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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机杼被王建国带回家后,翠莲就心心念念的想要开始织布。在焦急的等待了七八天以后,终于听到树根嫂子招呼村里的女人们上山砍棉麻。
“翠莲,之前我听二丫说,你家里没有麻绳用?今天的棉麻杆儿你多抱些回去,咱们其他的人也用不了那么多。”树根嫂子叶香全副武装,长衣长裤,还把头脸遮起来,拿着砍刀拉着翠莲走在后面,小声的对翠莲讲。
“嫂子,那就谢谢啦。不瞒你说,我是想多要些,前几天刚找人弄了个机杼,我想试试能不能织出布来。”看自己周围没啥人,翠莲就悄声的将自己的打算告知叶香。
对于叶香这个人,现在翠莲是比较交心的,不说她男人与自己男人同为村里的一二把手,就说她爽朗又沉稳的性格,就值得相交。翠莲来了清水河村一个月了,最和她谈得来。自己想要织布的事情,是可以告诉叶香的。这样一来,要是对方也想自己帮忙织布的话,自己得到的棉麻杆儿只会更多。翠莲也相信,叶香不会不动心。
“啥玩儿?织布?你会?”叶香觉得自己幻听了,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惊讶的打量着翠莲,不算高的个子,皮肤也不白,头脸用帕子包着,灰白色的上衣黑色裤子,典型的农家妇女打扮,与之前所见没啥不同。
可再仔细观察下来,叶香才突然间的发现,在不知不觉中,翠莲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气韵。也许这是一个女人结婚与未婚的不同;可,那身内敛与从容,却不是那么回事。
“我还能骗你不成。前两天我才让铁蛋儿他爹把机杼给我安好,就等着收了棉麻杆儿,绞线织布呢。”看叶香一副吃惊不相信的样子,翠莲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现在的人,很多老祖宗的手艺都丢光了,尤其是再往后几十年,当人们被机械化包围的时候,一些手工艺作品,天价都有人购买。作为从古代农家重生来的翠莲来说,很多的手艺,经过几百年的熏陶,不会也会了。所以,她才有底气想在改革开放后为孩子们创下一份基业。
“我的天啊,原来你还会这手艺,之前没听说啊?”叶香仍然有些不相信,毕竟之前准备为王建国想看翠莲的时候,她可是帮着打听过的,没有打听到她会这玩意儿啊。
“哦,这是我小时候跟着我外婆学的,后来跟着爷爷,家务活多,又没有钱做机杼那东西,也就没有人知道我会这手艺。先说好,布我肯定能织出来,而且还是细棉布,可不白送啊。嫂子得把你的棉麻杆儿给我,而且你还要帮我多分一些,不然太少了,也织不出细棉布。”看着叶香怀疑的眼神,翠莲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还好她反映快,几句话含糊的就带过去了。
“这还用说,只要你能织出布来,我那部分全给你。要是不够,帮你给村里找一些也行的,反正每年家家都分,谁家使得完啊。做成麻绳的行不行?要是行的话,我家里还有一大口袋的麻绳在那里没用呢,都给你。”叶香没有注意到翠莲那一瞬间的不自在,而是真相信了翠莲的话。一旦相信翠莲会织布这事实,叶香就激动起来了。
每个村每年的布票都是定额的,就那么几米布,做一身衣服都不够,哪儿还有人人都有新衣服穿呢?尤其遇到家里有喜事的,为了布票,借完周边邻里亲戚不说,自家还得好几年没有一件新衣服进项。为啥城里人就算没有乡下人吃得饱也看不起咱乡下人呢,还不是因为乡下人穿的破旧,补丁贴补丁的。要是有足够的布做衣服,看谁看不起谁。
“已经搓成麻绳的比较麻烦,我先把今年的棉麻杆儿用了再说,看能织出多少米布来,不够的话,再到你那里拿麻绳。不过,麻绳绞出来的线就没有这新鲜的弄出来的精细,布的软细程度也不够好。”想了想,翠莲觉得还是先看看今年棉麻杆儿的收成如何再说,而且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织布,还不知道效果如何,她也不敢把话给说满了。
“只要是布,是细是粗还讲究啥。翠莲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织出来的布肯定是要先紧着你家里的,然后再麻烦你帮我织一些,放心,嫂子也不白要你的,到时候不算这些麻杆儿,我再另外补你一些钱,你看如何?”
“当然没问题,嫂子,若是快又有时间的话,一匹布也就四五天的样子。可绞线就要费些功夫了,想要织出细棉布,那线肯定是要分得很细才行。”其实翠莲是想拉着叶香一起弄,叶香作为支书媳妇,做很多事情肯定比她自己这村长新媳妇来得容易一些。毕竟现在还在过着集体劳动的生活,上工的事情肯定耽误不得。自己要是长时间的不上工,王家可能不会说啥,村里的谣言肯定就难听了。
“你放心,我肯定帮着你弄线,绞线应该不难,到时候你教教我,我肯定行,我的针线活可不差。”叶香怕翠莲不相信,还把自夸了一翻。
“嫂子,我肯定相信你的手艺。绞线不难,只是想织出细棉布,那费的时间就长一些了。若只有我们两人的话,想要在入冬前织出足够做冬衣的布匹,怕是有些牵强。”翠莲如实的将一匹布能完整织出来所需要的时间仔细的算给叶香听。
“那翠莲,你的意思是?”叶香疑惑的看着她。
“嫂子,我知道现在世道艰难,想买个啥东西没钱没票更是艰难,尤其在咱们农村像是买布料这样的日常所需真的是千难万难。你看,若是咱们清河沟村在农闲的时候自己组织妇女绞线、织布,不算工分,但每家能分到一两匹布,你觉得咱们村里的人愿不愿意?”面对叶香的疑问,翠莲没有犹豫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翠莲,你,你愿意把这手艺教给别人?”
“有什么不愿意的,这又不是我自己独有的手艺,我也是从外婆那里学来的。”
“可是,这手艺现在就你会啊。而且,翠莲,这个事情你有跟你家那口子商量过吗?不是嫂子不相信你,你要知道大家都是穷怕了的人,要是一旦知道你要教大家织布,那村里的女人们肯定人人都想学,你就一个人,肯定不可能全部一起教,那谁先谁后?你也知道现在的世道,要是这事传出去了,对咱们村有没有影响,你考虑过吗?”翠莲想将自己的手艺教给别人,叶香是震惊的。可震惊后,她更多考虑的是安全问题。现在不同以往,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被批斗的下场,她可不想翠莲因为好心还去受那份罪。
“嫂子,这事我也是刚想到,还没有来得及跟铁蛋儿他爹商量。你说的对,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只想着让大家都能织布,能每年不用为穿衣服而发愁,可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翠莲,你也别丧气,你年轻经的事情少,而且你的心是好的,若是这事能成,全村人都会感激你的。这样,今天咱们先去砍棉麻杆儿,把东西分配了再说。放心,若你想要,很多人都愿意给你的。她们也嫌弃这玩意儿占地方不说,还耽误事。其他的事情你找你那口子商量商量,我回去也跟二丫她爹说说,看看咱们能否找出个合适的法子来。”
“行,听嫂子的,不管怎么样,待会儿你得帮我多分一些才行啊,你知道的,我一个新媳妇,肯定要做不少。”翠莲经历过几百年的时代变迁,见识过****、改革开放新时代,又怎么会没有考虑到叶香所说的那些呢。并且这件事她之前也跟王建国提过,只是王建国让她自己先琢磨琢磨,她又哪儿不明白王建国的顾虑呢。所以,她把叶香拉上,叶香作为村妇女主任,总是有威慑力的。
“这还用你说,你脸皮薄,一会儿我准能给你分一大堆,够你使不少时间。”能得到翠莲的重托,叶香很有成就感,“分赃”棉麻杆儿的事情她拍胸脯保证了。