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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恢复时,唐寅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装作昏迷,静心聆听周围的动静。
身处在陌生、带着恶意的环境,想要保全自身,甚至是脱困,充足的信息不可少。
手脚被严实捆绑在椅子上,全身莫名地使不上力,附近没有人的气息,所在的地方又闷又热,脚踩的地方干净平滑,估计是在室内,除此之外,毫无可用的讯息,落入孤立隔绝的困境中。
等了足足一刻钟后,确定四下无人,唐寅重新取回视野,四周昏暗,唯一的光线是挂在门外的灯笼所照入。
过午时碰上张大虎,如今天色已黑,可见下手的人力道之重,想要提前叫醒他,方法多得是,譬如一盆冷水,什么都不做就把人关押起来,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是掳人勒索,去要了赎金,正在等候回复,另外则是奉命擒拿,下令者至今未到,他们不好自作主张,于是便将他搁着不予理会。
倘若是一,六如居唯一知道小金库钥匙藏在哪里的秋香,一收到勒索要求会立刻与绑匪商议如何将人赎回,片刻也不会耽误,绑匪早该进来叫醒自己。
这种事夜长梦多,早早拿钱走人才是正办,除非绑匪不是为了钱,而是受人指使。
唐寅判断是后者,索要赎金得有人在他们手里的凭证,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一样没少,连他不离身的折扇都被丢置在两步之遥的桌子上,这群人不是为了谋财,而是为了其他原因而来。
犯罪的动机无非是金钱和仇恨,往私怨方向想,他近期得罪的人就是王姨和洪大官人,再远一点便是文太冲。
在同一时间内,王姨和洪大官人不约而同找人整治他,撇去张大虎不说,做生意的人难免和黑白两道有瓜葛,像洪大官人这样做古玩珠宝的大商贾,即便没堂而皇之地收受过贼赃,也帮人代销过几样来路不明的黑货,认识几个江洋大盗,这些人当洪大官人教训他是举手之劳。
唐寅希望一切正如他所猜测,因为洪大官人只是想出口气,而与文太冲关系匪浅的人,绝对会杀他而后快,以报这段不解的血仇。
谜题在丑僧人和飞刀客再次露面有了解答。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一听见脚步声,唐寅继续装昏。
身为江湖人,这些诈人的小伎俩丑僧人见多了,从呼吸声的强弱便能判断出唐寅清醒与否。
停下脚步,和唐寅抱持一定的距离,飞刀客手底银光乍放,扣住一把刀,做好应变的准备,唐寅敢妄动,刀子会马上贯入咽喉中。
被识破了,唐寅撑起软垂在肩膀的头颅,张开笑脸迎人:「大师好眼光,我就知道瞒不过行家。」灌迷汤,讨好,顺便松懈丑僧人的戒心。
「大什么师,要不是我师傅非得我剃度,发誓皈依佛祖才肯授艺,谁愿意在头上烫戒疤,穿这身破烂衣服。」
丑僧人并非真和尚,守着与授业恩师的誓约,以僧人身份行走四海。
「总得有个称呼吧。」
名字、外号都行,有对话才能沟通,唐寅要从中获得化险为宜的转机。
有飞刀客盯场,丑僧人上前检查束缚唐寅的绳索,确定上头没有被松动,或是割裂的痕迹,从墙角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用那张不忍卒赌的脸与唐寅面对面说:「也好,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你爷爷我叫南石当,道上人称火佛爷,打昏你的,是断云刃蔡行青,我们都是牛首山寨的好汉,受了委托专程下山要你的狗命。」
递出一张催命符,宣告唐寅死刑。
唐寅并不慌乱,扭了扭手腕,依然使不上力,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想来是被人下了会令肌力衰退,像是神经肌肉阻断剂之类的药物。
「以一个白面书生来说,你的力头不小,预防万一,我喂你吃了一颗龟叟化筋丸,六个时辰内你是有力提不起,有劲无处发。」
南石当花重金购卖的秘药,专用来克制武功比他高强的对手,要不是看过唐寅洗练刺出气势万钧的王霸之枪,怕他以蛮力挣开绳索,误伤本来要亲自审问他的贵人,南石当才舍不得用在唐寅身上。
「龟叟化筋丸,谁取的名字那么难听。」
唐寅不能接受吞服名称不雅观的药丸。
仰天叹道:「谁来告诉我,我到底吃了什么?」
被当成空气,南石当恼羞,站起,把唐寅的头扳正,光光秃的顶上青筋浮现,质问道:「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能买到毒医赤龟叟的药吗?我可是花了大钱,又帮他杀了一个仇家,他老人家才肯割爱一小瓶。」
辛苦得来的妙药被唐寅看不起,南石当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
「说了你也不明白,龟这个字无论如何不能和首、头之类的字匹配。」
头上粗糙长着厚茧,隐隐飘着血腥味的大手,只要对准颈关节一扭,唐寅就会命丧黄泉,杀人对南石当不是难事,唐寅也没有心存侥幸,而是越到绝路,人越显得超脱,横竖不过是一死,他又不是没死过,与其卑微地求生,不如任性一回。
「要是被别人知道,我吃了龟……什么,化……什么的,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唐寅引以为耻,羞愧地没脸见人。
原打算跟唐寅说个几句话,问一问文太冲的事,就送他上路,却在一颗药丸上纠缠不休。
龟叟化筋丸化在酒水里,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任他武功盖世,内力似海深厚,亦无用武之地,江湖中人多有忌惮,闻之色变,但在唐寅口中,好似肮脏至极的秽物。
南石当不服气对着蔡行青问道:「药名有什么不对劲?」蔡行青念过几年私塾,是寨子里少数通文墨的人,南石当找他求援再正常不过。
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见唐寅如丧考妣的模样,蔡行青也暗自酌磨,实在想不出龟叟化筋丸这名号响当当的奇药,有何不妥之处?
「不要中了他的缓兵之计,一刀了结了他,我们好回去寨子里复命。」
蔡行青生性实际,围攻能快点取胜,就绝不逞英雄单打独斗,所以才会在南石当与唐寅对决时介入,这回也不例外,反手拿刀,大步向前,一刀切向唐寅的咽喉。
「急什么,他跑得掉吗?」
刀势在半途中断,南石当挡在唐寅身前。
「你不是想知道打落你最后一把飞刀的班得麒,如何栽在他手上的吗?」
话意里,他们与文太冲那帮子人并不对盘,至少蔡行青和班得麒之间有嫌隙。
「人被烧成了那个鬼样子,一定中了他的奸计。」
唐寅吃了一惊,他们见过班得麒,代表那场大火中至少有一位幸存者。
「说的是啊,但他是怎么中招的?别忘了班得麒除了震天闪之外,还有狡狐这个称号,那时这个小鬼才十五、六岁,竟有办法把他耍得团团转。」
南石当挑起蔡行青的好奇心。
蔡行青冷哼了一声,撤刀,往后退了两步,维持警戒,放手让南石当与唐寅周旋。
「班得麒还活着?」
唐寅问,这个人有武力、有脑袋,又与文太冲情同父子,留下他后患无穷。
「担心他来找你报仇雪恨?算你这小子运气好,赤龟叟医了他那么久,还是半死不活,要不是赤龟叟说,我真认不出他是谁?你也够狠的,弄得他面目全非,生不如死。」
南石当在赤龟叟的医所见着班得麒。
「说说,你怎么摆平文大当家、班二当家的?」
切入正题,相对地,等有了答案,便是唐寅赴死之时。
「告诉你们也不打紧,不过得用条件交换。」
唐寅用有限的筹码谈判。
「横竖今天你是死定了,老老实实回答,本佛爷担保不会让你吃太多苦。」
合作,南石当会给唐寅适当的尊严。
「阿贵和阿梁没事吧?」
唐寅不予理会,径自发问,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他对这次重生充满感激与珍惜,并不想轻易丢掉性命,却不代表他能抛下为他出生入死的忠仆于不顾。
「本佛爷不杀无名小卒,等你死后,我就放他们回江宁。」
南石当给了明确的承诺。
「可以说了吧!」
执意要追根究底。
「别拿什么前辈高人来搪塞本佛爷,萧老五信你,我可不信,班得麒嘴里可是不断地重复喊着一个唐字,不是你还会是谁。」
提前堵住唐寅用来呼悠人的说词。
「我用水和一大桶的尿浇了他们,趁他们自乱阵脚时下的手。」
作为回报,唐寅说出重创班得麒的方法,隐瞒了对付文太冲的伎俩,巴望着在南石当和蔡行青两人身上故技重施,救自己脱离险境。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内容荒谬之极,南石当唰地给了唐寅一个巴掌,让唐寅尝尝戏弄他的后果。
南石当手劲大,唐寅脸颊烫辣,浮出一个大红手印。
唐寅像是不知痛似地,缓缓地将头摆正,平眉、凝睛,不怒不恼地说道:「我说的一字不假,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不够全面,尿是用来提炼白磷,将蒸馏后呈现白色膏状,在常温下会自燃的白磷,抹在马的鬃毛上,燃烧后,骑在马背上的人受到火势波及,本能会往溪边奔去,而磷碰到水会产生放热反应,加速燃烧,并且释放酸性剧毒,担任前锋的班得麒和一干手下在溪水哀嚎时,埋伏在一旁的唐寅,冲出来朝他们泼洒白磷,就看见一个一个越稍越烈的火人,在浅溪中翻滚,跳着死亡之舞。
随后而来的文太冲见状,追赶唐寅为属下报仇,却不知唐寅早准备了下一步,等着请君入瓮。
唐寅的镇定令南石当迟疑,撇过头看了蔡行青一眼,蔡行青精于察言观色,是分辨人说话真假的老手,
南石当见蔡行青一脸诧异地点头,明白唐寅的话有其真实性,既惊又愕地继续问道:「说仔细一点。」
其中必然有猫腻,南石当想挖出真相。
唐寅就怕南石当失去兴趣,断然对他下杀手,人一被勾起好奇心,就没有那么容易停止。
「你们知道过方腊在杭州藏了一大笔宝藏吗?」
入草为寇,过着喋血生涯的人,深黯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个道理,说再多,不如诱之以利。
众人皆知,第一批攻进杭州的朝廷兵马,所得是一座已被搜刮一空,仅剩无数饥民的空城,方腊等人伏法,财宝却不知去向,这些年包括方腊余孽在内,暗中寻宝的人不少,全都一无所获,是让人想着便眼红,确有其事,无从证实的传言。
「废话,有谁不晓得的吗?」
南石当厌恶唐寅顾左右而言他,张大嘴,像要吃人似地吼叫说。
「我有宝藏的线索。」
唐寅说。
香饵刚丢出,南石当和蔡行青就像是两条饿坏的食人鱼,贪婪地游了过来。
「就凭你?」
南石当哈哈大笑。
在讲究寒窗苦读的古代,一个专注于学问的读书人,除了书里写的,见识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强不到哪里去,如何能得知风骚一时的方腊,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宝,更别说当时的杭州城乱得一塌糊涂,兵荒马乱之际,保命都来不及了,谁有心思注意财宝的转移。
按理,笑完后,南石当应该回到正题,继续逼问唐寅如何用水和尿,解决了班得麒
「你去过杭州吗?」
南石当却咬了饵,把班得麒抛在一旁,蔡行青更是收起了刀,竖直耳朵听着。
「我出身杭州,方腊进城时,我和贺家家主关在一块,亲耳听到方腊问他,城里有没有可以藏物的私窖。」
不吊胃口,唐寅直接了当地说出,编撰好的谎言。
「贺从禾?」
蔡行青一喊出名字,唐寅便知他咬住了饵,目前只是浅浅一口,还不到拉钩的时候。
「贺大老爷说有,而且是贺家世代相传,仅有家主知悉的地下库房,他愿意献给方腊,条件是方腊得放过贺家全族,只要方腊答应,他负责带路,事后会自尽永远封口。」
唐寅绘声绘影地说着,人事时地物样样不缺,增加可信度。
「方腊说要考虑考虑,隔天一早就到牢房提走了贺大老爷。他们一走,兵卒便将牢里的人丢进用来埋死人的大坑灭口,我命大,被埋在最上面,趁晚上一场大雨,从烂泥里爬了出来。」
描述的活灵活现,叫人不相信也难。
不等南石当问,唐寅接续,把他们最想知道的事道出:「贺大老爷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一晚上睡不着,看见我还醒着,又是个孩子,就把藏在衣服夹层里的地图交给我,请我转交给贺家子孙,或许是想到我也难逃一死,打消念头将图收了回去。」
「图,你记住了。」
蔡行青按耐不住问了。
「我画了个大概,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放过我,藏宝图我双手奉上。」
示敌以弱,等待反击契机来到。
「有图在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取?」
蔡行青介入,南石当让出位置。
在寨子里的排名,蔡行青大过于南石当,为寨子办事,向来由他拿主意。
「藏宝处要是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占据,方腊会把东西往那塞?我本想过几年凑齐人马再去挖宝,现在命都快没了,金山银山我也不看在眼里。」
做出为自保不惜一切的姿态,取信于蔡行青。
蔡行青低头,将手扶在额上,像是思考,眼神飞快朝南石当瞟了一眼,两人搭档办事多时,默契十足,南石当立刻接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牛首山既然接了单子,万没有中途罢手的可能,不过若你所言属实,或许我能向大哥求个情,赏你个三刀六眼后,放你回江宁。」
「石头你疯了,出尔反尔,以后还有谁会跟咱们做买卖,今天非杀了他不可,藏宝图我们再慢慢找。」
蔡行青扳起脸孔,抽刀甩腕,一道银光笔直朝唐寅飞来。
光闪同时,南石当弹臂出指,在唐寅右眼前一寸处,夹住飞刀,刀身在他指头颤晃晃地摇动。
为求脱身,唐寅全神贯注,蔡行青使眼色的瞬间,唐寅便捕捉住。
他们要唱一出黑脸、白脸的戏码,唐寅奉陪到底,闭眼、缩起脖子,扯着喉咙叫道:「好汉饶命。」装怂到底。
蔡行青、南石当相视一笑,内心均想吓住了唐寅,还怕他不就范,等藏宝图到手,再杀他不迟。
南石当将飞刀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唐寅怯懦地睁开眼。
「九哥听弟弟一言,有了这笔财宝,擎云寨的兄弟们就不用再干杀头的营生,这是大功一件,大哥知道了,不但不会怪我们自作主张,还有褒奖你我一番。」
只见南石当唱作俱佳劝说蔡行青。
「佛爷说的是,这笔不义之财,有能者得之,我唐伯虎对天立誓,只要两位英雄愿意放伯虎一马,伯虎必当结草衔环报此大恩,如有违背,愿遭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发下毒誓,赶紧让这场烂戏落幕。
「让我想一想。」
蔡行青假装沉思,在屋里踱步,一副天人交战样。
唐寅细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发出哀声说道:「久闻牛首山的好汉武艺高强,义气干云,平日惩奸除恶,劫富济贫,老百姓一说到擎云寨全是一个劲叫好,北梁山、南擎云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国难当头,民不聊生,正需要诸位义士大力襄助,有钱好办事,有了这笔金银,招兵买马不成问题,有朝一日必能大展拳脚,创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您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被伯虎和他人区区的小恩小怨绊住手脚。」
南石当暗自发笑,擎云寨以打家劫舍、杀人越货闻名,恶名昭彰,官府派兵剿了两次,他们化整为零,打散在江宁府各地作乱,闹得百姓不得安生。
剿不成只能抚,翁彦国接纳方知林的建议,派了江湖渊源深厚的萧千敬出面做说客,以不在江宁府犯事为条件,对牛首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山泊为了博名声,多少会做点好事,擎云寨可是坏事做绝,要不是真慌了,唐寅哪会将两边相提并论。
奴颜婢色至此,可见他吓得魂飞魄散,为求生,包括尊严在内,什么都能抛弃,最是好摆布。
「大哥跟我们说过好几次,成大事不拘小节,九哥就听弟弟这一回,他要是两面三刀说浑话骗咱们,弟弟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瞪着唐寅的眼睛恐吓。
「伯虎绝对不敢,两位的大恩大德伯虎铭记在心。」
唐寅使劲地点头,这时一道人影闪过窗纸。
习武之人五官灵敏,纵然背对门窗,蔡行青机敏感受到不对劲,正要回头察看,唐寅挤出剩下的力气,连人带椅摔落着地,口里大呼:「东西就藏在添夏村桃花桥墩柱的暗格里。」
唐寅不知来人是谁?但深夜潜行,不告而至,与南石当、蔡行青两人必定是敌非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黑影来意为何,唐寅都要为他打掩护,即便这人只是个寻常飞贼,也要用藏宝图诱得双方厮杀一场。
南石当、蔡行青不会让他人分一杯羹,必除之而后快,而乱才有活路。
果不其然,蔡行青将注意力移到唐寅身上,一息之差,一支竹筒顺利戳破窗纸,送了一道红色轻烟进房里。
「忘生尘,九十九仙。」
以收集毒物迷药为乐,对毒医、蛊门知之甚详的南石当,一闻到牡丹的甜香,反射说出自己所中的毒,随即支撑不住,倒卧在地。
蔡行青手行如鞭,扬刀要射,身子却酥软如泥,瘫滑跪倒。
见到竹节的那一刻起,武侠小说和电影里的画面冲上眼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唐寅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装昏,伺机而动。
强烈的睡意袭来,眼皮像是被焊住似地睁不开,惊觉到南石当口中忘凡尘,竟是双效型的强力麻醉药,除了经由呼吸道,还能透过皮肤接触,剥夺人的自主行为能力。
超出唐寅所熟知的现代医学理论,却更贴近于武侠小说,对无孔不入,防不胜防的奇毒的描述。
「小说诚不欺我。」
唐寅昏厥时窃窃私语地说,脸上泛着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