事的身份,隔岸观火,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无论池乔期在他臂弯里怎样挣扎,甚至一度挣扎到颤抖,他仍是没有放手。
幸好,这场小争吵没有持续多久,男人的力气在一般时候总要大过女人。
一如面前这一对,一如他和池乔期。
于是,很快,那边的争夺只留给他们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不过女孩儿比他们想象中的坚强,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的泥土,转身回到对面的屋子里。
似乎,刚才的哭喊甚至哀求从未发生过。
池乔期也终于挣脱,对着他满脸苛责,“你难道没听清楚刚才她在喊什么?”
他当然听得懂。无非就是那个包里有那个姑娘唯一可以用来买礼服的钱,而后天她要去参加一个颁奖礼,那是她唯一的机会。
他理解那种真正身无分文的感觉,真的是莫大的绝望。
但这并不能作为她自不量力的前提。
所以,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还夹杂着他刻意伪装的冷漠,“可是七七,你不是救世主。”
那时,池乔期的表情至今让他至今感觉难忘。
她慢慢的转过头来,对着他,眼神晶亮,一字一顿,“但这次,我可以。”
他眼见着她跑出去,似乎就是一个眨眼间,消失在一片深沉的夜色里。
许久许久,都没有回来。
时间一点点的磨去他对她所作所为的愤怒,批判,最终留在他心底最真实的情绪,是后悔。
他明知道她是个倔强的认死理的姑娘,倔强到偏激。可他那一刻,竟然没抓住她。
他不敢想她跑出去后会遭遇的一切,尤其那天,街上的人比平时要多的多。
不过谢天谢地,她毫发未损的回来了。
他刚想迎上去将她抱住,眼角就撇到了一抹让他感觉眼熟到不行的颜色。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她二十多天来,牺牲睡眠时间赶制出来的那件小礼裙,刚刚,他们还在为了这件礼裙成功被纳入代卖店而庆祝的喝了一小杯起泡酒。
而现在,那个他们庆贺的原因,安静的躺在她的臂弯处。
伴随着她,敲开对面的门。
他第一个想法,是她疯了。
而且,疯的相当彻底。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冲上去,想要阻止她这一愚蠢至极的做法。
却在下一秒,硬生生顿在原地。
门没锁。
刚刚那个姑娘站在房间正中,听见响声,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然后,悄无声息的将手背在身后。
光很弱,但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她手里原本拿着的,是一枚刀片。
那一刻,他默许了池乔期接下来的所有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事情想说一下。暖先生这本书签了实体,已经进入第一稿的修改阶段,所以可能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就会真切的拿到手里。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想要说的是,带我的编儿,跟我一样,也是个完美主义者,所以实体的文字或者情节一定会比现在要精细。想不到别的方式可以感谢大家,所以看到这章的孩子请将联系方式发站内或者直接留言给我,等书到了,会第一时间送给大家。留言和站内的孩子我会第一时间回复我的Q,希望大家到时候加我下,因为书出版或许会等很久,到时候会一个个确认收信地址是否变更。。。好吧。。。我也不知道我说清楚没有。。总之是个让我觉得挺开心的事儿。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