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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
细雨取出百宝袋,解开系绳,袋口朝下,瞬间一堆杂物出现在地板上。
其中,金光闪闪的黄金架子最为显眼。
细雨蹲下,把除了黄金架子以外的其它杂物,往百宝袋里装。
挂在黄金架子上的那张《溪山踏春访美图》,微微晃了晃。
见细雨没有注意到它的动静,仍迳自收拾地板上那一堆破烂,《溪山踏春访美图》悄无声息地开始一点一点朝上卷,最后卷成个画轴。
挂在黄金画架上的缠金丝棉绳,也悄无声息地从中断裂,画轴悬空浮在半空。
下一瞬,画轴便猛地向上窜,准备从破掉的屋顶逃走。
随着嗡的一声响,一张金色大网出现在破洞下方,画轴正撞在金网里,被网个正着。
细雨这才抬起头,带着笑看向房顶,说了声:“收!”
金网裹着画轴飞了回来,落到细雨手中。
“想逃?”
细雨脱下鞋,隔着缚妖网,拿着鞋底子开始抽打画轴。
“让你逃!让你逃!让你逃!”
“好好的画不当,偏偏要当什么邪祟,有毛病吧。”
“瞧瞧你画里养出来的都什么玩意?啊,弄个什么月喜楼,乌烟瘴气的,这是客栈吗?是吗是吗是吗?”
“以为你爷爷年纪小,没见过客栈什么样?”
“我打小就跟着师父住客栈住惯的,就没见过月喜楼这样的客栈!”
“还敢吸人精气?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鞋底子又脏又臭,画轴在网里左躲右闪,却避不开鞋底子如影随形,很快白色卷轴上便出现许多黑色鞋印。
若这画轴有血可吐,恐怕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自它画成到现在,一直被人妥善珍藏,爱而重之,哪里受过今日这般屈辱。
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被缚妖网兜着,无法脱身的画轴,还抱着脱困的希望,并且许下了报仇的愿望。
细雨打够了,重新套上鞋。
缚妖网里的画轴倒还是很精神,还在左突右奔,寻找破网机会。
想想被缚妖网困住的狐媚娘,因为随意乱动所承受的痛苦,再看看如今在缚妖网里像发了疯般死命乱撞的画轴……
细雨不得不承认,缚妖网对于邪祟来说,真是用处不大。
像月喜、山溪那样的邪祟,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拿出来缚妖网使用。
而像画轴这个有本体的邪祟,缚妖网也不过拿它那个“网”字。
这个网,也不知能支撑多久。
她得另想办法,封了这个邪祟。
细雨站起身,连网带画握在手中,随意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和山溪房里差不多,细雨刚绕过屏风,便看到一名女子侧卧在长榻上,昏迷不醒。
细雨没理会屋子原本的主人,直奔书案而去。
这间屋子的书案上,文笔四宝倒是也挺齐全。
将缚妖网和画轴扔在地上,细雨抬脚踩在了画轴上,然后从怀中又摸出了百宝袋。
哗啦一声响,书案上多出一堆杂物。
细雨在杂物里挑挑捡捡,找到自己要用的东西后,剩下的又重新装回百宝袋里。
麻烦死了。
细雨烦得不行。
下次!下次她一定要弄一个如意百宝袋!想找什么,只要在脑中一想就行!
耐着性子重新收拾好百宝袋,细雨把百宝袋揣回怀里,然后又摸出来一张空白黄符。
她要用朱砂画一张“封”字符。
研墨,加朱砂,一切准备就绪后,细雨从笔架上取下一枝上好毛笔,蘸满墨汁,凝神静气,挥毫疾书。
一个“封”字,一气呵成。
写完后,细雨将毛笔随手一掷,拎起写好的“封”字符抖干。
画符的时候,她感觉下笔流畅,真力运转毫无滞涩感。
很好,这张“封”字符绝对不会出问题。
脚尖一勾,缚妖网被她踢了起来,然后细雨伸手一抓,抓住了又想带着缚妖网往外窜逃的画轴,“啪”地一声响,将画轴狠狠拍在桌案上。
心随意动,缚妖网闪了一下后,消失于空气中。
细雨刷地一下抖开画卷,一个利落翻面,画面朝下,背面朝上,将整张画卷摊在桌案上。
随即,“封”字符便被她一掌拍向画背。
“封字成符,万物皆封!”
画卷剧烈抖动起来。
随着黄符隐没入画卷,背部的白纸上若隐若现出现个斗大的“封”字,画卷才没了动静。
细雨松了一口气。
成了。
“住~手~!我~的~画~!啊~啊~啊~住~手~!”
一个忽断忽续的鬼哭狼嚎,由远及近,传进了屋内。
细雨无声地叹口气。
要不为啥有人说,邪祟难灭呢?
瞧瞧外面那位,都被破邪符炸得粉身碎骨了,还能卷土重来,这邪性可真坚强。
随手将桌上摊开的画卷一拢,细雨迎了出去。
半空中,飘着一团淡黑色,隐隐约约有个人形的雾气。
方才那惨号,正是从这团人形雾气中发出来的。
“哎哟,我说呢,谁的破锣嗓子在外头乱喊乱叫,原来是月喜楼主啊……”细雨揣着明白装糊涂,做出一脸不解的样子,“……嘶,月喜楼主,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看着还怪惨的……”
肉身被炸碎,只能勉强维持雾形的月喜,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真七窍生烟。
细雨眼睁睁看着,人形雾气的脑袋上,从耳、眼、鼻、口处喷出七道烟柱。
噗呲一声,细雨忍不住,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待她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个“七窍生烟”讲给师父听,嗯,最好还要画下来,以后想回味时,还能拿出来欣赏一番。
细雨的嘲笑,冲垮了月喜的理智。
肉身被破邪符炸毁的时候,月喜被重创,一时失去意识,连雾形都无法维持。
待她意识恢复后,却看到了山溪端着茶,放倒蕉叶和松香的一幕。
月喜气极,勉强聚拢回来的雾气,险些又溃散。
山溪?
原来是山溪?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